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0-该隐与亚伯-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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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第一次吗？”莎菲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啦！”伟德说。
《该隐与亚伯》 第一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二章（31）
“你爱我吗，伟德？”
“我爱你，我在纽约安定下来后会尽快去芝加哥找你。”
“那我一定很高兴。”她扣起衣裙，一边说：“我也爱你。”
乔治一看见他回来，马上就问：“怎么样？不错吧？”
“嗯。”伟德其实也不敢肯定，就匆匆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醒来就看到满屋子兴奋莫名的人，都为这是他们在船上的最后一天而高兴。有些人天没亮就赶到甲板上去，希望第一个看见陆地。伟德收拾了仅有的几样东西，穿上他惟一的一套衣服，和莎菲、乔治一起来到甲板。三个人无语地看着悬在海上的浓雾，默默地等待。
“看那边！”他们上一层的甲板上有个乘客高声叫道。每一个看到长岛在春天的早晨中缓缓出现的人都不禁欢呼。小船出现在“黑箭号”的船侧，引导它经布鲁克林和史特登小岛之间的海道进入纽约港。他们张口结舌地看到曼哈顿区的摩天大楼时，也让自由女神当关而立的雄姿吓了一跳。他们终于接近了艾利斯岛上连绵不断的红色建筑了。一等舱的旅客首先下船，在这之前伟德根本不晓得有这些人存在。显然他们有自己的餐厅和甲板，他们的行李有脚夫提着，码头上有许多面带微笑的人欢迎他们。伟德知道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些受优待的人离船后，船长通过麦克风宣布，其他人要再等几个小时才能下船。失望的呻吟像潮水般扫过，莎菲跌坐在甲板上哭了起来。伟德好言安慰她。不久一个官员送来了咖啡，第二个拿来号码条让他们挂在脖子上。伟德是B127，这号码让他想起上一次他被编号的情形。他又让自己陷入那种情况了吗？美国也和俄国的劳工营一样吗？
一直到下午，他们才奉准上到艾利斯岛上的码头。然后男女分开，各自进入不同的棚室，伟德吻着莎菲不让她走，附近一个官员过来拉开他们好让队伍继续前进。“好啦，两位，”他说。“先动动脚吧，等一下再亲热，我们会让你们尽快结婚的。”
伟德被推到乔治身后时，已看不见莎菲的身影。他们在一座旧而潮湿的棚屋中过夜，因整夜有人在吊床间来来去去，好心地想帮助这些困惑的移民，反而让他们睡不着觉。
天亮后，他们接受健康检查。第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爬过一段既陡且直的楼梯。穿着蓝色制服的医生要他爬了两次，仔细地观察他的动作。伟德尽力不显出跛态，医生终于满意了。他奉命脱下帽子和硬领，以便他的脸、眼、发、手和脖子皆能接受详细的检查。伟德后面的男人有兔唇，医生随即用粉笔在他的肩上划了一个叉，要他排到另一边去。健康检查过后，伟德又在面谈的长队里遇见乔治。三个钟头后，乔治进去了，伟德便开始胡猜他们可能问些什么。
乔治出来时对他眨眨眼睛说：“简单极了，你一定会通过的。”伟德移步上前时觉得手心已经在冒汗了。他进入一间没有任何装饰的房间，两个检查人员正在写一些文件。
“你会讲英语吗？”第一个问。
“会的，先生，而且讲得很好。”他开始后悔没在船上多练习。
“你叫什么名字？”
“伟德·科克威兹。”
他们交给他一本黑皮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知道，这是圣经。”
“你相信上帝吗？”
“相信。”
“将你的手放在圣经上，宣誓你将诚实回答所有的问题。”
伟德用左手拿圣经，右手按在上面说：“我必诚实回答所有的问题。”
“你是哪一国人？”
“波兰。”
“谁替你付这趟来美的旅费？”
“我曾在君士坦丁堡的波兰领事馆工作，赚了一些钱。”
官员看看伟德的文件点点头问：“你在美国有什么地方去吗？”
“有，我朋友的叔叔彼得·诺瓦先生住在纽约，我们要去找他。”
“很好，你将有工作做吗？”
“有的，先生，我将在诺瓦先生的面包店工作。”
“你有过被捕的经验吗？”
劳工营闪过伟德脑中，这不算，土耳其——不能提。“没有，先生。”
“你愿意遵守美国的法律吗？”
“愿意。”
“你有钱吗？”
“有。”
“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伟德将一卷钞票和几个硬币放在桌上。
