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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风云雄霸天下全集-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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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所有人全都吓呆了!停手了!那个刺客们的少主小龙王亦瞠目结舌,料不到眼前这个他也曾听闻只是慕龙义子的男孩,会如此以死捍卫娘亲;慕夫人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牺牲?他送给她的破玉佩,又有什么值得慕夫人以死相保?而自信的应雄更已呆然。
慕夫人仍是紧握著那个她拼死接回的破玉佩,还是一脸慈和的看著仍然低首的英名,血,已从她的心,她的嘴,源源淌出,但她仍鼓著并不太多的残馀之气,需弱地对英名道:“真…好,英…名,不!英…雄,你…的玉佩,娘…最终还是…替你好好…保存著,娘…并没…令它…有丝毫…损毁,你今夜的…表现…很好,并没…令娘…失望,娘…也不能…令…你失望,娘也…没辜负了…你娘十月怀胎的劬…劳…”
“孩…子,我…已尽了自己…所有心力…去…当你的…娘亲,虽然…我自知…以我这种养尊…处优的…女人,这种笼中鸟,绝不…会、也不配是…个好…娘…亲……”
英名眼见她被利剑贯心而过,已是气若游丝,还坚持著要说这番话,心中不忍道:“不,娘,你…一直…都干得很…好,你…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娘…亲!”
“是…吗?”慕夫人的血已愈淌愈急,她的生命也愈来愈弱,她苦涩一笑:“可…
惜,我仍是…一个异…常…失败…的娘…亲,至…死,我…也无法…令你…抬起…头来…做…人。“
“不!”英名眼见慕夫人的情况已愈来愈差,心知已不能再延误下去,其实,今次在前来寿宴之初,他也曾想过会如慕夫人所愿,于寿宴中抬起头来,想不到到头来,竟发展至如今这个田地!但见他的小头一面缓缓开始翘起,一面对慕夫人道:“娘,你绝对…不是…一个差劲…的娘!我本来为著一个原因,预算终此一生;也不会抬起头来,但,今夜……”
“我,成全你!”
一语至此,英名赫然毫不考虑,便抬起头来,面对面看著慕夫人的脸。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抬起头来,正面看著慕夫人这慈母的慈颜!
这也是慕夫人第一次彻底看清楚这孩子的脸,亦是最后一次!
不单是慕夫人,就连场中所有人都看见这孩子的脸!
那三十个刺客全都呆住!
荻红呆住!
小瑜呆住!
慕龙呆住!
就连应雄亦呆住!
只有慕夫人,却是苦苦一笑,因为她想不到,自己在临去之前,居然有幸能看见。
……
英雄抬头!
她终于明白这孩子为何低首!
她,终于也明白这孩子的苦衷!
因为,此刻已经不再低首的英雄,赫然……
唉……
就在英雄抬首的同时,茫茫穷苍,遽地风云变色,仿佛,穷苍也为终于抬首露出面目的英雄而惊嚎……
而就在慕龙镇外十里的一个市集之内,有一个中年汉子,本一直在如蚁人潮间踏,遽地,他抬首看天,似有所觉……
但听他喃喃自语道:“百年凄清,千年凋零,剑道不出神话,千世万代犹如寂寞长夜,想不到,十里之外,居然能有一股如此强,如此令人神往的——-剑的气息……”
啊?他竟能感觉十里外的剑的气息?这中年汉子看似貌不惊人,却有此骄人本事,他是谁?
无论这汉子是谁,他,确是一个对“剑”拥有无上“智慧”的人,一个很可能唤作“剑慧”的人……
“终于也冒起头来了!我本也以为,剑道一直流传的英雄神话,只是一个以讹传讹的讹传,但…如今,十里外竟有如此强的剑中气息;这股气息,甚至会比曾令我惊喜若狂的「剑圣」,更教我心动不已;这个拥有如此强的剑中气息之人,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嘿!我就偏不信在剑道之中,能有一个比当今「剑圣」更令人惊喜的神话!好!
