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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3863-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第21章

小说: 3863-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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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那么,回归原处呆坐,固定下来,与以不变应万变有何差别呢?两者是否本就不可能区别?之所以无从区别,是由于二者的分界微妙地融入了主体的自我意识之中的缘故吗?不过,我忽略了一个当初该说清的事实,即我现在不是扮作某个具体的无政府主义者,放任自己讲这个故事,而是无意识地、自发地把自己完全交给某个抽象的无政府主义秉性,甚而成为此秉性本身而淡然置于故事之中。尽管故事由我起兴,但往后再也不会跟我有任何密切关系了。    
    从这意义上,我想讲个故事。它听来因人而异。我讲这故事的心情,如同一个极为自由轻松的无政府主义者。我无从认定它是色情电影的想象,还是实有其事,因而可能招来多方误解;加上,这故事与其说是通过一个实有其人的口讲述,还不如说是刚才所谓象征性秉性的投影。至于我不想讲一个非凡故事的顽固、理由或意味,恕我以后再说。    
    说简单点,有一次我偶然跟两个女人一同上了床。那天,我有点醉了,离开大伙儿独自回家。时间已过凌晨四点,我感到极度的疲惫,却莫名地渴望继续喝酒。那是正待开发的郊区某地。我最终耐不住诱惑的折磨,重新走进一家简陋的啤酒店。瞧那贴墙上的食谱,从茶水到解酒汤、猪血灌肠等饭菜,几乎无所不包。我走进空空的屋内,发出了响声。过了许久,屋角的拉门才打开,一个衣着松散、年过三十的女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头来。我叫了啤酒和下酒菜。她匆匆披上外衣,拖着拖鞋到厨房拿来了零售装的三瓶啤酒和下酒菜。当她放下杯盘回房时,我叫她坐在我身边。她疲惫地犹疑了一下,但随即拿了杯子,来到我身边,向我伸出了酒杯,嘴里嘟哝着自己有酒福,来个醉如泥吧。我心中可怜这光有酒福、没有男人福的丑女,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她继续说着什么,一饮而尽。本已醉醺醺的我们很快就醉倒了,她叫我结账走人,我便给她酒钱外加住宿费说,我已无力找下塌的旅馆了,加上天亮,就让我在这儿随便闭一会儿眼吧。她醉醺醺地瞧了瞧钱,朝里屋看了几眼之后,霍地起身,叫我跟她去。我摇摇晃晃地进里一看,角落里有人正在酣睡,多亏那长发,我才知道是个女子。但我又累又醉,便不再想什么,脱了上衣,倒在另一头女主人马虎铺就的被褥上,随即沉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我估计天已大亮,因后墙仅有一扇小窗,且有帘子遮着,所以屋里仍阴沉沉的像夜半。我搓着脖颈起来一看,两个女子打着鼾睡得正香。看罢,一阵头疼和寒气一齐袭来,我便稍稍拉过她们盖的薄被,重新躺下来。当我再次醒来,却见自己贴着躺在一旁的女子,并意识到她已醒了。我们一时无言地轻轻扭动着身子,顺着侧睡的样儿,彼此自然地相拥。我的手很快伸入她衣里,碰到她温暖的肉体。诚然,我窥见她小眼塌鼻,但满屋子柔和的青灰色暗光,模糊了地面、墙壁和天花板的轮廓。正当我们更积极地挪动身体之时,睡在    
    一隅的女人大声伸起了懒腰。我怀中的女人嗤嗤地笑了,正色低语道:大叔,只要你有能力,我们三个人一起睡,想不想呀?我一听,先一愣,但马上领悟到所谓能力不是指性,乃是指经济条件,便吃惊之余,光愣着未加拒绝。对方显得有些无趣,宛然一笑,便转身开始脱右边女人的衣服。年龄较小的她,先是大吃一惊,但随即开始低笑起来。不久,我们三个人都成了赤身裸体,都有些不自在,但都慢慢挪动起身子来。如我所料,她们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不过,我们都尽力而为,而且协调得比预想得好。    
    到此,我的故事该刹车了。我不知道这故事何处收尾才好。如果急着收尾,那便是:最后,我们终于圆满地完成了我们的事情。做爱完毕,她们忙于收拾,而我又睡了会儿。后来,我到屋外一看,天气晴朗得叫我惊异。我知道屋里发黑是遮光之故,但仍以为外面是阴天,不料完全想错了。当我迎着发烫耀眼的阳光走出酒馆,在强光的刺激下,我觉得刚才发生事情越发显得不真实。怎么,故事就这么完了?从展开到结尾不太潦草了吗?那么,究竟该怎么办?    
