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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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启泉的生命作诱惑,向陶启泉骗取大量的金钱,而陶启泉又相信了,让他临死之前,
快乐一点,又有甚么不好?”
我想反驳白素的话,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甚么话来,只好道:“那,也是一个
骗局。”
白素道:“你听听陶启泉录音带中的声音,显得多么肯定和快乐,就算是一个骗局
,也不必揭穿,让他在最后的时刻中,享受一点快乐!”
虽然我觉得整件事,极之不对劲,但是我无话可说。我甚至无法确切地说出整件事
究竟不对劲在何处,总觉得事情的一切过程,有太多不合情理和值得怀疑的地方。
我没有甚么可以做,除了等陶启泉主动和我们联络之外。
当然,我也不是甚么都不做,我去调查了一下,调查陶启泉和那个自称罗克的人,
登上那艘游艇,驶向何处去。
调查的结果,在向南去的航程中,有几艘船,看到过这样的一艘游艇,以相当高的
速度向南驶。看到的人,一致对这艘游艇的速度之高,表示惊讶,由此可知那是一艘性
能绝佳的游艇。
至于那艘游艇驶往甚么地方,完全没有人知道。那也就是说,陶启泉到甚么地方去
了,除了他自己和罗克之外,没有人知道。
白素看我这两天来,心神不定,她劝我:“你不是准备去调查一下丘伦的死因么?
他是你的好朋友,应该为他做点事。”
我苦笑了一下:“我在等陶启泉的讯息。”
白素道:“他一有消息,我保证用最快的方法,让你知道。”
呆等下去,当然不是办法,我也只好接受白素的提议。因为像丘伦这样精采的人,
不明不白,被人杀了,埋尸在丛林之中,作为他生前的至交,该去查询一下。于是,我
便将陶启泉的事暂时抛开,千叮万嘱,要白素一有他的消息,便立时转告我,然后,启
程到瑞士去。
第五部:企图隐瞒甚么
我到达勒曼镇的时候,正是黄昏。驾著租来的车子,迎著夕阳疾驶,路边风光如画
,赏心悦目。勒曼镇恬静宁谧,是一个典型的欧洲小镇。镇上总共只有一家旅馆,我以
为在这样的小镇中,旅馆房间绝不成问题,所以根本没有想到预订房间这回事。
谁知道,当我提著简单的行李下车,走进那家相当古老的建筑物,面对著中年、半
秃、貌相敦厚的店主人,表示要一间舒适一点的房间,店主人用极其抱歉的神情和语气
对我道:“真对不起,先生,所有的房间,全都租出去了。”
一时之间,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瞪著他,而当他重复了一遍之后,我
才发出了“啊”地一声:“还有别家旅馆么?”
店主人道:“真抱歉,镇上只有一家旅馆。”
我道:“这好像不可能吧,这里不是旅游圣地,看起来,你这家店,至少有二十间
房间。”
店主人说道:“一共是二十八间。”
我再问一次:“全满了?”
店主人道:“是的,真抱歉,全满了。先生,你知道,我拒绝你,心情就像拒绝一
个老朋友想来住宿一样难过。”
这令得我大是踌躇,我该到甚么地方去住宿?或许,可以在车子中过夜?店主人看
出我的神情十分为难,他向我解释著旅馆客满的原因:“不知是亚洲哪一个国家,来了
一位将军,在附近的医院中疗养。现在我们店中的住客,全是这位将军的僚属。”
我“啊”地一声:“齐洛将军!”
店主人连声道:“是,是。”
齐洛将军在勒曼镇附近的疗养院,这则新闻,我在报上看到过,想不到这位将军来
治病,有那么大的排场,我正在考虑,是不是可以请店主人随便挪一点地方给我住住,
便看到有三个亚洲人,自店内走了出来。那三个人一看到了我,就用充满了敌意的眼光
,向我上下打量。
这三个人,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是齐洛将军的保安人员,我随便看了
他们一眼,就转过脸去,对店主人道:“随便是甚么房间,即使是杂物室也好,我只要
──”。
我话还没有讲完,便觉得那三个人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而且,他们来得太近了,
那不是陌生人之间应有的距离。
一双手搭上了我的肩头,同时,一个十分粗鲁的声音道:“快走,所有房间,我们
全包下了。”
我心中十分恼怒,但是我还维持著镇定,冷冷地道:“请把你的手拿开。还有,我
建议你剪一下指甲,太肮脏了。”
我的话说得十分冷静,背后那人却被我激怒,他按在我肩头上的手,陡地紧了一紧
,变成抓住了我的肩头,他的两个同伴连忙叫了一句,用的是他们国家的语言,在叫那
人别生事。
可是他同伴的警告,已经来得迟了,就在那人的手指一紧,抓住我的肩头之际,我
的左臂,陡地向后一缩,肘部已经重重撞在那人的肋骨上。
我也不想多生事,不然,我那一撞,至少可以令得他断两三根肋骨。那人发出了一
下怒吼声,我已经疾转过身来,看到那人的手按在胸前,神情又惊又怒,他的两个同伴
扶住了他,也一脸怒容。
我指著他们:“想打架?还是在这里奉公守法?”我用的也是他们国家的语言。那
三个人一定以为我是他们国家的人了,一个狠狠地道:“你要是回去,一下飞机,你就
──”
我不等他讲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说:“欢迎你们在机场等我。”
然后,我侧著头,用不屑的神情望著他们道:“看你们的情形,好像很难保护齐洛
的安全。”
那三个人脸色发青,我将行李袋往背上一搭,迎著他们走过去,三个人忙不迭后退
,我来到旅馆门口,又转过头来,大声道:“别忘了剪指甲。”
那个被我撞了一肘的人,还想追出来,可是被他两个同伴拉住了。
我出了旅馆,这种小冲突,我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找不到旅馆,总不是愉快的事。
我上了车,缓缓驶著,向人问明了当地警署的所在地,转过了两个街角就到,进了警署
,大叫了至少有一分钟,才有一个年轻警员,慌慌张张自后面走了出来。
那警员看到我,怔了一怔:“甚么事,先生?”
