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花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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浞蛉饲衔黄汾久蛉耍挥挚囟鳎唇馈⒃破锒挥钟潍i调入禁中,遭拒,遂将其调至殿前司马军捧日军,驻京师。
虽都是太宗朝的旧事,但距今也不过二十二年,帝京老人们谁能忘却当年廖家忠烈之举?帝京里的那些戏班子和说书人,又将廖忠恺生前诸事时时传唱。所以纵然安可洛生在今朝,对廖忠恺这个天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位武国公也不感到陌生。
想至此,安可洛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只是竟没人注意廖将军的幼子后来如何了。”
尉迟决也微叹,道:“天和三年,廖玦因病而故,今上遂将廖珉招入殿前都指挥使司殿前侍卫班,因存保全之意,没有对外大肆告知。”略停了一停,又道:“廖珉幼时丧父母、稍长丧兄,至今能成堂堂人材,却也不易。”
尉迟决说完望着安可洛,却不知他这最后一句让安可洛想起了自己身世。
幼时丧父母、稍长丧兄……安可洛心里揪起一个结来,廖珉身世虽多舛,然亦有可追思之人,可她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一股酸意涌上鼻头,眼圈也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忙侧了头低下,不想要尉迟决看到自己的失态。
尉迟决抬手抚上她的脸,轻轻一转,将她的头扭了过来,“别哭。”
她抬眼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听了他这话,便再也忍不住,眼泪似断线的珠子般砸了下来,落在他的掌上,碎成一朵朵小花,又顺着他的掌纹流下去,湿了他的袖口。
尉迟决拉过她的手,从她袖口中掏出那方丝帕,大手捏了帕子便在她脸上擦拭起来,边擦边道:“说了,别哭。”语气急急的。
安可洛看着那雪白的帕子被他黝黑的大掌揉成一团,他的大手笨拙地在她脸上擦着,压得她柔嫩的脸生疼。
突然就觉得揪紧了的心一下松开来了,她拉下他的手,垂下黑长微卷的睫毛,道:“都被你擦得痛了……”
尉迟决一愣,扔了手中的帕子,突然向前附身,唇印上安可洛的眼睛,轻轻吻了起来。
安可洛毫无准备,身子不由地往后一躲,却被他大掌紧紧托住。
那温柔的触感令她的心微微抖动,脸上火一样地烧了起来。待他松开她时,她一睁眼,就看见那双黑眸中满满的笑意。
安可洛脸羞得通红,攥了粉拳便向他身上捶去,却被他的大掌一把握住,按在胸口。
尉迟决脸上的笑慢慢收了,正色道:“不要哭。以后,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心里大为悸动,可不等她说话,尉迟决便一下子松开了她的手,又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扭过头看向书案,道:“继续给你讲兵制。”
安可洛看着他耳根处浮出的一点点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尉迟决他,这可是在不好意思?
心里偷偷笑了起来,怀化大将军尉迟决脸红,不知道有几人可得幸而观之?
尉迟决不顾安可洛的目光,只自顾自道:“殿前司所辖诸军,步军十四班直,马军三十六班直,此五十班护卫禁中安全、出入禁跸;另整编马军四军二十营,步军六军三十营,共计十二万六千人以上。历来殿前司所辖步马军均有少量远驻太原,我意将其统一之,凡殿前司所辖诸军,皆驻帝京、西京附近,以卫京师安全。
“侍卫马军司所辖四十营,共计七万二千人以上。我意将其整编为六军三十营,约五万四千人。其中一军驻陕西前线,其余诸军尽驻河北前线。
“侍卫步军司所辖二十军九十营,共计二十七万六千人以上,其中纯步军十军,马步混编军十军。我意将其整编为十八军八十营,其中十军驻扎河北诸路、京东、京西及府畿路,调防五军驻扎秦凤、熙河、泾原、环庆等沿西朝诸路,一军分驻淮南东西路、两浙路、江南东西路、荆湖南北路,剩余一军分驻福建路、广南东西路,一军驻四川诸路。”
尉迟决将自己札子中内容这般娓娓道来,安可洛一边仔细听,一边在心中暗暗思量他的这些调兵驻扎之意,慢慢地,心里有了一个大概,但这大概却令她感到心慌。
她盯住尉迟决的眼睛,颤声问道:“你……莫非准备用兵北国?”
尉迟决看看安可洛,不答话,脸上一副不置可否的神色。
安可洛惊道:“你疯了?!这份札子,皇上那里如何过得去?”
