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2-央视女主播徐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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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独特?是它的去官方化色彩还是什么别的?在现在这样一个群雄并举的时代,如何打造它的独特性呢?
十四年了,写下这个数字,我把自己吓了一跳。“来吧,来播新闻吧!”十四年,就这样匆匆度过了。
《女人是一种态度》 我的职场风云跨出国门的女主播(1)
1992年,正值邓小平南巡讲话,全国到处都在讲述“春天的故事”。因为我在屏幕上的自信、干练、洋化、面向未来的光明气质,有媒体把我的出现,赋予一种象征意义,认为那种气质在别开生面的同时,更应和了时代的发展需求。
大量的海外受众通过来信表达他们的主观感受,他们认为在中国的屏幕上出现了有个性、有个人化色彩的主播,本身就是一个开放的讯息。我的自信是海外受众最欣赏的一种气质,这种自信暗合了海外观众的心理需求,他们太希望国家强大了。有些年老的观众甚至因此联想到: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因为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环境的变化,我现在的屏幕形象不再具备当年的符号意义,但在十多年前,那个形象是独特的,也是鲜明的,就是以这样一种形象,我走出了国门,走进了海外华人的内心。
第一次以女主播的身份出国是在1994年,在春花盛开的季节。
美国旧金山一家中文电视台发出了邀请。那时,他们每天通过卫星把《中国新闻》录下来,再插进当地的电视节目中播出。旧金山有几十万华人,过去都是中央电视台把节目做好,邮寄到当地,播出的时候早已成旧闻。《中国新闻》的出现,使当地华人及时透过画面,看到了当天的中国新闻。《中国新闻》成了海外华人了解中国大陆的唯一电视节目,我就是这个节目的形象代表。
那时,我的人事关系还在长沙。从我借调中央台的第三个月开始,中央台便着手办理我的进京调动手续,但手续之繁复、过程之冗长难以尽述,时隔一年多,手续还在办理中。
我的出国护照都是回长沙办的。
第一次出国,觉得应该穿得体面点,尤其自己还是个新闻主播。因为处在借调阶段,我在中央台的月工资只有二百五十八元,没有奖金,没有任何劳保福利。平时我的钱大都用在播出服装的置办上,不够的用自己以往的积蓄弥补。我不是攒钱的人,进京前,我的积蓄不多,而初上中央台屏幕,用于屏幕形象的开销相当大,以至那段时间成了我一生中经济最困窘的时期。
和那时所有出国的人一样,出国前的重要工作是“置装”。当时我想象自己应该有两套像样的职业装,用于在国外的公开活动场合。平时上镜的都不能用,因为只有上衣没有下身;还想象应该有几身像样的休闲服,以及与之相配套的鞋、包。休闲装平时都有,但拿出国的眼光一衡量,又觉得什么都不能用,尤其想到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海外的中国人失望。
恰好有一家香港的服装品牌要进入中国。当时在集体宿舍住我隔壁的文清与公司的老板相识,不知她如何说动他们,让他们觉得为我提供一次着装,会对他们进入中国市场有利。于是在文清的陪同下,我兴高采烈地去那家还在布置当中的品牌店挑衣服。
我对职业装的欣赏和需要是欧式的,线条硬朗、简洁大气。而那家职业装的风格在我的眼里是亚洲式的,窄肩短袖,有点小气,于是挑选起来就比较费劲儿。跳过店家的热情推荐,我为自己挑了一身暖灰色职业装、一件白底蓝条高支纱纯棉衬衫、一身浅姜黄色的休闲裙装。衣服的质感都不错,在那时的中国,就算很好的行头了。
当时鄂尔多斯羊绒衫刚在北京的公主坟开了专卖店。那时听说羊绒制品是国际公认的奢侈品,即使在西方,也非普通人所能轻易拥有。我决定为自己购买两件羊绒衫——努力让自己在国际场合不掉份儿,甚至为中国人增光添色,是我当时做这一切的最初动力。
那时的鄂尔多斯羊绒衫品质很好,虽然款式单一,但一看就是好东西。我挑选了一件暖灰和一件浅烟色的圆领套头衫,每件四百三十元,就我当时的经济条件而言堪称巨款。但这两件衣服买得特别值,现在我都还穿在身上。
每年我都要清理掉一些衣服,这两件鄂尔多斯羊绒衫却始终没舍得处理掉。衣服的袖边已出现磨损,多次清洗,款式也有些走样,但我始终把它们当作宝贝一样,每年都在家里穿几个月,然后仔细整理收藏。在当时,我不是没有穿过比羊绒衫更贵的衣服,但它们是我的第一件具有奢侈概念的服饰,而且又是在自己经济困难的状况下所拥有的,于是对我就有特别的意义。半年前,我特意去了鄂尔多斯总部,想照原样再买两件,但已经买不到了,不是那样的款式没了,而是那样的品质再也没有了。
