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野外 作者:约翰·巴勒斯-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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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想起惠特曼的“沉睡的流体之树”的那种表达；这是一个到处看见了隐藏的关系和意义的诗人所说的话。他知道所有生气勃勃的自然怎样流动；而且又具有适应性。树木在冬天笼罩于一种沉睡之中；在夏天它们是活着的水流的库藏。如果所有活着的躯体最初都来自海洋；那么它们就带来了海洋赋予的一笔嫁妆。人类的躯体主要是几小撮溶解在几加仑水中的大地之盐。同它所容纳的水分总和相比；活着的树木的其余部分显得很少。是的；它们是“沉睡的流体之树”。在春天；它们从沉睡中苏醒；鳞片从它们的花蕾上脱落；它们体内的喷泉开启；它们再次变成有活力的水流；在太阳光线的魔术之下闯入叶片、花朵和果实。
《冬天的野生动物》
对于我们北方土地上的很多生命形态；冬天意味着漫长的睡眠；对于其他地区的生命形态；它则幸运地意味一次在温暖气候中的旅行；同时；对于很多昆虫；它意味着死亡。
大多数苍蝇和甲虫（Beetle）、黄蜂（Wasp）和胡蜂（Hornet）、蛾子（Moth）、蝴蝶（Butterfly）；还有土蜂（Bumblebee）都在此时死去。蚱蜢（Grasshopper）全都死掉了；为了下一个季节的收获它们把卵寄存在地面下。一些蝴蝶在过冬。黄缘蛱蝶（Mourning Cloak）是我们在春天看见的第一种蝴蝶；它在我的“山间石屋”中度过了冬天。黑脉金斑蝶（Monarch Migrate）很可能是我们的蝴蝶中惟一不那样做的；它是伟大的飞行者；我在秋天见过它沿着纽约的街道安详地航行；它越过了海洋；领土扩展到世界各地。秋天来临之际；黄色或黑色的胡蜂就放弃了它们那纸一般的巢穴而死去；除了蜂后；后者在地面下找到一个隐蔽处——在霜降不能触及之处度过冬天。它将在春天重新出现；开始生活；开始建造一个小小松果形的纸一般的巢穴；在每个巢室产下一只卵；这样就开始产生了新的群体。
同理；土蜂也是这样。它们是夏天的生物；当8月花朵凋谢；群体就破裂了；它们就放弃巢穴；在紫菀和蓟草上选择一种不稳定的生活；直到10月的霜降把它们消灭。你可以经常看到；在9月底和10月初；这些流浪的土蜂在蓟草头上的背风面度过夜晚或躲避寒冷的暴雨。惟有土蜂后幸存了下来。你可能从来没有看见它在秋天漂泊流浪；至少我从未见过。它在地面下找到一个隐蔽处；在那里度过冬天；它无疑是处于一种蛰伏状态；它并没有为抵御这险恶的季节而贮藏食物。爱默生把这个事实写进他那涉及到“土蜂”的诗里面——
当凶猛的西北风
遥远而迅速吹冷海洋和陆地
你已经深深入眠
悲哀和匮乏；你不能在户外睡觉
匮乏和悲哀；折磨我们
你的睡眠显得荒谬
去年8月初；我看见了一只土蜂后在看不到有巢穴的路边迅速进入一个小洞——那里很可能是它冬天的住处。
冬天；如果一个人在田野和树林中揭开地面的遮盖物；或者把某种魔术性的药膏涂在眼睛上；那就会让他能透过不透明的地面而向下观看；他在散步时会看见他脚踩的地面下有那么多古怪而有趣的生命形态——可以这么说；那里堆积着火焰的生命；并且保持到春天。他会看见野外的蟋蟀在地洞中处于休眠状态；寒冷使它们所有的生命机械停止了运转。他会看见蚁冢中、朽树和圆木上的隧洞中的蚂蚁；迟钝得就像它们所居住的土壤或木头。冬天；我从木头堆的一根圆木上找到一捧又一捧黑色大蚂蚁；它们身体僵直；然而却没有死；显然遭到了霜冻。我把它们带到屋里的火边；看看它们那再次被热量发动的生命活力；我把钻蛀性昆虫的幼虫和甲虫的肥大幼虫带进来——它们从老圆木中的冬床上被我的斧子翻出来；冻结得犹如冰淇淋——我在炉膛中看见了生命的火花在它们体内重新点燃。
随着这非凡的视觉力量的增强；人们会看见林蛙（Wood Frog）和雨蛙在它们的冬床上；在青苔和树叶堆下面几英寸；到处点缀着寒冷、迟钝的迹象；等待它们的时机。有一年的12月；我挖出了一只林蛙；发现它没有冻结；尽管它周围的土壤布满了霜；它活着；可是没有活力。初冬的一天；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在树林中发现过一只青蛙蹲在积雪上；她就把它带进屋里；而它在她花盆内的土壤中打洞；直到春天才从容出来。我们应该去了解的是：是什么在12月把它带到了积雪上面？
