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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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一会儿。”
我停住脚步,这才察觉已经是额头见汗,今日阳光略有暖意,只是寒风吹拂,若是我再这般胡乱走动,只怕会受了风寒,苦涩的一笑,看到前面有座酒楼,便径自走去,也不理会上前招呼的伙计,走到二楼,看一间厢房帘拢高卷,知道无人,便走了进去,小顺子吩咐了几句,便放下了帘子,我心知暗中保护我的虎贲卫很快就会将楼上客人请出,说话也不需小心,跌坐在椅上,感受着厢房内的暖意,我再度陷入沉思。
已经十八年了,飘香玉碎珠沉已经整整十八年了,手抚指上玉环,忆起佳人的音容笑貌,心中痛楚非常,自从为她复仇之后,我便将昔日深情黄土深埋,纵然见到玉环想起她的时候,也强迫自己只去想些欢乐的事情,再和长乐成婚之后,一来是她的如海深情化解了我心中苦痛,二来也是不愿令长乐猜疑,所以更是将关于飘香的一切深藏于心,时间久了,我几乎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飘香。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我心中的伤痛从来都未痊愈。若非为了这个缘故,我又怎会放纵逾轮,任凭他脱离秘营,只因逾轮的伤痛与我正是同病相怜,只要想到世上还有一人和我一样心中有着飘香的影子,我便不会觉得孤独,所以只要逾轮不会坏了我的大事,我便不愿取他性命。
忆起柳如梦神似飘香的气质风采,不由魂断神伤,她一个弱女子,对着杀人盈野的齐王,在那纵是当世豪杰也不由屈膝的威势下竟敢奋起反抗,这般傲骨,令我想起昔日飘香怒斥韩王的事迹,想必当时的飘香也是这样的凛然无惧吧?
慢慢回忆着关于飘香的点点滴滴,就连惊闻飘香惨死的不堪回忆也再度涌上心头,任凭伤痛肆虐心头,不知想了多久,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心中却是一清,只觉萦绕心头多年的积郁尽皆化去,挥手推开满面惶急过来探视的小顺子,我抬头笑道:“不要紧,这是心伤发作了,吐血之后就没有妨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搞鬼?”
小顺子放下心事,只觉江哲神情轻松之极,眉宇间更是多了一种洒脱的神采,恍惚之间,竟觉得仿佛回到了建业初见之时,那时候地江哲便是这般神情,只觉心中感慨万千,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连忙别过脸去,过了许久,才回过头道:“离开行宫之时,我已经传下谕令,查问此事。别人不知,陈稹和八骏多半都见过柳夫人,柳如梦神似夫人,此事他们不曾上报,想来也是怕引起公子伤心,此事倒也情有可原,但是如今柳如梦被送到雍营,他们却仍不禀明此事,令公子促不及防见到此女,此事绝不能容,请公子下令惩戒,以儆效尤。”
我摇头道:“罢了,初时不说,也是他们的心意,再说我记得逾轮和此女有些瓜葛,如今想来也应是此女神似柳飘香的缘故,他们瞒过此事也是用心良苦,至于今日之事,虽然应该责罚,可是毕竟解了我多年心结,却也不要过分怪罪他们,只是查清楚也就罢了,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却是想不出来,罢了,我们先回去吧。”
小顺子犹豫了一下,道:“公子,那位柳姑娘如何安排?”
