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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曹禺全集7-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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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蜜欧谁的家?

仆人我们老爷的家。

柔蜜欧咦,我倒忘了早问你。

仆人不用问,我先告诉你。我们老爷是那顶有名的老凯布,只要你不是猛泰
家里的,就请今儿晚上到我们那儿喝杯酒,再见。
'走下。

班浮柳就在凯布家中这次的晚宴,
你所爱的若瑟林也会出现,
那里有的是城里的美人,
到那里去,眼睛不要有偏见。
你只随我的手多望几下,
你的天鹅就变成了乌鸦。

柔蜜欧我的眼睛里供着神,
心中再不能存一丝不敬,
让眼泪成火,火把我的眼睛烧瞎,
如果我有一天会相信这样的假话。


比我的爱还美?哼,谁信?

开天辟地,太阳就没照见过有她一半美丽的人。

班浮柳算了,你见她美的时候,
没有人跟她比较,
左眼说“不差”,
右眼自然也说“好”。
今晚再用用
你这付水晶的天平,
这边我为你嵌上,
宴会里最出色的小姐,
那边再放进去你的美人。
现在你还说她最好,
那时你自己就觉得不成。

柔蜜欧好,跟你去,可不是相信了你的话,
只有她的光彩才真,别人的都假。
'二人同下。

第三景凯布家室内

(凯布夫人和奶妈上。

凯布夫人奶妈,我的女儿呢?她在哪儿?叫她来。

奶妈(絮絮叨叨)是啊,我敢对你发誓,已经叫她了,——怎么,我的小绵
羊,喂,小姐,我的小鸟儿,天哪,这孩子到哪儿去了?喂,幽丽叶。
'幽丽叶上。

幽丽叶是谁,谁在叫我?

奶妈你的母亲。

幽丽叶太太,我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凯布夫人(点头)嗯,是这样,一奶妈,你先出去一会,我们母女俩要谈谈—
—不,你还是回来。我想你来听听也好。(望奶妈)你知道我的女儿也到
了年纪。

奶妈(利嘴快舌)她有多少天,多少点钟我都说得出。

凯布夫人她不满十四岁吧?

奶妈我敢拿我十四颗牙打赌,一可说来造孽,我嘴里就剩下四颗了!——
她没有到十四岁。现在离着八月还有几天?

凯布夫人也不过两个礼拜零个一两天。

奶妈零几天都成,反正一进八月,第一天的夜晚,她就整整十四岁。苏姗
我那女儿,她们两个——(忽念女儿已死)上帝保佑吧!——不是同岁么?
咳,现在苏姗升了天了,(唉声叹气)我没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又高起兴)是啊!我就是说啊,到了八月一号夜里、她就是足足满了
十四岁,一定的;没有错,我记得才清楚呢。(谈上了道)自从那次大地震
到现在就有十一年了,那时候她正断奶,——哎呀,我再也忘不了—
—怪,偏偏单捡地震那一天断奶。我呀,刚刚把我那奶头上擦上苦苦
的艾草面儿,在靠墙鸽笼下面坐着晒太阳。(又想起一件事)那时老爷跟太
太正在曼陀没回来呢,您看,(得意)我有点记性吧。我不说么,她一尝


着我奶头上那苦苦的艾草面儿,(笑指幽丽叶)这个小傻丫头啊,就哇哇
地闹起来,发了脾气,再也不要奶子了。可是说着说着,就哗啦,哗
啦,鸽子笼就一个劲儿地摇起来了。我心想这一下子小命完了,再也
用不着受罪了。是啊,自从那天起,就糊里糊涂过了十一年。对啦,
断奶那天她就会站着,不,都跑了,东歪西倒的一会儿都不消停。可
不是,断奶头一天还摔了一跤,把眉毛(指着)这儿都摔破了,那时我的
老头子——(想起他已死)上帝保佑他,那才是好人呢!——他就抱起孩
子,他还说:“咦呀,狗吃屎,趴下啦,不哭,不哭,再大一点,就
该仰把跤子躺下了。幽丽,你是不是?”(对凯布夫人,非常认真)你看可怪,
一听这话,这小可怜立刻不哭了,还答应一声“嗯”。你看这笑话不
是越来越像啦?真是的,叫我再活一千年我也忘不了,(昵视幽丽叶)问
她“是不是,幽丽?”这个小傻丫头说不哭就不哭,还答应一声“嗯”
呢。

