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庆龄与她的卫士长-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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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看看。”　　　　
　　　　靳山旺笑了，一句“你又不懂看个什么呀”差点脱口而出。岂料，宋庆龄接枪在手后，竟熟练地来了一套退膛上栓的动作，还一甩手，一眯眼，冲着窗外做了个漂亮的瞄准姿势，直看得靳山旺目瞪口呆。　　　　
　　　　“怎么，侬也会白相？”　　　　
　　　　“会。这是我在美国时学会的，防身用。”　　　　
　　　　就在这晚，靳山旺不但知道了宋庆龄会打小手枪，还知道她会开汽车呢。当年，在经受了广州历险的惊吓之后，她就趁那年在美国逗留的时候，向朋友学会了这两门基本功。　　　　
　　　　“大炮，我该死，我对不住侬。”忽然，宋庆龄话题一转，不无内疚地对靳山旺说道。　　　　
　　　　靳山旺吓了一跳：“首长，侬这话从何而来？”　　　　
　　　　“那天，我错怪侬了。”宋庆龄不好意思地笑道，“还真以为侬忘了把讲稿带出来呢。我真该死呀，头脑都没摸清楚，就瞎批评。”　　　　
　　　　原来是这件事呀！靳山旺可早就忘掉了。但是，宋庆龄的自责，反使他感到了局促不安，连忙来了个自我批评：“不不不，这件事是我有责任，我应该一到新德里，就先把那几份东西交给侬的，还有，那天我的火气也太大了，不过，侬要相信，我绝勿是冲侬来的，因为……”


异域历险异域历险（2）

　　　　宋庆龄连忙竖起右手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靳山旺不必再往下说，她已什么都明白了……　　　　
　　　　就这样，靳山旺一个人在孟买官邸的代表团下榻处，连着两天两夜没合眼，以他的无比忠诚与毅力，保卫了宋庆龄的安全。细心的宋庆龄还一清早就通知服务员，给靳山旺送去了有清凉败火功效的仁丹，让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靳山旺退退为此冒出来的满嘴的水疱。　　　　
　　　　宋庆龄率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级代表团结束对印度的国事访问时，已是1956年元旦了。1956年1月2日，宋庆龄一行在拉达克里希南副总统的亲自欢送下，乘坐飞机离开印度新德里，前往缅甸首都仰光。　　　　
　　　　如果说孟买的那两夜没合眼纯属靳山旺的高度警惕性所致的话，那么，这次飞往缅甸的途中所遇到的意外飞行事故，才是真正的有惊又有险呢。　　　　
　　　　这天，宋庆龄一行乘坐的仍是荷兰产的名为“空中霸王”的载客飞机。那天，当飞行到中途的时候，忽然，靳山旺闻到机舱里似乎有一股异样的臭味，仔细一分辨，原来竟是一股从机舱前面散发出来的橡胶焚烧味，而且随着机身的颠簸正越来越浓烈，连宋庆龄都闻到了。　　　　
　　　　“什么味道？”　　　　
　　　　“好像是橡皮烧焦了的味道嘛！”当时，代表团成员中有人的面孔都白了。宋庆龄虽说没吭声，但她的双眉也明显地皱了起来。与此同时，飞机的引擎发出了异样的轰响声，机身也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靳山旺嘴里不说，心却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上次失事的“克什米尔公主”号，就是这种“空中霸王”的机型！难道类似的灾难今天要降落到宋庆龄的头上吗？　　　　
　　　　靳山旺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沉着地走进驾驶舱，一看，果然出事了，几个正副驾驶正忙成一团，紧张地瞪大眼睛在寻找事故的源头呢。　　　　
　　　　“出什么事了？”靳山旺压低声音，急促地向驾驶员们发问。　　　　
　　　　“正在检查中。不知怎么搞的，飞机只能平飞，不能上升了。”副驾驶员双眉紧锁、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那，能否降落呢？”　　　　
