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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以千面候君心-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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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承嶪灼灼的目光里闪烁着方直看不透的东西,好半天都没吭声。

“承嶪,我知道你还介怀于上次我逼你娶她,可这回不一样,我的确是走投无路了才求你的!丫头心思单纯,大祸临头了她也许都还不知道,所以我必须得想法儿保护她!承嶪,你嫌她胡闹聒噪、你不喜欢她甚至不想娶她都可以,好歹看在她救过你一命的份上,帮帮我好么?”

战承嶪沉沉地凝视着方直,开口却问:“直,帮你可以,但你必须先跟我说实话,你对玄儿究竟有没有动心?”

“战承嶪!”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纠缠这个无聊的问题,方直有些气急。

“在。”

“你……你气死我了你!你没投胎到我爹肚子里还真是老家伙的遗憾!”

“我不遗憾就好。”战承嶪一本正经地打断他,投胎到个男人肚子里还能出世为人么?

“娘唉,您显显灵吧!战承嶪,我说句不中听的,你别以为我是在揭你的痛处哈!你自小到大没有祖亲,可能体会不到这种血浓于水的滋味儿,我对玄儿好,那完全是始动与我们的血缘!你若是还不明了,那就赶紧回家找个女人生个闺女好好‘明白明白’!话我就说到这份儿上了,你爱帮就帮不帮拉倒!”方直恼了。

战承嶪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道:“哥哥是怕你走歪路……弟弟开口哥哥什么时候说过不字?”

方直眼皮儿一翻,爪子伸向战承嶪的脸就是一通又捏又揉,惊诧地问道:“承嶪,这可不像是打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耶?你不是向来厌恶称兄道弟么?”

战承嶪一巴掌拍掉方直的爪子,站起身淡淡地丢下一句:“你小我四岁,叫我一声哥还委屈你了么?跟长辈说话这么没大没小!……走了,有玄儿的信儿自会知会你。”出了门,战承嶪露出得意的一笑,心道:直,等你找到玄儿,粪都凉了!

方直一脸看见公鸡下蛋般的错愕,瞪着战承嶪的背影喃喃道:“自诩长辈也不怕折寿!……等等,你刚才叫她什么?……呵呵,有进步哈,终于不尊称义华公主改叫玄儿了,死木头,纯情的玄儿我可给你留了四年了,就等你去开她的窍了!”方直嘴边滑过一抹比狐狸还老道狡猾的笑。

君子报仇,十三年不晚

 睡得朦朦胧胧的玄墨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叮在自己的脸上,警觉地睁开眼,正对上战承嶪幽深的眸子,玄墨后脊梁一毛,立马清醒了许多,转转脖子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就从地上睡到了软榻上,身上还盖了一床夏被。玄墨顿生一脑子阴影,顺手在被子底下探了探,还好,身上衣服裤子都在。于是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慌张,就跟被子缠到了一块儿,越扑腾反倒越发地挣脱不了,战承嶪只顾坐在塌旁静静地看着玄墨折腾,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终于,他还是把视线别开了,前胸后背都有了明显的起伏。

“弄好了没?弄好了就过来吃饭。”战承嶪语调平平,在玄墨耳中却听出一丝嘲笑之意。盛怒之下的玄墨实在是很想高风亮节地拒绝吃战承嶪提供的饭菜,可是,她饿了,还饿得慌,香飘四溢的肉骨头确实比传说中的骨气实在很多。玄墨的小腿儿拧不过肚子,一步一挪地蹭过去。

屋子里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张矮案,角落里也支起了一盏灯,柔和的烛光透过灯罩,洒在一案子的饭菜上,竟有一丝家的温馨。玄墨站在案子这边,怔怔地望着战承嶪自然地在案子的另一边席地坐下,烛光似乎将他刚毅的线条融化了几分。不过玄墨却开始犹豫,毕竟冲着一张木脸吃饭,管它什么好饭都能嚼出木渣味儿来。

