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3-手心里的阳光-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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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电梯,转身看着我。我不敢和他对视,匆忙挥挥手,就在心里数一二三,盼着电梯快点切断他的视线。那段时间很长,我低着头,能感觉到他定定地盯着我,他的目光就像红外线,让我的脸部温度不断升高。
哐啷,电梯门终于合上了,我浑身顿感轻松,对着不锈钢墙壁照自己的脸,红红的。我冲自己做了个鬼脸,小声说:“为什么要怕?没出息!”
这时,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尽快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掏出名片。上面很简单,没有任何头衔,只有两个字“姜运”。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不知是赞同还是失望。我正望着名片发呆,电梯就到了。我连忙收好名片,走出电梯,把头发向后捋了捋,才向家里走去。
推开家门,我吃了一惊:爸爸妈妈都在,这真是少有的事。吴弦显然已经走了,雨林也没睡,三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我一进来,他们就都闭嘴了,抬头望着我,好像我是一名不束之客。
妈妈挪了挪身体,让沙发空出一个位置,然后,她拍了拍,示意我坐下。
我挨着妈妈坐下,以为她会问我到哪里去了,就主动交待:“我到楼顶上去透气,风景很好,就多站了一会儿。”
“什么?你竟然敢爬到楼顶上去,那里死过人的!”雨林喊叫起来。
妈妈打断雨林,说:“我和你爸今天碰巧回来早,我们正在商量给你过生日的事。你最想要什么礼物?”妈妈说完,盯着我。
他们在讨论我的生日,而我自己早就忘了,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一抬头,目光正好和爸爸的相碰,我摇摇头,说:“不要礼物,每次外婆都是给我下一碗长寿面,里面打两个鸡蛋,放点肉沫,撒点小葱,味道棒极了!”
雨林尖叫起来:“哇塞,真让人流口水,我一定要尝一尝!”
除了雨林,爸爸妈妈都没有反应,于是,我说:“你们不会做,没关系,我自己做,我想我会做。外婆没教过我,但我看她做过,不是很复杂……”我突然发现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就把话打住。
气氛有点尴尬,爸爸出来打圆场,说:“你这么多年不在我们身边,对我们这个家的规矩还不太了解。你妹妹每次过生日都是狮子大开口,看见她那款手机了吗?五千,就是去年过生日买的。我的意思是说,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我又望了一眼妈妈,她点点头,说:“中国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兰亭市不比古柳藤,你应该尽快适应这里。再说了,你和妹妹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厚此薄彼呀!”
我还在犹豫,雨林在一边扇风点火,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不要白不要。看你这么费劲,我提示你一下,除了轿车,你想到什么就点什么。”
我使了使劲,还是不行,我总觉得这是在接受别人的施舍。如果外婆还在,我也许会说要一台空调,她一辈子没尝过空调的滋味。可是现在,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妈妈见我不说话,就说:“刚才我们商量过了,觉得你应该有一部手机,在这个地方,到了高中还没手机,就有点落伍了。明天放学,我去接你,然后一起去买手机。”
“耶!”雨林跳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给她买手机。
我也不好反对,于是,会议结束。
回到房间,我把门关好,把我的箱子打开,在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铜质的十字架,上面还有一个耶稣像,小巧逼真。这是外婆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年我十岁。
十岁在我老家是很隆重的生日,兰逸的十岁生日就是在酒店渡过的,请了二十多桌客,放鞭炮,还专门请主持人主持节目。
我十岁的时候,外婆也想大操大办,我坚决反对。后来,外婆就依我的,没有声张,不过,她给我买了这个十字架,她说,十岁是一个坎,上帝会保我平安。
我把十字架戴到脖子上,躺到床上,将它拿到眼前静静地观赏。那张耶稣的脸慢慢在我眼里虚化,后来,外婆出现了。她从厨房里走出来,嘴里喊:“桐子,吃饭了。”
我兴冲冲地跑过去,一看是一碗米饭,就撅着嘴说:“外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吃饭,要吃面。”
外婆笑着说:“傻桐,你看仔细了,碗里是什么?”