　　　　“降落没问题。只是不知什么烧起来了，得迅速排除。”　　　　
　　　　这时，机舱里的橡胶焚烧味越来越浓了，但机舱里却越来越寂静了，静得能听见大家急促的呼吸声。全体代表团成员的紧张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一帘之隔的驾驶舱。　　　　
　　　　宋庆龄的脸色更白了，双手十指也情不自禁地绞到了一起。　　　　
　　　　靳山旺始终密切观察着宋庆龄的神情，见状，他一边沉着地踱出驾驶舱，一边故作镇静地堆上一脸微笑，慢慢地退到走廊中：“勿要急，勿要急，飞机出了点小毛病，马上就排除。”　　　　
　　　　“哪里出了毛病？”有人追问道。　　　　
　　　　“小毛病，小毛病。”靳山旺一边回答，一边装做没事人似的，笑着对宋庆龄说道，“首长侬不要怕，现在飞机正好在大海上，飞得也不高，下去正好浮在海面上，就是到时候要沉下去，侬也不要急，到辰光，侬只要憋住气，我揪住侬，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再也不怕沉下去……”　　　　
　　　　这个嘴上无毛的靳山旺，居然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还偏偏来了个哪壶不开拎哪壶。不过，他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无畏精神，还是搅活了机舱内紧张沉闷的空气，使得宋庆龄哭笑不得，并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故障的根源很快找出来了，原来是飞机的两只螺旋桨不知何故烧起来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绝对不是老蒋的特务捣的鬼，而是“空中霸王”螺旋桨中的橡胶垫圈老化了、干硬了，摩擦中冒出了火星，最终引起了自我焚烧的结果。　　　　
　　　　故障的根源一找到，机长立即作出了就近降落、紧急抢修的决定，直到“空中霸王”在加尔各答市的机场上停稳，大家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缅甸国土面积60多万平方公里、人口3000多万，是个多民族的国家，共有克伦族、掸族、克钦族等50多个民族，居民中85％信奉佛教。国名释义源于缅族语，梵文意为“坚强、勇敢”，别称万塔之国。缅甸1950年6月8日与中国建交，1954年6月，吴努、尼赫鲁和周恩来这三位总理一起在万隆宣布了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成为了这三个长期以来遭受外来侵略和压迫的主要亚洲国家追求和平的宣言，并得到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赞许与支持。1954年12月，缅甸总理吴努访问中国时，还同周恩来总理一起发表了一个联合公报，进一步声明：“即使是现在互相对立的国家，也可以建立正常的、和平友好的关系，只要这些国家以诚意和善意为此而努力。”　　　　
　　　　1月初，正值北京的隆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但缅甸仰光却是绿树繁花，大地锦绣。　　　　
　　　　宋庆龄一行刚下飞机，便感到“热浪”扑面：缅甸的人民和缅甸的天气一样热情洋溢，宋庆龄等刚一站上缅甸的土地就深深地感受到了缅甸人民的友好情意。机场上满是黑压压的欢迎人群，鼓掌声、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站在欢迎队列中的少女穿着白色蝉翼纱的上衣和叫做龙其的红色裙子，头发高高地向顶上束起，发尾松散地披在耳边。这是缅甸妇女最隆重的盛装，只有祭神和迎接贵宾时才这样打扮。她们把大束的玫瑰花献给中国贵宾。　　　　
　　　　缅甸总统秘书吴巴盛、昂山将军夫人都亲自到机场欢迎。


异域历险异域历险（3）

