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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购物狂纽约血拼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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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人,是不懂得梳理的,”埃莉诺说道,“除非是替马梳理。”    
    她的嘴角微微朝上翘起了几个微米,算是挤出了一点笑容——她脸的其余部位仍然是纹毫未动——我不由得附和着她笑了笑。    
    “那倒是真不错!我的同屋朋友很喜欢马。我是说,你是英国人,是吧?可你却打扮得……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我很高兴终于设法夸了她一句,但埃莉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突然间我知道卢克那种冷淡、令人心惊的表情是从哪儿继承来的了。    
    “我是个归化的美国公民。”    
    “哦,是的,”我说道,“这个么,我想你是在这里生活得很久了。但我是说,在你的心里,你还是……你不会反对说你是个……我是说。卢克可是很英国化……”    
    “我长大成年后至今基本上都是在纽约生活的,”埃莉诺冷漠地说道,“一切与我有关的英国东西都早就消亡了。英国要比美国落后了20年。”    
    “是的,”我极力点着头,让自己看上去是完全懂得她的意思。天哪,这角色可不好扮。我感到自己仿佛是被放在显微镜下任人窥看似的。卢克要是一起来就好了,要不,她要是能够重新安排日子就好了。我是说,她不是也想见到卢克吗?    
    “丽贝卡,谁替你染的发?”埃莉诺突然问道。    
    “是……是我自己染的。”我说道。    
    “渥志奇,”她满心疑惑地重复着我的语音,“我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她是在哪家美容院干?”    
    有那么一会儿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这个,”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实际上……我……我想你可能没听说过吧。是……是很小的。”    
    “哦,我想你得换个染发师了,”埃莉诺说道,“你这头发的色调太暗了。”    
    “是的,”我急忙说道,“你这话一点不错。”    
    “圭尼维尔·冯·兰德伦伯格大力推荐邦德街的朱利恩。你认识圭尼维尔·冯·兰德伦伯格吗?”    
    我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仿佛在脑海里回忆熟人朋友,仿佛在核对我所认识的好多名叫圭尼维尔的朋友似的。    
    “嗯……不认识,”我终于说道,“我想我不认识你说的圭尼维尔。”    
    “他们一家在南安普顿郡有幢别墅。”她拿出一只化妆盒,打开盒盖照了照自己的脸。“去年我们与博纳维尔一家一起去那儿住了一阵子。”    
    我僵坐在座位上。博纳维尔一家。莎茜就是姓博纳维尔的,她是卢克以前的女友。    
    卢克从来没告诉过我他们与这一家子是朋友。    
    好吧。不要太紧张了。不要因为埃莉诺贸然提到莎茜一家就这般紧张。她毕竟没有直接提起她。    
    “莎茜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孩,”埃莉诺接着说道。她叭地一声合上了化妆盒盖,“你见过她滑水吗?”    
    “没有。”    
    “那么打马球呢?”    
    “也没有,”我阴沉着脸答道,“我没见过。”    
    突然间,埃莉诺用手指专横地敲着司机座位后的玻璃挡板。    
    “你刚才拐弯拐得太快了!”她说道,“讲过了你就得记住,我不喜欢坐在座位上被晃来晃去的。那么,丽贝卡,”她说着往后靠在椅背上,同时用不满的眼神望了我一眼,“你有些什么爱好呢?”    
    “嗯……”我张开嘴又马上闭上了。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快想想,我肯定是有什么爱好的。我在周末都干些什么了?我是怎样放松消遣的?    
    “这个么,我……”    
    这真是怪透了。在我的生活中,除了购物外肯定还会有些其他什么的。    
    “这个么,很明显的,我喜欢……结识朋友,” 我犹豫着说道,“还有……研究时尚,是通过,嗯……杂志媒介……”    
    “你喜欢什么体育运动吗?”埃莉诺问道,她冷冷地望着我,“你去狩猎吗?”    
    “嗯……没去过。但我最近开始在练击剑!”我突然间来了灵感般说道。我是买了套击剑套装,是吗?“我从六岁起就弹钢琴了。”    
    这完全是真话。但我在九岁那年就放弃了,我想这就不用提了。    
    “是吗,”埃莉诺说道,她冷漠地笑了笑,“莎茜在音乐上也很有才华。她去年在伦敦还举行过一次贝多芬钢琴奏鸣曲演奏会。你去听了吗?”    
    见鬼的莎茜。她那滑水和什么奏鸣曲的,统统见鬼去吧。    
    “没去,”我没声好气地答道,“但是我……我自己举行过一次演奏会,是在以前。演奏……瓦格纳的奏鸣曲。”    
    “瓦格纳的奏鸣曲?”埃莉诺满脸疑惑地问道。    
    “嗯……是的。”我清了清喉咙,脑子里想着怎样改变话题,不要再谈什么才能了。“这么说,你一定为卢克感到很自豪的!”    