    既然你觉到可惜,那就说白了:当然,两个女人我都插入成功,而最后往一个女人射了精。我问自己:怎么样?虽有些匆忙还算可以吧。这样你该无话可说了吧。如果要细说那暗中成就的行为,那就没完没了了。话虽这么说,我也很想溜之大吉。可见,我身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作家,在叙述这原本挑剔的性故事时,仍摆脱不了一个凡夫俗子的道德经。那么,我是否害怕了?也许吧,不过,也不全是。    
    如前所言,我讲这个故事,旨在摆脱现今有关性的一切既成观念。但是,如同其中的具体背景或登场人物的关系不重要一样,有关性行为本身的描写也不是最重要的。赘言之,正如我为了维持这故事本身,隐去各事件的脊梁骨一样,我也越过了同她们做爱的场景。而且,为了我们寻回健全的性爱手段,露骨地描写性事,未必是一种好事。公开的总会再度被悄悄隐蔽或者消失黑暗中,尤其是因为不论好歹,那是属于人的肉体行为,所以更是如此。暴露自有其反作用力。那么,该咋办?我在目前无法作出明快的回答。我只是毫无保留地认为,为了解除否定和压制性的道德经,就得同时特别注意和关照那道德经。总而言之,为了继续讲我的故事,即便是暂时,也得完全更新有关性事的叙事方式。    
    来自窗外缤纷绚烂的闪光,把车内照得五颜六色、明灭相间、时刻变幻着,加上她面对窗口,我无从端详她的脸。然而,我可以料想她的嘴唇依然在流血。那种伤口难以简单的应急处理便可止血。双唇想必肿得显眼,但她不露声色直视着前方。我竭力不加注意的努力一再受挫,便伸手打开了车顶灯。可是,灯刚亮,她就伸手把它关了。这已经是多次了。我像个侦探不断地开灯,而她则为暗中的自由随即关灭它。司机的目光通过反光镜窥视着我。车子在一座灯光闪烁的大型建筑物前停下了。我先下车,把车门开得大大的,等她下车,但她没有下车。我弯腰瞅见她依旧脸朝里笔直地坐着。黝暗的车窗映出她模糊的面庞,一双眼睛像戳了两个大窟窿。    
    司机干脆转过身来,手臂放在座背上,轮番看我俩。我大声叫她下车,但她不为所动,照旧面对着车窗。我抽身把手臂放在车顶上,抹了抹脸,心想司机马上会气呼呼地介入,那她就没办法了。正想着,就传来失去耐心的男司机的嘀咕声。我有意多等了一会儿,又探身车里斩钉截铁叫她下来,但她仍毫无反应。司机比我更火了。她这才朝他略微转过脸问,可不可以丢下我离开这儿?但急躁傲气的司机早已气得满脸通红,朝她大喊少说废话,快下车。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仍不离开。如果她刚才没咬破嘴唇的话,现在也该按老习惯,紧咬两排牙了。


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6)

    我意识到她再次受到了巨大冲击。我又坐进车,用双手分别支着车门和车顶,欠身望着她。这事总得由她自己来决定。几辆车大声按着喇叭从旁驶过。她的脖子和耳根发红了。我见状忍不住一腔郁闷,刚想跟她说个明白,却见司机越过靠背,粗鲁地叫嚷起来。我终于气炸了,然而,攻击的对象却是无辜的司机。我朝他大喊闭嘴,说事已如此,我会补偿你损失的时间的。当然他也不买我的账,我便只能像她那样垂头,三缄其口了。司机越说越露骨、越具攻击性了。我默默把头转向了窗外,看到一个巡警正穿过车流向我们走来。司机也看到了他,边骂边开动了车子。我们在车中变得更忧郁了。车开得很快。我们依然不语,而司机仍骂个不停,而且无所不骂。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似乎无力抵抗任我握着。    
    我的故事正朝着众口难调的方向发展。自从我学习靠寥寥几个人的手和脑写成的历史以来,跟实际的人世相比,我不能不对历史抱根本的怀疑态度。同样,我认为起承转合的故事只会种下偏隘之根,助长歪曲之风,充其量只能堕落成为一件玩物而已。我们把一切纳入起承转合的框框之中,如某人所言,感到心安理得,从而作茧自缚,成了捆绑自身思考的桎梏。但是,既然我已介入编故事行为之中,就不得不费神凑起起码的起承转合来。然而,这不是跟起承转合式的故事行为妥协,而是揭示它的丑陋,消除它的影响,并积极克服之。    