我闻言一怔,目光落到小顺子面上,见他神色似有隐忧,微微一笑,招手示意他过来,等他神色茫然地走到我面前,我伸指轻弹,小顺子立刻捂住了额头,露出无辜之色,虽然明知我这一个暴栗对他来说还不如蚊子咬他一口,而且若非他甘心情愿,我更是没有可能得手,但是仍然忍不住有些得意地笑骂道:“混蛋,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岂会这般放不下,更不会做出李代桃僵之事,若是做出那种事情,不仅对不起长乐深情,更是对不起飘香。这女子也是可敬可怜,过几日问问她的心意再做决定吧,飘香已经不幸,我不愿她也红颜薄命。”
说罢我起身走出厢房,果然见到虎贲卫已经在外面宿卫,径自走出酒楼,上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马车,径自回府,全然没有留意到小顺子一路上眼神忽忽而迷惑,忽而闪烁,最后变得清明如寒冰。
小顺子侧过脸去,唇边露出一丝微笑,面上更是露出了然的神色,虽然觉得自己应该提醒江哲一下,但是心思数转,瞥了一眼仍在皱眉思索的江哲,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第六部 天长地久 第四十九章 天长地久
王爱其色艺,欲以金屋纳之,姬拒之曰:“妾为楚人,不事仇雠。”王闻之而怒,欲加罪,楚国侯哲正从军行,婉言劝王,王遂改颜,将姬赠于哲,哲乃赐金赦之。柳姬离雍营,乃效鸿飞冥冥,或言从良人去矣!
嗟乎,当社稷危亡之时,余每见儒冠降敌,壮士卸甲,不及柳姬多矣,乃为之志,以彰其行。
——《南朝楚史柳姬传》
缓步走下车马,进了府门,我便径自走入书房,柔蓝正在书案后替我整理公文,写出节略供我快速浏览,见我进来便乖巧地起身相搀,等到我坐下之后,又亲自端上香茗,我端起香气四溢的茶水,不由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有女如此孝顺,当真是老怀堪慰。
随手将柔蓝已经放在面前的南楚礼单拿起,打开看了起来,只看到第二行我就已经“噗”的一声将口中茶水全部喷了出去,不由指着礼单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灵雨姑娘也是贡品之一,秘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快派人去查,人送到哪里去了,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难道我要拿命去赔么?”
柔蓝露出茫然之色,道:“爹爹,灵雨姑娘是谁啊?”
我这才想起柔蓝并不知道江南的事情,不由急得起身在书房之内转来转去,我离开银安殿已经三个多时辰了,按照事先的安排,这个灵雨一定是赏赐给了哪个将领,这个女子我可是答应过替秋玉飞照料的,若是出了意外,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朋友。这时候小顺子已经出去传令了,等他走进书房,我已经冷静下来,淡淡道:“让呼延寿去荆迟那里看看,既然柳如梦在我这里,齐王殿下多半会将灵雨给了荆迟,如果人果然在那里,就让呼延寿直接要过来,想来荆迟不会驳我的面子的。柔蓝,你查一下明鉴司有没有相关的情报呈上,灵雨既是凤仪门弟子,又是玉飞意中人,这样的身份,明鉴司那里定有记载,若是她名列贡单之上,此时必定已经传遍江南,明鉴司理应呈上节略才对,可是我记得这几日并未看到类似的文书,若果真没有,明鉴司便是失职了。”
柔蓝口中答应,走到书案上开始翻阅明鉴司呈上的文书,低头翻阅了一会儿,忍不住向父亲偷眼望去,却见小顺子神色古怪地望着自己,心中一颤,连忙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寻找起来。她自然知道是找不到的,只因她早已将明鉴司送来的呈文藏起来了,江哲本就不甚留心这方面的细务,所以被她瞒过。
房中一时变得十分寂静,除了柔蓝翻动书页的哗哗之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我坐回椅上,凝神想着心事,秘营出了什么变故,这样的事情怎会没有消息,联想到柳如梦之事,虽然肯定秘营决不会背叛于我,但也是疑虑重重。正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却有侍卫前来禀报,说是秋玉飞在外求见。