我如此仔细地写到出国前行头的准备,是想表达自己对那次出国的郑重心情。那时,我们部门,甚至更大范围内,谁都没有去过美国,何况以被邀请的身份去访问,所以郑重是自然的,想体面更是自然的。
旧金山中文电视台用邀请访问的方式,增加同中国合作者的联系。因为邀请机构小,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去了就是各处看看,倒没有自己想象的场面压力。那次最大的收获,便是直接感受到一个制度相对健全、发育相对成熟的社会,能给她的国民提供怎样的生活。那种生活最触动我的,就是一个公民可以拥有怎样的尊严。
真正感受热闹场面是在1996年,第二次去美国的时候。那次是由洛杉矶当地华人社团发起,邀请中央电视台在洛杉矶举办一场大型的海外华人华侨春节联欢晚会。那是中央电视台第一次在海外办晚会,没有任何经验。经过协商,主创成员来自中央台,当地提供节目和场地以及电视摄录设备。我是这场晚会的主持人。
在海外的华人一直有两派,亲台派和亲大陆派。由于经济的原因,台湾地区的华人当时在海外势力较大。到唐人街,操台湾国语的华人比比皆是。有些人出国前身在大陆,到了美国,由于受环境的影响,慢慢也改说台湾国语了。所以,这次由大陆派华人主持发起的晚会,在当地华人社会具有巨大的冲击力和影响力——中国大陆也有能力来美国办晚会了。作为前期宣传,印有我的巨大图像的海报贴满了活动区域的主要街道,演出地点选在离比华利山庄不远的帕萨迪纳大剧院,那里曾经举办过奥斯卡颁奖晚会。
虽然有各种社团,但华人被组织起来参加大型活动的机会还是比较少。华人主要社团都行动起来了,为这台晚会投入了巨大的热情。演员来自全美各地,大都曾经是中国大陆的专业演员,比如歌唱家高曼华出国前曾获国际声乐比赛一等奖,是大陆最好的女高音,到美国后成为旧金山歌剧院的首席女高音。
人在海外,心其实是寂寞的。身为异乡客散落在异乡,遭主流社会排斥的同时,同族之间平时也交往无多。在不是本族文化的氛围里生活,人其实没着没落。你可以接受当地文化,但你享受不了异族文化带给自己的亲近感。你可以身着礼服,精致优雅地去参加外国人的Patry,但你发现还是中国人在一起高谈阔论、大肆饕餮才是最舒服、最自然、最对中国人脾气的享受。大部分海外中国人通常就限于几个中国朋友之间的来往,圈子固定,活动范围也固定,他们享受所在国家的种种制度,但却无法参与到他们的公众生活中。人对本民族文化其实有着极强的依赖,超越和放弃都非常困难。
《女人是一种态度》 我的职场风云跨出国门的女主播(2)
发达世界里的中国人,自尊心也从来没有被真正地满足过,无论他们自身如何发达,种族的贫弱是他们抹不掉的胎记。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曾说,中国人有太强的屈辱感,这种屈辱感会妨碍他们以正确和正常的态度面对自身、面对发达世界。而希望中国人卸掉屈辱感是需要过程的,这有赖于种族和国家自身的强大。
都说,不出国不知道什么是爱国。在国外,爱国是一种本能,因为祖籍国是自己唯一可以依托的精神家园,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发达富强,在当今这样的强权世界,还有什么比发达富强说话更有力量、更能赢得尊重呢?
海外华人就盼着扬眉吐气,就盼着祖国富强,越是走近他们,就越能体会他们这份盼望的殷切。
晚会举行的那天,帕萨迪纳大剧院座无虚席,演出票早已预定,很早就一票难求了。那真是过节啊!人们穿得那么漂亮,表情是那样幸福!男人们除了西装以外,很多人穿上了燕尾服,那是西方世界最隆重的大礼服。女人们着各色晚装,光鲜俏丽,流光溢彩,华丽的旗袍尤其抢眼。从入场开始,很多人不由自主地行起中国人传统的拱手礼,热情地招呼着,整个现场洋溢着一种热腾腾、喜洋洋的吉祥欢乐氛围。
那天,我为自己挑选了一件玫红色的露肩大礼服,高贵典雅,亮丽夺目。当晚会组织者介绍我出场的时候,随着一声“徐俐”的落下,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都认识我,我是他们了解中国大陆最直接的窗口,他们早就知道我来,都在等待着我的出场。
迎着掌声,我走出去,平生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真正的受欢迎。那种欢迎不是追星,不是迎接偶像,而是像迎接自己的亲人一样。过后有无数观众真诚地对我说:你知道吗?我们觉得你亲,知道吗?你是那么漂亮,比镜头里还漂亮,见到你高兴极了!