我道:“我是丘伦的朋友。丘伦,就是不久之前,在森林之中发现了他尸骸的那个
死者的名字。”
那警员“哦”地一声:“是,是!”他仍是一脸疑惑:“你来是……为了甚么?”
我耐著性子:“丘伦死因可疑,你们有没有调查过?”
那警员挺了挺身:“当然有,他有可能被谋杀。可是,那是五年多前的事,完全没
有线索。”
再有经验的侦探人员,对于五年前的一宗无头案件,也无从著手调查。何况,死者
是一个外来的人,看来当地警方,对这件案子,也不是特别重视。
我搔了搔头:“我想弄明白他的死因,是不是可以将资料──和这件案子有关的资
料,给我看看。”
那年轻警员一口答应:“可以。”
他说著,已拉开了一个文件柜的抽屉,找了一下,找出了一个文件夹来,交给了我
,并且示意我在一张办公桌前坐下。
打开文件夹,有关资料,也少得可怜。除了一份发现骸骨的经过,只有那森林的一
幅简图,画著发现骸骨处的正确地点。另外有一份警方的文件,上面有我的名字,是记
录著死者有遗物,指明是要交给我,所谓“遗物”,自然就是海文小姐带来给我的那几
张照片。
再就是一份法医的报告,说明死者致死的原因,和死亡的时间。
死亡时间当然是估计的,大约是五年之前。我将资料看了几遍,将那份森林图摺了
起来,放进衣袋之中,那警员也没有抗议。
离开警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如果有住宿的地方,我当然会先休息,明天再
开始工作。但如今反正我要在车中过夜,就想先到那森林去看看,可是我驾车离开了小
镇,却又改变了主意。
森林,只不过是发现丘伦尸骸的所在。丘伦被人杀害之后,将他的尸体埋葬在那个
地点,对整件案子的关系不大。
关系最大的,当然是命案发生的地点,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其次,就是丘伦和海
文约会的那个小湖边。丘伦在那里遇到了一件奇事,他也拍下了不少照片,去追寻答案
,而在追寻的过程中遇害,到那小湖边上去,比到森林中去重要得多。
所以,我改向那小湖驶去,在途中,我又自然地想起了齐洛将军。
丘伦在五年多前,声称看到了齐洛将军,而且还托人打电话给我提起这件事。他又
拍了不少照片来证明。
在海文的叙述中,齐洛将军在小湖边被人硬拖上一辆车子,而那辆车子,则是高尔
夫球场上所使用的那种。
循这条线索追下去,应该可以有点头绪。
半小时后,车子经过一幢建筑物,那建筑物有著相当高的围墙,范围极大,看来超
过一公顷,我知道,那就是那所疗养院。
医院需要有那么高的围墙,这有点怪,或许这是一间专为达官贵人而设的疗养院,
所以才要有这样的设备?我当时也没有在意,继续前驶,在路边停了车,向湖边走去。
当晚的月色相当好,湖水粼粼映著月光。湖边一个人也没有。湖旁,全是柔软的草
地。看到这样优美的环境,我在草地上走了一会,估计来到了当日丘伦和海文约会的地
点,就在草地坐了下来。
我先是对著湖水坐著,后来,半转过身子来,向著公路的方向。
我在迅速地转著念,那种球场上使用的车子,既然不能驶得太远,如今视线所及,
公路有几条岔路,但是在我驾车前来之际,除了那座疗养院之外,没有别的建筑物。
那么,这种车子,应该就是疗养院使用的。
那么,丘伦的死,就和这座疗养院有极大的关系。
这座疗养院中的病人,已知的有齐洛将军、辛晏士等等,有这样高贵身份病人的医
院,会和谋杀案扯在一起?
