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爱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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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喝一口茶,但小羽不让,她的双 腿在我腿上,并轻轻地晃了起来。她在毛巾里吹气,毛巾轻轻地鼓胀着,有时像要飘着,过 了 五六分钟,我才把毛巾扯下来,她的眼睛虽然才哭过,但比不哭时还要干净,还要明亮,眼 仁纯白纯白的,真美啊,我想小羽真美。
第一部分:白家庄旅馆小羽 2
东北女人在外边喊我,说走廊里的公用电话里有人找。我放下小羽拉开门要去接电话,但拿 起话筒时电话已经断了。我回来跟小羽说,别人会打到我手机上的。小羽说,你用的是外地 手机,别人为你省钱,所以才打的公话。我穿上外套,小羽整了整毛衣,我们手挽手出了门 。东北老板娘和她的一个亲戚,一个小个子的女服务员目送我们掀起厚厚的门帘,我们来到 街上。七点钟,我们才吃的饭,我要的是韭菜馅的水饺,小羽要的是白菜馅,要了一小盘腌 黄瓜,小羽吃东西不行,我帮她代吃了七八只,很难吃,然后我们又回到街上。今天没有事 做,我这才发现我今天见小羽仅仅是因为向自己发誓要见到她,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小羽 的一只手插在我的外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放 在自己的口袋里,这使她走起来很不方便,路 很滑,梧桐树上有时会有大块大块的雪团掉下来,有时竟恰巧砸在头上。小羽问我是不是回 房间。我说,随你。小羽说,随你。我说那我们过华鹏大厦边的那座天桥,到三里屯南街去 吧。她说不去南街。我说,也好,那就到城市宾馆边的那条斜街去,那儿有烧烤。她说,她 不是爱吃那东西。我说那儿也有一些茶座,也有小馆子,都一样,我没有厌烦她。今天是我 把小羽约来的。今天她是我的客人。小羽和我上了天桥,在天桥上,有两三个人站在北侧的 栏杆边,望着长虹桥那边的灯火。左手是兆龙,右手是高大的写字间,我和小羽站在南侧, 看着飞驰的汽车,汽车行驶得很慢,但站在天桥上,仍觉得它们是飞驰的,特别是公共汽车 ,车顶又长又宽,跑起来很壮观。我们下了天桥,来到一条小街,我们后来就一直搂着,我 想小羽大约是不会再哭了,这么冷,她要哭,那眼泪很可能会在眼眶周围结冰碴的。小羽果 然没哭,我们从南边的小路插到那条斜街。我们去了芥茉坊,这名字很好听,老板是个搞音 乐的人,据小羽讲老板跟她老早就认识,我想这样也好,去这样的地方很随便,我们没见到 老板,店里很冷清,大概是时间还早的缘故。我们要了茶,坐在软沙发里,小羽掏出她的西 门子手机,开始疯狂地发信息。我问她发给谁。她说,无所谓,我就是想在手机上用拼音输 字,然后发给人家。人家会回吗?我问。她说,他们会回一些段子给我看。什么段子,我问 。她说什么都有。我们点了两杯茶,是龙井茶,我本来想要云绿茶。小羽玩了十来分钟手机 ,那时我有点困了,在旁边揉眼睛,我们一直抽烟,在我们面前的梁上吊着一只大彩电,里 边在播放节目,在电视机前边是一张台球桌,现在有三男两女,五个人在打桌球。小羽不时 地抬头,昂着下巴,看那几个人打球,他们每每进球时都要起哄,小羽站起来硬要看是哪个 人把球打了进去。我曾想喊一两个熟人过来,但没有下决心,因为不知道小羽想不想有别人 来,又想身上只装了八十块钱,怕约了人来,喝了东西付不起帐,所以只好作罢。
大概九点钟时,我从软沙发和落地灯这间的地毯上捡起一小根茶叶梗了。我很无聊。小羽除
