2958-菩提无树-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么的压抑。她大叫起来。
她惊醒了。一身汗。窗帘外仍是黑的夜,身边是熟睡的思齐。我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多怪诞啊!但是梦中的孤独和恐惧仍然紧紧地攫住她。那孤独和恐惧原是种在她的心里的!
第四部分男人也需要倾诉
王亚珂从未感到过胜利是如此的无聊。
她胜利了。她战胜了杜鹃。但是,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喜悦。在她费尽心机之后,在她已经可以得到的时候,她却不想要了。突然感觉到极端的厌倦。
从认识杜鹃的那一天起,杜鹃就是她嫉恨的目标。
如果不知道什么叫仪态万方,看看杜鹃就知道。如果不知道什么叫清丽绝俗,看看杜鹃就知道。她是会鉴别女人的女人,她知道杜鹃这种女人真正是天生丽质。
从小她就有一种隐秘的愿望,她希望她遇见的男人都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她又有天生好强的本性,她绝不愿输给任何人。
杜鹃虽天生丽质,但她很随意,她没有心机,她不知道如何把她的优点强调出来。而她知道。她知道如何用巧妙的不着痕迹的装扮扬优去劣。所以只要有她同杜鹃同时出现的机会,她就对自己格外地花时间用心思。用她的有准备去赛杜鹃的无准备,她不会输。
凭什么杜鹃就应该获得上天如此的恩宠?从小到大,她没有受过一点苦。她有优越的家庭,宠爱她的父母,有让人羡慕的容貌,众多倾慕她的男人。她不用下乡,不用奋斗,她不用上大学也能获得一份好工作。凭什么,凭什么她应该有这样的运气?
不,即便她不去想,内心深处一点隐隐约约的东西有时候还是会浮出心海:她真正嫉恨杜鹃,其实是她占有了她的梦中情人,第一个让她产生异样感觉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以后又发展得很好。也许自己的丈夫并不输于他,但他也不应该属于杜鹃。
也许还有一点:不管她怎样刻意,她还是赢不了杜鹃。她辨得出男人目光的含意,男人倾慕的目光总是投向杜鹃。
在她的婚姻破裂之后,在她对男人们心灰意冷而梅又平在她的心里仍保有沉稳可靠的形象的时候,她对杜鹃的嫉恨就达到了顶点。
离间。她想起了这个词。不错,她离间过他们夫妻。
但是他们夫妻关系破裂并不是她离间的结果。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她也不曾下过那么大的努力。他们夫妻的薄弱处是一目了然的:生长环境太不一样,他们彼此读不懂,很难理解和沟通。
而她不一样,她能懂得梅又平!他的小心谨慎,他的勤奋努力,他的韬光养晦。她知道他一步一步走上来多么不容易,她知道他心比天高,她知道他内心的压力和压抑。
男人也需要倾诉,男人其实比女人脆弱,因为他们从小就必须扮演刚强的形象。不知道这一点的女人是傻女人。你只要能挠到他那块痒痒肉,他就能服帖。
服帖又如何?最终他们的自私和不知餍足的贪欲还是会胜过一切。男人是比女人更自私的动物!但是她希望她同梅又平之间能有一种默契。
第一次约会是她主动。在工作上他们有过一些接触,私人交往中也时有见面,所以约他不是难事。她认识男人的目光,她知道梅又平于她是有一点儿暧昧之情的。
为了这次约会,头一天她用一整天的时间跑遍了北京有名的大商场。她买了所有她需要的化妆品,都是高档的。她选了一套她早已看中却一直没舍得买的休闲装:看似随意价格却令人咋舌,真正的名牌。她有把握这套衣服不仅适合她,而且能让她调动出高贵活泼和自信的感觉。
怕睡不好,她早早吃了安眠药。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起床了,装扮自己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约好他七点半来接她的,等待的时候,她居然像第一次约会一样忐忑不安。
一切如她所设想的那样发展,选择来爬山看来是一步好棋。他们两个都是从大山中走出来的,她相信,山,能拉近他们的距离。
把车停在八大处。她建议从八大处走到香山。她曾经走过这一条山路,有坡有缓,很僻静,可以爬山,可以聊天。从上他的车坐在他的身边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便感觉到一种依靠和平静,这是在她前夫身边,在任何男人身边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想到“依靠”这个词,就是在他身边。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那个时候她第一次产生了同异性亲热的强烈的冲动。
“清晨,大雾笼罩着群山,山路边的野花儿,在晨风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记得,这是她中学时一篇作文的开头,但是这篇作文是她央乔安替她写的,后来被老师拿来当范文念。这是她中学时代学习上得到的唯一殊荣。
雾气笼罩着群山。此山却不是彼山。幼时,曾多少次在清晨的雾中与同学们扛着锄头上山去劳动。今天,在清晨的雾中并肩走在山路上的是她少女怀春的第一个男人。她觉得像梦。可是,山景多清晰啊!蜿蜒的山路,飘渺的薄雾、翠绿的林木、甜美的空气、拂面的清风,还有,高一声低一声有节奏的蝉鸣。人生不是可以很美好吗?