我知道,在他们的眼中,我有某种符号意义。我来自中央电视台,来自中国,来自他们的祖国。我的出现,拉近了他们和家乡的距离。
整场晚会,剧场中始终洋溢着的,是一种只有在那个特别时空下才可能有的氛围:爱国、思乡、怀旧、彼此认同,和因为这种认同而产生的强烈的情感共鸣。演奏钢琴协奏曲《黄河》时,磅礴的气势震撼着每一个人,当乐曲中出现《东方红》旋律的时候,全场更响起了长久的掌声,许多张郑重的脸上流淌着热泪,有人掩面痛哭,激动的情绪难以自抑。在中国政治的大叙事中,这个旋律含义复杂,但是在他们的个人记忆中,那熟悉的旋律唤起了他们过往的种种,在那种旋律里,他们曾经是社会的主人,或至少是主角。
最后,高曼华演唱《我爱你,中国》。
这首歌,出国前已经听过无数次,唯有那一次才恍然明了,为什么这首歌总是会成为海外华人表达爱国思乡情怀时的首选。歌中那种直抒胸臆又千回百转的爱国情怀,简直句句都是海外华人的,尤其是第一代大陆赴美移民的心声。虽然尽量控制,但高曼华还是禁不住热泪满眶。“我爱你青松气质,我爱你红梅品格,我爱你家乡的甜蔗,好像乳汁从我的梦中流过……”那一声“梦”,像是从心里吹出来的,微颤着,气息悠长地收缩着,撼人心魄。这哪里是唱啊,分明是用心在诉说。高曼华在台上流着泪唱,观众在台下淌着泪听,台上台下交流着,呼应着。我在幕侧看得忘情,眼泪也顺着面颊流淌。
生长在和平时期,也就是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爱国。我没有旅居国外的经历,也不能完全洞彻他们的情感世界,但是我能通过他们的激情和泪水,再次感受到我和祖国之间的关系,和我对祖国的情感!
已经过去十年了,今天写到此,仍禁不住激情满怀,泪流满面!
演出结束,观众要求合影,我就长久地站在那里,微笑着,满足每一个人的要求。恰巧,碰到一对夫妻,是爸爸过去的老邻居,十多年不见了,居然在美国相遇。老夫妻激动难抑,嘴里含混着,不知同我说什么好。我拉着他们,问问他们的情况,他们就不停地说:长大了,真漂亮,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我相信,如果不是在美国相遇,他们不会如此激动。
作为一个电视人,那个夜晚我是幸福的。我感受到久违的真挚的情感,也领受了观众对自己由衷的喜爱和赞美。在我的从业生涯中,那个夜晚是那样的特别,又是那样的极致,它的很多东西似乎源于我个人,但又远远地超越了我个人的所有。现在回味起来,心里还会洋溢着温暖,还会浸润着弥久不散的美丽思绪。
在美国我意识到,当自己真正被观众接受认可的时候,他们会为你感到骄傲。有观众说,如果徐俐的图像出来,有美国朋友在,他就会特别自豪地告诉美国人:看,我们中国的女主播,多棒,多漂亮!
一天,在南加州大学参加中国留学生的联欢活动,一个学生突然把我拉到一边,把我带到两个美国男人面前,说:校长,这是我们中国的电视新闻主播徐俐女士。两位正副校长立刻露出欣喜和倾慕的神色:噢,太好了,太好了,不可想象,认识你太荣幸了。校长立即要求拍合影,说机会难得,能遇到来自中国如此美丽的女性,当然要留影纪念。再看那位引见的学生,满足地站在一旁看着,像欣赏自己的得意作品。后来他说,希望每一个出来的中国人,都像你一样,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太开心了。
因为我的身份,海外华人会通过我的种种,去猜测和判断当时中国国内的种种。比如,他们会仔细留意我的穿着,留意我在每一个场合的举止穿戴是否合适得体。记得有一天,因为需要,我换过三次衣服,他们似乎很高兴也很赞赏我能那么做。现在,视场合不同更换着装已经是常识,但那是在十年前,个人的形象包装概念还远未形成,穿着知识也远未普及。
当时有一位留学生出去已经十年了,从来没有回过国,她问我:现在国内人的穿着水平都是你这样吗?我说不是,但是有很多人比你现在要好。她当时有些不好意思。留学生在外,生活多数拮据,吃穿讲究不得,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觉得他们远高于国内的同阶层水平。我嫂子的姐姐,在美十三年后首次回国,不远万里带回两个超大的行李箱,打开一看,是她和儿子穿过的旧衣服。衣服没有破,但看上去过时陈旧,我和嫂子双目对视,哭笑不得。嫂子对姐姐说: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了,谁还会穿你这些旧东西?姐姐也不好意思:我一看你们就知道自己想法多余,其实在国外可以捐给慈善机构,没舍得,以为国内用得着。
2005年在加拿大多伦多机场的免税店,一位华裔售货员向我的同行推荐美国雅诗兰黛护肤品,她建议多买点,因为在中国的商店是不可能买到的。我告诉她,我用雅诗兰黛产品就至少十年了,中国各大中城市的大商店都有卖的,不过这里免税,便宜点罢了。看她的表情,以为我在骗她。我只好郑重地告诉她,雅诗兰黛公司生产的更高系列产品LAMER也在中国设立了专柜,它的经典保湿修护面霜在中国的市场价是二千三百元人民币,据说卖得也不错。她更加惊讶了,因为在多伦多一家最著名的高档商场,都没有见到LAMER系列产品的踪迹。
如果中国真有什么阶层划分,充其量我也就算个中产阶层。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向他们介绍中国的真实情况。
现在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