了玩手机,就是不停地搓手,说搓手能够暖肾。我笑她瞎说,没有道理也没必要扯上什么肾。小羽说女人的肾要健康才好,说到肾就会说到身体的其它地方,这会没劲到顶。站在电视机斜下方的一个打球的女人一直看着我,她不认识我,但她对我很有感觉,她跟同来的 人提过我,那几个八点半多一点开始打球的人几乎每打一杆球都要朝我们这边望。我问小羽 要不要过去看,小羽说除非我们自己打。我说那要等他们打完。我走了过去,后来,我跟他 们搭上话,那三个人都是外地人,那个盯我的女人约有四十岁,但看上去很年轻,讲浙江话 ,听得出来,她是把我当成某个熟人,只是早就分辨出不是那个人,但又觉得挺像,所以就 注意上了,那个男的很谦逊,跟两个女的说话优雅得体,对我也很礼貌,于是我跟那个四十 岁的女的搭成一对,与另两个人打起球来了。我们先打了一局花的,输了。第二局我们打纯 色的,赢了,打第三局时,我兴趣很高,那个女的毛衣领子竖着,她的手表在击球时总要拖 到桌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就是有点迷,凡是这样的人也足以迷我,我不时地瞟这个女 的,尽管她一直离我很近,这时我没有记起跟我一起来的小羽,我几乎把她给忘了。那个女 人恭维我很有技巧,我则夸她手长得好看,我想那个女的肯定也没有注意到我的沙发座上还 有一个女人坐着,小羽被这四个打球的人遗忘了。因为我们的沙发座是凹在里边的,所以除 了这张球桌边上的人之外,其它人很难看到她。十点钟时,我听到玻璃杯落地的响声,当时 有音乐,所以我没在意,过了十多分钟,那时我打球的兴致已经下降了,我想起了小羽,但 为了那个女人,我还是和她合作又打了一局。
第一部分:白家庄旅馆小羽 3
十点四十分时,一个服务员在我们身边尖声地叫起来,芥茉坊顿时闹了起来,许多人往我和小羽的沙发那儿奔去,我料定是出事了。我一下子没能挤过去,在沙发拐角处有一只粉 红光的落地灯,几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在搬弄小羽。我问怎么了,我一下子喊了起来。我扒开几个人,看见小羽的头发散得很开,勾着头,一下子没能看到她的脸,凭本能我想她可能 做了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时一个小伙子对我说,她吞了东西。我推倒一个男人,抓住小羽的 下巴,小羽的眼睛像死鱼眼一样,向上泛着,脸色酱紫。我看见她的嘴张得老大,鼻孔向外渗血,她吞了东西!有人还在叫。她的脖子完全胀起来,像鱼鹰吃了鱼一样。有一个人拿手电照她的嘴,酒吧里没有医生,但有几个男人很认真地讨论处理办法,这时我已经把小羽搂起来了。芥茉坊老板认识小羽,但不认识我,他对我说,他已经打了急救电话,110也拨了,很快就来人。他问我她吞了什么东西,我顺着手电光往里看,嗓子充血,胀得老大,很奇怪,她一下子没有闭过气,我确信她是吞了那只乒乓球了。尽管很危险,但小羽的手似乎还有劲,她捏住我,撑在我腿上。有人说如果等医生来,这个女人会死的,人们都在催我拿主意,是我不想让小羽死,这太不应该了,所以我几乎没有犹豫,我卡住她的脖子,我想把那
东西挤出来,乒乓球一定是扁了,她有了个吞咽的动作,乒乓球下去了,她有了呼吸, 很呛,在喘,鼻孔还在冒血,她没有睁开眼睛。和我打球的那个女人说,她死过去了。别人也这么说,好像死过去了。人们还不知道她吞了乒乓球 。120急救车来,把她拉到新安医院,芥茉坊老板没有同去,只有我一个人抱着她,上车时 ,别人都说她有病。在新安医院,医生跟我说问题不大,要用胃镜伸进去,然后伸一根小刀 头进去,把那东西夹出来,怕碎片会划破胃壁,从现在看来食管肯定出了血,至于气管问题 不大。我问医生鼻孔为什么会冒血。医生解释说,呛的,太大了。