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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后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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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伦实在想不到有甚么事可以叫那个流浪汉做的,但是一转念间,他想到了:“好
,你替我打一个电话,长途电话,打给我住在东方的一个朋友。”
    流浪汉高兴起来:“乐于效劳,我该讲些甚么?”
    丘伦道:“你告诉他,我在这里,见到了齐洛将军,这就行了。我的名字是丘伦,
我的朋友,叫卫斯理。”
    丘伦将钞票递向流浪汉,流浪汉接过了钞票,欢然下车,丘伦驾著车子,转进了那
条小路,驶向那片林子。
    我放下电话,抬头向坐在沙发上的白素望去:“神经病!”
    白素连头也不抬起来。
    我又道:“丘伦,这家伙,特地托人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来,说他在欧洲的一个小湖
边,看到了军事强人齐洛将军。”
    白素向几上的报纸望了一眼,报纸的第一版上,正有著齐洛将军的照片,齐洛将军
在国内开始实行铁腕统治,因为有一个他的反对者逃到了邻国,他已下令向邻国开火,
这是震动全世界的新闻。
    我又道:“这个人,老是疯疯癫癫的,想内幕新闻想得发了疯。齐洛将军──报上
怎么说?”
    白素道:“报上说他将会亲自率军去进攻邻国,看来正是一个疯子。”
    我没有说甚么,继续进行我在听电话前的工作,根本没有将那个电话放在心上──
像这样的电话,如果我要认真的话,一天有两百四十小时都不够用。
    白素顺手拿起报纸来,翻著,忽然道:“通讯说,齐洛将军最喜欢采用的照片,是
丘伦拍摄的,他真的见过他。”
    我道:“是,但绝不是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白素仍在翻看报纸,过了一会
,她又道:“原来丘伦在拍摄齐洛将军的照片时,还曾被保安人员拘捕过。”
    我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直了直身子:“你老是提丘伦和齐洛将军,想说明甚么?”
    白素笑著:“我想说明,丘伦见过齐洛,对齐洛的印象十分深刻,他不应该认错人
。”
    我闷哼了一声:“我是根据事实来判断。再说,就算他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遇
到了齐洛将军,那又怎么样?”
    白素“嗯”地一声:“对,就算是,也没有甚么特别。”她说著,放开了报纸,不
再和我讨论这件事。
    我在再开始工作时,看了看案头日历,那一天,是三月二十四日。
第二部:大人物的轻微损伤
    三月二十四日,下午二时,阿拉伯一个小酋长国石油部长的办公室中,石油部长阿
潘特正在发怒。
    阿潘特有十分英俊的外形,他的正式称呼,应该是阿潘特王子,或者是阿潘特博士
──牛律大学经济学博士。阿潘特现在的职位是石油部长,未来的职位,肯定是这个小
酋长国的元首。
    这个小酋长国的土地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到一百万,但是在国际上的地位却十分重
要,因为这个小酋长国的所有领土,几乎全是浮在质量最优的石油上。小酋长国出产的
石油,各先进工业国争相购买。
    阿潘特才接见了一个日本代表,那个日本代表,是代表了日本三个大企业机构来晋
见他,开始会谈时,气氛十分好,但是那日本代表,越讲越靠近他。由于当时在谈论的
,是一个双方都感到十分有兴趣的问题,这个问题如达成协议,可以使阿潘特王子个人
的银行户头,每年增加九位数字以上的瑞士法郎的存款,所以阿潘特并没有注意到那个
日本人离得他太近了。
    日本人讲得起劲,口沫横飞,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金质裁纸刀,挥舞著,作加强语气
的手势,在绝不经意的情形之下,裁纸刀的刀尖,忽然刺中了阿潘特王子的手背,刀尖
刺破了表皮,血流了出来。
    日本人大惊失色,嚷叫著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外的人立时进来,阿潘特王子用口吮
著伤口,血很快就止住,只不过割伤了一点点,那是一件小事,原不足以令得阿潘特王
子生气。
    可是,那日本人在混乱中,嚷著出了办公室之后,却没有再回来,阿潘特等了十多
分钟,不耐烦了,吩咐秘书打电话到日本大使馆去查询。
    日本大使馆的回答是:我们从来也不知道敝国有这样的一个代表到来。
    那个自称代表了日本三大企业的日本人是假冒的。
    阿潘特王子立时紧张起来,一面下令彻查何以一个假冒的日本代表,竟可以通过复
杂的晋见手续,来到办公室和他面对面地讲话,并且还用一柄锋利可以致人于死的刀刺
伤了他。
    同时,阿潘特王子立时驱车到医院,由全国所能召集的最好医生和化验师,替他作
紧急的检查,他曾被那个来历不明的日本人所刺伤,如果有甚么毒药在那柄刀上,那实
在不堪设想。
    阿潘特王子的怒气,维持了三天,在这期间,他甚至拒绝参加一个国际性的石油会
议。
    三天之后,查明了以下几件事:
    假冒身份的日本人,经过极精密的设计,所使用的文件,简直和真的一样,显然是
一个大集团的杰作,很难是个人力量所能达到。
    阿潘特王子手背上的伤口,已完全痊愈,没有毒; 当然也没有发炎恶化,甚么事都
没有。
    阿潘特王子办公室中,有不少价值连城的陈列品,一点损失都没有。那个假冒身份
的日本人,竟不知他有甚么目的。
    阿潘特王子事情忙,不久就忘记了这件事,只是对接见人,更加小心。
    但是沙灵却没有忘记这件事。沙灵是英国人,保安专家,曾任英国情报局高级官员
,退休后,受骋来这个小酋长国,负责这个小酋长国首脑人物的保安工作。
    假冒事件发生之后,沙灵展开了调查工作,然而,那日本人却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
一样,从此再也没有露过面。
    为了进一步调查,沙灵亲赴日本,在日本经过了十多天调查,一无所获,离开日本
,经过我居住的城市,停留了一天,来看我。
    我和沙灵是老朋友了,他今年六十六岁,可是身体精壮如中年,头脑灵活如青年。
    在我的书房中,他一面晃著酒杯,令杯中冰块轻轻相碰,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一面将假冒身份日本人的事,详细讲给我听:“照你看,这个日本人目的是甚么?”