人们会在老树的空洞中看见雨蛙；它正蛰伏在冬眠中——然而那并不是睡眠；而是活动中止。当日子暖和的时候；或者在1月的雪融来临之际；我就想像小小的青蛙感受到天气的变化；在床上躁动。人们会看见浑身长满疙瘩的蟾蜍；以同样方式蹲伏在地面下两三英尺处的土壤中。冬天给它们施加的魔咒很可能要到4月才能解除。我见过一只蟾蜍在深秋进入地下——它也许是用它的肘刨开土壤、倒退进去的。
在岩石下面；或者地面下某个小洞尽头的空洞中；人们会看见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束带蛇（Garter Snake）；或黑蛇（Black Snake）；或铜头蝮蛇（Copperhead）——那个地点纠缠着好几十条蛇；堆在一处露出很多蛇头来；它们用这种聚集在一起的方式来保存它们的热量；抵御冬寒。有一年春天；我的邻居在林中发现了铜头蝮蛇的冬天隐蔽处；此后他在4月的温暖日子里多次造访那个地方；杀死了大约40条蛇。而自从那次屠杀之后；铜头蝮蛇在我们居住之处就显得非常珍贵了。
靠近篱笆和沿着树林边界；X光一般的透视性眼睛会看到到处有金花鼠（Chipmunk）。在它深深的地洞尽头贮存坚果和谷物后；金花鼠断断续续地睡眠；并没有完全休眠。霜降并没有触及到它；它贮存的食物就在附近。10月下旬；我们挖出来的一只金花鼠几乎贮存了4夸脱的野草籽和樱桃核。它在3月之前几乎不会出来。因此；就像它的大哥、啮齿类的花白旱獭；它的幻想将会迅速“转变成爱的念头”。
人们会看见花白旱獭（Woodchuck）在地洞中熟睡；舒适地卷成一团；以自己的脂肪维生。保持着呼吸的所有冬眠动物；都必须有某种食物；要么是贮存在附近的食物；要么是贮存它们自己体内的脂肪。花白旱獭、熊（Bear）、浣熊（Coon）、臭鼬（Skunk）、负鼠（Opossum）都在自己的体内贮存起养料；尽管如此；它们在春天出来时还是又瘦又饿。松鼠整整一年都显得瘦削；因此它们必须像花白旱獭那样；在自己的巢穴里面贮存食物；要不然它们整个冬天就得去搜寻食物。红松鼠和灰松鼠（Gray Squirrel）就是这样的例子。在秋天；狐狸（Fox）要或多或少增加脂肪；因为它在春天之前需要脂肪；它的食物供应很不稳定；它可能很多天都找不到一口食物——我知道；它饥饿得甚至会吃掉它所无法消化的冻结的苹果或玉米。另一方面；野兔和兔子并不为一段时间的所需而贮存脂肪；它们的食物供应经常是树皮和嫩枝；无论积雪有多深。在北方过冬的猛禽会在秋天增加一层脂肪；因为它们的食物供应也很不确定；这一层脂肪也是御寒的保护层。
当然；所有野生动物在秋天的环境下都比在春天要好；在很多例子中；脂肪显然是食物的替代品。
从12月到来年2月；臭鼬一直蜷伏在巢穴里面；靠自己的脂肪维生。它们当中的一些常常占据同一个巢穴；以挤在一起的方式来保存它们的热量。冬天的部分时间里；浣熊也蜷缩在岩石中的巢穴里面；靠这种自己创造的燃料来保暖。蝙蝠（Bat）在岩石中或建筑物周围冬眠。在沼泽、池塘或者溪岸上；麝鼠（Muskrat）在其雪盖的房子的上层卧室内过着隐蔽的生活；以百合的根或它们从冰下获得的蛤贝为生。
瘦削、残忍的貂（Mink）和鼬鼠（Weasel）整个冬天都在寻猎。我们本土的小老鼠也很活跃。树林中；冬天覆盖的积雪上面那种美丽的缝缀线是我们的白足鼠（White…footed Mouse）和小小的（Shrew Mouse）留下的。前者常常把大量坚果贮存在树上的某些空洞里面；对于后者；我不知道它的食物供应是什么。在冬天；短尾牧场鼠（Short…tailed Mouse）或田鼠（Field Mouse）从它们地面下或石头下的隐蔽处出来；在雪堆下面过着欢快的、无畏的生活；没有邪恶的目光或谋杀的爪子能触及它们；同它们的夏天生活形成鲜明对比。夏天；猫和鹰、猫头鹰和狐狸日日夜夜伺机猛扑到它们身上。仅仅是在深雪时节；它们才会剥去我们果树的皮。
在这个纬度上；我们有些冬眠老鼠的品种——长尾跳鼠（Long…tailed Jumping Mouse）或者小囊鼠（Kangaroo Mouse）；前者因为其运动形式而得到命名。一个深秋；当我们在靠近“山间石屋”的地方开辟道路时；我们从地面下约两英尺之处挖出来一只冬眠的跳鼠。它就像用一根绳子拴住的一个皮毛小球；在我手里冰冷得犹如死了一般。仔细一看；发现它还断断续续地呼吸——呼吸得很慢；生命的余烬在那里；然而沉睡在灰烬下面。我把它放进我的衣兜里面；继续做我的事情。不久之后；我的跳鼠就苏醒过来了；我把手伸进衣兜；触摸到某种非常暖和而又活泼的东西——可以这么说；余烬被扇旺了；形成一片火焰。我把我的俘虏放在笼子里面关了一两天；然后就把它放回到林子中去了——我相信它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御寒的安全隐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