难道她心里是一直爱着他的吗?多幼稚!爱不爱的。何必说爱!如果她不再见着他,她或者会偶尔地淡淡地想到他,或者全然就忘掉。如果她还有一个家,如果她身边还有丈夫,她大概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渴求。当她忘乎所以地恋着古玉峰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他。已经很久了,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不过是见着时打个招呼,交谈几句,似乎谁都没有很留意对方。也许留意已经在不留意之中?也许他们在各自的心中,始终占有一块空地?
第四部分梅又平以权谋私
她扭头看他。他站住了,嘴里大口地喘着气,眼睛却眯缝着看着高处。脱去外衣,看得出他是明显地发福了,腹部挺着,已经是中年人的体形。她觉得心里的热情有点儿冷去。
“累了吗?要不要歇一下?”她问道。
“山里长大的人,居然爬这么点山就累了,看来真是缺乏锻炼了。”他对她抱歉地笑笑,“就到那上边坐一会吧,空气真好!”
空气是真好。天天囚在灰烟污染的灰蒙蒙的城市里呼吸不到这样的新鲜的空气。
他们就坐在山路边的缓坡上,周围有遮蔽的树木。很静!很舒服!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她就坐在田边的一个缓坡上,而他,躺在一堆麦秸垛里。“谢谢你约我出来爬山,好久没有感觉这么放松了。”他笑对她说。
一样的。一口洁白整齐的牙,因微黑的脸庞和清晨的阳光而格外夺目。她有些目眩。但是目光却不一样了。那似笑非笑,似欣赏又似讥讽的目光,她还记得。
他坐在那里,似若有所思,又似漫不经心。但是他的心里并非没有漪涟。他还记得住那个小姑娘:在清晨的阳光下,猫一样的敏捷,猫一样的贪馋,猫一样的慵懒。那时她留给他的印象确实像一只小猫,警觉而充满活力。
多遥远了啊!那个小山村。
“应该是我谢谢你。我最近感觉疲倦,想出来放松一下。你肯陪我来,我真的很高兴。”她说。
“人是应该经常想办法放松自己。”他说。
“那一天我在商场遇见了你的夫人。”她猝然掉转了话题。
“是吗?”他淡淡地问。
“是啊。我问她你的情况,她说,你挺好的,只要有工作你就会挺好的。我就突然感觉到她不太理解你。其实谁又愿意绑在工作上?常常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
“人各有命。杜鹃的命好。我们两个的命大概是一样的吧?”他看着她,微微地笑着,有些挑逗的意思,“就像国际歌唱的: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她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句话其实有些唐突。看来主攻方向没有错。
“把你的左手掌伸出来。”“做什么?”他伸出了左手掌。
她抓住他的手掌装模作样地看。“你真的会看相?”他笑问。她不答。只是翻来覆去地看。他有些认真了,“告诉我。看出了什么?”“天机不可泄漏。”她一副神秘的样子,“我只告诉你,你的官运不错,且还有桃花运。”
他笑了:“就你这水平!来,我给你看吧。”他反握住她的手,紧捏了一下:“再爬吗?”“好,走吧。”
那一天,他们谈得很投机,玩得很高兴。第一次,他对她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事。
第二次见面,与第一次只相隔两个星期,是他约她,在霸王酒店吃晚饭。
“你对太太够宠的嘛。你从云南给她带回来的玉镯,真是漂亮!”酒酣耳热之后,她略带嗲声地对梅又平说。因恰好前一天她看到乔安手上戴了一只成色很好的玉镯,问乔安,知道是从杜鹃那里拿来戴几天玩玩的。“又平还挺有心的,他去一趟云南,地方的人向他介绍他们那儿的玉镯好,他就给杜鹃选了一对。在产地买就是便宜,这么好的一对玉镯,才五百块钱。”乔安说。她一听就明白了,这镯子也算得上是梅又平以权谋私。她不像乔安懵里懵懂,她是识货的,这一对镯子少说也该在三万元以上。当然占这个便宜出不了大事,反正是花钱买了,真要问起来,一句不识货就抵挡过去了。
看到他的脸色变了一下,她心里有几分得意,便又再加上一把火:“杜鹃的命是够好,有你这样的老公宠她。她脖子上那一条又一条的项链也是你给她买的吗?这样的贵夫人在家里是做事还是不做呢?你在家里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吗?”
