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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刀口上的蜜汁-第10章

小说: 刀口上的蜜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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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请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再考虑。”    
    “也许有更合适的。”    
    “不,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这下麻烦了,马鲁想。    
    一般情况下,直觉是不会出错的。麻烦在后边。马鲁认为他完全能够应付即将到来的麻烦,因此他没有过多地去想这件事。他头脑里塞满了关于罗丽的纷乱想法。    
    傍晚时,马鲁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他给罗丽打电话:“我必须见到你,现在!”    
    她没有说话。    
    “我在马甸邮局门前等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    
    等待是非常折磨人的。他很清楚,她最快二十分钟后才能赶来,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进到邮局的报刊零售厅翻翻杂志。这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可他没有去翻杂志,他朝她可能出现的方向张望,仿佛她在下一分钟就会出现,或者他现在就会在走过来的人群中看到她。除非她插翅飞过来,他想,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就看到她的。等着等着,他感到了一丝恐惧:她会来吗?会的,他对自己说。可是她真的会来吗?他不敢肯定。她并没答应他,或者她有事也说不定。他继续向自己提出这个折磨人的问题:她会来吗?他不再能够回答了,他只是感到焦灼。后来他走进报刊零售厅,拿起一本杂志,书页像自动数钱机上的纸币快速地从一边运动到另一边。他什么也没看到。他的耳朵在倾听着脚步声。他的眼睛不时地透过大玻璃窗看向外边。他又换一本杂志,这次他拿起来翻都没翻就放下了。他无法忍受自己的紧张,急忙走出报刊零售厅。    
    他像一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伙子,昏头昏脑的。


第二部分 生命中的一次闪亮第18节 再一次失踪(3)

    为了罗丽,他应该牺牲爱情。同时,罗丽也必须牺牲爱情。这就是他想告诉罗丽的。    
    罗丽会问为什么?    
    但,他不会说出原因。    
    问题并非就这么简单。还必须考虑这件事对心灵的影响或伤害,此外还必须考虑他们的承受能力。如果在以前,他会从自身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并作出行动。现在,他首先考虑的是罗丽。罗丽是个古怪的女孩,她身上那种极端的东西让他感到害怕。    
    罗丽会牺牲爱情吗?    
    答案好像是否定的。    
    如果一定要让她牺牲爱情,她会做出什么举动?    
    不清楚。    
    罗丽的到来粉碎了马鲁所有的想法。一切答案都在她身上。看到她那双既清澈又天真的大眼睛,他想到两个字:命运。随后他更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两个字的力量。此时他只是本能地感到,他什么也改变不了。爱情将继续进行。    
    他爱罗丽。他不能放弃。    
    罗丽也爱他,也不能放弃。    
    这天晚上,他们做了四次爱,而且每次都很成功。他们四度体验了天堂的滋味。当肉体从紧张中恢复,激情的潮水渐渐消退并为下一次涨潮积聚能量时,他们就慵懒地交谈。交谈的话题主要是家庭和经历,因为他们彼此还不十分了解。其实,只是罗丽在说,马鲁在听。    
    罗丽讲了她许多童年的趣事,也讲了她父亲早逝给家庭带来的灾难,还讲了不幸的少年时代,她说她的性格主要是那时形成的。然后讲了她上学的一些事。再就是讲了她和妹妹的一些故事。最后,她讲了她伟大的母亲。父亲去世后,是母亲撑起了她们头顶的一片天空,为她们遮风挡雨,将她们养育成人。如今,她妹妹也已经上大学了。母亲呢,则老了。    
    她的声音在夜晚的暧昧空气中飘荡,时高时低,时断时续,有时清晰,有时则如梦呓。这声音让他们的肉体冷却,让他们的欲望凝固,也让夜晚显得更为宽广和博大。声音消失的时候,肉体重新变得灼热,欲望再次燃烧,他们又像两滴融化的糖稀一样粘在一起。    
    马鲁说:“我在体验死亡。”    
    罗丽说:“我在体验复活。”    
    马鲁说:“我想变成婴儿,居住到你子宫里。”    
    罗丽说:“我再把你生出来,让你长大成人。”    
    马鲁说:“这是痛苦的。”    
    罗丽说:“也是甜蜜的。”    
    马鲁是个悲观主义者,罗丽是个乐观主义者。    
    黎明时,最后一次性爱风暴过后,罗丽不再讲述自己的故事了,她认为她的故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马鲁应该说说他的故事,这是她所期待的。他应该讲讲,因为她已经讲过了。可是他好像无意去触及这些话题。于是她去触及。她说:    
    “我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你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他沉默了一阵儿。    
    她以为他在回想,或者是考虑从何说起。她没想到他对这个话题如此敏感,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变凉了。她的手感到了潮水的退却。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变得异常陌生,冷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她不相信那会是他的声音,然而又确实是他的,没错。他说:    
    “我没有家庭,也没有过去。”    
    这怎么可能呢?她想,也许他受到过伤害,他不愿回首。    
    空气快要凝固了。    
    马鲁望着天花板,心里翻腾着波涛。但从他僵硬的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有些东西是无法解释的。他怎能解释清楚他的这句话呢?他能对她这样说吗?比如--    
    “过去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我是从一片光中诞生的,我诞生刚刚几天,的确没有家庭和历史。”    
    这样说是不会有人信的。    
    所以他干脆不说,不解释。    
    他知道这对罗丽是不公平的,可他别无选择。“马鲁”之前的生活和经历他是永远也不会说的,他甚至连想也不愿去想。该忘却的必须忘却。    
    罗丽没有再追问。    
    这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结。一个解不开的结。    
    马鲁穿衣前吻了一下罗丽。这是一个冰冷的吻。也是一个歉疚的吻。他想对她说对不起,但心里说的却是:“不要试图了解我的过去,这是危险的。”    
    在他的嘴唇将要移开时,罗丽偻住了他的脖子,疯狂地回吻着他。    
    两颗豆大的眼泪滑下她的面颊。    
    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以为她触到了他的伤口,让他痛苦。    
    其实不是这样。    
    但他无法向她解释。    
    他心中的某个地方仿佛被触动了,眼一热,眼眶中竟然蓄满泪水。他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同时心里在说:“我无法自拔,不可救药。”    
    爱情,让他既感动又愧疚。    
    爱情就是命运,他想。他突然朦朦胧胧意识到爱情将会对他的命运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但他却不知道这种影响意味着什么。    
    他穿衣服的时候,罗丽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眼神热烈、温柔,一往情深。他想对她笑笑,但笑不出来,只是做了一个怪脸。他将T恤塞进裤腰里,扎好皮带,弯过腰去,拍拍她的面颊,说:“我走了。”她点点头,眼神依然如故。    
    院子里静悄悄的。因为西头住的那对年轻夫妇已经早早地出去做生意了,而邻室的女孩还在睡觉。    
    他在院子里停留片刻,回头望一眼罗丽的窗子。    
    “我决不辜负你!”他说。    
    这是他的誓言。    
    然后他走出了院子。