    我暗暗希望那么说会引导她快乐地谈谈卢克的事,至少会谈上十分钟。但埃莉诺只是望了我一眼,一声不吭,仿佛我是在讲什么无聊话似的。    
    “他办的公司,还有其他什么的,”我固执地继续说道,“他干得很成功。他看来决心很大,要来纽约干一番事业,在美国干一番事业。”我对埃莉诺屈尊俯就般微微一笑。    
    “要在美国干出一番成绩才算是真正的成功,”她眼睛望着车窗外,“我们到了。”    
    谢天谢地。    
    说句公平话,埃莉诺光顾的这家美容院还真够气派的。进门的候客大厅就像是个希腊式的洞穴,有粗大的立柱,空中轻柔的音乐声伴随着阵阵飘逸的香油精芬香味。我们来到接待柜台前,一位穿着黑色亚麻布服装、打扮时髦的女士尊敬地称埃莉诺为“舍曼夫人”。她们小声交谈了一阵子,那位女士不时看上我一眼,点点头。我站在一边,尽力做出不关心她们谈话的样子,随便看着香精油沐浴的价格表。突然间埃莉诺转过身来,把我带到一个客人休息的区域里,那儿的桌上放着一壶薄荷茶,还有块告示牌,上面写着请顾客低声说话,保持大厅里安静的字样。    
    我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随即来了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士,她带我去了一间护理室,护理室准备好了顾客用的护理罩袍和拖鞋,都是用印有凸饰花纹的玻璃纸包着。在我更衣换鞋之际,那位女士在忙着准备各种美容器具和材料。我心里乐滋滋的,不知会享受到哪些美容服务。不管我怎样坚持要自己掏钱,埃莉诺一定要替我买单——而且还是选择了“从头到脚护理”的全套服务,尽管我到此时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有哪些护理服务。我希望这里面会有一种很舒服的芬香疗法按摩,让人浑身肌肉放松——可当我靠躺在卧椅上时,却看见有罐装得满满的蜡,正放在炉上加热。    
    我突然感到腹部一阵难受的抽搐。我还从来没有过在大腿上涂蜡美容的体验。倒不是我怕痛,而是——    
    好吧,就算是我怕痛吧。


第三部分 失去伦敦银行第44节 参加午餐会(1)

    “那么说——我的护理中还有涂蜡这一道?”我极力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的美容项目中有全身涂蜡这一项,”那位美容师说道,她抬头看着我,显得有点惊讶。“是从头到脚。包括双腿、双臂、眉毛,巴西式的。”    
    双臂?眉毛?我喉咙一阵抽紧。自从我那次去泰国旅游前打预防针以来,我还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巴西式?”我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又是什么?”    
    “是种比基尼式的涂蜡。几乎是全身涂蜡。”    
    我呆呆地望着她,我的脑子在不停地转着。她不会是说——    
    “那么,请您躺在卧椅上——”    
    “等一下!”我说道,尽力让自己的嗓音仍然显得很镇静,“你刚才说‘全身’,是指……”    
    “嗯。”那个美容师微微一笑,“要是您想的话,我可以在您的……那个部位替您做一个水晶刺花,现在很流行的是种代表爱情的心形,或者是某个特别人物的名字缩写?”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那么,请您在卧椅上躺好了,放松——”    
    放松?还能够放松?    
    她又转过身去忙她那罐加热的蜡液——我感到一阵恐怖笼罩着全身。突然间,我明白了达斯汀·霍夫曼达斯汀·霍夫曼(Dustin Hoffman):美国著名电影演员,在我国电影观众熟悉的《克雷默夫妇》一片中演男主角克雷默先生。——译注坐在牙医手术椅里的那种绝望感受。    
    “我不做这个了。”我听见自己在这般喊叫,又从卧椅上挣扎着站到地上,“我不做这个了。”    
    “哪个种刺花?”    
    “都不做。”    
    “都不做?”    
    那位美容师走到我跟前,手里拿着那只盛放蜡液的罐子——我害怕地躲闪在卧椅后边,用护理袍紧紧捂住身体。    
    “但是舍曼夫人已经预付了全套护理的钱——”    
    “我可不管她付了哪种护理款,”我说道,一边连连后退,“腿上涂蜡还可以,手臂不行。那个……地方绝对不行。你刚才说的做水晶心形的部位。”    
    那位美容师一脸愁容的样子。    
    “舍曼夫人是我们的老顾客。她特别要求替您做这种从头到脚的全套护理。”    
    “她不会知道究竟做了还是没做的!”我不顾一切地说道,“她不会知道的!我是说,她不会要亲眼看一看的,对吗?她不会去问她的儿子,他的名字缩写是否刺花印在了他女朋友的……”我没法让自己说出“部位”这么个词来,“我是说,你想想,是这样吧?”    
    我停住口。屋里气氛凝重,寂静之中只有水管里水流的卟卟轻微响声。    
    突然间,那位美容师哈哈大笑起来。我望着她的眼睛——自己也开始哈哈笑了起来,并且有点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说得对,”那位美容师说道,她坐到椅子上,用手抹了抹眼睛,“你说得对。她不会知道的。”    
    “来个妥协怎样?”我说道,“你替我做腿部和眉毛处的涂蜡,我们对其他的一概不说。”    
    “我再替你做个按摩,”美容师说道,“用足时间。”    
    “说定了!”我松了口气,“好极了!”    