“谢谢你，你可以把钱收回去了。”
第二个官员看着他问。“二十一加二十四等于多少？”
“四十五。”伟德毫不迟疑地答。
“一头牛有几条腿？”
伟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四条腿，先生。”他怀疑这个问题有没有陷阱。
“那一匹马呢？”
“也是四条腿。”伟德还是觉得很难以置信。
“假如你坐小船漂流在海上，必须减轻重量时，你会把金币还是面包扔进海里？”
“金币，先生。”伟德答道。
《该隐与亚伯》 第一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二章（32）
“很好。”那个官员说着拿起一张“准予入境”的卡片交给伟德。“等你换过钱后，把这张卡片给移民官，告诉他你的全名后，他会给你一张登记卡和入境证。如果你在五年内不曾犯法，而且通过一项简单的读写考试，就准予申请美国的公民权。祝你幸运，伟德。”
“谢谢您。”
伟德在兑换处将一年半的土耳其币积蓄和三张五十元的卢布拿出来，土耳其币换了四十七元两角的美金，卢布则一文不值。他不能不想起这是杜宾医生存了十五年才有的积蓄。
最后一关是移民局，那个官员坐在哈定总统的画像下，把住出口。伟德和乔治走上前去。
“全名？”移民官问乔治。
“乔治·诺瓦。”杰瑞坚定地说。官员将名字写在一张卡片上。
“住址？”
“纽约布美街二八六号。”
官员将卡片交给乔治。“这是你的移民证，二一八七一乔治·诺瓦。欢迎你来美国，乔治，我也是波兰人，你会喜欢这儿的。恭喜并祝你好运。”
乔治笑着与移民官握手后站到一边等伟德。移民官瞪着身穿皮大衣的伟德，伟德将“准予入境”的卡片交给他。“全名？”
伟德迟疑着。
“你叫什么名字呢？”他略为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心想也许他不会讲英语。
伟德则开不了口，他多恨他现在的名字呀！
“最后一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乔治和排在他后面的人都瞪着他，伟德仍不说话。移民官突然抓起他的手，仔细的看着那上面的刻字，然后写在一张卡片上交给伟德。
“二一八七二，亚伯·罗纳斯基男爵。欢迎你到美国来，恭喜并祝你好运，亚伯。”
6
威廉于一九二三年九月开始他在圣保罗的最后一年，并被选为高年级班的班长，正是他父亲用过这间办公室的三十三年后。威廉之获选与别人都不一样，并非因为他是最佳运动员或是最有人缘的男孩，如果要根据这些条件，他最好的朋友迈修·李斯特最有希望。只因为他是全校给人印象最深的男孩，另外就是迈修实在不愿跟他竞争。圣保罗中学提名威廉代表该校去争取哈佛大学的汉弥尔顿数学奖学金，威廉则全力朝他另一个目标用功。
圣诞假期时他原想找时间看完数学原理，却发现有许多舞会和宴会的邀请函等着他。其中大部分都可以推托，只有老祖母该隐夫人计划在红楼举行的舞会无法逃避。威廉心里在想，不知要到几岁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不让这两位老太太任意入侵？得到的结论是，目前还不是时候。他在波士顿没有几个朋友，但这并不能阻止两位祖母拟出一张洋洋可观的名单。
他故作不在意地接过祖母为他订制的晚礼服，却在他的卧室中穿戴起来，走来走去猛照镜子。第二天，他打了长途电话，要迈修来陪他。迈修的妹妹也想来，可是她母亲不准。
威廉去车站接他。
“嗯，自我上次离开这里，你可真的做了不少改变呀！”迈修赞佩地看着那些现代的藤制家具与图案复杂的壁纸。只有那张枣红色的皮椅仍然稳稳地立在原位。
“这地方需要一点生气，”威廉说。“原来好像住在石器时代似的，而且我不愿想起……算了吧，这不应该是讨论室内布置的时候。”
“客人几点会到？”
威廉看看表说：“总还得要一两个钟头，我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冲澡更衣。你没忘记把礼服带来吧？”
“没有，不过如果我忘了，还有那套睡衣可以派上用场。这两样东西我总会忘掉一样，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未两样都忘记。其实呀，如果我穿睡衣参加，也许会掀起很大的高潮呢！”
“我不信我的祖母会欣赏这种玩笑。”
协办舞会的工作人员于六点抵达，总数二十三人，两位祖母穿着拖地的黑色蕾丝礼服在七点钟赶到。威廉和迈修在八点前几分钟与她们在前门会合。
威廉正想从一个诱人的冰淇淋蛋糕上摘下一枚红色的樱桃，便听见祖母在他身后喊。“威廉，别偷吃，那不是给你吃的。”
他转过身来。“不然是给谁吃的？”他说着亲了亲她的面颊。
“别调皮，威廉，不要以为你长大了，我就管不了你。”
迈修笑了起来。
“奶奶，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迈修·李斯特。”