凯布夫人(烦厌)够了,别说了,够了,请你别往下说了。

奶妈(津津有味)是啊,太太,一我简直忍不住地笑,想想她不哭了,还说
声“嗯”。(顾不得太太的吩咐)哎呀,那伤可摔得利害,在额头上足足有
小鸡那个“蛋”儿。。 ①那么大,哭啊,哭得好伤心,我那老头子就说“咦,
狗吃屎,趴下了,再大一点就该仰把跤子躺下了,是不是,幽丽?”
她立刻停住嘴了,还说声“嗯”呢。

幽丽叶你也停住嘴吧,求求你,别说吧,奶妈。

奶妈好,不说,不说,只求上帝日里夜里总是保佑你。我奶过的孩子数你
好看,只盼我能活到眼看着你有了姑爷,我就死也甘心了。

凯布夫人(才露出笑容)对了,姑爷,■,这就谈到题目上来了。幽丽叶,你说,

给你找个好姑爷,你觉得好不好?

幽丽叶这一种光荣,我梦都没有梦过呢。

奶妈(得意)“一种光荣”!这说得多好啊。要不是我把你喂大的,我是得

说你吃了我的奶才这样聪明。

凯布夫人好了,现在想想结婚这件大事吧、在梵萝那我们这城里,有身份的
人家比你年纪还轻的小姐早就做了母亲了。我在你这么大,不就生下
了你了么?所以我说——咳,就痛痛快快讲了吧,霸礼,就是那个顶
漂亮的霸礼现在要求你做他的新人呢。

奶妈(立刻)哎呀,小姐,这才是个漂亮人呢,真是呀,要多好有多好。—

—蜡做的似的,没挑剔,简直找不出第二个呀。

凯布夫人(推崇)这真是梵萝那的夏天开不出的花。

奶妈可不是,真是一朵花!是朵花呀,一点不假!

凯布夫人你心下怎么样?可喜欢?今晚筵席上就会看见。

先把他的脸当做一本书念,你会找出多少愉快多少美,
每一条纹路,每一根线
露出多少春天的明媚。
他脸上的文章如若看不清爽,
那一定在他眼神里写得明朗。
这本书虽好,可还缺少一个书套, 


①睾丸的意思。

叫他更美,还得爱装进他的怀抱。
鱼活在海里,鸟儿在巢,
优美的内容就该嫁给优美的外表。
在年少人的眼里,这本书是黄金一样的贵重,
你就分享他的一切,
一切他的光荣。嫁了他,
你的福气只有增加,再不会差。


奶妈差,才不,我怕早晚要大,
女人总跟着男人们发。

凯布夫人说爽快,你能喜欢霸礼么?

幽丽叶我先试着去看,如果看一下,
也能动人的情感。
我暂把眼神当作一支箭,
母亲许我射得多远我就射多远。
[一仆人上。

仆人夫人,客都到齐了,晚饭也预备好。大人请您就去,小姐也有人等。厨
房里人又在吵架,什么事都乱糟糟,小的还要出去侍候,就请夫人小
姐立刻出去吧。

凯布夫人好,我们就去。
'仆人下。

幽丽叶(笑着)你看霸礼已经来到。

奶妈(高兴)快去找,孩子,这一下快乐的
夜晚跟着快乐的白天跑。 
(同下。

第四景梵萝那,衔上

(柔蜜欧,墨故求,班浮柳,五六个戴面具的公子哥儿,执火炬的人等上。
柔蜜欧就用方才那段话作借口进门呢,
还是一句活不说就进去呢?

班浮柳现在早不时兴说废话,
我们不用装着爱神,
带着弯弓,蒙着眼睛,
粗声粗气,吓着小姐们。
也无须念念有词地走进门。
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我们跳够了就算。

柔蜜欧给我火炬吧,
我现在没有心思跳舞,
这眼前只有黑暗,
让火光也照着我行路。

墨故求不,柔蜜欧,我们一定要你跳舞。

柔蜜欧不,飞上天的,你的脚跟自然轻巧。
埋进土的,我的命根怎么能跑?


墨故求(揶揄)你现在是情人哪,
靠着爱神的翅膀你不就飞上青天?