我眉头紧锁,怎么秋玉飞这个时候来了,他不是已经闭关了么,这两年消息难通,按理说他跟本就不应该知道灵雨之事,难不成魔宗提前让他出关了么,让小顺子代我前去迎客,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希望灵雨姑娘无事,不过若是李显真的将她赐给了荆迟,倒是无妨,荆迟虽然粗莽,却不是好色之辈,若是灵雨姑娘不愿,他必然不会强迫。
正在我暗暗安慰自己的时候,小顺子已经引着秋玉飞走入书房,我起身迎接,目光落到秋玉飞面上,便是一震,只见他星目无光,容颜苍白,竟似是受了重伤的模样,微微皱眉,径自上前伸指搭在他脉门,良久,我叹了口气,抬起头道:“玉飞,你怎会伤得如此之重,而且似是没有好好调养,若是再晚来几日,只怕要多养上几年了。”说罢,我转头道:“小顺子去拿药箱和金针来,蓝儿回避一下,告诉呼延统领,不论人在何处,都要接过来,便说江某多谢了,翌日必定亲自登门谢罪。”
小顺子心知江哲这般含糊其辞,是不想秋玉飞心中焦虑加重伤势,柔蓝乖巧得很,自然也不会多言,两人走出门去,等到房门掩上,遮去江哲目光,小顺子目光一寒,灼灼望向柔蓝,却不言语,柔蓝心中一颤,悄无声息地跪在地上,面露哀求之色,小顺子犹豫片刻,终于轻轻摇头,径自走去,柔蓝心知小顺子已经答应不过问此事,面上露出明艳的笑容,站起身来,匆匆走回自己的房间,还要将秋玉飞已经到达的消息传出去,好让霍哥哥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等到小顺子取了药箱和金针回来,我让秋玉飞到书房内间的软榻上盘膝而坐,让他宽了衣裳,先用金针通畅了他的气血,又让他服下我秘制的治疗内伤的药物,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慢慢休养调息了,先天高手一旦受伤,想要痊愈也是极难的。
医治完毕,秋玉飞穿好衣服,起身拜谢道:“多谢随云援手相救。”
我愕然道:“玉飞何时变得这般生分,你我相交多年,在下又略通医术,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秋玉飞黯然道:“我是谢随云你相救灵雨,我入城之时已经听见传言,南楚使臣送上的女乐皆被齐王殿下赏赐给将士,其中最出众的两人,分别是赐给随云和平北将军荆迟的,随云一向不爱女色,若非是为了救下灵雨,怎会接受这样的赏赐呢?”
我不觉汗颜,心道,还是等到接回灵雨之后再道歉吧,为了岔开话题,我笑着问道:“玉飞,这天下若论武功之高,你已经在十指之数,是什么人能将你伤成这个样子?”其实我很怀疑是魔宗伤了他,所以很想问个清楚。
秋玉飞似乎明白我的疑虑,摇头淡淡道:“不是师尊。”我松了一口气,正要再问,不料秋玉飞又黯然道:“是大师兄重伤我的。”
我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不问可知,秋玉飞定是知道了灵雨之事,私自逃出来的,魔宗一向言出如山,必定大怒,派段凌霄擒回玉飞自是情理之事,其中细节却也不必再问,只是不知是何人传递消息给他的,便问道:“玉飞闭关两年,不问外事,就连在下的书信也是石沉大海,不知却是何人将消息送到了玉飞手上?”
秋玉飞目中闪过疑惑,问道:“莫非不是你遣赤骥给我传信的么?我闻信私自出关,中途却被大师兄截住,为了脱身,只能硬受了大师兄一掌,幸好大师兄手下留情,要不然只怕我已经死在路上了。”
我闻言不由问道:“莫非段大公子也到合肥了么?”
秋玉飞有些尴尬地道:“恐怕要给你惹麻烦了,大师兄奉了师尊谕令,是绝不会放手的,恐怕很快他就会到合肥了。”
我心中疑云重重,秘营众人在搞什么鬼,灵雨的事情不告诉我,却费了那么大力气告诉玉飞,还让原本已经退出秘营的赤骥也牵扯了进去,正欲仔细想想其中蹊跷之处,呼延寿匆匆走了进来,禀道:“侯爷,灵雨姑娘果然是在荆将军那里,不过末将去后却得知嘉郡王将人要走了,末将去见嘉郡王,郡王不肯放人。”
我只觉脑子里面轰得一声,也顾不得去看秋玉飞瞬间变得冷森酷厉的面容,怒道:“李麟怎么回事,他小小年纪,莫非也对女色有了兴趣么?”