就等我来去看一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中年汉子一面思忖,一面已喃喃自语,向著慕龙镇的方向前行。
俨如,他虽不大相信剑中会有闪烁千年万代的神话,他也极渴望一见这个神话……
永远都在门边。
他所看见的“生死爱恨”,永远都在门边发生!
平生第一次见这些人世情事,那时后,“他”,还只得一岁……
一岁的“他”,却并不如一般周岁婴孩般,被紧紧抱在双亲的怀里,受尽百种千般呵护。
他已经懂得以自己的一双小腿站起来!
他还懂得走路,还懂得伶仃的伫立门边。
看著大人们因他而生的一切——-
生、死、爱、恨!
他第一次所看的“生、死、爱、恨”,是他一生中第一个师父“重阳”的“爱”和“恨”!
那个时后,一岁的他也是伫立在门边,静静的、无助的看著他的师父“重阳”,与及他的师母……
“重阳!重阳!”
“娘子,有什么是吗?”
“重阳!家里已经没有米了。”
“?!……”
“重阳,看来,你还是写信给慕老爷吧!希望他能看在你是其子英名的第一个师父,看在这孩子仍在我们家里寄居的份上,会送来一些银两解燃眉之急……”
“娘子,这方法…似乎并不可行。”
“为什么不可行?”
“娘子你有所不知;有一些事,为夫还没有告诉你。这孩子,只是慕老爷的义子,且据闻命犯孤星,刑克身边至亲之人;亦因如此,慕老爷也不喜欢此子,才会把去年犹年仅半岁的他,送来我们这里拜师学艺;他其实是故意遗弃此子,去年给我们的银两,已是照顾此子数年之用,为夫相信,他…再不会送什么来了。”
“什…么?原来…这孩子是孤星?怎么你不早点对我说?难怪自去年始,我一直都病不离身,就连慕老爷给我们的银两,也为医我而花光了!敢情…是英名把我克成如此的!重阳,那我们还是尽快把他送回给慕老爷吧!”
“不行!”
“干啥不行?”
“因为这孩子,绝不简单!”
“他有何不简单?”
“娘子你不见么?这孩子生就一副英雄的奇相,去年我甫见他,便知道此子他日长大之后,必会成为一个举世瞩目的英雄人物!再者你也知道,他目下还刚好一岁,不但已学会走路,甚至力气也不小。他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天生武者!我「重阳」习武半生,觉资质平庸,毕生成就有限;但,如今竟有机缘能成为这奇材之师,有机会为他打下武学根基,也是…不枉此平庸的一生了。”
“好了好了!重阳,长话短说吧!这孩子来了半年,你一直废寝忘餐的照顾他,甚至比待我还要好,我…早已忍无可忍!既然现下我已知道此子是孤星,更不能多留他在此半刻!我今日要你好好说个清楚;你,一是留下他!一是让我走!你说,你选谁?”
“娘子,你…为何要这样为难我呢?英名这孩子将来不单会一鸣惊人,他的身世亦相当可怜,我们实不该如此待他,即使他日此子成为英雄后,弃我两于不顾但能成就一个英雄…也是相当值得的…我俩……”
“哼!说来说去,那你到底是要他?还是要我?”
“我……”
重阳犹豫。
正因为这一刹那的犹豫,他终于失去了她!
他眼巴巴的目送她愤然离开,毫无补救馀地。
一岁的“英名”,仍是依在门边,眨著小眼睛看著其师母因他而一怒抛夫,只不知,他一岁的小脑袋能否明白?他已为他的师父带来不幸?他的恩师为了不弃他而被弃?
可是当重阳回首,瞥见英名正静静的乖乖的站于门边,似是极端无助的看著他时,重阳赫然感到,这孩子居然像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似的,不过他只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吧了,他强颜一笑,轻拍他的小脑袋,凄然的道:“孩子,别…告诉师父,一岁的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孩子你不用操心!无论你知不知道师父曾为你牺牲的一切,师父也不会撇下你不顾的。”
“你是天生武者,师父能为你的将来铺路,感到…非常荣幸!其实,你义父慕老爷硬把你易名为「英名」,根本…便是委屈了你!你,本就该用回你原来的名字——-英雄……”
“因为,只又英雄二字,才配你面上的——-奇相!”