战承嶪略抬眼皮儿,沉沉地扫了玄墨一眼,仅这一眼,就是威严压迫感十足,玄墨识趣的赶紧在他对面坐好,埋头扒饭。糖醋排骨、孜然小羊肉、鲜虾春笋船……样样都是玄墨喜欢吃的菜,可玄墨吃得——没味儿。说战承嶪是个几棍子都敲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那都是在抬举他。可也正是他的沉闷,才让玄墨觉得忐忑,她真的不知道想不出猜不透自己为什么会被他软禁起来。埋头又胡乱扒了几口饭,不安的玄墨偷偷地飞快地斜溜着小桃花,撅着挂米粒儿的嘴,贼兮兮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他,只见他垂着眼睑,举止稳重地嚼着饭菜,一点端倪都瞧不出来,玄墨越发地觉得心底没谱儿,吃到嘴里的饭菜又都变成了蜡味儿,不知不觉中,玄墨已经开始愁眉苦脸地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数。

战承嶪吃饱了,用帕子擦了擦嘴,玄墨见状也赶紧跟着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地坐好,眼睛却在无比心痛地巴巴地瞅着剩下的那大半碗白饭,狠狠地咽口水,本想战承嶪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应该问点“你吃饱了么”之类的话,那样的话自己也好再接着吃点,可是战承嶪似乎全然不在意玄墨对饭菜执着的留恋之色,拍拍手,几个下人悄声进来就收拾走了。玄墨心里一片绝望:完了,半夜又得饿醒了!面子上也真的都快哭出来了,这个时候,委屈至极的玄墨开始大大地怀念凌书玉的温柔和体贴。

案子一撤,空留战承嶪和玄墨面对面地坐着,玄墨不自然地悄悄地往后腾了腾屁股,企图离他远些,再远些。

“你吃饱睡足,该有力气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战承嶪仍是不带一丝感情地开了口。

玄墨憋屈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尽写:我还没吃饱呢!瞥完就又垂下头去拧衣角。

“你叫什么?”

“三三。”

“可是卧梅春的人?”

“不是。”

“四天前,镇国侯府羞辱朝廷重臣的案子可是你犯下的?”

“不是。”

“嗯?!”

“……奏不是。”

“很好,那你总该知道,我捉到你的那条巷子里的第六座宅子里,住着几个‘三三’吧?”

玄墨闻言大惊失色,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那里?!惶惶之下玄墨一时失了主张,只能抬脸干瞪着战承嶪。

“三三姑娘,那晚你从镇国侯府后门出去的时候,正巧被赶来祝寿的我撞见了,见你形迹可疑,我便尾随于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玄墨火了,也顾不得藏马脚了,一个高儿从地上窜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他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问:“你你你,竟然没有列席?!你你你,竟然没中我的‘九曲幻音’?!你你你,竟然漏网了?!”

“正是。”战承嶪交手回答,一脸云淡风清。

玄墨那个气呀,气得直想摔东西好好发泄一下,她能不气么?!她最想报复的正正主儿压根儿就没在场,妄她还喜滋滋乐呵呵屁颠颠地美了好几天,做梦吃饭都能笑出声儿来。看来这一回,她算是白白浪费了大好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了。眼下叫她更怄气的是,她非但没报复得了战什么,反倒被他跟踪了尾随了以至于软禁了!她,方玄墨,又栽了!又赔了!“二踢脚”在屋里蹦跶了一圈也没寻着有啥好摔的,抓狂的她只能狠狠地把自己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可是一点儿也不疼。玄墨这才知道战承嶪的手段有多老道、多卑劣、多毒辣、多没人情味儿,他弄这么一个四处软塌塌的破屋子把自己关起来,估计就是想逼自己抓狂招供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照实把刚才的问题答一遍。”

玄墨不搭理他,冷嗤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沉默,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一屋子的沉默。

战承嶪起了身,一直暗中绷着劲儿的玄墨睇着小桃花终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是要走了。哪知战承嶪几步逼了过来,大掌捏住玄墨的脸颊稍一用劲儿,就迫使玄墨张开了嘴,未及玄墨反应,一颗药丸子就进了嘴。

“你卑鄙!竟喂我吃毒!”玄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还呛出了眼泪。

“随你怎么说,这药治说谎话的有奇效。”战承嶪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墨的双眸。

嗯?玄墨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只片刻,玄墨的眼睛便开始发直,眼睑上的羽毛扇扑扇得也慢了下来,战承嶪贴近玄墨的脸,低沉厚重的声音伴随着他嘴中呼出的温润的热气一道吹进玄墨的耳中。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复战什么,他弟弟欺负我,他的马色诱我的马,我跟他没完。”

“他弟弟对你做了什么?”

