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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后备-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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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病,像陶启泉那样──
    当哥登讲到这里的时候,我陡然挥了挥手:“等一等。”
    哥登停了下来,望著我,我道:“我有两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要问。”
    哥登的神情充满了自信,一副任何问题他都可以回答的神气。我吸了一口气:“第
一个问题是:超级大亨的病,是不是你们故意造成的?例如陶启泉先生的心脏病?”
    哥登浅笑了一下:“当然不是,如果那样,那是一种罪行。”
    我“哼”地一声:“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会得心脏病?又怎会知道阿潘特王子会有癌
症?”
    哥登道:“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培育了他们的后备,等著,等到需要的时候,就
用得著了。汽车的行李箱中有后备胎,没有人知道它会替换四只原来车胎中的哪一只。
但是四只在使用中的车胎,一定会有一只变坏。”
    我皱皱眉:“这样说来──”
    哥登打断了我的话头:“足球队都有后备队员,也没有人会知哪一个正式球员会出
毛病,后备放在那里,用得到,就用,用不到,也没有损失,因为我们已累积了相当的
经验,要培育一个后备人并不是甚么难事。”
    我明白了哥登的意思,心头不禁升起了一股寒意:“这样说来,你们培育的后备人
──”
    哥登向在场的所有人望了一眼,像是在徵求各人的同意,然后,他才道:“我们已
培育成的后备人,正确的数字是五百二十七个,过去几年,每年平均可以用到二十六个
,近两年,有增加的趋势。”
    他望著发呆的我,又道:“你知道,超级大人物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他们要付出
比普通人更繁重的脑力和体力劳动,虽然他们有最好的医生在照料他们的健康,但是有
许多疾病,患病率十分高,尤其是以心脏病为然。而心脏病,是最容易医好的一种。”
    我伸手轻敲著自己的额角:“像陶启泉先生──”
    哥登道:“就以他为例,来看看我们行事的方式。陶先生是亚洲有数的豪富,他的
健康一旦出了问题,瞒不住人,消息一传出,我们就进行活动。”
    他们的活动,十分有程序,也不性急。如果目标所患的疾病,在现代医学能够医治
的范围之内,他们根本不会出面。
    等到肯定了目标的疾患,现代医学无能为力,他们就出面了。出面的方式有许多种
,但是目的只有一个:和目标直接见面,交谈。罗克和陶启泉见面的方式,就是冒充了
巴纳德医生的私人代表。
    陶启泉确知自己患了绝症,可是世界上没有一个豪富,甘心接受这个事实。不论他
们平时对金钱看得多么重,到了死亡的关口时,他们也会愿意拿出大量的金钱,甚至是
他们财产的百分之九十九,来换取他们的生命。
    而且,几乎毫无例外,当他们一旦得知自己可以活下去,他们都会立刻签署财产转
移的文件。
    在这里,我发了一个小问题:“签署财产转移的文件?他们怎么肯?他们全是聪明
人,要是签了之后,医不好病,那怎么办?”
    罗克“呵呵”笑了起来:“感谢贵国人,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我真的不明白
罗克这样说是甚么意思,只好瞪著眼睛望著他,罗克道:“在贵国通过考试而录用官员
的时代,有一种舞弊的方法,叫作‘购买骨的关节’?”
    我不禁有点啼笑皆非:“叫‘卖关节’,就是要应试的人,将选定的几个人,写在
试卷上。考官一看,就知道那是付钱的主儿,就会取录他。”
    罗克道:“是啊,这些应试的人,他们付钱的方式,是怎样的?”