我跟医生保证是乒乓球, 不是毒药,两个医生商量了半天,说最好拉到北城医院去,他们已经跟那边的急诊科联系过 了,他们会弄得好一些。我一个人没有什么主意。救护车再响起警笛,我们到了北城医院, 她呼吸很正常,但她不说话,也很少睁眼睛,我不停地为她擦鼻血,一个急救医生想问她, 但她不答理。到北城医院整十二点,她被拉到一个小手术室,一个很精干的医生让我去交钱 。我说,我没带钱。他说,那你赶快找钱去。我说卡上有点钱,明早取。医生说最好还是先 取来,我的卡在白家庄招待所,我怕把小羽一个人留在这。这时我记起下午打电话给小羽时 ,有个男人接过电话,于是我给小羽家打电话,果然还是那个男人接的电话,我说,你快送 钱来,小羽现在在医院急救,那个男的也没多问,我让他带几千块钱到北城医院门诊部。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胃里的乒乓球取了出来,医生要让她住院,食道和胃壁都被划破, 贲门的下段充血得很厉害,也可能出现裂口,我这才跟那个男的商量,那个男的叫老胡,约 有 四十五六岁的样子,我暂时还判断不出他眼小羽的关系。老胡说,那就住吧,老胡只带了两 千块钱,他把钱都留下了。小羽虽然睁了眼,也很清醒,但她没跟我们说话。老胡跟我说他 要先回去,我不让他走,我怕小羽伤心,但老胡还是执意要走,他说扯什么蛋。我看看小羽 ,小羽无所谓。老胡嘀咕时小羽都是听见的。于是老胡走了,我推着车子,小羽躺在上边, 竖直的杆上挂着一瓶点滴,我们从缓坡上下来。我很冷。小羽的脸惨白,我们在院子里停了 一小会,护士调了调输液器的阀钮,然后我们到了病房。小羽还是不作声。护士为她忙这忙 那。小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也没再哭。 一点多钟,小羽翻了个身,忽然吐了起来, 酸液中粘了许多血丝,还有几块血疙瘩,但不是很大量的出血。医生 们急忙过来,听心跳,量血压,做脑电图,一直忙到六点。这时小羽服了两片药,是镇静用 的,医生说最好让她休息。天已经亮了,我一直坐着,我想你他妈的小羽真会折腾人啊!小 羽睡着之后,我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换班来的医生让我回去讨钱,说要在医院住下去, 要让破损处修复好才能走。我问医生要那被夹碎了的乒乓球,医生说,那是昨晚医生的事, 他很不耐烦,我于是到急诊室那儿,昨晚的医生在睡觉,我找到一个昨晚的护士,说明了我 的意思,我要把破球带回去,以便于以后提醒这个女孩子,毕竟要引以为戒的,护士很懂我 的意思,但她也不知道碎片是否还在急诊室里,她找了钥匙,跟我去找。我们没找到,想必 是倒掉了,护士说因为是乒乓球,所以不用做化验什么的,丢了吧。我很失落。
我没回病房,回了白家庄。我躺在床上,我想先休息十分钟,然后去提点钱,再到医院去。 躺了会,我才想起辛欣来,辛欣我已经好久没见,她跟小羽是多年的好朋友,这事应该通知 她。于是我打了辛欣的手机。辛欣责怪我长时间没跟她联系了。我说小羽出事,又犯了病。 她在电话那一头笑。我问她为什么笑。她说,死不掉的。我卡上只有一千块钱,我赶到医院 时,辛欣已经来了,还跟着一个男人,我不认识,辛欣穿着很时髦,她虽然没有小羽那样的 绝对漂亮,但她干净整洁,人又长得丰满,所以又有点俗,我被辛欣挡在门外,她说小羽又 哭了,叫我先别进去。我和辛欣坐在墙边的长凳上,辛欣没向我介绍那个带来的男人,男人 在过道尽头吸烟。辛欣说她现在很开心,跟以往不一样,人还是开心起来好,一开心就可以 把许多事忘掉。我问辛欣小羽这样的人是不是死了算了,辛欣又是笑,我很反感她这样笑, 即便她笑起来很好看,她丰腴的身体在走廊里散发香气。我顿时饥饿起来。辛欣不知道我昨 天跟小羽干了些什么,我们都是无聊极了的。我告诉辛欣我身上只有一千块钱,怕不够。辛 欣说那就找老胡,看来辛欣知道老胡那个人,我说老胡他妈的王八一个,昨夜就溜走了,辛 欣也骂老胡。其实辛欣对老胡也不是太了解。我跟辛欣约好午饭过 后到她工作的那家公司 去弄点钱,辛欣也不想在医院陪小羽了。那个男人一直在催她。我想抽辛欣的耳光,小羽都 这样了,为什么不能陪她呢!辛欣有辛欣的难处,她要工作,我中午过后要去她那要钱,现 在小羽都担在我身上了。