    那么,让我整理一下刚才那个没头没脑的故事吧。上出租车前不久,我们正在同床共枕。那是某个模特儿的房间。当然,我俩都赤身裸体。经过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我们的身心皆陷入虚脱之中,所以彼此隔开一段距离,躺着瞅天花板。我们在生活中,有时会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再现小说或电影中常见的场面,当时也正是这样。当时我们的感觉或处境是那么俗套伤感,就像一个三流小说中的人物。我成了一个粗制滥造的电影中的演员,听到了电影摄影机转动的声音,还有正副监督等人在身边跑来跑去。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片刻,我也不可能是我自己。如果现在我把手伸向她的胸口,那也只是因为导演叫我这么做而已。所以,我那空洞心灵的弱小波动,也已由不得自己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她站了起来,光着身子朝浴室走去。我无聊地瞅着她挺直的背、细腰和肥臀。于是,不顾心中孤苦欲绝,我对她一时平息的肉欲,又如同雨后蘑菇般从绿苔中缓缓抬起头来。我感到困惑极了。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摄制组已觉察到我身体的变化,又忙着开拍;小说的读者也手沾唾液开始翻起劣质纸张来。我等于干上了黄色电影或淫秽小说的行当,好在我早就搞不清淫秽与艺术之间的差异,所以倒也无甚大碍。问题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违心地成为蹩脚的三流演员,或写下几句陈词滥调,实在叫我受不了。为了中止思考,我翻身把头埋进了被单。    
    这时,她已洗完澡上了床,潮湿的身子贴在我背后,我仍沉思着没加理会。她岂知我的心情,调皮地用双手戳我的两肋。我有些厌烦地晃了一下身子,不想理她。其实,我完全知道她如此主动恰好证实了她的心情跟我一样复杂。当然,她认为我在惹她,对我更加放肆起来。    
    结果将是:我俩在你推我拉嬉戏之中,只要有一方伸手紧紧拥抱对方,那么等在我们头上的摄影机就会重新启动。而我一旦插入她身中,那么我受肉体的生理需求的驱动,横冲直闯。刚才还盘旋在脑海中的复杂多端的思绪,将会分崩离析,而想方设法追求刺激与快感的冲动,将会猛烈地冲击空洞的头脑。我根本不在乎人们蜂拥而来,贴在我们身边抓镜头,把我们的四肢抬上移下了。我已坠入黑洞洞的欲海里拼命沉浮,而一旦离开那儿,便再次沉入思绪错杂的泥淖之中。    
    然而,她对我的思绪一无所知,用热吻刺激我,竭力把疏远的我拉到自己身边。可是,我把头更深地埋进被单里,嘀咕着让我安静点。她也许没听见我的话。总之,她不顾我的请求,不在乎地双手搂我的腰。刹时,我感到忍无可忍,更忍受不了自己。我压在她下面像只玻璃杯,一下子全碎了。我猛地翻过身压在她潮湿的身上,用双手抓住她的双肩,并受某种支配我的力量驱使,睁大怒目俯视她。回想起来,当时我像头喘气的走兽翕动着鼻孔,从嘴里、鼻孔里呼出的粗气如蒸气般直烫她的脸。我们的头靠得如此之近,完全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我的突发举动令她掩饰不住惊愕,态度急转直下,睁大双眼和嘴巴看着我。与我涨红的脸不一样,她的面孔变得像玻璃窗一般僵冷,我的热气喷到上面几乎要结水珠了;然而,她的呼吸和我一样又热又潮。值此,我才意识到我刚才针对自己而非她的行为,最终使她也死了心。现在不仅是我,连她也变得像碎铁块般坚硬。她已冷静下来,直面我的行为了。    