尉迟决长指在折子上划着,眼睛闭了闭,又睁开来看着她,慢慢道:“今上亦有雄主之志。”
卷一 小艳疏香最娇软 第十七章 心动
安可洛听了,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西事刚平,这就要兴兵北国,那尉迟决他……她手指又开始搅起衣服下摆,软软的绸缎绕在指间,越绕越紧,猛得一松开,全变得皱巴巴的。
她喃喃道:“这选帅之事,也议定了?”眼睛望着尉迟决,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怕了起来,竟不愿听到他的回答。
尉迟决闻言,面上浮出奇怪的表情,鼻翳两侧的笑纹慢慢皱了起来,嘴也张开,露出白白的牙齿,继而大笑,声音沉厚,在这间大大的书斋里隐隐地荡来荡去。
《天妓》 第13节
《天妓》 第13节
作者: 行烟烟
他看着安可洛,眸子中闪着水光,满是笑意,道:“我竟不知安姑娘如此天真。”他手指轻轻一拨,合上那份札子,“这还要交由中书去讨论。既要兵制改良,就也少不了枢府的同意。而这中书和枢府在兵事上针锋相对的局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光是中书里那些主和派的老臣,就足够皇上头疼一阵了。枢府的人虽激进,但只怕也见不得由我提出兵制改良,便是我家老爷子,见了这份札子也一定会气个天翻地覆……这些都先放下不提,单说照我的想法将天朝禁军进行裁编并调防,这裁撤下来的兵员少说也有五、六万,怎能全部一下子安置过来?再加上侍卫马步军的重新调防、军需调度,此事还须一步一步来,最起码也得花三年才能完成禁军整编。”他顿了一顿,接着笑道:“安姑娘还以为天朝明日便能往北国派兵了?”
安可洛这才反应过来,细细地想了想,略略有些佩服起尉迟决,“是我想差了。”她不好意思地说着,想平日里她也不是个遇事便没了主意的人,怎么一见尉迟决就……她不由得微微恼了起来。
“安姑娘毕竟不曾深触过这些。”尉迟决冲她勾了勾嘴角,又道:“而这只是兵制改良的第一步罢了。天朝武举及武学,均有须改进的地方,不过,此事非我一人之力可为……。”他看了看安可洛,却也不深讲下去。
皱了皱眉,尉迟决接着道:“若要兴兵北国,天朝现下的国库还不足以支撑。朝中老臣太多,大半又都喜行保守之政,皇上既有心起兵,此刻正求贤若渴,恨不能寻策治天下之能臣。”他突然笑了笑,“就连我也是这心思。自古无庸相在朝,而大将能建功于外者。此次科举进士科礼部试,大哥任同考官,我还求他替我物色一位怀经纬之才、又放眼天下的相材呢。”
安可洛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不由想起秦须来了。那张清冽的俊脸,还有那不畏天下的语气……
“此次进士科人材荟萃,将军要的未必难求。”她抿唇笑着。
他一挑眉,“你如何就知道了?”
她还是笑,“且等着礼部试后,将军自己瞧罢。”
至此,天色已是早就完全黑了下来,安可洛虽听尉迟决讲兵制觉得津津有味,却感到身下的木椅硬梆梆的,坐得久了,浑身都酸。
她悄悄地抬眼打量这书斋,墙壁、地面、家具、摆设,不是木头就是石头,一色的黑沉沉。她心里叹了口气,这将军府还真像尉迟决这个人……
想到天音楼里那些软绵绵的丝襦坐垫,安可洛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被硬椅子硌得微微发痛的粉臀。
尉迟决看她脸色微异,不由道:“是哪里不舒服?”
安可洛听了,连连摆手——纵然是坐着不舒服,但这话她如何能说得出口?她看看尉迟决,四平八稳地坐在这椅子上,想来,若是与军营相比,这将军府中已算舒服极了吧?
“在外行军,很苦吧?”她脱口而出。
尉迟决淡淡一笑,“习惯了。”想了想,又道:“天朝历届武举的武状元不愿从军,确也怨不得他们。”
安可洛忍了一忍,却还是说道:“你当人人都似你这样,生在将相之家,一路平步青云,哪里受过下等武将要遭的罪……”
尉迟决眸子深暗,嘴角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安可洛一会儿,道:“是不是想回天音楼了?”
安可洛略一点头,尉迟决便已起身,走至门外,唤了下人来,吩咐道:“将马车备好。再替我备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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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帝京街道上的商铺早已打烊,只有酒楼、小馆子还透着光。
安可洛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尉迟决的坐骑蹄下敲打街面的声音。
她没有想到尉迟决会亲自护着她回去……手指弯了弯,轻轻勾住侧面的纱帘,慢慢撩开了一个小缝,脸一偏,眼睛凑了上去。
男人两条长腿垂下,前半个脚掌松松搭在马蹬上,上身直立,宽阔的肩膀平稳地随着马的行走而晃动,身上的黑袍几乎要与夜色融在一起。
那种刚强英悍的男子气息,透过这薄薄的纱帘,令安可洛的心动了一动。
“大将军是英俊……”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看来那些传闻里还是有真话的。
她埋下小脸,不再去瞧他,头靠着车厢侧板,这马车晃晃悠悠的,困意是一阵阵袭来,眼皮也是越来越睁不开。
回来得这么晚,还不知该如何对楚娘说呢……她心里念叨着,眼睛慢慢闭了起来。
马车在距天音楼还有二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尉迟决翻身下马,展了展袍子,走到马车前,笑道:“既是急着回来,怎么到了却不见动静?”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来。
尉迟决面色疑惑,上前抬手撩起了帘子,看清了里面,便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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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楼里,来消遣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得差不多了,小厮们也开始打扫地面、擦拭桌椅板凳,准备落下门闩打烊了。
可大厅里还有一男一女站在当中,女的面容秀丽,男的风神俊朗,但这些打杂的小厮,不知何故,都不肯走近两人半步,走来走去也是恨不得绕远路而行。
年轻女子双手叉腰,眼睛盯着站在她对面的男人,道:“说,你到底把安姐姐拐到哪里去了!现下都已是什么时候了,还不见她回来!”语气颇为不善。
年轻男子老实地站着,满面无奈的神情,小声道:“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事儿和我又没关系……”
年轻女子冷笑道:“说这种话谁相信呢,自己做的好事还想赖别人!”
