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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雪驹 作者:冯苓植-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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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玛力嘎……”
    “老朽愿往!”摇晃着慌忙答应。
    “嚎!”开始叫酒了,“事成之后,你的,我的,共同的陪主席去东京的!给天皇
陛下祝寿,大大的光荣光荣的!来!好酒!举杯干了干了的!”
    “嚎!嚎!”竟也激动地跟着走调了。
    “还有!”言犹未尽,“你的!千万不能忘记的!那匹奇异的蒙古马,大大的寿礼
的!献给陛下,意义大大的!”
    “马?”这位却惊诧他的记忆。
    “马!”又肯定了一句。
    “我还会接回那皇军!”这位又忙讨好。
    “不要不要的!”谁料这位却突然发怒了,“大日本皇军,武运长久长久的!被敌
人抓走,耻辱耻辱的!告诉他,剖腹死了死了的!活着回来,也会杀了杀了的!”
    “这儿……”又感到阴气逼人了。
    刀,还抛过一把军刀!
    作为军令的象征!
    让他带去!
    剖腹……
    据知情者多年后回忆说,大玛力嘎就是这样捧着日本军刀大喜大惊退下的。但猪冢
队长在自鸣得意之余,却丝毫没有高枕无忧之意。竟连夜又召开军官会议,大发其“蒙
古通”的宏论。从中国明朝的在草原封王,谈到清朝的恩准在袭罔替,一直谈到了袁世
凯承认王爷!北洋军阀承认王爷!民国政府还继续承认王爷!随之,又大声发问:绵延
数百年,为什么?为什么?军官们大惑不解,只知前线吃紧,物资匮乏,军部一再下令
拉夫、征马、搜粮、敛财、索要肉食、调集皮张,甚至让砸锅献铁、销毁铜铁佛像,以
助“大东亚圣战”!而面对危难,这是瞎扯什么?直到此时,猪冢队长才慨然而总结道:
得王爷者得草原!他计划在立“主席”之后,为“大日本武运长久”将如此如此!
    秘密会议整整进行了一夜……
    不知商定了什么,而只知道从第二天起,子虚乌有的“大日本皇军的赫赫战果”便
在草原上“捷报频传”了!
    为示庆祝,一年一度的那达慕盛会将要更加隆重的举行!
    各路王爷将齐集在温都尔大草原上!
    赛马、摔跤、射箭、歌舞升平!
    皇军将与民同乐!
    共荣!共荣……
    据目击者说,大玛力嘎闻听之后,当即又感激涕零了。逢人便啼嘘而言:皇天不负
老朽一片苦心,我王终究成了众王之王了!那达慕上肯定当众宣示,不然何以众王齐集
温都尔草原?日本人终于放手了,“以蒙治蒙”指日可待!指日可待……他不知,几乎
与此同时,猪冢队长又暗里召见了小玛力嘎,让后者暗中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他
只顾“大义凛然”地进山为王爷“招安”去了。
    下面的事情大多是我亲历的!
    一件件都在蒙骗着我!
    一件件都在影响着我!
    一件件都在刺激着我!
    稚嫩的心怀!
    首当其冲……
    恶煞煞的原始丛莽沉默着……
    人迹罕至,完全像一个充满野性气息的谜。但大玛力嘎却冒险穿越了峡谷,竟出现
在隐蔽极好的山弯营地里。
    也是蒙紧双眼被游动哨带进来的……
    丛莽里戒备森严,好汉们一个个都睁大了警惕的眼睛。我见过这位瘦高枯于的王府
东协理,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灾难似乎件件和他有关。但毕竟是来自草原,使我又不由得
想起了阿爸、索布妲姨妈,还有珊丹……大人们不让我和单巴参与,我也安于在一旁静
静猜想:他来干什么?
    只有单巴这小子不甘于寂寞……
    本来没他的份儿,可他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凑合。即使被人家撵了出来,他也能够百
折不挠再钻了回去。而且还绝不能独享这份乐子,有消息还肯定憋不住要往外传播。
    跑来跑去,劲头十足……
    “伙计!伙计!”又咋咋呼呼跑回来了,“咱这儿的温都尔王爷要当大王了!”
