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雄霸天下全集-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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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以明知故问?是否只为掩饰她那不可告人的身份?
聂风答:“懂得一点。”梦认真的道:“那我更不能让你这样做了。聂大哥,你知道吗?所谓‘一寸筋脉一成功’,你牺牲两寸筋脉,便等如废了两成功力,这个牺牲实在…太大了……”是的!增强两成功力对习武的江湖人来说,非要两、叁年时间不可!这个牺牲不谓不大!
然而聂风兀自坚持:“梦姑娘,在下不认为这是牺牲。区区两成功力能挽回一个孩子的一双手,实在划算得很……”你可知道,每个孩子都像一页未曾编写的历史,我与小南虽是萍水相逢,但我不希望看见他因为双手断了而成为一页糟透了的历史;只要救得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将来也会为人间带来的新的希望……“哗!这样傻憨憨的道理也说得通?真是亏聂风想得出来!
梦私下为之失笑,惟尽管她认为聂风有点憨宜,他的真诚与热心,还是深深触动了她……有些时候,女人喜欢的,正是这种憨直青年;其实憨直的人大都单纯、善良,也多会是好男人……只是,她是否也是一个好女人?
她牢牢的看着聂风,像是想真真正正的看清楚他,良久良久,她终於仰天倒抽一口气,道:“好!聂大哥,那我便代小南先行多谢你……”“我们这就开始吧!”扑鼻的药香,宛如一个奇幻飘渺、轻得可以一指弹破的梦。
“躺在床上的聂风,在如梦如幻的药香之下,脑海开始迷糊起来。然而,他还是可以感到,梦适才盖在他鼻子上、那条蘸满麻药的粉帕已经移开,他还可依依稀稀听见她在他耳畔梦吃般的低语恍如一段醉人的情话:”聂大哥,这些麻药,足以你在我‘驳骨续筋’的过程中完全没有丝毫痛苦,不过恐怕你这一睡,也要睡至明天清晨了……“聂风虽已逐渐昏沉,惟仍若断若续的答:”梦…姑娘,一切…都…拜托…你…了,希望…小南…真的可…得回…
双…手……“说着说着,他终於昏睡过去。
想不到他在此昏昏沉沉之间,所记挂的还是小南的手;梦默默的瞧着他,在确定他已失去知觉後,不期然的,她暮然像鼓起勇气般,轻轻的抚了抚聂风的脸。
他的脸是那样的柔和,柔和得如同一张孩子的脸,或许在这张脸後所埋藏的那颗心,也是一颗从小至大也丝毫变异的赤子热心梦一面轻抚着他的脸,一面无限怜借的轻声道:“聂大哥,你知道吗?这麽多年了,我所遇的人不外乎那数种;你,却是最‘珍贵’的那种,你是那种‘外热内热’的汉子……”哦?她居然以“珍贵”来形容聂风?聂风何时变为稀有的珍禽异兽了?
不是的!红尘众生,不外乎只可大概分为“外冷内冷”、“外热内冷”、“外冷内热”
“不冷不热”与及‘外热内热“五种。
其中的“外冷内冷”和“外热内冷”,更是袅雄霸者的一般修为;至於“不冷不热”,只是平庸苍生;而“外冷内热”的人本性原属不坏,可惜过於卓越不凡,空有热血而不为人知,每每在自痛苦。
五者之中,最完美的,当然便是“外热内热”那种;一个人若能内外都那样完美,简直是人间极品,以“珍贵”二字来形容他,实在不足为过。
可喜的是,这种“稀有人种”仍未绝迹;更想不到的是,茫茫人梅,漫漫岁月,她在此时此地,今生今世,也能有缘遇上一个聂风……梦一直的看着聂风的脸,也看了看正昏迷不醒地躺在聂风身畔的小南,她自己的脸却不知为何突然而起一股哀伤;终於,她取出一个以白瓷烧成的盒子;只见盒子内盛着一些不知名的透明药液,药液之中却浸着一些针线,和数柄薄而锋利的七寸小刀!