“我在家里能否吃到可口的饭菜,你真的很关心吗?”他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面有愠色。
她知道她造次了,过分了。她赶紧转过话题。
第二次见面以后,梅又平有一个多月没有音信。她心里忐忑,那天的话让他那么不痛快吗?她给他挂了一个电话,他没有推托她的约会。他们一起吃了晚饭。
后来,他们又一起出去了几次,也有她约他的,也有他约她的。大约一个月左右,他们会见一次面。
她以为,慢慢地她就能拉紧拴住他的缰绳。但是她错了。虽然他们私下约会了几次,或爬山,或共进晚餐,但是,他们的关系没有进一步发展。她当然要保持住她矜持的立场,她不能让他认为她急切地追求他。而他呢,他的态度实在古怪,他似乎在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又似乎乐意与她交谈相处。有的时候,她能感觉出他目光中的那一点儿暧昧,行动中的那一点儿含糊,语言中的那一点儿挑逗,但是,即便他越过了一点儿界线,下次再见,还是同样远的距离。
第四部分女人是女人的天敌
“难道我真的老了吗?难道他也一样的浅薄,只喜欢光滑的肌肤而不在乎女人的内涵?”但是她要打败的是杜鹃,而不是可能让他感兴趣的小姑娘。尽管每一次见面后都有点兴味索然,下一次再见,她还是一丝不苟地精心打扮,并且总是不失时机地提到杜鹃。
怎么会那么巧呢?那一天下班之后,她开车从公司回家。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不经意间突然看到了杜鹃——看到了杜鹃与一个陌生男人极亲密地在一起,他们通过人行横道走进了马路边上的霸王酒店。她马上拐到路边停了车,这事让她觉得突然,她需要想一想。杜鹃?这个貌似高贵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吗?她感觉兴奋起来:应该把梅又平弄过来,弄过来抓她一个“现行”,这倒是好看的一出戏。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居然是梅又平打过来的。“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梅又平问。“你在哪里?”她异常兴奋:这不是天意是什么!“我还在单位。今天挺累的,想同你聊聊天。你现在在哪里?”
“我吗?”她觉得好笑,“我也在单位。这样吧,咱们还去霸王酒店,我顺道。而且咱们俩到那里的距离差不多。”“好吧,一会儿见。”他很干脆。
所有的事情就这样地急转直下了。她是眼见着梅又平走进酒店的。梅又平进去了自然要找一找她到了没有,她希望梅又平能看到一个有趣的场面。梅又平确实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的妻子和那个男人亲热地坐在一起喝酒。其实这事倒不是不能解释的事,令她想不到的是,杜鹃居然在当天晚上就痛快地承认了与那个季得的恋情,倒像是她正等着这个机会向他承认似的,并且主动提出离婚。
她胜利了吗?杜鹃离去了。但是,她终于明白了,她得不到他的心。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心。如果说在他们从前约会的时候他还有一些热情和体贴,那么,在他们互相拥有了身体之后,他反而对她越发地不在意了,他把她待他的所有的温柔体贴视为理所当然。而让她更加心灰无聊的是,她感觉到了,虽然杜鹃对他伤害如此之深,虽然她王亚珂对他用心如此之深,但是最终在他的心里,杜鹃这两个字的敏感度还是远远地高于她王亚珂的。不论是愤怒、屈辱、憎恶,还是那从挫败感中折射出来的惆怅和依恋,都表明了杜鹃在他心里的分量,而这是她王亚珂从未曾得到过的。
杜鹃回来了,但是已经不是过去的杜鹃,她全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她失忆了!在此之后梅又平对她确实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依恋,但是她不要了。她已经心灰意懒。从回来的杜鹃身上,她还心悸地发现了,原来梅又平的自私比她还彻底。杜鹃在他心里的那一些印记和分量,随着杜鹃的归来已经全然消失了。他现在只要杜鹃不再负累他,他现在只要从杜鹃的身上捞一个好名声。
那么她王亚珂还打算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就是在她刚刚击败杜鹃之后,她心里对杜鹃都还没有什么愧疚之心。好像有一些惯性:你越对不起一个人,你可能越是横下心来要伤害他,你可能越是仇恨他。是否这样就可以对抗自己的负疚感?可是现在,她还有对手吗?那天对着失忆了的杜鹃,她第一次感到了一些羞愧之心。突然觉得十分的无聊:我这样费尽心机到底为什么呢!是想要一颗心吗?如果自己的心先就没有了,又怎么能得到别人的心呢?
不错!她王亚珂确实是想要一颗心,一颗真心。否则这世界多么阴冷啊!
然而这世上还有真心吗?她想起了古玉峰对她的伤害。不!她不再相信男人了!他妈的这些自私透顶的男人!那么她相信女人吗?不!她更不相信女人,女人是女人的天敌。
她感觉到心里异常的冷,是融和着绝望的那种冷。
第四部分暗叹感情魔力的巨大
“杜鹃。”乔安带着满身的寒气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束鲜亮得还带着露珠的马蹄莲。
杜鹃刚才显然是在弹钢琴,琴盖打开着。阳光从通往阳台的落地窗里倾泻进来,整个房间显得极有生气。但杜鹃却明显地憔悴了。才两天不见,她的神情更加委顿,两颊好像也陷下去些。乔安觉得一阵心疼。
“杜鹃,快帮我找一只花瓶。”乔安风风火火地叫着。
“哪只花瓶啊?”杜鹃一头雾水。
乔安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杜鹃:“杜鹃,你看看这束花。你想想,去年大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