“他诓我吃葱,熏跑了我的意中人,他还藏了我的肚兜不肯还我,好无耻。”

“你到底是谁?”

“……方三三。”

“是么?”战承嶪深深地望进玄墨的眸子,炽热的呼吸努力压抑着什么尽数拂过玄墨的脸庞,玄墨心里咯噔一下,却没防备战承嶪突然用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后颈,另一条胳膊也死死地从背后箍住了她的腰,不由分说地低头以唇覆上玄墨的嘴。玄墨慌了神儿,当下反应是紧紧地抿住嘴,生怕被他察觉刚才那药丸自己压根就没咽下去,而是藏在了舌头底下,方才装出来的呆滞的眼神也没了,拼命在战承嶪怀里挣扎起来。谁知战承嶪似乎看出了她的屁股要往哪儿撅,眼角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后腰上的手开始不安分,玄墨撑不住了,刚想呜噜一句 “你不要脸!”之类的话,却被战承嶪的舌头钻了空子,伺机探入,游龙般灵巧地卷走了抵在她舌下的药丸。脑子瞬间上不来气儿的玄墨没看到,战承嶪眼底蓄满的得意的精光,当然更没听到战承嶪的心声:我憋了忍了十三年的“一吻之仇”,终于报了!

玄墨舌下落了空,猛然警醒了许多,也意识到了局势的严峻性:绝不能叫他抓住自己没吃下测谎药丸的小辫子!于是玄墨的脑子很快下了指示:抢回来!狗急跳墙,玄墨把心一横,当下决定豁出去了——就算是战承嶪做春梦也梦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玄墨反客为主,双臂狠狠地勒住战承嶪的后颈,把他的头扳近自己,催动内力,很快在喉间形成一股漩涡状的冰凉的气息,连吸带吮、连气儿带舌头,反正玄墨能使出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嘴对嘴地跟战承嶪争起了那颗药丸,这真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舌”战——舌头间不依不饶的大战。

两人间的气息渐渐紊乱,变得急促起来,玄墨是因为透不过气儿来,她眼前都开始金花四射了,而战承嶪呢?突见玄墨一双小桃花大开,猛地推开了战承嶪,忿忿地喊:“你卑鄙!你抢不过我就暗中用棍子捅我的肚子,这算怎么回事?!”吼了这么一句,玄墨眸子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冲了上去,用嘴把药丸子直接从战承嶪嘴里吸了出来,死命地压到舌下,挑衅地瞪着战承嶪。

战承嶪一脸窘色,脸颊处本就鲜明的线条瞬时变得更加突兀嶙峋,太阳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往外蹦,大掌悄然在身体两侧捏起拳头,星眸中闪烁起忽明忽暗的压抑,气息浓重地粗喘了几下后,战承嶪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明儿个在说!”转身便匆匆地离开了,那架势,完全就是落荒而逃。

不明就理的玄墨一脸娇憨地瞪着战承嶪奇怪的突如其来的反应,直到目送他仓皇地出了门,玄墨才渐渐地松了弦儿,无力地放躺在软榻上,深深地陷进松软的被窝里,机械地拉起被子盖住脸,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反应了许久,玄墨稍稍恢复些神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才觉察到,那颗被她成功拦截下来的测谎药丸,还在她的舌下抵着,砸吧砸吧味儿,嗯?酸酸天天的?用力一咬,嗯?嚼得动?又嚼了两下,怎么味道那么像陈皮膺子?(其实就是)黄豆大的丸子愣是被她嚼成汁儿了,最终咽下了肚儿。