　　　　尽管如此，靳山旺心中的那份警惕却始终不敢有半点的松懈，他心明如镜。在代表团出访前，公安部对缅甸境内的情况十分重视，作了全面的了解，得知台湾的国民党机关向缅甸境内派遣了不少特务和情报人员，还有着国民党残余军队。为此，公安部通过外交途径，请缅甸方面在我方代表团访问期间，将具有危险性和重大嫌疑的国民党特务逮捕和清理。事后，靳山旺得知，缅甸警方确实做了不少的安全保卫工作，据说在首都仰光，缅甸方面就逮捕了二百多名国民党特务和嫌疑人。缅甸方面负责安全保卫的人员也曾对靳山旺他们表示：请你们放心，国民党的特务嫌疑人被我们抓起来了，掸邦和中国没有什么重大的利益之争，所以，你们在缅甸是安全的。　　　　
　　　　宋庆龄在机场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中缅两国国境毗邻，两国间在很久以来就和睦相处，文化和经济交流在久远的年代之前就已经开始。我们都遭遇过殖民主义的压迫和剥削，并且都在经历过一系列的艰巨的独立斗争之后，在前后相差不远的时间获得了我们一代人们所毕生企求的民族独立”，新中国成立后，“我们两国的友好和睦关系日渐增进”。　　　　
　　　　最后她还说：“把六亿中国人民的友谊带给缅甸人民就是我此行的任务。”　　　　
　　　　从机场到仰光市内，宋庆龄的车队要经过好长一段路，缅甸政府组织了十万人夹道欢迎，因此行车缓慢。靳山旺坐在前驾驶室内瞪大了警惕的双眼，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他甚至看见马路两边的欢迎人群中有人穿着拖鞋。　　　　
　　　　宋庆龄应邀出席了仰光市长和缅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举行的欢迎大会。　　　　
　　　　仰光市政大厅前，24面中缅国旗迎风招展，市政府大厦前站满了手持印有和平鸽图案的旗帜和彩色氢气球的群众，当宋庆龄由吴努总理、中国驻缅甸大使姚仲明陪同来到市政厅大厦时，五彩缤纷的气球腾空而起。　　　　
　　　　吴努在讲话中盛赞宋庆龄“同她的丈夫一样，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一位为她的祖国的进步和中国人民的繁荣而不倦工作的人，在那个伟大国家的许多变动中，她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宋庆龄发表了题为《为和平而奋斗的中国和缅甸》的演说，她指出：“中缅两国是很好的邻邦，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我们两国人民对于安全和进步的愿望上面的”，中缅两国关系，是“亚洲人民极其亲近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这个地区“获得广泛的赞许也是很自然的”，表明“亚洲人民中间存在着广大的一致性”，“亚洲觉醒了的人们已经找到了一条求同存异的道路”，呼吁，“让我们同所有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一起，把亚洲与世界和平和进步向前推进”。　　　　
　　　　宋庆龄讲完话后，全场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长达三分钟之久。　　　　
　　　　当晚，宋庆龄一行出席了缅甸总统巴宇举行的盛大的欢迎宴会，翌日拜访了缅甸总理吴努，并在总理官邸与吴努共进午餐。由于宋庆龄一行鞍马劳顿、十分疲乏，所以，3日与4日这两天，缅甸方面没有过多安排正式公务活动，只是邀请宋庆龄一行前往珠宝市场等景点进行参观。　　　　
　　　　宋庆龄对缅甸充满了好感，因为这个万塔之国是一个具有两千多年悠久的传统文化历史的文明古国，拥有大金塔、卧佛、百年神树、弄栋湖及著名的一百零八寺僧侣选游中心佛寺与茵莱湖，以及与众不同的一国两城（大其力、泰美塞）。然而，使宋庆龄对缅甸情有独钟、特别亲切的却是这片热带土地，因为“或许这是由于我自己的祖先来自热带的海南岛的缘故”（见1956年1月6日宋庆龄在仰光政治大会上的演说《为和平而奋斗的中国和缅甸》一文）。　　　　
　　　　在佛教之国、多塔之国的缅甸，宋庆龄怀着兴奋、仰慕的心情参观了大金塔。　　　　