我再定睛一看,奇怪,竟然是一碗长寿面。好久没吃外婆下的面了,好香呀,我刚想吃,就听外婆说:“你慢慢吃,我该走了。”
我心里一愣,不知外婆要到哪里去,就直直地盯着她。她不慌不忙地踩着板凳爬上桌子,桌子就靠在客厅的墙,她就站在桌子上,背靠墙。只一瞬间,她就变小了,只剩下一个头像,装在像框里。
我惊出一身冷汗,一下清醒过来,看见手里还是那个十字架。
《手心里的阳光》 红树林里游过美人鱼是谁得罪了谁(1)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找到那种感觉,有点甜,有点静,有点朦胧,总之,是与其它三百六十四天不同的感觉。
今天是我的生日,心情有些微妙,好像看什么都多了一层包装纸,赏心悦目。晚上,妈妈说好带我去买手机,无论我是一种什么心理,总还是有些盼望那一刻早点到来。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我就有点神不守舍,一本英语书摊在桌上,怎么看都像一串串的手机号码。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我是多么希望拥有一部手机。
我突然想到同桌邹文亚,好像从来没见她打过手机,就试探着问:“你有手机吗?”
她一愣,摇摇头,脸突然变红,不过,她很快就笑了笑,说:“没事要那玩意儿干什么?你别看我们班人人都有,其实除了傻玩游戏,没什么用处。更好笑的是有些人从来舍不得打电话,你只要想借打一下,他们就会说电量不足了,欠费了。总之小气得要死,那些阔气都是装出来的。当然,有一个人不是装的,庞亮,知道吗?他家真的有花不完的钱,这一点人人都知道……”
我见她说起来没完没了,就打断她,说:“我妈说要给我买一部手机。”我没把过生日的事说出来,怕惹出意外的麻烦。
她又是一愣,脸上有点尴尬,一瞬间,她又笑了,说:“好呀,有总比没有好,可以玩玩游戏……”
我不想让她绞尽脑汁为我想理由,就摆摆手,说:“你看我买什么样式的好?”
“请不要讲话,好不好?”也许是我们的音量有点超标,班长卓雅大声提醒我们。
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将头摆正,将目光落到英语书上。
邹文亚却像个反弹器,突然提高嗓门儿对我说:“依我看,你人高马大的,不能买那种小巧型的,一不注意会从你手指缝里滑出来,哈哈哈……”
她开心地笑着,我很紧张,担心会惹祸。
果然不出所料,班长敲了敲桌子,厉声说:“邹文亚!”
“有何指教?”邹文亚头也没动一下,一副蔑视的神情。
“你这段时间好像很得意呀!”班长激动地站起来,“吃了兴奋剂吧?”
邹文亚还是不紧不慢地说:“我心情爽,嫉妒了?也难怪,谁想每天皱着眉,像吃了双黄莲。”
“我只是让你闭嘴,和心情有什么关系?我是班长,有这个权力!”班长显然气极了,一下冲过来。
邹文亚也站了起来,提高嗓门儿,不甘示弱地说:“讲话的也不止我一个,后面几排都在讲,你只冲我来,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哼!”
“哼!”
……
我以为她们会打起来,已经做好了劝架的准备,谁知她们只是眼睛对眼睛狠狠地盯着对方,并没有动手。我正不知她们会僵持到什么时候,这时,有几名女生冲过来,拉着班长回到座位上,有的摸她的前胸,有的捶她的后背,都说着一些安慰的话,看得出她们是很亲密的一族。
邹文亚一下被孤立在那里,我刚想劝她坐下,就见她开始收拾书包。
我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回家呀!”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仿佛在和谁比赛,“你还想呆在这里看这些恶心的动作吗?”
我有点犹豫,说:“可是,还没有放学呢。”
这时,她已经收好书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眼神中的怨恨吓了我一跳,仿佛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然后,我就听见她说:“好吧,你就呆着吧,别后悔就行!”说完,她提起书包,大步跨出了教室。
我愣愣地坐在那里,不明白她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真想追出去问清楚,可没那个勇气。
“行了行了!再这样捶,非被你们捶成肉饼不可。”就在邹文亚走出教室的同时,班长就将她身边的那些拥戴者都赶回了座位。
这简直就是戏剧表演,除了惊讶,我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我的感受。我偷眼看了看班长,她已经若无其事地开始看书了。教室复归平静,只有我的心还动荡不安。
好在下课的铃声及时响起,教室开始上演胜利大逃亡的场景。我坐着没动,想好好静一下,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找到那种感觉,有点甜,有点静,有点朦胧,总之,是与其它三百六十四天不同的感觉。
可是,天不如人愿。就在我以为教室马上就要空出来的时候,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晃到了我桌边。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因为一个MP3的耳机在半空中摇摆,已经率先划进了我的视野。
“嘭!”是泡泡糖破灭的声音。然后,是庞亮的声音:“有空吗?”