第二部分 生命中的一次闪亮第19节 再一次失踪(4)

    城市刚刚苏醒,不少店铺的门还紧闭着,但早餐摊点前已有人在吃早餐了,大街上也有人走动。这些人看上去都平平常常的,毫不起眼,平庸而从容,看不出他们怀有任何梦想或激情。    
    (然而此时马鲁对他们却非常羡慕,不为别的,只为他们都拥有一个没有罪过的过去。他却不同,他没有过去。如果一定要为他找一个过去的话,那也是一个他不愿要的过去。在叫马鲁之前他叫另外一个名字,一个上了某省公安厅通辑令的名字;过着另外一种生活,一种不堪回首的罪过的生活。    
    他不认为他与那个犯过罪的人有什么瓜葛。    
    那个人已经死了。)    
    然而他们是幸福的,他想,平庸就是幸福。    
    他也渴望幸福。    
    他对幸福要求很简单,一份爱情,一个家,足矣。    
    可简单并不等于容易实现,主要是他感到自己有良心了,而良心正是不安的根源。    
    记得一位老师说过,人每时每刻都在死亡和诞生。人是由细胞组成的,而细胞每时每刻都有一部分死亡,也每时每刻都有一部分诞生。十年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因为组成那个“我”的细胞早就死完了。如果说一个人的组成成分全部死亡了,我们还能说这个人是活着的吗?继续推理,十年前的“我”既然已经死了,十年前的“我”的行为就不应该由别人来负责。同理,八年前的“我”或五年前的“我”也已死去,那个“我”的行为也不应该由别人来负责。在此,“别人”指的是现在的我,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不应为过去的“我”的行为负责?作为马鲁,也即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必要为过去的我(还是不说出“过去的我”的名字的好)的行为负责。    
    我与过去已经一刀两断,他想,我是马鲁,我不再是那个通辑令上的人了。那个人已经“死”了,消失了,蒸发了。    
    他犯的罪与我无关,马鲁想,真的无关。    
    两年前他把名字改为马鲁,如同戴上一张面具。于是人们把他当作马鲁,没人注意他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家伙。    
    那天,世界奇异地向他“闪灵”之后,他意识到面具后面的家伙逃之夭夭了。“面具”独立了。马鲁诞生了。    
    马鲁的世界观、价值观、趣味、人生目的,等等,均与过去那个通缉犯迥然不同。    
    马鲁就是马鲁。    
    他拒绝为自己(名叫“马鲁”的自己)编造虚假的历史。不管是面对罗丽,还是面对公司的同事。为此,他准备付出代价。    
    他刚到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王琳就将他叫去,让他尽快把档案弄过来。公司对一般的职员并不建立档案,只有中层以上的才建立档案。看来朴总说的话要兑现了。他明知故问:    
    “为什么?”    
    王琳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撂过来的一句话--你真不明白?她诡秘地笑了,说:“准备请客吧,你要高升啦。”    
    “不可能。”他说。    
    “要打赌吗?”    
    “你肯定自己能赢?”    
    “当然!赢不了我和你打什么赌啊。”    
    “那我肯定赢不了?”    
    “想反悔?”    
    “是啊,”他说,此时他已心不在焉。档案?他想,哪来的档案?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何来档案?即使有档案的话,档案上除了空白只能还是空白。“不过,我可不一定输啊。”    
    王琳皱皱眉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会明白的。    
    “做个小职员挺好,”马鲁说,“我这个人就是贱,喜欢被别人管着,不喜欢管别人,没办法,就是这个命。”    
    王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升职,一有机会头就会削得像竹签一样往里钻,再说,在外资企业谁还玩温良恭俭让那一套?难道还真有这样的人:天上掉下馅饼他愣是不接?    
    “你可要想好啊,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好的机会的。”    
    “我不会后悔的。”    