我又设想著丘伦当日发生的事,他看到了齐洛将军,从他拍下的照片来看,那个在
照片上酷肖齐洛将军的人,被另外三个人硬拉上车,一个叱吒风云的将军,就算成了病
人,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粗暴的待遇。
其中当然有著甚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丘伦可能因为追查这个秘密,惹来了杀身之
祸。
秘密究竟是甚么?我不但不知道,而且连秘密的性质如何,也无从设想起。
在湖边,我呆坐了大约有半小时,一直在想著,四周围十分静,直到我用力抚了一
下脸,我才听到那一阵悉索声。
由于刚才我集中精神在思索,所以我无法知道这种声响已经持续了多久,但当我一
听到这种声音之际,立时便循声看去。
声音是离我坐的地方,大约二十公尺处的一个灌木丛中发出来的。那不是风声,起
先,我还以为那是甚么小动物,在灌木丛中活动,但是我立时看到了在月色下,灌木丛
的影子之旁,另外有一个黑影。那黑影,略为辨认一下,就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蹲著
的人。
发现湖边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我不禁呆了一呆,从黑影的动作来看,一时之间
,我无法肯定这个蹲著的人是在干甚么,我慢慢站了起来,向那灌木丛走了过去。我不
是故意放轻脚步,人走在柔软的草地上,本来就不会发出甚么声音来。
那个蹲著的人,一直没有发现我,直到我已经可以看到他,他还是没有发现。
我看到那人,蹲在地上,正在十分起劲地,用手挖著树根旁的泥土,将挖松了的泥
上堆起来。我在他的背后站了半分钟之久,他一直在做同样的事,我也无法知道他的目
的是甚么。
由于我在他的背后,所以无法看到他的脸面,而他又低著头,挖得全神贯注,好像
将泥土挖松,堆起来,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我在看了十分钟之后,实在忍不住,先是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我道:“朋友,
你在干甚么?”
我一开始弄出声音来,那人就陡地转过头来,盯住了我,一动不动,那神情,十足
是一头受了惊了小动物。我怕他进一步吃惊,所以向后退了两步,再向他作了一个表示
友善的手势。
那人在我向后退的时候,动作相当缓慢地站了起来。直到这时,我才看出,他的身
形,高大魁梧,看来像是亚洲人,肤色相当黑,眼睛也比较深,貌相很神气,可是神情
却极其幼稚。
这人穿著一件看来极其可笑的白布袍子,以致好好的一个人,看起来像小丑又不像
小丑,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味道。
当他完全站直了身子之后,看他的表情,像是想笑,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十分
紧张,有点手足无措。
我只好再向他作一个手势:“你好。”
那人的口张动了一下,可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而且在刹那间,他忽然又现出了极
其惊惧的神色来,连连向后退。
他退得太急了一些,以致一下子,不知被甚么东西绊了一下,背向灌木丛,仰跌了
下去。我一见到这种情形,忙跳过去扶他,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谁知道我好意的扶持,却换来了意料不到的后果,他忽然发出了一下怪叫声,听来
十分骇人,我还未曾明白他为甚么要怪叫,手背上陡地一痛,一时之间,我简直不能相
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竟然正低著头,用他的口,在狠狠咬我的手背。
当你的手背被人咬的时候,唯一对付方法,当然是立即捏住咬人者的腮,令他的口
张开来。我当时就是这样做,而且,当那人的口被我捏得张了开来之后,我还挥拳,在
他的下颚上,重重击了一拳。这一拳,打得那人又发出了一下怪叫声,跌进了灌木丛中
。
我摔著手,手背上的牙印极深,几乎被咬出血来。我心里又是生气,又不明白正想
向那人大声喝问之际,两道亮光,射了过来。
我看到一辆车子,向前疾驶而来,车子的速度相当快,一下子就驶到了近前,自车
上跳下了两个人,直扑灌木丛。
那两个人的动作十分快,一扑进灌木丛中,立时抓住了那个人,那个人发出可怕的
呼叫声,挣扎著,但是却被那两个人拖出来,拉向车子。而在这时候,我也已看清了,
那辆车子,正是丘伦的照片中曾经出现过的那种轻便车。
那两个人自然也看到了我,他们向我瞪了一眼,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我看他们
已经将那人拉上了车子,两人中的一个已经跳上了驾驶位,我忙叫道:“喂,等一等,
这个人是甚么人?”
那个驾车的粗声道:“你以为他会是甚么人?”我扬著手:“他咬了我一口。”
那个人闷哼一声,不再理我,车子已向前驶去,我立时跟在后面追,车子去得很快
,我追到一半,便不再追车,而奔向我自己的车子,等我上了车,发动车子,还可以看
到那辆车子的灯光,我驾著车,以极高的速度,疾追上去。
那辆车子,驶近疗养院,从自动打开的铁门中驶进去。我的车子跟踪驶到,铁门已
经自动关起,我若不是停车停得快,几乎直撞了上去,紧急煞车的声音,划破了静寂,
听来十分刺耳。
我先不下车,在车中定了定神,一切事发生得太突然,叫人无法适应。我只可以肯
定一点:这个有著高得不合理的围墙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