    我想了一想:“看来,好像是想行刺,但由于临时慌张,所以仓惶逃走。”
    沙灵摇头:“不,那柄裁纸刀相当锋利,如果他一下子刺进阿潘特王子的心脏,他
已经可以达到目的,他不是来行刺的。”
    我道:“或许是一个记者,想获得甚么特有消息。”
    沙灵又摇头道:“也不是,他根本没有获得甚么消息,谈话的内容,只不过是想获
得额外的石油供应。”
    我吸了一口气:“有甚么损失?”
    沙灵苦笑了一下:“这一点最令人难解,一点损失也没有。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
,他反而有损失,假造的文件、旅费等等,数字也不小。天下不会有人花了本钱,来作
没有目的的事。”
    我又想了一会,才道:“唯一的可能是,这个假冒身份的人,原来有目的,但是后
来发生了意外 他割伤了王子的手,他只好知难而退,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沙灵呆了片刻:“在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之前,只好接受这个解释。”
    我有点恼怒:“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沙灵摇头,可是又不出声,我又道:“你还在想甚么?还有甚么别的假设?即使假
设也好。”
    沙灵望了我片刻,道:“我在日本多天,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可
是却获知了两件性质相类,无可解释的事。”
    本来,我对这件事没有甚么兴趣了,但一听沙灵这样讲,这种无可解释的事,居然
还不止一件,这使我感到十分好奇。
    我忙道:“两件甚么,说来听听。”
    沙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皱著眉。他在皱眉的时候,满脸都是皱纹,看来像是一个
糟老头子,可是我却知道这个糟老头子,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在苏格兰场,他迭破奇案
,是世界公认的最佳办案人员之一。
    战后,日本工业迅速发展,形成了不少新的财团。这种新财团的首脑,财富增加的
速度极快,到了八十年代,其中有几个,个人财产,几乎已到了天文数字,成为世界新
进的财阀。
    竹内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新进财阀,他掌握的企业,组织庞大,雇用的员工超过三
万人,产品行销世界各地,是日本工商界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年纪还
很轻,只有五十八岁。
    这样的一个重要人物,世界瞩目,他每天接见不少客人,接见要经过缜密的安排。
    一天,竹内先生接见一了个来自阿拉伯的代表,那个阿拉伯人,自称可以代表几间
著名的阿拉伯石油公司,使竹内的企业,获得更多的石油供应。
    自从能源危机以来,所有工业家担心的,就是石油供应,竹内先生对这个阿拉伯人
,自然招待周到,白天在办公室倾谈得十分投机之后,晚上又在一间著名的艺妓馆设宴
招待,酒酣耳熟之余,主客双方,一起带著酒意而起舞。
    那个阿拉伯人,不知甚么时候,拔下了一个艺妓头上的头钗,挥舞著,一不小心,
头钗在竹内先生的手臂上,划了一下,刺破了竹内先生的皮肤,造成了轻微的出血。
    客人千道歉万道歉,主人豪爽地一点不放在心头上,当晚仍然尽欢而归。
    事情本来一点也不稀奇,但是第二天,阿拉伯人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在竹内办
公室,竹内先生一查询,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阿拉伯人的来历,所有和阿拉伯国家有关
的机构,没有一个知道这个阿拉伯人是谁。
    竹内先生十分震怒,下令追查,可是却一点结果都没有。由于根本没有甚么损失,
所以事情不了了之。
    沙灵是在调查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时,无意中知道这件事的。
    两件事,有著相同的情节。向阿拉伯人冒认日本人,向日本人冒认阿拉伯人,求见
的全是超级大人物,而求见过程之中,大人物都曾受到轻度的损伤,然后,假冒身份的
人就消失无踪,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甚么。
    辛晏士是华尔街的大亨,办公室的豪华,举世闻名,一本杂志作过专题报导。他是
犹太人,美国前十名富豪之一。有经济权威估计,如果他要调动资金的话,可以在一夜
之间,调集收买一个中美洲小国家所需的现款。
    美国政坛人物和辛晏士都有交情,虽然辛晏士自己从来也未曾出过面,进行过甚么
活动,但是谁都心里有数:美国总统在作重大决定之际,一定会通过私人代表,找他先
商量一番。
    世界上有四十二亿人,但是像辛晏士先生这样的重要人物,不会超过四十二个。