“你能不能吐掉泡泡糖,再说话?”我听不惯那种夹着泡泡糖的音调,毫不客气地说。
他耸了耸肩,走到教室前,将泡泡糖吐到废纸篓中,然后折回来,张着嘴让我看,还发出啊——啊的声音,好像我是个口腔科医生。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所以才找你。有事,我早办自己的事去了。”
他的回答很幽默,但我没有笑,因为这时,班长突然跑了进来。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班长,就觉得浑身紧张。
班长并没有正眼看我们,而是径直跑到座位上,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儿,小声说“终于找到你了”,然后,大步跑出了教室。
我也没看她找到了什么,反正是没法安静了,就开始收拾书包。
“这是演戏,知道吗?”庞亮像个解说员。
我没理他,一直埋头整理书包。他就站在旁边看着我,像这么大胆的男生,我还是第一次碰上。不过,他并不太让人讨厌。
整理完书包,我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班头在演戏。”他指了指门口,其实那里没有任何人了,“她进来拿走的是一把尺子,我注意过,这把尺子每天都是在抽屉里过夜,她跑进教室,可能是想观察一下你吧。”
《手心里的阳光》 红树林里游过美人鱼是谁得罪了谁(2)
“我?”这话让我吃了一惊,“她观察我干什么?”
“你不明白吧?”他似乎胸有成竹。
我摇摇头。
他得意地笑了笑,说:“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怎么样,有空吗?”
我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就说:“没空,我得走了,我妈还在外面等我呢。”说着,我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他连忙跟出来,喊道:“喂喂,没空也没关系,我们边走边谈嘛。”
“谈什么?”我没有减速。
“你不想知道今天这场超级大战的原因吗?”
“没兴趣。”
“你总该搞清楚是因谁而起吧。”
“谁?”
“你!”
“我?”我一惊,站住了。
他得意地笑了两声,说:“没想到吧?”
我皱着眉想了想,说:“噢,你是说我上课不该讲话,不过,这用不着你来提醒。”说完,我又快步向前走去。
“你慢点走,行不行?听我讲清楚,你陷入了一场帮派斗争。”他伸手拉了我一把,让我减速,然后接着说,“班头和邹文亚一向不和,可以说是死对头。不过这两派实力悬殊太大,班头几乎将所有的女生都招到她的旗下,邹文亚是个孤家寡人。在你来之前,没有女生愿意和她坐,那都是班头控制的。她每天独来独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自从你来了之后,她就变了个人,每天有说有笑,和你形影不离。这自然就引起了班头的不满。”
“不满?”
“对,你如果想听,就走慢一点,走快了我说话费劲。”他干脆站着不走了,叉着腰盯着我。
我觉得扔下他也不算人道,就放慢脚步。
他两步追上来,说:“‘敌人的欢乐就是我的痛苦’。这句话你听说过吗?”
“敌人?”我很惊讶他用这么夸张的词儿。
“没错,邹文亚就是班头的敌人,就像老鼠和猫,猫能看着老鼠狂欢而无动于衷吗?”
“这好像与我无关,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邹文亚应该是老鼠,而班头是猫。
“你抢了班头的风头。还记得运动会上,你的百米表演吧,不仅班里炸开了锅,全校都轰动了。”他停了一下,看我有没有听,然后接着说,“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这个重磅砝码没有投靠班头,而是压到了邹文亚一边。所以,你现在的处境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心里不禁暗吸一口冷气,表面却若无其事,笑了笑,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边近乎自言自语地念着,一边举起右手在空中晃动着手指,他一思考问题就会做这个动作。
看着他费劲的样子,我刚想制止他,他却突然大叫一声:“想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倒退一步,奇怪地盯着他。
他故作神秘地说:“就是为了不让你受——伤——害!”拖腔拖调,样子很滑稽。
我心头咯噔,感动了一下。但我不能让他看见,就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快步走出校门。
他紧追两步,说:“我说的是真话!”
我没再说什么,因为我已经走到妈妈的车前,刚想伸手拉前门,突然,雨林的脑袋从前排窗口伸了出来,吓我一跳。
雨林冲庞亮喊:“大帅哥,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兜风?”看来,她已经不恨庞亮了。
庞亮的目光投向我,我知道他在等我发话。我钻进车后排,嘭地一声关上车门。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庞亮倒是个聪明人,他连忙冲雨林笑着说:“今天我没空,改天吧。”说完,他们俩就挥手道别,好像庞亮不是跟我出来的,而是来送雨林。
车启动很快,看得出妈妈并不喜欢这个男生。走出一段距离,妈妈说:“这是庞老板的儿子,庞老板在兰亭市富甲一方,而这种人的儿子,往往都是花花公子,你要小心。”
妈妈的脸一直朝着前方,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觉得这句话很伤我,就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