　　　　大金塔是仰光、也是缅甸最大的塔，塔高326尺，有东、西、南、北四个大门，从哪一个大门走进去，都能看到装饰着的大红柱廊。在两边的大红柱子当中，靳山旺扶着宋庆龄顺着一层层台阶走上去，走到最上层，金光闪闪的大金塔耸立在眼前，整个塔上面全贴着纯金箔，在阳光照耀下金碧辉煌，发出耀眼的光芒。大金塔四周围绕着无数用石头和木头建造的小塔，壁龛里有着一尊尊大小不一的玉佛。每天来到这里朝拜、在佛像前念经祷告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宋庆龄还瞻仰了1955年10月15日从中国迎奉来这里的佛牙。　　　　
　　　　根据佛教典籍记载，释迦牟尼逝世后火化，留下四颗牙齿，其中一颗传入中国。虔诚信仰佛教的缅甸人民，长期以来抱着一个虔诚的心愿，要见一见、拜一拜在中国的佛牙。早在九百多年前，缅甸名王阿那佛陀就想将佛牙从中国迎奉回到缅甸，但没有如愿。1955年4月，吴努总理向中国佛教访缅代表团提出请求，希望迎请佛牙到缅甸做一个时期的巡行，供缅甸人民瞻仰。经过周恩来总理和中国政府的协助，1955年10月15日，中国佛牙终于被迎奉到了仰光，缅甸人民的千年夙愿一朝实现，顿时全国轰动。当盛着佛牙的金塔从飞机抬上特制的金漆大法轮座椅时，法螺与锣鼓齐鸣，诵经的声音像海潮一般汹涌。然后佛牙金塔由总统、总理、大法官、上、下议院院长、佛教协会主席抬上特备的彩车，在市区巡行一周后，被送到吉祥石窟内供缅甸人民瞻仰。　　　　
　　　　宋庆龄在瞻仰佛牙的过程中，不断赞誉这个深得友好邻邦民心的盛举。宋庆龄是迎奉佛牙后第一位来访的中国国家领导人，当他们一行瞻仰佛牙时，数不尽的人们向他们举手致意，表达缅甸人民的感激之情。　　　　
　　　　宋庆龄还访问了故都曼德勒和缅甸最大一个邦掸邦的首府东枝，游览了掸邦著名的茵莱湖，还访问了缅甸第三大城市毛淡棉，出席了当地华侨为其举行的欢迎茶会。


异域历险异域历险（4）

　　　　所以，尽管宋庆龄在缅甸整整逗留了21天，仍使她有种“我在缅甸逗留的时间很短”（详见1956年1月23日宋庆龄《在仰光发表的告别广播演说》一文）兴犹未尽的感叹。当然，这是与吴努总理他们极其热情与隆重的接待分不开的。　　　　
　　　　说起吴努总理的热情，差点使人受不了。1月4日，正是缅甸国庆节，当晚，吴努总理以私人名义，邀请宋庆龄等一行在他家中共进晚餐。刚开席，吴努便端出了一盘鲜红欲滴的辣椒，带着一脸坏笑对在座的中国朋友介绍说：“这是一盘‘印度人哭’，不知你们各位谁敢和我一样吃？”　　　　
　　　　“印度人哭”？什么意思？　　　　
　　　　“就是辣得会使人流泪的意思。”吴努笑着解释道。　　　　
　　　　事后，靳山旺他们才明白，吴努总理当时的这个举止与这句话中，包含着他们缅甸不服印度的成分，因为宋庆龄在印度访问了十几天，而他们缅甸国对待客人的热情与真诚是决不会比印度差的。至于这种缅甸产的红辣椒何以名为“印度人哭”，那很可能是吴努总理临时即兴创作的。　　　　
　　　　“我敢吃。”从印度到缅甸一直保持低调的隋学芳，这时忍不住第一个站了出来，毫无畏惧地笑着回答道。　　　　
　　　　当时，围坐在一桌上的除了宋庆龄、廖承志之外，还有郝若瑜、刘骥平、靳山旺等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加上吴努总理的一家子，坐了个满满当当。众目睽睽之下，一向争强好胜的隋学芳，自是不甘心落后他人，同时要为祖国争一争这个面子的。　　　　
　　　　“那么，你能吃几支呢？”吴努总理见有人应战，不由双眉高扬，兴致更高了。　　　　
　　　　“不知总理阁下能否先告诉我这个答案？”隋学芳不是鲁莽汉，他狡猾地反问对方道。　　　　
　　　　翻译刚把隋学芳的问题翻过去，吴努总理就笑了：“14支。不过，期间，任何东西也不能吃，包括水。”　　　　
　　　　隋学芳自是不甘就此输给吴努总理，便在对方14支的基础上，想也不想就加了两支：“我吃16支。”　　　　
　　　　“我也算一个。”见时机成熟，一直没吭声的靳山旺出其不意地也参加了这种有跨国意义的吃辣椒比赛。　　　　
　　　　这种别开生面的比赛，当场逗得在场的人们哈哈大笑，但宋庆龄在抿嘴微笑的时候，心里不由暗暗地为手下两位爱将捏着一把汗，因为这毕竟是能辣得印度人掉眼泪的缅甸红辣椒。　　　　
　　　　比赛开始了。吴努一口气吃了三支，然后坐在那里静观坐在他对面的两位中国年轻警卫的表演。　　　　
　　　　靳山旺拿起一支辣椒放进嘴，还没咀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