呼延寿低头道:“侯爷,末将也婉言问过,听嘉郡王的亲卫说过,郡王得知那女子是凤仪门余孽,心中怀恨,郡王说若非是凤仪门谋逆犯上,也不会害了他的生母,所以要杀人泄愤。”
我还没反应过来,秋玉飞已经冷冷道:“随云,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得赧然道:“玉飞尚请恕我失察之罪,我方才才知道灵雨姑娘竟然也在贡单之上,所以令呼延统领去要人。”
秋玉飞闻言身子轻颤,淡淡地望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怀疑,我也知道这话他不易相信,若是赤骥可以传信给他,我又怎会不知道,正欲向他解释,秋玉飞已经拂袖而出,神色冷厉,似乎颇为平静,推门而出,可是当他身形消失在门外之后,那厚重的木门竟然就在我的眼前迸开,我愣愣地望着那一顿巴掌大小的木头碎片,不由心中一寒,脑子里面更是一团混乱,一向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身边事情尽在掌握的感觉,今日的种种变化都脱出了控制,真让我有着无所适从的感觉。
不知呆了多久,我站起身来,高声道:“小顺子,立刻跟我去李麟那里,希望还有挽回的余地,李麟怎会如此胡闹呢?”一边暗悔自己可能忽视了李麟心中的阴影,一边企盼着灵雨安然无恙,如果秋玉飞和李麟冲突起来,那可是天大的祸事,转念一想,就算是灵雨没有事情,段凌霄若是追了来,又该如何处置,心中千头万绪,只觉得头大如斗。
小顺子也不作声,只是下令备了车马,护着江哲扬尘而去,更是带上了府中六七成的侍卫,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极为棘手。
秋玉飞离开江哲府上,心中一阵茫然,方才一时激愤,令他拂袖而去,到了外面冷风一吹,他便冷静下来,仔细想来,怎么也不觉得江哲会做什么手脚,虽然他也知道江哲对于他和灵雨之事不以为然,可是若是他有心加害灵雨,却也不必等到今日,其中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自己还是先去嘉郡王那里救灵雨要紧。可是四下环顾,却是不识路径,怎知道嘉郡王李麟的府邸在何处,想要回去问江哲,又觉得颜面无存,再说无论如何,江哲和嘉郡王乃是亲眷,总胜过自己这个外人吧,狠狠顿足,决定寻个军士问路,反正现在合肥城内到处倒是雍军军士。
刚要举步,身后一个身着虎贲卫服色的军士疾步赶来,口中喊道:“四公子稍待,属下奉侯爷之命前来替四公子领路。”
秋玉飞一愣,目光落到那人面上,记起方才就在江哲府上见过那人,心中一暖,口中却冷冷道:“江哲怎么说?”
那侍卫施礼道:“侯爷吩咐,让在下领四公子去见嘉郡王,侯爷说嘉郡王虽然年少,却是气度过人,应不会真的伤害灵雨姑娘,还请四公子不要过于心焦,谨慎行事。等到四公子救了人之后,侯爷自会向四公子解释其中误会。”
秋玉飞闻言心中略宽,道:“你前面带路吧。”那侍卫似是十分精明能干,引着秋玉飞穿街过巷,过了不到两拄香时间,已经到了一处禁卫森严的府邸,秋玉飞正要问那侍卫是否此地,便听见风中传来熟悉的清丽琴声,正是他指点过灵雨的那曲《猗兰操》,此曲之意本是自伤际遇,孤芳自赏,可是如今秋玉飞听来,却觉得那如泣如诉的琴音中隐隐有着思慕之意,他本是音律大家,心念一转,已经知道自己与灵雨之间,非是自己一厢情愿,若非灵雨对自己也有倾慕之情,便不会在弹奏此曲之时这般情意绵绵了,琴为心声,所以令这原本凄怆的曲调中也多了些柔情蜜意。秋玉飞听得痴了,竟是忘记了一切,呆呆立在寒风之中,只恨自己走得匆忙,竟连琴也没有带上,否则定要立刻弹奏一曲,告诉灵雨自己两年来是如何的苦苦相思。
琴音渐渐消沉下去,秋玉飞身影一闪,已经跃上高高的围墙,他的身影如虚如幻,掠过重重楼阁,府邸之内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