不错!正因为此子天生奇相,所以他第一眼才会认定他是可造奇材,义无反顾!
一切,都因为他的脸,他的英雄之相……
英名就这样张著小眼睛看著他第一个师父“重阳”潦倒的脸,看著他为他所展的牵强笑颜;这个汉子,妻子下堂求去,尽管面上无泪,心底或许也该有泪吧?
果然!夜里,当一岁的英名还没有睡,当他又暗暗倚在其师寝室的门边,便看见他师父在昏黯中流泪。
小小的英名,木然的站在黝暗中的门边,木然的看著他的泪,木然的看著他的爱、恨,再木然的看了他一百八十多天,看了他整整半年,终于,他看著他死!
为他而遭妻遗弃,积郁而死!
岁半的木讷孩子仍是无甚表情,只是重阳去的时候,他在弥留间依稀听见,这孩子终于张著不大灵活的口舌,呀呀的唤了他一声:“师……”
“父!”
孩子第一句学懂的话,居然并非呼爹唤娘,而是“师父”;想必,他这个师父,已是这孩子的小脑海里,认为最亲的人。
一声师父,已代表无援赤子一切感激不舍的心。
重阳去得很开心。
是的!纵使他来不及传他那微不足道的武艺,但他这个师父为他所作的一切牺牲,也配称为他的师父了。
重阳身故之后,英名又被慕龙差使下人,把他送至他的第二个师父那里,然后。
……
到了英名三岁的时候……
他还是伶仃的站在另一屋檐夏的门边。
看著他第二个师父的“生死爱恨”中的——-“死”!
仍是站在门边……
他第二个师父待他之好,绝对比其第一个师父“重阳”不遑多让!可惜第二个师父所结的仇家太多;有一次给仇家寻仇,他的第二个师父以自身武功,本亦可全身而退,惟是……
仇家们却改变目标,转以其时三岁的英名为胁;为保这个武学奇材,他的第二个师父,最后竟不惜以自己性命作交换条件,任由仇家们把他生死发落!
三岁的英名,又是伶仃无助的站在门边,木呐的看著他小心灵已开始懂得尊敬的恩师,给八柄大刀——-分尸!
他师父的血飞溅到他稚嫩的小脸上,他师父的眼睛犹在慈和的看著他,彷佛为了他,死而无怨!这个三岁的孩子,就在他生命中的这一刻,开始痛恨自己的脸!
全因为,他的第二个师父如斯爱惜他,甚至不吝啬性命救他,也是为了他这张脸,都是为了这张展示英雄奇相的脸!
这之后……
便是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名师父……
这一干师父们,全都像是同一个模子造出来的,各人年纪不逾四十,俱属壮年,不该短命。只惜,每人都在英名跟随他们一段日子之后,间接及直接地为了英名而死!
然而每人在临终之前,似亦毫无悔意!俨如,他们短短的一生,能够把自己微末所学传给此子,能够为一个未来的神话鞠躬尽瘁,也觉无憾此生!
事实上,英名,亦从没让任何一个师父失望!
五岁,他已开始习练内功,其师逐渐发现他天赋异禀,体力潜能无穷,两年之内,居然已可与他的第五个师父以功比试!
六岁,竟以三天之期,把当时其中一位师父的家传掌法完全融会贯通,更能道出这套历经数代改进而仍无进步的掌法缺点,加以改进。
七岁,他的思维更加开窍!任何武功,只要他看一遍,便能道出要诀,且过目不忘,愈学愈多,愈学愈繁愈杂,进境叫人作舌!
而直至他八岁、九岁、十岁、十一岁的时候……
他的师父们已看不透他的资质,也看不透这孩子的进境,缘于他们往往向他授武一个月,这孩子便已——-青出于蓝!统统超越了他们!
他们的境界已比他低,当然无法看透他的进境!更何况这孩子自小沉郁寡言。
就像平庸的母鸡误哺了鹰蛋,可怜母鸡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哺育的小鹰在日渐茁壮之后,它的雄伟,它的力量,会比他们强上多少……
然而,鹰虽强大,鹰虽不凡,鹰虽该早日一飞冲天,壮志凌霄,但,鹰也是血肉之躯,鹰,也有血肉之心,可以会思念当初母鸡哺育深恩?