    辛晏士先生的嗜好是打高尔夫球,每次他在私人的高尔夫球场打球之际,保镖云集
,和他在其他场合出现的时候一样。
    辛晏士先生最注意的就是他的安全,一个人到了象他那佯的地位,除了生命安全之
外,也没有甚么再可以值得注意的事了。
    但是,有一次,当他正在挥棒打击高尔夫球之际,却发生了一桩轻微的意外,一个
球僮,背著沉重的一袋球棒,在辛晏士先生的身边,一个站不稳,身子倾侧了一下,球
棒擦到了辛晏士先生的手背,该死的球棒上,不知怎样,有一枚尖钉,尖钉就在辛晏士
的手背上,刺出了一道口子,造成了出血。
    这种轻微的受伤,旁人全然不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发生在身份、地位如此尊贵的
辛晏士先生身上,当然大不简单,一辆专车立即将他送到医院,经过两名外科医生的悉
心料理──这样的小损伤出动到了全国闻名的外科医生,这情形就像出动了一枚火箭去
猎兔。
    两天之后,伤口痊愈。
    沙灵在闲谈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他也把这件事,归入了和阿潘特、竹内受伤的同类
,关于这一点,我不得同意。
    我道:“辛晏士的受伤,只是意外,其中并没有甚么人假冒了身份,刻意来使他受
伤。”
    沙灵瞪著眼:“别告诉我那是意外,我根本不信。”
    我也瞪著他,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的是:一个球童,受雇去弄伤辛晏士。

    沙灵道:“正是这样。”
    我闷哼了一声:“目的何在?”
    目的何在?沙灵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来,他站了起来,来回走著,然后站定,伸手直
指著我:“阿潘特、竹内、辛晏士,全是极有地位、财产多到不可计数的人物。”
    我点头道:“是,他们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数以亿计的美金,但只是令他们受点
轻伤──”
    我讲到这里,陡然一怔,刹那之间,我想到了甚么,以致讲不下去。
    沙灵道:“你……想到了甚么?”
    我道:“皮肤受点伤,出血,看来无足轻重,但是有些毒药,一见血就可以致人死
命,这种毒药,照中国人的说法,叫见血封喉。”
    沙灵道:“可是他们并没有中毒。”
    我挥著手:“毒药的性质、种类,有好几十万种,可能其中有一种慢性毒药,在中
了毒之后,要隔若干时日,才会发作。”
    沙灵的脸上,又浮满了皱纹:“但是,阿潘特在受了伤之后,曾作过详细的检查,
医生说──”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别相信医生的话,八十万种毒药之中,至少有七十九万九千
种,医生不知道它们的来龙去脉。”
    沙灵的神色变得十分沉重:“真有这样的事?”
    我十分郑重他说:“绝对有。”
    沙灵又急速走了几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做这些事的人,他们的目的,是
在毒药的毒性发作之际,进行勒索。”
    我道:“当然是。”
    沙灵吸了一口气:“那太可怕了,这种神秘的毒药,甚么时候发作?”
    我摊开了手:“谁知道,一年,半载,或许更快,或许更慢。”
    沙灵又吸了一口气:“我早就感到,一定是充满了罪恶阴谋,如果是这样……如果
是这样的话,那我……我……”
    我拍著他的肩:“你没有甚么可做的,只好等著。”
    沙灵喃喃地道:“是的,只好等著。”
    沙灵和我的交谈,至此结束,当天,我送他上机,回那个阿拉伯酋长国去。
    在以后的日子中,我一记起来,就和沙灵通一个电话,沙灵有时也打电话给我。
    在和沙灵不断保持联络期间,又曾发生了许多事,我也因为许多不同的事件,到过
许多不同的地方,所以,有许多次,沙灵打电话给我时,我都不在家。但是沙灵都有留
话,所以我在回家之后,都可以主动和他联络。
    在这里,须要说明一下的是,丘伦的事,阿潘特王子、竹内、辛晏士的事,发生在
相当多年之前,至少有五年。我只不过是将那时发生的事,补记出来,在以后发生的事
,和这些事,至少有五年以上的时间间隔,请注意这一点。
    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我和沙灵讨论的最后结论,是:有人可能用看来十分简单的
方法,下了复杂的慢性毒药,以待毒发时,可以勒索巨款。
    看来那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但是,五年过去了,甚么事也没有发生,当时的“结论”,分明只是一种猜测,绝
不是事实。
    在最近一次和沙灵的联络中,沙灵在电话中道:“卫斯理,毒药敲诈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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