    我感到确实有点累了,在卧椅上躺下,美容师熟练地用一块毛巾替我遮盖好身体。    
    “这么说来,舍曼夫人有个儿子,是吗?”她说道,用手抚平我的头发。    
    “是的,”我抬起眼睛望了她一眼,“她从来没提起过这事?”    
    “我印象中没有过。她是我们店的老顾客了,有好多年了……”美容师耸耸肩说道。“我还以为她没孩子呢。”    
    “是吗。”我说道,又躺在卧椅上,希望不要表露出任何惊讶的痕迹。    
    一个半小时后我走出了护理室,可说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全新的眉毛、光滑细洁的玉腿,经过美妙无比的芬香按摩之后,全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埃莉诺在外边候客大厅里等我,我向她走去,她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我,露出赞许的神色。一阵恐惧在那一瞬间掠过我的心头,心想她可能会要我脱掉外衣,让她看看我的手臂——但她只说了句“你的眉毛要好看多了。”她随即转身走出美容院,我快步紧跟在她后面。    
    我们重新回到她的车里,我问道,“我们去哪里参加午餐会?”    
    “尼娜·海伍德要举行一次小型的慈善午餐会,呼吁慈善捐款,救济穷人,”她答道,眼睛盯着她自己一只修剪得完美无缺的手指甲。“你认识海伍德一家吗?或者是冯·格尔德一家?”    
    我当然根本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我听见自己在这般回答说,“但我认识韦伯斯特一家。”    
    “韦伯斯特一家?”她扬起了她那圆弯形的眉毛,“是纽波特·韦伯斯特一家?”    
    “是奥克斯肯特·韦伯斯特。他们家的贾尼丝和马丁。”我一脸无辜地望着她,“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埃莉诺说着冷冷地望了我一眼,“我不记得认识他们。”    
    车子在继续往前驶去,我俩都沉默着。突然,车子停了下来,我们走到车外,走进一幢大厦的大厅里,大厦门口有专人替客人拉开门,大厅里十分宽敞,装饰豪华,到处是明亮的镜面。我们踏进一间金碧辉煌的电梯厢房,与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士一起上了无数层楼,停下后走进了一间大厅。这种富丽堂皇的气派真是我从未见过的。    
    大厅宽敞无比,大理石的地面,双排矮梯通往一个平台,平台上放着一架钢琴。淡色的丝质墙面上装饰着巨幅金框油画,大厅四周墙边放着我从未见过的悬挂式绿化饰物。一些衣着讲究,身材细瘦的女士相互专注地交谈着。    
    女招待穿梭在人群间,向来宾端上香槟酒,一位穿着宽松衣饰的姑娘在弹奏竖琴。    
    这就是一次小型的慈善捐款午餐会?    
    午餐会的女主人海伍德夫人是个身材矮小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装,刚要与我握手时,却又赶去迎接刚到的一位贵宾,那是位戴着有珠宝装饰穆斯林习俗包头巾的女士。埃莉诺把我介绍给了一位派克夫人,一位伍施先生,还有一位科托米小姐,随后她也被人群卷走了。我左逢右承,与周围的客人交谈着,而他们似乎都以为我肯定是威廉王子的亲密朋友。    
    “告诉我,”派克夫人急切地说道,“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在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打击:指威廉王子的生母戴安娜王妃的不幸去世。——译注后,精神状态怎样?”她悄声问道。    
    “那个孩子真是天生的贵族血脉,”伍施先生激奋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得好好向他学习。告诉我,他会去军队服役吧?”    
    “他……没提起过,”我几近绝望地说道,“对不起,我得……”    
    我逃进洗手间——洗手间也是那么宽敞豪华,像大厅里一般气派,洗手台上放着一排排香皂和免费使用的香水瓶,还有一张软椅供客人小歇片刻。我真想能一整天就躲在这里,但我不敢呆得太久了,怕埃莉诺会来找我。我还是鼓起了所剩不多的那么一点勇气,硬着头皮站起来,回到了大厅里的人群中。大厅里侍者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向客人低声说道,“午餐就要开始了。”


第三部分 失去伦敦银行第45节 参加午餐会(2)

    客人们陆续向一扇双开门里走去。我四下巡视,寻找着埃莉诺,却不见她的踪影。我旁边有位穿着黑色绣花边裙的老妇人,她坐在椅子里,她正在用拐杖支撑着想站立起来。显得颤颤抖抖的。    
    “我扶您一把,”我说着急忙凑过去扶着她,“我来替您端您的香槟酒杯吧?”    
    “谢谢你,亲爱的!”我扶住她的手臂,那位女士微笑着说道。我俩一起慢慢走到宫殿般的就餐厅里。人们在餐厅里纷纷拉开圆桌边的座椅入座,侍者来来往往地端上了面包圈。    
    “玛格丽特,”海伍德夫人走过来握着那老妇人的双手说道。“您在这儿。我来替您找您的座位……”    
    “这位年青女士帮了我的忙。”老妇人边坐下边说道,我谦和地对海伍德夫人笑了笑。    
    “谢谢,亲爱的,”她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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