第一部分:白家庄旅馆小羽 辛欣
辛欣和那个叫赵启正的男人走后,我为小羽擦脸,现在我关注她的脸,她吞了乒乓球,我对她身体存了些憎恨,小羽她讨厌自己的身体,但至于自杀,又何止仅仅是跟肉体过不去呢 ?小羽没有一般自杀者的那种绝对的持续不断的低迷,相对而言,这更像一个玩笑,一个 恶作剧,尽管我心里也知道她活得特别的不轻松。现在小羽的脸上溢出笑容,大概辛欣早上跟她聊了会,说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小羽让我手轻点,说要是手重,会把她的脸皮也擦下来,我说再脆也不如那乒乓球,硬是被你吞碎了。小羽已不怕我提乒乓球。她勾着我的脖子, 跟我说,我爱你。我说,这我知道,这么多年,不就这一点才是真的么。我这么说没有使她 更开心,但她已经不再生气。她手背上插着针头,但她挥洒自如,她果真是个不太怕疼的女 孩子。她想跟我讲赵启正的事。我觉得这位赵先生人看起来很有品味。她说人家赵启正不是 一般人,很有影响,我不知道小羽说赵先生的影响是在什么方面。
邻床的两个人都很厌恶小羽,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神经太不正常了。不过我能理解小羽,否则她吞的那只乒乓球就不是我买的了。不过我也不是蓄意的。我很殷勤地服侍她,她不停地说甜言蜜语,说什么她平时 经常想到我。我又救了她一命,与前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我约了她,我买的吞服物,
而且我们没有做爱,这一切都有些异常。小羽说她想吃东西。我说你不能吃东西,你的食道和胃都不好,你的呕吐物中有血团。小羽声音嘶哑,医生进来制止她讲话,但她不听,我让小羽老实一点,要在医院住上一段,应该给医生一个好印象。我还跟小羽提到钱,因为知道她多少有些钱,而我实在是没有钱了,住院最少也要好几千块,再说她自杀也是她个人的事,为何必须我全部摊下来呢,我无能为力啊。小羽没有不高兴,我提醒她是不是可 以找老胡,小羽说找他可以,但他未必会拿钱,他那个人跟你们不同,做事很有分寸,从不 乱拿别人的钱。也从不花钱,我想老胡可能是生意场上的人,这样的人我猜不透。小羽垫起 上身,说要解小手,我不让她起来,我从床底下找到白色的像青蛙肚皮样的尿盆,很好看, 上边印有北城医院的字样,我把便盆伸到被子里去,小羽身材姣好,所以弓身一点也不困难 ,即使疼痛,她也忍住了。邻床的两个女人纷纷转过身去,但小羽撒尿的声音还是嗖嗖地穿 越棉被,回响在病房里。就在她解小便的这一刻,我觉得我是没必要再从小羽这儿提钱了 。从小羽口中得知老胡多半是不会再待在家里了,小羽自己没装钥匙,我想到小羽家里去一 趟,为她拿一些生活用品来。
中间辛欣打过电话,跟我约好午后去她工作的公司,说好了,她才好安排时间,看起来她很 开心。我去倒小便时,自己也解个小手。我把尿盆放在洗手池那儿,我出来以后,又装了水 ,然后倒在地上。回到病房,小羽的情绪更好了,她把手机找出来,给我看那些幽默的段子 ,其实并不幽默,看得津津有味,我实在忍耐不住了,我怕她再这样乱下去,迟早有一天我 也毁进去。她放下手机,喝了一点点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