柔蜜欧不,我是受了伤的,
中了爱神的箭。
爱情捆我捆得紧。
再也跳不出烦恼,
太沉重了,
爱早把我压倒。

墨故求我怕不是爱情累赘你,
是你累赘了爱情,
爱是多么温柔娇小。

柔蜜欧爱真是温柔的么?
不,爱太粗糙,太急躁,又太吵,
(叹气)她满身都是刺啊。

墨故求(生气勃勃)如果爱对你粗野,
你也该对爱粗野,
爱刺了你,你为什么不去刺她,
那你不就一拳把她治好——给我一个面具!(拿起面具,端相一下)
啊,这鬼脸!(戴上面具)
真是鬼脸上面加上鬼脸!
我才不在乎人来议论我这丑相,
你看我一说,(指着面具)它倒脸红啦。

班浮柳别说啦,敲门进去吧,
进了门,谁都要跳舞啦。

柔蜜欧还是给我火把,
让心情轻松的人在地毯上舞得窈窕,
我情愿举着灯光在一旁瞧瞧。
因为现在我懂了一句老年人的话,
“不错!孩子们,玩得真好,可惜我已经太老。

墨故求(故意大惊小怪)哎呀,老人家可容易摔跤,
让我快快把您扶抱,
我看您,实在是——
对不起——被爱情迷得东歪西倒。
走吧,真是太阳下面点蜡!

柔蜜欧怎么?

墨故求我说这么耽误,
简直是糟蹋我们的火,
不是白天点灯,白糟蹋么?
相信我们的话吧,没有错,
我们说对的,一定想过又想过。

柔蜜欧到跳舞会去是没有什么,不过总是不大对。
墨故求为什么?我倒要问一问。
柔蜜欧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墨故求咦,我也做了。


柔蜜欧你做什么?

墨故求(俏皮)梦见做梦的就会做梦。

柔蜜欧不过在睡梦里,梦有时也会真呢。

墨故求(触动灵感)啊,那么马太婆一定是跟上你了!
马太婆是神仙们的接生婆,她来了,
坐着的马车也不过像戒指上宝石那么点大,
一队蚂蚁大的小马
拖着她从凡人的鼻子头上过。
一条一条车轮上的辐棍是蜘蛛的腿,
车篷都是蚱锰的翅膀做。
拉马的绳用的是顶细的蛛丝网,
马的套圈像水样的月光那么柔和。
马鞭看起来是秋天蟋蟀的骨头,
鞭丝细得像纱,是透明的亮膜。
赶车的是只灰蚊子,才小呢,
比懒婆娘指缝里挑出来的小虫儿还不若。
车身这么大!(手势)空空的榛子一样,
是几万年前松鼠做出来的活。
就这样,她一夜一夜不停地奔跑,
到了情人的脑子里,
情人就梦见他的亲亲好好;
到了朝臣的双膝,
他就梦见弯身行礼;
飞过律师的手指,
就梦着拿打官司人的钱出气。
飞上小姐们红红的嘴唇,
她就梦见了香香吻吻;
可马太婆要在小姐的唇角撒上水泡,
因为她不爱看小姐们吃着糖,还呼呼地睡觉。
是啊,她飞过官儿们的鼻梁,
他会梦见了肥缺。
把猪尾巴。。牧师的鼻尖,
他就梦见又有人来送钱。
马车赶过当兵的脖颈,
他就梦着冲锋陷阵,西班牙的钢锋,
一杯又一杯地庆祝旗开得胜。
可是耳旁忽然轰隆隆,金鼓齐鸣,
他跳起来,他醒了,空空地吓了一阵,
就狠狠地祷告了两句,
又躺下闭上眼睛。
就是这个马太婆!
她半夜里没事儿,
把马鬃编成长辫子儿;
就是她!闹神闹鬼,


把丑女人的头发团成圆饼子儿。
也就是她,当着大姑娘朝天仰在床上,
就要压在她们身上,
叫她们尝尝,先学一点名堂,再也不怕重量。
也就是她——


柔蜜欧够了够了,墨故求,够了,
你就说了一大堆废话。

墨故求谁说不是?
我说的是梦嚜。
梦是闲人们的玩意儿,
一团空空的幻想。
像空气一样虚无飘渺,
比风还要轻薄浮躁,
方才它还爱着北方冰雪的胸,
一会儿生了气,
鼓起嘴就投到南边露水的怀里。