她取出其中一柄小刀,把它放到床畔的烛光上燃烧;刀锋在火光掩映之间渐渐烧得一片通红,就在刀子烧得通红刹那,她猝地举刀。
已是时候“驱骨续筋”了!这套她祖传的秘法,不知在她十六年的生命中练习了多少次,简直已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但见她小刀一割,便把聂风左臂弯内的皮肉割开,当场血如泉涌,她随即“嗤嗤嗤”的点了聂风鲜血出处的几个大穴,先遏止血再汹涌而出,接着下一步,亦是“驱骨续筋”最重要的一环……这重要的下一步,是否要把聂风臂弯内的筋脉挑出,割下两寸?
原本应是这样的事,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出乎意料地,梦只是从那白瓷盒子所盛的药液里,轻轻牛起一起针线,一针一针的把聂风割开的伤口缝合,每一针皆异常小心翼翼,就像惟恐自己二针之失,会彻底破坏聂风内外俱圆的完美一样。
聂风既已紧决成全小南,她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她已忘了小南的双手?
她当然没有忘记,更没忘记小南是一个乖孩子!
她忽地从白瓷盒子取出另一柄刀,放到烛光上烧红,接着,她轻咬红唇,咬得红唇快要滴血,她霍地抨起自己如流云般的衣袖,沉郁的看着聂风道:“聂大哥,你宁愿牺牲自己两成功力相救小南的高义,我实在万分佩服;可是你别要忘了,小南不仅是你徒儿。也唤我作姐姐”这两寸筋脉,其实最应牺牲的人,是“”我!“”我“字一出,只见她手起刀落,那七寸小刀已直向自己右手臂弯割去!
原来她是不忍聂风牺牲?才想以自己筋脉牺牲?然而别要忘了,她若要自行“驱骨续筋”,便必须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操刀,所以她绝不能吸入半点麻药,否则又如何自行操刀?
但,这实在是一件相当令人心寒的事;她将要以自己左手亲自剖开自己右臂皮肉,再挑出筋脉割出两寸,接着还要一针一针缝合伤口;整个过程所要忍受的彻骨痛楚,以她珊珊弱质,如何可以忍受得起?
然而为了小南双手,为了不想聂风牺牲,她决定……“放肆”就在她的刀还差一分便触及她的皮肉之际,房外霍地传来一声老妇的怒吼,一根龙头拐杖已穿窗飞入,龙头拐杖的龙头,还恰好击中她操刀的手腕,“当”的一声!她手中锋利的小刀随即跌到地上,龙头拐杖亦借力一旋,旋向房内一道屏风之後。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条魁梧的身影已掠进房内的屏风後,一手重执龙头拐杖,便往地上一插。虽是隔着屏风,惟来者浑身上下散发的那份无匹霸气,早已逼得屏风也在籁籁作响!
梦与这条魁梧身影,就这样给这道屏风隔着;若单从魁梧身影投到屏风的影子看来,这显然是一个昂藏七尺的汉子;然而屏风上的影子却已有点佝偻,且从影子依稀可辨,这条身影的装束是一名龙钟老妪……“姥姥?”攀乍见这条身影出现,一颗芳心不期然一寸寸的向下直沉。
姥姥?原来这条身影便是那个躲在山洞屏凤後的“姥姥?”她居然也会在此出现?但,其时她不是一脸关公之相,一身关公的装束吗?如今透过这道屏风看去,影子所呈现的何以会是老妇?而不是他关羽?
这条身影的声音,又为何会是女声?不再是男声?屏风後她的真身,真的是老妇?
这…可能吗?
再者,“姥姥”二字,原解作外祖母的意思;梦唤其作“姥姥”,她可会真是她的外祖母?
姥姥极具威仪的道:“丫头你好斗胆!你可记得自己是甚麽人?”虽然隔着屏风,梦已看不见姥姥难看的面色,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深深低下头,支吾以对:“我…当然记得自己…是甚麽人。”“好!”姥姥忿然反问:“你既然记得自己是甚麽人,为何这样不懂珍惜自己?你可知道,你生存的每一刻,你身体的每一分力量,都并非属於你自己,而是属於这四个字”“义!薄!云!天!”骤闻“义薄云天”四个字,梦浑身陡地一震,仿佛也为了这四个字後隐藏的故事而震动!
只不知,那是一个怎样令人震动的故事?