年轻男子听了,声音也不禁高了些,道:“我说你这个女人,刚才唱曲儿的时候还声如黄雀、满面娇羞的样子,怎么现在就变得如此凶神恶煞?”
“你说谁凶神恶煞?嫌我凶神恶煞干嘛还要点我给你唱曲儿?你这个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年轻女子说着,小手攥起,粉拳就朝男人身上挥去。
年轻男子却躲也不躲、闪也不闪,看着她的拳头一下下落在自己身上,虽面色苦闷,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
天音楼大门口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年轻男子顺眼望了过去,待看清了之后,不禁张大了嘴巴,抬手指着来人,道:“你……你把她怎么了?”
年轻女子听了,转身回头看去,也是吓了一大跳,竟一下说不出话来。
尉迟决看着这两人,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着那年轻男子,轻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卷一 小艳疏香最娇软 第十八章 之志
廖珉面露尴尬,道:“我……”才说了一个字,就见尉迟决皱了眉,轻声道:“嘘。她睡着了。”
范衾衾瞪大了眼睛,看着尉迟决横抱在怀中的安可洛,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廖珉拉着往后退了一步。她回头,见廖珉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再看看眼前皱着眉、脸上又全无表情的尉迟决,便把已至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呃,尉迟将军不笑的时候,还是怪吓人的……
安可洛的头本是歪歪地靠在尉迟决的胸前,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几人小声说话时,似是吵着她了,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小手攀上尉迟决的肩,脑袋贴着他的颈子蹭了蹭,散落下来的发丝拂过他的脸,柔柔地落在他肩上。
尉迟决低头看着安可洛,唇上划过一抹笑,结实的手臂随着她的挪动也移了移位置,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范衾衾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还是忍不住,嘴里小声念叨道:“都到这儿了,还抱什么抱。”
尉迟决黑眸眯了起来,瞥一眼范衾衾,脚下已是向楼梯迈去,路过范衾衾身旁时,他略停了一停,道:“还请这位姑娘带个路。”
“带……什么路?”范衾衾一脸茫然。
廖珉在她身后一抿唇,轻声笑道:“自然是安姑娘的房间了。怎么连这都反应不过来。”
范衾衾见尉迟决抱着安可洛停也不停地上了楼,也就顾不上和廖珉斗嘴,急急地在后面提了襦裙跟上,待上了楼,忙快步走到尉迟决前面,小声道:“将军还请留步,这里是众姐姐们休息的地方,怎么说也不方便……”
尉迟决一挑眉,脚下步子却是丝毫没有放慢。
范衾衾见状,跺了下脚,遂走在前面,到底左转,又走到底,推开了最尽头那一间房的门。
梳云在屋内坐在椅上,头靠着身边的小几,等得是昏昏欲睡。忽然听见门被人推开,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一个身着黑袍的高大男子,抱了安可洛走进屋内。
这男人的脸,看起来好眼熟呢……梳云一下子睡意全无,惊得跳了起来,他他他、他不是那日来过天音楼的尉迟将军么?
尉迟决也不理会,看到房内一侧的那张黑色雕花大床,便走了过去,肩膀微微一侧,挤开垂下来的浅红色纱幔,将安可洛轻轻放在床上软软的被褥上。
安可洛身子一挨床,便拥着被子,细小的腰身一扭,便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内侧。
尉迟决看着安可洛搭在床沿的两只小脚,微微一笑,弯了身,便要将那脚上的金丝绣花履除下来。
梳云在一旁看了,忙慌慌张张上前,嗫喏道:“那个,还是我、我来吧。”说着,便挡在尉迟决身前,替安可洛把鞋脱了,正要接着脱袜,手却一停,转过头来,红着脸,道:“那个、那个,将军……”
尉迟决却也明白,只“嗯”了一声,看了床上的安可洛一眼,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一直倚着门框的范衾衾才大松了口气,知道楼下自有小厮招呼,也就不管尉迟决和廖珉二人,轻轻地将门关上。她走到一旁铜架子上,拿起搭在上面的汗巾,在盆里用清水绞了,又走到床边,想替安可洛拭面。
床上的人儿突然翻了个身,脸蛋儿绯红,黑长的睫毛动了动,眼睛就睁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