    “什么大王?”我不明白。
    “你呀!”他比比画画说开了,“就是众王之王、拔尖之王!还、还要当他妈的什
么主席呢!”
    “主什么席?”我还不明白。
    “哈!”他努力解释着,“就连日本人都说,主席大大的,顾问小小的!还不明白?
官儿大了去了,就差当皇上了!”
    “这儿……”似勾动了我某根神经。
    话还没完,他又跑了。
    只留下我一个。
    愣了神儿。
    思忖着……
    “伙计!伙计!”显然,他又贩回了新的消息,“可不得了啦!要在温都尔草原举
办那达慕盛会啦!百年不遇呀!没法说那个大呀!各路王爷都要来参加呀!”
    “什么?什么?”我又是一怔。
    “傻小子!”这家伙竟这样叫我,“就是赛马呀!摔跤呀!射箭呀!娘儿们唱歌跳
舞呀!各路王爷劲儿都憋足了,悬赏呀,重奖呀,披红挂绿呀,好戏可在后头呢!”
    “咱温都尔王爷?”我脱口而出。
    “你呀!”颇为不满,“今天这是怎么啦?我不是说过了吗?众王之王,还主他妈
的什么席呢!不拔这个尖,还能输给各路王爷吗?就是要他的女儿当老婆,他也舍得
赏!”
    “赏?赏……”我如痴如醉了。
    “那当然了!”这家伙也完全把我当成傻蛋了,“就比如咱草原上那个大个子摔跤
手,叫什么来着?”
    “布音吉勒格……”我恍惚而应。
    “对对!”他又连学带比画地说上了,“就这么一抓,这么一带,这么一扫,这么
一举,啧啧!没治了!可告诉他千万不能要王爷的女儿,太胖,太丑,也太矫情!”
    “这儿……”我早已灵魂出了壳。
    话仅到此,他又屁颠颠地跑了。
    草莽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痴迷地望着远方。
    似走入梦境。
    想着雪驹……
    “伙计!伙计!”这小子又嚷嚷着跑回来了,“你猜猜这坏老头儿干什么来了?”
    “不知道!”我有点烦。
    “猜不着吧!”他却仍是热火朝天,“告诉你!是温都尔王爷请咱们下山去带兵、
去当官、去给草原保平安!小的给小官,大的给大官,塔拉巴特尔给大大的官!”
    “我才不当那种官呢!”忙用话增他。
    “什么?”谁料,这小子竟对我刮目相看了,“塔拉巴特尔也是这么说!当这种官
不仅仅是当亡国奴了,还等于当了走狗、蒙奸、卖国贼!”
    “不当!不当!行了吧?”我真盼他走。
    “成啊!”他却似更佩服了,“有种!还真够‘觉悟’的!就连我也是在听了塔拉
巴特尔指出后,才知道差一点中了小日本的奸计!奸计,知道吗?就是流脓淌水的坏主
意!”
    “知道!知道!知道!”巴不得他离开。
    “得!”没想到他自己倒待不住了,“没看出,你小子比我还‘革命’!我得再听
听去,可不能让伙计们瞧咱的笑话!”
    “去!去!去!快去!”我又忙鼓励。
    “够朋友!”他终于走了。
    “那达慕……”我自语了。
    丛莽静悄悄的。
    我又在遐想。
    痴痴的……
    应该说,大玛力嘎这次肯定要徒劳往返的。此时的丛莽健儿已绝非昔日的山野好汉
了。随着各种地下渠道传来的消息和材料,他们已逐渐由学抗联成为自觉的抗日战士了。
多年后我才知道,尤其是索布妲姨妈在其间起了重要作用。她那位台吉少爷早已由中原
战场奉命来到了山南的“围绕区”,改变身份成了那抗日将领的私人秘书。利用上司暗
中还和日本做着买卖,正借私下往返的蒙商驼队不断地对丛莽健儿展开工作。影响是巨
大的,现在已渐渐地建立了一定的联系。
    但在当时我并不知道……
    或许是人们瞒着我。我不但不知道珊丹已经被抓进了东协理府,正在受着一种特殊
的折磨和熬煎。我甚至还对用日本兵平田换回阿爸,隐隐地抱着某种幻想。
    而现在……
    似乎天遂人愿!在我那幼稚心灵里所期盼的一切,好像突然间都在我的眼前展现了。
而我所担心的一切,也仿佛一下子都化为泡影了。雪驹!雪驹!雪驹是我那梦中吉祥的
哈达!