梦黯然道:“姥姥,梦儿也知道‘义薄云天’四字对我们来说异常重要,然而…若我们只是不顾一切地为了这四个字而无视其他人的重要。便…更与此四字背道而驰了……”屏风後的姥姥骤闻此语,情绪似乎较为平复一些,但还是问道:“丫头好嘴刁!好!你且举个例子,看看当今之世,谁还配称‘义薄云天’四字?”梦想也不想,便朝床上昏沉不醒的聂风一指,答:“这里就有一条汉子,他…有一腔…‘坚固’柔肠……”在屏风後的姥姥虽瞧不见梦所指之处,惟以其功力似亦听出梦所指何处,她冷笑:“嘿!聂风?这小伙子太没机心,也太单纯!他在江湖行走,居然敢轻易让你替他操刀。如此毫无戒心,他能够活至现在,也实在太长命,太神奇了……”梦犹自为他辩护:“但,这正是他的长处!他为了小南这个新收的徒儿,竟愿意冒瘫痪之险,更牺牲自己的两成功力来拯救他的手;姥姥,请你问心,这样的人…是否堪配‘义薄云天’四字?”她居然敢叫姥姥问心?看来她是一心要维护聂风了!姥姥默默听罢她这番慷慨陈词,仿佛陷於一番思量,隔了半晌:她终於沉吟道:“所以,为了不忍让他牺牲,你宁愿牺牲自己两寸筋脉?两成功力?”“而且,你还故意割开他的皮肉,令他以为自己已经牺牲了,面不知道牺牲了的人原来是你,好让他能心安理得?”啊!原来梦把聂风皮肉割了又缝,只为兔他操心?
心意乍被说穿,梦登时粉靥一红,不知怎样回答;然而姥姥看来并不需要她回答,她继续说下去:“梦儿,其实,你能不让聂风牺牲而执意牺牲自己,又何尝不配‘义薄云天’四字?”姥姥本来戚严无比的嗓子此刻竟猝地变得稍为柔和,她为何会忽然改变态度?
是否,她的一生,本是为“义薄云天”此四字而生?如今能见梦也行符合道义之事,在她充满威仪的心中,也感到少许安慰?
纵然,如今梦所干的所谓道义之事,会对她们的未来构成不便?甚至障碍?
梦骤闻姥姥像改变初衷,态度转软,当场为之喜上心头,道:“姥姥,那…你是不会阻止我了?”姥姥却道:“未必。虽然小南是一个值得你出手相救的孩子,这个孩子自小已胸怀大志,将来长大了一定能对无双城有所神益;只是,要牺牲你的两成功力,毕竟太多了;你可知道,若你缺了两寸筋脉,不仅没了两成功力;这一生,你的右臂也别奢望能再伸直?”说得也是!若缺了两寸筋脉,手肘之间的距离明显拉短了,怎可伸直?
梦听罢有点失望,说来说去,姥姥仍是在执意阻止她!
可是姥姥突然又道:“不过不用担心!若有一个人能一同与你牺牲筋脉,各弃一寸,各弃一成功力,问题便不会太大了……”此语一出,梦顿时面色一变,她好像有点明白姥姥的意思,又好像不敢相信姥姥的意思,不禁目瞪口呆:“姥姥,你……”姥姥豪情无限的道:“还我甚麽?还不快准备多一柄小刀,替我割肉取筋!”梦当场更是无法自己,抬首看着屏风後姥姥佝偻的影子,道:“姥…姥,你用不着…与梦儿一起傻啊!你这样做,只会耗掉你一成功力……”姥姥闻言不由又气上心头,勃然道:“嘿!连你这丫头如今也配‘义薄云天’四字,难道我姥姥就不配了?别要浪费时间!”梦非常震惊,不过既然姥姥豪情若此,她也不便再说甚麽;惟就在她拈起小刀放在烛光上的刹那,遽地,一双枯稿无比的手已从後搭着她的肩膀。
谁有这样无声无息却又快逾声音的轻功?