他这头不应生于鸡群的鹰永不会忘记,他每位师父们的一字一招,一语一训,更永不会忘记,每名恩师在看著他这张奇相时,所流露的欣赏眼神!
每当小小年纪的他,忆起各师父脸上那种为他可以不惜一切的表情,忆起每为恩师的循循教诲,他的心,总会不期然的绞痛。
既然所有师父也为了他这张英雄脸而义无反顾,甚至明知他是刑克至亲的孤星亦万死不辞,那,他以后就不要任何人在看见他的脸!
他再不想任何人因这张脸而对他好,甚至为他这个不祥的孤星而死!
英雄,终于低首!
也终于在他十一岁之年,决定以后在武功上不再进步。
他要成为一个平庸的人。
他不想任何人为要成全它这个不知会否成为英雄的不祥人而牺牲。
只惜,无论他如何低首,如何逃避任何人,如何不让任何人瞧见他的脸,孤星还是孤星,他还是为了一个他逐渐认为可亲可敬的人,带来死亡!
慕夫人……
今夜,像八个遥远的昨天,也像八个他毕生难忘的“丧”师之夜,同样充满刻入他骨髓深处的悲痛。
血,依旧不住的从慕夫人的心房源源溢出,一直沿著紫鸦的剑流向英名右肩的伤口;这一剑,串起了一双母子,也将要斩断一场母子的缘份。
十一岁的他原亦天真认为,只要以后低著头,绝不让任何人瞧见其英雄之相,便不会有人再义无反顾的为他牺牲,距料……
慕夫人为保他送给她的一个破玉佩,仅为守对一个孩子会好好保存这玉佩的诺言,仍是毫不考虑的扑向紫鸦剑锋;谁又想到,这可怜又可敬的女人,居然如斯重视对他的一个诺言,多于重视自己的性命?
更想不到的是,他的一生,缘何总是逃不出生离死别?
既然逃不出,他今夜也不再逃避任何人了!
这已是他为这个娘亲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紫鸦的剑犹在滴血,只因为他的剑还没自慕夫人与英名体内抽出,他实在没料到这孩子居然勇不可当,以身为慕夫人挡剑,故一时间呆在当场,未懂抽剑!
甚至此刻慕府内的所有宾客、刺客亦呆立不动,大家都为慕夫人与英名双双中剑而震惊;然而,就在英雄抬头的刹那,府内所有人都不期然动了起来!
嘴动!
大家都不由自主“啊”的低呼一声,甚至紫鸦亦心头一懔,慌张抽剑!
缘于,他们尽皆瞧见了英名的脸,一张英雄该有的脸!
也终于明白,英雄缘何低首。
这张英雄脸,赫然……
赫然有一道耀目的剑光!
一张孩子的血肉之脸怎会发光?众人瞧真一点,方见此子之脸并非放光,剑光的来源,是他的眼!
他有一双炯炯放光、光得像剑光的眼睛!
那种剑光幻影,就流曳于他的双目之间,彷佛会随时劲射而出,次杀所有他目光所扫的人。
剑虽是百刃中之君子,惟终究是杀敌凶器;目光如剑,亦即单是目光,已足可挫敌气势!杀敌之——-心!
曾被剑圣喻为会成为“剑中皇者”的应雄,此刻亦呆站在英名不远之处,他的眼睛向来都炯炯有神。魅惑却又像永远想看进人的心里,惟是与英名的目光相比起来,竟尔大为失色!
两人的眼睛都绽放著剑光,应雄的目光像一柄会看见人心的剑;而英名的目光,却并非可看进人心那样简单,他的眼绝不会看进人心!
他的目光彷佛会——-一剑刺破人心!一切都灰飞烟灭!寸心不留!无心可看!
霎时间,所有人在“啊”的一声低呼之后,复再陷于连串死寂,俨如心神已给此子的摄人目光杀个魂不附体!
小瑜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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