    银光闪烁,幻境生辉!
    瞧吧!那达慕盛会就要举行了!而且是百年不遇,规模空前,各路王爷都要参加!
    赛马、摔跤、射箭,竟比高下!
    悬赏!悬赏!不惜代价!
    宁可舍出女儿!
    在所不惜……
    瞧吧!温都尔王爷高高在上,已经再不是以前那位说话算不了数的王爷了!
    众王之王,凌驾于各路王爷之上!
    大大的主席,小小的顾问!
    草原上只有他说了算!
    誓必各项夺第一!
    已在一诺千金!
    我的马……
    痴痴迷迷中,我越想就越不由得激动起来。渐渐地再也坐不住了,就差点蹦起来大
声欢呼了:总算快盼到这一大了!总算快盼到这一天了!盛大的那达慕!将托举起一位
风驰电掣的神骑手!
    刹那间——
    我似看到了阿爸满身鞭伤地归来了。
    我似看到了珊丹含着泪花在笑。
    我似看到了久别的团聚。
    还有赏赐的蒙古包。
    遍草滩的羊群。
    还有自由……
    我更激动不已了,跳起来就要去草丛中呼唤我的雪驹。我要摩娑着它的毛对他说:
朋友!我的好朋友!咱俩就要熬出头来了!
    但不成……
    谁都知道单巴这小子热情有余,可稳当不足,还听风就是雨!别是这家伙丢三落四
专拣好听的说吧?或者干脆是歪嘴喇嘛念错了经?不成!不成!我一定要亲自问问去!
    我不顾阻拦跑来了……
    这是一顶草莽隐蔽得极好的蒙古包。破旧了,却仍似乎是健儿们的“中军帐”。里
头听不到大玛力嘎吭气儿,只听得塔拉巴特尔正义凛然的训斥声。单巴这小子也正爬在
毡壁外偷听,虽然是在为那份儿“觉悟”大费脑筋。他见我也跑来了深感惊讶,但等他
那劝止的“伙计!伙计……”刚刚出口,我已经不顾一切冲进去了。
    谈话声骤然中断了……
    我看见塔拉巴特尔脸上的疤痕抽动了,蓦地便皱起了眉头。而大玛力嘎却像意外发
现了什么,陡然间一双黄眼珠里便闪出了狡黠的光。随之那布满褐斑的老脸一放松,竟
带出几分那谦谦长者的笑容。
    这实在是个尬尴的场面……
    “你说!”我却直指大玛力嘎喊叫了,“王爷是不是就要成为众王之王,就差当皇
上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竟只表现惊讶。
    “你说!”这就更促使我紧接着再问,“温都尔草原是不是就要举办那达慕盛会,
各路王爷都要来争着一比高低?”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还是惊讶。
    什么叫老奸巨滑?已足见一斑。虽无一句正面答复,却早使我更加深信不疑了。
    够了!我转身就要退出……
    “孩子!”他却在身后颤巍巍地叫道,“请稍等一等,老朽有话要说!”
    “说个屁!我又不想当你那官!”我回答。
    “不不!”他竟突然老泪纵横了,“都怪老朽无能,没能保住你的父亲!就是这换?
猪冢队长竟让我只带来一把刀,让那个日本兵就在山里剖腹自杀!无能,老朽无能!看
来你父亲在警备队里更凶多吉少!”