不是姥姥又会是谁?。
梦并没有回首望姥姥一眼,只是继续准备小刀,姥姥却在她身後道:“梦儿,不过此事以後,要你应承姥姥一件事!”“姥姥,到底是什麽事?”“你从小至大,心肠也不比聂风这傻小子硬上多少;但姥姥希望你能心硬一次!姥姥希望此事以後,你千万别要忘记,聂风,极有可能是那招‘倾城之恋’等待了千年以上的人;你,一定要好好的利用他……”对梦来说,这真是一个难题:然而为眼前垂危的小南,也为了姥姥能为她一起牺牲的心,她终於黯然点头。
向来威严无比、不闻笑声的姥姥倏地笑了,而且还是极为凄厉的仰天长笑,她终於爽快的吐出四个字:“梦儿!动手!”聂风昏迷的这一日,很快便已过去;然而当日正将尽,长夜快要降临的时候,他的人真的如梦所料:犹未苏醒过来。
看来,他最快也须明晨方会醒转,只是,在他将醒未醒的这一夜。
无双城内会有甚麽事情发生?
据说,人间有某些特殊职业,只适宜在深宵干活,在深宵特别活跃。
譬如挑粪,譬如迎送生涯还有以下这种……“无双府”,位於无双城的中心,乃是城主独孤一方的府邱;这座府邸占地之广,令人咋舌;这座府邸布置之奢华,与低下城民的陋宅一比,更简直有如天国与地狱之别。
夜里的无双府,从外表看来更是异常宁静,惟府内的人和物,又是否同样宁静?
尤其是他的心。
霸者独孤一方的心。
他正於其寝居内挑灯夜读。
经过一口繁忙而沉重的帮会事务,独孤一方才难得有此余暇挑灯夜读,他读的究竟是甚麽?
原来他此刻手执的正是一卷无双城祖传的武学秘复。哦?他身为城主,不是早应学全了无双城的所有绝学方能坐上城主之位?何以还在亡羊补牢?
而且,他此时心情看来极不平静,像是为了无法完全明白那卷秘籍上所载的武学而烦躁不安,霍地,他一恼,便把秘籍掷到跟前的桌上。
他不看了!
桌上还有十数卷他自己曾亲笔书下的个人生平事迹。全都是他十数年前的事迹了。
也许他早已忘掉自己曾干过甚麽事吧?否则又怎会重读自己的事迹?就像在重温着“他人”的奋斗?“他人”曾经历的喜悦?“他人”的伤心史?
可能,独孤一方平素真的太忙了;在他独处一室的时候,他根本便活得不像一个真正的城主,“真真正正”的独孤一方……可能……蓦地,外面无边的消寂传来了阵阵“咯咯”的敲门声!
“谁?”独孤一方登时进入战斗状态,适才的不安顿一打而言,脸上换上的,是一副强装的冷静与霸气。
“城主,是我们!”原来来的井非一个人,而是一班人!就在语声未歇之间,叁条人影已“嗤”的一声穿窗而进!
常理而言,人多会从门口登堂人室,这叁人却弃门取窗,舍近取远,不问而知,必是自古以来皆存在的某种夜间行业探子无疑。
果然!但见进来的是叁名身穿夜行劲衣、脸蒙黑中的汉子,叁人甫见独孤一方即时下跪,明显是无双城的探子,且还叩首道:“豫州飞鹰”拜见城主!
独孤一方正色:“时候已经不中,你们叁只飞鹰夜访老夫,有何报告?”其中一名飞鹰道:“城主,我们深夜造访,只因我们发现一个惊人消息。”“甚麽消息?”“自从天下会那十名探子遭神秘屠杀後,其馀剩下的探子原来还有两名,也被我们叁人一一揭破身份,加以屠杀;再者,我们还发现他们在本城内互通情报的方法,原来是以字条捆在一些特定的树木上;不过最惊讶的还是今天的发现;我们在其中一棵树上发现了这张字条……”这名飞鹰一面说一面已把一张字条双手呈上,独孤一方拆开一看,面色随即大变!
却原来纸上这样写着:请代转告师父:弟子安抵无双。
聂风“什麽”是…聂风?“寥寥十数只字,已令独孤一方非常吃惊。
“不错!”另一名飞鹰答:“城主,依这字条看来,聂风想必已混进我们无双城;可是他没料到天下会的探子已尽被我们擒杀,所以仍以他们的通讯方法联络。”“唔。”独孤一方万料不要聂风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无双,他皱眉问:“那你们可查出,聂风如今身在何处?他此行到底为了甚麽?”“对不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