该隐夫人先用夹鼻眼镜仔细地打量他以后，才说：“你好，年轻人。”
“很荣幸认识您，夫人，我相信您认识我的祖父。”
“你祖父？柯布·李斯特？五十年前他向我求过婚，被我拒绝了。我说他太爱喝酒，会使他提早进入坟墓。果然让我说对了，所以你们两个都不能喝酒，记得唷，酒精使脑筋迟钝。”
“目前正在禁酒，我们要喝也没机会呀！”迈修天真地说。
“这条禁令恐怕就快要取消了，”该隐夫人不屑地哼道。“柯立芝总统好像忘了自己是怎么起家的，要不是那个白痴哈定莫名其妙地死了，他能当总统吗？”
威廉笑着说：“奶奶，你现在是连记忆都有选择性了！当初警察罢工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过什么不满的话？”
客人开始出现，许多人威廉根本不认识，所以他很高兴亚伦·赖德也是早到的一批人之一。
“你的气色很好，孩子。”他首次发现要看威廉必须抬头了。
“你也一样，谢谢你来参加。”
“谢谢我？你忘了请帖是你的祖母和外婆署名的呀，一个我或许有办法拒绝，可是她们两个一起来，哇……”
“你也会受不了呀，亚伦？”威廉笑着引导客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有件私人的事跟你说，我想开始购买李斯特银行的股票，一上市就买，我希望到我二十一岁时，能够拥有至少百分之五的股权。”
《该隐与亚伯》 第一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二章（33）
“这可不容易，”亚伦说。“李斯特的股票大都在私人手上，不大公开的，不过我会尽量想想办法。你又有什么主意了，威廉？”
“其实，我真正的目标是……”
“威廉，”凯伯夫人匆匆走了过来。“你老跟亚伦躲在角落里干嘛？我就没看到你请哪一位小姐跳过舞。你以为我们办这次舞会是做什么的？”
“对，对，”亚伦站了起来。“你来跟我一起坐，凯伯夫人，我会把威廉踢出去见识见识，我们大可以坐下来看他们跳舞，听听音乐。”
“音乐？这根本不是音乐，亚伦。不过是一大串噪音而已，一点旋律都没有。”
“我亲爱的外婆呀，这是现代最流行的音乐呀！”
“那我大概该离开这个世界了。”凯伯夫人眨眨眼笑着说。
“还早呢！”亚伦也活泼地说。
威廉跳了几支舞，对几个舞伴都无甚印象，看到迈修坐在一个角落，很高兴总算有了逃避跳舞的借口。他一直走到他们面前，才看到他身边的女孩，她抬头看他时，他觉得膝盖都快软了。
“你认识爱琵·布兰特吧？”迈修不经意地说。
“不认识。”威廉勉强借拉直领带稳住自己。
“这是你的主人，威廉·罗威尔·该隐先生。”
他在她的另一边坐下，她娇羞地垂下眼睛。迈修已留意到威廉看着爱琵的眼神，便借口要去端杯鸡尾酒走开了。
“真怪，我在波士顿住了一辈子，怎么就没机会认识你呢？”威廉说。
“其实我们从前是认识的，有一次你把我推进了公园的小池子，那时我们都是三四岁，我花了十年还没恢复过来。”
“对不起。”威廉找不到什么话题只好这样说。
“你有一幢很可爱的房子，威廉。”
威廉又忙着想该说什么而留下一段空白，最后只好勉强说了声：“谢谢。”他看看爱琵的身边，尽量不让她察觉他是在打量她。她好纤细，棕色的大眼、长睫毛，那侧面叫威廉最不能忘怀。爱琵扎成马尾的发式，原来是他最讨厌的，如今却觉得那样完美。
“迈修说你明年去念哈佛。”她再度试着找话题。
“是的，我是这样计划。你愿意跳支舞吗？”
“谢谢。”
几分钟前还如此简单的舞步，如今都弃他而去了。他一再踏到她的脚尖，并且撞上其他的人。他赶忙道歉，她则在一旁微笑，他只好把她拉近一点，继续跳下去。
“你认识那个和威廉跳了将近一个小时舞的女孩吗？”凯伯夫人起疑心了。
该隐夫人拿起夹鼻眼镜，正好看见威廉带着那女孩，走出通往外面草坡的落地窗。
“爱琵·布兰特，布兰特海军上将的女儿。”
凯伯夫人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威廉带着爱琵来到园子尽头的一棵大树下，在此之前它除了供他攀爬外，从未做过其他用途。
“你总是在遇见一个女孩的第一次就想要吻她吗？”爱琵说。
“老实说，我从来没吻过女孩子。”
爱琵笑道：“那我应该引以为荣？”
她先抬起粉红的面颊，再献上玫瑰花瓣似的红唇，然后就坚持要回屋里去。两位祖母看见他们如此快就回到屋内，双双松了一口气。
后来，两个男孩在威廉的卧室内讨论这次舞会。
“挺不错的，”迈修说。“确实值得由纽约赶来，只除了你抢掉了我的女朋友。”
“你看我追得上她吗？”威廉没理会他假意的指控。
“你还有三个星期的机会，不过我可以跟你赌五块钱，她不会那么轻易就屈服于威廉·该隐的魅力的。”
威廉定下了谨慎的策略。他们每天见面，他首次领略到十七岁就有自己的车和房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