    马鲁走出王琳办公室,忽然感到很烦恼。虽然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新人,已经与“过去”一刀两断毫无瓜葛了,可是在做决定的时候他却不能不考虑“过去”,因为他要保护自己。他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如果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会很乐意升职的。只有傻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想,我在别人眼中说不定正是一个傻瓜;至少王琳会把我看成一个傻瓜,她的眼睛已泄露了她的狐疑和不信任。他没有回办公室,让他这会儿去坐到办公桌前,他肯定会烦躁不安的。他上到楼顶。楼顶有五个巨大的水泥“蘑菇”,每个“蘑菇”下有四个像鼓一样的石头凳子。太阳刚升起来,已经显示出了它了威力。他坐到阴影中的石凳上,望着空旷的天空出神。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像被认真的清洁工刚刚打扫过一样。天空尚可打扫,而人的“过去”却没法打扫。人都是现在进行时的,谁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除非坐上超光速的飞船。因为回不到过去,所以就无法改写过去。人的许多烦恼皆由此而来。一个人如果改变了信仰和价值观,不仅他的行为会改变,而且他也将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譬如一个人认为“人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是正确的,他就是一个自私的甚至卑鄙的人;如果他改变了这种价值观,认为“人应当爱他人,在帮助别人中我们会获得幸福”是正确的,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善良的利他主义者。一个人可以从本质上变成另外一个人。许多时候,所谓的思想改造就是要把一个人从本质上变成另外的人。不管自愿也好,强迫也好,人从本质上是可以改变的。然而肉体无法改变。血型改变不了。指纹改变不了。视网膜改变不了。DNA改变不了。人的行为既然是由其价值观决定的,那么一个人犯罪自然源于他的思想和观念,也就是说与肉体无关,肉体是无辜的。可对一个人的惩罚往往是要由肉体来承担。一个人也许从本质上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可肉体没变,他还必须承担改变之前的一切。这合理吗?    
    马鲁认为他从本质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新人,不仅仅是换了名字而已。可他却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因为这一具肉体(肉体其实也发生了变化,不变的只是那些符号,譬如胎记),他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他必须把“过去”隐藏起来。因为“过去”附着在这具肉体上,所以他必须把这具肉体隐藏起来。    
    从第二天起,他就从同事中间消失了。对那些同事来说,他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导致他消失的因素还需要追溯到上一天。    
    当他正在楼顶思考一些充满悖论的问题时,王琳找到了他,通知他到朴总办公室去。    
    他知道朴总为什么叫他,肯定是王琳向朴总汇报了他的决定。    
    “真够快的。”他笑着说道。    
    他走到楼梯口时,王琳叫住了他。    
    他转回身,等着她说话。她的眼睛中闪烁着一种暧昧的光芒,让他意识到王琳还没有结婚,甚至还没有谈朋友。他以前从没发现她像今天这么漂亮。    
    她不说话。


第二部分 生命中的一次闪亮第20节 再一次失踪(5)

    他们之间是意味深长的沉默。    
    他朝王琳友好地笑笑,但他的眼睛没有对她眼中的光芒作出回应。    
    “你再想想。”    
    她的声音那么小,他几乎听不到。多么怯懦的关怀啊!    
    “谢谢!”他点点头,走下楼梯。    
    如今他把楼顶让给了她,让她面对空旷的天空去思考和命运相关的问题吧。    
    朴经理的办公室在213,他敲敲门,听到“请进”之后,他推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里边却没人。宽大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摆着几份文件,笔筒里插着一堆各种各样的笔,铅笔、圆珠笔、钢笔、签字笔,等等,应有尽有;一只圆柱形的双层玻璃水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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