    “阿爸……”我失声痛叫了。
    “还有,”他比我显得还要悲哀,“那达慕盛会,开销巨大,王爷只好卖掉一批奴
隶。全怪老朽事先不知道啊!女奴里偏偏挑中了珊丹。眼看要卖到荒凉的北漠,老朽只
能回去替你说说……”
    “珊丹……”我撕心裂肺地呼唤着。
    “不许你折磨孩子!”塔拉巴特尔终于呐喊了,并猛地抓住了他的领子,“说!你
这是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挣扎着还想狡辩。
    “说!”又是一声呐喊。气势逼人,声震丛莽,根本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马!日本人还想换那匹马!”他说。
    “雪驹?”我一怔,惶恐地大叫了,“我的雪驹绝不去日本!我的雪驹绝不当蒙
奸!”
    “唉哟……”大玛力嘎被抛到了一边。
    “好!好!”塔拉巴特尔又只顾搂着我的肩头说,“孩子!你先出去。放心!没有
低头的蒙古马,更没有低头的蒙古人!”
    我听话地退出来了……
    后来,在夜幕笼罩之中,大玛力嘎还是被蒙上眼睛灰溜溜地送走了。好像日本人也
就这么一点本事,收买丛莽好汉的阴谋到此也就彻底破产了。
    似乎不该这么低估猪冢队长的狡诈……
    但营地间却传开了这样的话:大玛力嘎碰了一鼻子灰,温都尔王爷那“众王之王”
肯定当不成了,规模空前的那达慕盛会也肯定要泡汤了!
    只有塔拉巴特尔在久久地沉思……
    还有的便是我。从那以后,我就经常摩拿着雪驹愣神儿。一愣就是一天,内心承受
着一个孩子无法排解的矛盾。
    阿爸的凶多吉少,总使我提心吊胆。
    珊丹的即将远卖,更使我战战兢兢。
    我既不想背离塔拉巴特尔。
    却又总期盼着那达慕。
    茫茫荒野静悄悄的。
    也似心神不定……
    一天天过去了,初秋的大雁开始向南凌空而去。蓝天。白云、人字形的雁行,遂有
了这章开始所说的数雁。
    单巴嫌我呆头呆脑。
    但我却还在数:
    八只、九只!
    十只……

第十二章
  
    歌者说,这又是迷茫的一页……
    我回答,是的!不仅仅是在民族的命运等等大的方面,就连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
很迷茫。幻想代替了现实,眼前总显得是很朦胧的。只有那达慕盛会,似总在远方忽隐
忽现着。
    歌者说,塔拉巴特尔他们就没开导过你?
    我回答,开导过,而且不仅仅是一次。但我却总在想,等到把鬼子打走那一天,或
许阿爸早就惨死在屠刀下了,或许珊丹也早就被卖到了更加荒凉的远方,一切将会来不
及了。
    歌者说,于是你便固执地幻想下去了?
    我回答,似不应该这样幼稚,但当时我毕竟才刚刚十二三岁啊!更何况,山外茫茫
大草原上的情况也格外异常。猪冢队长仿佛根本无视这次“招安”的失败,反而像更无
视山里抗日好汉的存在了。
    歌者说,表现在哪些地方?
    我回答,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是令人眼花绦乱的。比如说,大玛力嘎带回的失
败消息,本应该使猪冢队长暴跳如雷的!但没有。他竟是面带微笑马上把温都尔王爷捧
上了“众王之王”的宝座,提前当了那个“什么什么政府”的“主席”。致使另一位久
久觊觑此位的查干王爷,差点嫉妒得眼中滴血。
    歌者说,的确反常……
    我回答,而且更加大肆宣称,那百年不遇的、盛况空前的、众王齐聚的那达慕盛会,
也将如期不受干扰地举行!还特殊强调,就在温都尔草原,就由温都尔王爷以“主席”
身份主持!一切均依照蒙古族的民俗民风行事,皇军绝对丝毫不加干涉!
    歌者说,反常必孕育着更大的阴谋!
    我回答,是的!阴谋。事后证明,这绝不仅仅是针对我和雪驹的,而是有着其更阴
险更狡诈的目的。切莫忘了猪冢队长主持的那次秘密的军事会议,侵略者是绝不甘心最
终失败的!
    歌者说,而你只幼稚地看到了机遇?
    我回答,也有矛盾。这不但因为我对这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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