班浮柳你说的这一阵风都把我们吹得要变主意了。
人家晚饭就要吃完,
我们再不去,就会太晚。

柔蜜欧我怕还是大早,不该去呢。
我心里总是不自在,
今晚欢乐的结果料不定就坏,
也许这段恹气的生命轻轻地送了呢。
瞎,不管!上帝做了我的主宰,
随他降给我福还是降给我灾。

班浮柳喂,去吧,朋友们。
打起鼓来!
[欢乐的鼓声送了他们下场。

第五景凯布邸中大厅

[乐师们正等候着客人们到来。仆人们匆匆忙忙走进。
仆人一(气不平)鲍班到哪儿去了?他是什么事都不管。这半天他拿过一个碟
子?还是擦过一个碟子?
仆人二(同情,愤愤)哼,什么事都交给一两个下人管,忙得连洗洗手的工夫都
没有,这太难了。

仆人一把这些凳子拿走。大碗柜也搬开,小心碟子!——喂,小子,给我留
一块甜点心。你要够朋友,就叫看门的把秀姗姑娘放进来,她们想偷
偷地见见世面。——安通!鲍班!

仆人二成,你就放心吧。

仆人一(喊)喂,有人叫你,有人找你,有人要你,有人喊你,来,就在大厅
里。

人二有什么法子,一个人不能劈成两块,做这个就不能做那个。干吧,小伙
于们,伶俐点,有本事的,一个人干。


[他们退后。凯布及其家属,客人们和戴面具的朋友们上。

布(豪放)欢迎啊,众位先生们。
这些位太太小姐脚下都没生鸡眼,
一定要跟你们跳舞的。
啊哈,小姐太太们,
你们哪一位现在拒绝不肯跳呢?
哪位小姐要是拿腔拿调不来跳,
那脚下一定有鸡眼。
你们看,我说得对不对?
欢迎啊,先生们,
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光,
戴上面罩,低低在小姐们的耳旁,
也会说两句动人的情话。
现在完了,不成了,老了。
欢迎啊,先生们,
来,把音乐奏起来,
请进吧,都请进吧,
把地方让出来。
跳舞吧,我们的小姑娘们!
[随着音乐,大家起舞。
把灯再点亮一点,你们这些笨货,
桌子移在那一边,
快快熄了火,这屋子太热了。
啊,好啊,想不到这场玩意儿弄得还不错呢。
坐下,坐下,老宗兄,
我们俩跳舞的日子可过去了。
从上次我们跳舞的时候有多少年了?

凯布老人算算有三十年了。
凯布什么,不会,不会,
卢森结婚,我们还跳了舞,

日子过得再快,也不过二十五年就是了,

喂,那时我们还化装跳舞呢。
凯布老人不,不对,你想想,卢森的儿子都三十岁了。
凯布真的,我记得两年前他的儿子还没有成年嚜。
柔蜜欧(向一仆人)跟那边那位先生跳舞的小姐是谁呀?
仆人我不知道,先生。
柔蜜欧哦,火把跟了她才会放出光辉,

她挂在深夜的脸上,
像黑人的耳环上一只最美的宝翠。
太美了,简直不能碰,
为着人间,这大贵重。
像雪白的鸽子在乌鸦群里飞,
在女伴们当中她是这样的妩媚。
为着求福,碰碰她的手都好。



我曾经爱过么?没有,那是花了眼,
真美的我才见着,从今晚这一面。


梯暴(注视良久)听这个家伙的声音,
一定是猛泰家里的人。
喂,来,快把我的剑拿来,
这流氓居然敢戴上鬼脸,
到我们这庄严的宴会来开我们的心,
今天我不杀死他,我就不是人。

凯布喂,怎么啦,为什么发起这么大的火?
悌暴舅舅,这是一个猛泰,我们的仇人,

这个混蛋,他故意到此地来羞辱我们。
凯布难道这是小柔蜜欧不成?
悌暴就是他,这个混蛋。
凯布算了吧,外甥,让他去。

他在这儿很规矩,
再说全城都说他是懂事的孩子,很有品行。
我决不愿意在我家里对他有什么不敬。
所以你还是不要理他,多多忍耐;
这是我的意思,你听话,
就把眉头展开,
露出笑脸来,
皱着眉头请客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


悌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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