    然而,我却不知所措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脸越发变红走形了。她盯着看我,确认我突变之后,表情也变得索然虚妄,并闭上了眼睛。她起先以为我在闹着玩,心中抱着一丝希望;等她意识到连这份期待也已破碎时,心中便悲痛欲绝。我理解她的心情,然而我无法安慰她,让她镇静下来。她闭着眼扭动身子,企图离我而去;但是,我不能放她走,用手肘抵住地板,加大了双手的力度。    
    鉴于我身强力壮,她不再扭动,而用门牙和犬齿咬住了下唇。这是她每每遇到困惑之时的习惯动作,我只能凄然地瞧着她唇间的牙。我发现她在咬牙切齿,红唇渐渐发白。为了阻止她,我把手从她肩头移到了脸上,但我没法让她张口或者睁开眼睛。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把牙咬得更紧,面孔也因痛苦一下子紧皱起来。我立即把手挪到了她的唇边,但为时已晚,她的嘴唇“卟”地破裂了。当然,我没有听到这声音,但那感觉确是千真万确的。与此同时,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并推开了我。她那张得大大的嘴里流着血。她一边擦血,一边后挪;当我转身取床头的手纸时,她乘机离开了床,奔向衣橱。她瞅着我茫然的目光,从包里拿出手帕塞进嘴里,随后用颤抖的手急忙穿起衣服来。我下床向她走去,但我无法劝阻她匆忙行事。    
    她大致穿好衣服,把头发往后一扎,推开我犹疑的手,开门走了。我这才醒悟过来,急忙穿起衣服,拖着皮鞋,扣着衬衣扣到过道一看,她正靠着墙等电梯。后来的事如前所述,她出了大门叫了辆出租车,而我硬挤上了车,就此展开了折磨人的哑剧。这便是故事梗概,但问题很明显,如她为何对我偶发举止作如此强烈的反应?她咬碎嘴唇是否属于惯常行为等,但我对此已无可奉告。因为要完全结束我们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似乎还很遥远,而且也不知道是否能结束。所以,这只能是全部故事。    
    不过,我往后不想再啰唣这些,所以再简单地加几句。我与她之间不易消除的进退维谷关系,正是她对我多余的任性行为采取自卫行动的根本理由。终于,那天我们在一个十字路口下了车,找一家医院接受了治疗,而后找住处过了夜。当晚只交谈了几句。早上,我醒来一看,她已离开了。恕我多言,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仍心有余悸。因为咬碎自己的嘴唇,就跟自己掐自己的脖子一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后,我对她挂刮目相看,而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在我眼中变了,我在她看来也就自然变了。


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7)

    现在,我想说说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咄咄怪事。其实,从故事全盘来看,从开始到展开,全都是奇谈怪论的结果。我亲口承认这一点,确有些特别。单凭我只能这样开始讲故事的事实本身,就可以充分表明我出手确是不易。为什么?因为我想谈我爱吃花的啼笑皆非的怪癖。这是名副其实的“吃”,因为我不管走到哪儿,只要看到花儿,就会摘下花瓣往嘴里送,嚼两下吞下肚去。    
    大家知道,不同的花儿各有不同的香味。啖花有其意识性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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