    一听得罗克这样讲,我不禁“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应试而买关节的人,通常是写一张借条,借条后的具名,写明“新科举人某某具借
”。如果关节不灵,中不了举,不是新科举人,当然不必还钱,这种事,略具历史学识
的中国人都知道。
    我自然也因此明白了那些大人物签署的文件,文件上的日期,一定是他们自知到那
时必定已经死亡的日子。像陶启泉,明知只有一个月命,叫他签一份一年之后的文件,
他当然肯。如果医得好,到时他心甘情愿地履行文件中所承诺的一切,如果医不好,这
文件,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唔”了一声:“聪明办法。”
    罗克道:“是,完全自愿,而且在大多数的情形下,我们全是科学家,并不善于经
营,所以我们所要求的,只是这个病人的每年收入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这些病人的
钱实在太多,利用他们太多的钱,来发展我们的科学研究,我看不出有甚么坏处。”
    我叹了一声,的确,那没有甚么害处。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更严重。
    我在考虑应该如何提出这个问题来,罗克已经催道:“你刚才说有两个问题,还有
一个是甚么?”
    我缓缓地道:“你们一再强调,后备人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由于他们是培育出来
的,不能算是一种生命,是不是?”
    他们沉默了片刻,哥登才道:“意思是这样,可是修辞上可以商榷,例如说他们根
本是实验室中的产品,培育他们的目的,就是当作后备。”
    我提高了声音:“对这一点,我有异议,他们可能不是全无智力和思想,至少,他
们会逃亡。而且,当他们逃亡之际,被你们派出来的人捉回去的时候,他们也会挣扎,
他们要自由。”
    我说得十分严肃,以为我的话,一定可以令得他们至少要费一番心思,才能有所解
答。可是,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我的话,惹来了一阵轻笑声。
    罗克道:“第一,他们不是逃亡,而是在固定的行动训练之中,工作人员一时的疏
忽,让他们走了出去。其实,即使是最无意识的生物,遭到外来力量改变固有的行动,
都会有自然挣扎行动的。”
    我还想说甚么,哥登已道:“卫先生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是由于他对后备的生
活情况不了解,我提议索性让他去看一看,他就会明白。”
    杜良皱著眉:“其实,那并不好看──”
    我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即使不好看,我也要看。”
    那情形真的一点也不好看,不但不好看,甚至令人感到极度的呕心,呕心到我实实
在在,不想详细将“后备”的生活情形写出来,只准备约略写一写。
    他们的外形,全是人,而且,当我乍一看到他们的时候,著实吓了一大跳,世界上
任何一次重要的会议,都不会有那么多的大人物集中在一起。
    然而,他们全是大人物的后备,是准备在大人物的身体出毛病之后“用”的。他们
的一切,全要由他人照顾,包括进食、排泄。
    我只好说,我看到的“后备”,都受到十分良好的照顾,这种生命,是不是真是生
命,还是不算是生命,令得我也迷惑了起来。
    杜良他们,将秘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对他们十分感谢,我心中的谜团
,也全部解开了。可是如果要我完全同意他们的观念,我却也做不到。我是不是要反对
他们的行动,我也下不了决断。一句话,我完全迷惑。
    当我要离开之际,杜良带我到另一间手术室之中,取出了一柄极锋利的小刀来,向
我示意著,我伸出手,让他在我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下,让一滴血,滴进了一个小瓶
之中。
    我在这样做的时候,自然明白,这一小滴血,他们可以成功地培育出一个后备,一
旦我的身体器官有了甚么不能医治的疾病,或是损伤,这个后备,就可以挽救我的生命

    我不禁苦笑。人类对于生命的价值观,极度自我中心。如果一旦我有需要用“后备
”,我是先考虑自己的生命,还是后备的生命?那时,我就会想,后备算甚么,只不过
是我身上的一个细胞,身上每天都有不知多少细胞在死亡。
    在我最后离开医院之前,我又和丘伦见了一次。那当然不是丘伦,而是丘伦在临死
之前一刹那间,他们取了丘伦身上的细胞培育而成的一个“后备”。
    不过情形不同的是,丘伦已经死了,永远不会有用到后备的情形出现,这个后备,
也就只好毫无意义地生存下去。
    杜良、罗克和哥登三人送我到门口,他们三人低声商议了一下,才由杜良发言,问
道:“你对我们在进行的工作,有甚么最简单的评论?”