黑暗中,玄墨不停地忽闪着她的眼,在软榻中翻过来覆过去,脑海中一直在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一开始,自己貌似是被他强“啃”了,可是后来呢?后来呢?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玄墨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自己的头壳儿,可还是一片茫然,唯一有印象的,只是他比小舅舅还要宽阔温暖的怀抱,还有…柔软的口条儿。想到口条儿,不知怎的,玄墨就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领口开始发紧(其实领口并不紧,只是她的呼吸开始加快了),小心脏开始加速……

临睡前一瞬,玄墨喃喃一句:“战什么……大木头……我怎么不讨厌你了呢……”嘴角挂着一丝羞涩的笑,捂着自己的嘴皮子,玄墨昏昏睡去。

房间外,战承嶪单臂撑在门上,脑袋沉沉地伏在上面,声音暗哑地喃喃道:“小呆鸟,我又被你强吻了,你等着……看来我等不了一年了……”

男人间的“名分”之争

“恒,弄玉,你们快来!”刚一进院,罗勒就开始大声招呼。

“怎么了怎么了?找到公主了?”简恒和弄玉飞奔出来。

罗勒气喘吁吁地压低声儿说:“找到是找到了,可是有些大不妙啊——公主人在战将军府。”

“战府?!”弄玉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小罗,你把她弄进去,我去战府探探。”听着简恒轻松的口吻,罗勒不由皱了皱眉头,迟疑地问:“恒,你一人——”简恒一脸如释重负地笑了,似乎中了邪一般,这更让罗勒害怕和诧异,罗勒心道:上门送死就这么轻松?

战府。

“将军,您什么时候把公主还给我们?”

“帮着她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你还好意思来要人?!”

“属下不敢……只是,公主似乎铁了心地要报复您不是?”

一提到玄墨战承嶪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无奈地朝简恒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几天风声太紧,丫头性子又毛躁,放她走少不得又给我惹事儿,大汗下月初一抵京,下面该做什么想必你该知道吧?”

“是,属下明白。”一听说战承嶪要圈着玄墨,简恒当场乐得心花怒放、盛放、奔放,恨不能就地就翻上几个跟头,再嚎上几声。

当天晚上,战承嶪依旧来“陪”玄墨吃饭,晚饭后,玄墨就躲战承嶪远远的,脚尖相抵,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战承嶪眼风往她身上一扫,玄墨立马呜噜不清地向他宣告:“不要药丸!”

战承嶪心里强憋了一口笑,表面上却平静地说:“那你老实交待!”

玄墨一斜眼儿,飞快地扑到身侧的软榻上,把整个身子藏到被子底下,闷声吼道:“奏是不说!”

寂静。

“战什么?你走了么?”细细软软的蚊子声儿从被子底下试探性地传出来。

“战承嶪。”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塌边的战承嶪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

“你还是出来吧,把义华公主闷坏了我可赔不起。”

只见软榻上的蚕茧剧烈一颤,僵了片刻后,玄墨裹着被子就跪坐到战承嶪跟前,鼻尖抵鼻尖地吼:“谁说我是义华公主?!你凭什么说我是义华公主?!战什么你真讨人厌!比凌书玉还讨厌!”

战承嶪脸上仍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炯炯地望进玄墨的双眼,听着她的咆哮,淡淡地开口道:“战承嶪。我不重复第三遍。义华公主,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玄墨被一股神奇的、巨大的力量吸引着与战承嶪对视,那双夜空般深邃的眸子,叫她没那个小能力拔下眼,而且在玄墨心底,其实也有一种隐隐的念头,唆使着她不要拔。

“我哪有~战什么。”凝视了战承嶪片刻,玄墨便像受了蛊惑一般,声音又软成一堆豆腐渣。战承嶪心底却升华出一种挫败的感觉——孺子不可教的挫败。

“你不用开口我便知道。”战承嶪低沉的声音穿透柔和的灯光,直直拂上近在咫尺的玄墨的脸,显得无比魅惑,“第一,你的身体比旁人凉许多;第二,你只有一只耳洞;第三,我的骋只有你的奔这一个‘夫人’,还想听第四第五吗?”

玄墨再度红了脸,声音像脱了骨的扒鸡一样变得更加酥软了:“知道我是谁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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