    这个问题,根本不必他来问我,我自己已经问过自己不知多少次了,不可能有答案
,因为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极其迷惑,所谓崭新的观念,我完全模糊,谈不到接受或拒
绝。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我只能说,我无法作出任何评论。”
    罗克点头道:“唔,这个反应很正常。”
    我本来已经向前走的,忽然之间,我站定了脚步,道:“如果忽然有一天,自实验
室中培育出来的人,忽然有了思想,那怎么办?”
    哥登道:“那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目标。”
    我吸了一口气:“你们不觉得,如果真有了这样的一天,不会是人类的灾难?”
    哥登、杜良和罗克三个人的神情,十分怪异,像是我所提出来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一样。
    杜良道:“那怎么会?不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会──”
    我摇头道:“别太肯定了,科学家们,别太肯定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能就是天
翻地覆的灾祸。”
    三个人都不出声,神情明显地不以为然。我也不再和他们争辩下去,因为这是未来
的事,谁又能对未来的事,作出论断?
    罗克道:“你会将所知的讲给海文小姐听?”
    我摇头道:“不会,除了我的妻子白素之外,我不对任何人讲,海文小姐那里,我
会用另外一个故事去骗她──”我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才道:“只怕至少要有好几年
的时间,我才能忘记后备人的那种眼光,那么迷惘、无助,像是他们内心深处,知道自
己的命运。”
    杜良叹了一声,说道:“朋友,那是你主观的印像,我相信,全然是你主观的印像
。”
    我只好苦笑,除了相信他之外,我实在不可能再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海文那边,我编了一个故事,她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反正没有再追究下去,我几乎
像逃亡一样,离开了瑞士。
    在机场,沙灵来送我,我用最诚恳的声音对他道:“老朋友,请相信我,一切……
都不正常,但也不是我们的能力所能阻止──别发问,只要相信我就好了。我所说的没
有能力,是因为根本在已发生的事上,感到迷惑,全然不知道那是甚么事情!”
    沙灵望著我,我们毕竟是老朋友,他相信了我的话,没有再问下去。
    我回家之后,对白素说起了全部经过,从白素惘然的神情看来,我知道她也难以下
结论,心中和我同样地感到迷惑。
    半个月之后,陶启泉精神奕奕地自他的私人飞机上走下来,接受著欢迎人群对他的
欢呼,在他回来之后的第三天,他主动要见我。我看到他坐在宽大的、柔软的安乐椅中
,向我投以嘲弄的眼光:“谁说钱不能买命?我早就说过,钱是万能的。”
    我只好苦笑,陶启泉向前俯了俯身:“你答应了他们,甚么人也不告诉?”
    我有点无可奈何:“是。”
    陶启泉又坐直了身体,道:“我很感激他们,他们要求的并不多,我准备加倍给他
们,表示我的感激。”
    我冷冷地道:“这是你们双方的事。”
    我起身告辞,陶启泉送我出来,拍著我的肩:“当你面临生死大关之际,你才知道
,他们的工作,如何伟大。”
    我没有加以辩论,因为,自始至终,我只感到迷惑,根本说不上是赞成还是反对。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可以说宣告结束了,只有一个小小的余波,值得记述一下。
    阿潘特王子在回国之后,大约三个月,就发动了一项政变,成功的政变,使他成为
该国的元首,也就是说,他可以自由支配他统治地区的石油收益。
    阿潘特要取得这样的地位,当然是为了他要付给勒曼医院石油收益。
    政变中死了不少人,这似乎是由于勒曼医院的要求造成的,但是世界上不断有这种
事在发生,看来也不能完全责怪勒曼医院。
    在以后的日子中,我很留意超级大人物受伤、生病的消息。勒曼医院依然一点也不
出名,谁也不会去留意这样小地方的一家小医院。
    一直到有一个大人物受了伤,伤得十分重,中了两枪,伤者已届七十高龄,但是不
到一个月,这个大人物又精神弈弈出现在公众面前,我知道,这是勒曼医院成功的一个
例子。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心中依然迷惑。
    勒曼医院中进行的事,究竟应该怎样下结论,只有留待历史去评价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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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稿(GB): 202。102。15。149/~person/neil
倪匡科幻屋转码、补校 yuuk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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