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上的蜜汁-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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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你的,不打不成交嘛。走,咱哥儿俩到七仙女茶社喝茶去。”
在七仙女茶社。
“老弟,”周胜财咧开大嘴说,“你知道吗?我可是个环保主义者。”
马鲁笑了,他准备洗耳恭听环保主义者说教。
“农药和除草剂都是魔鬼的发明,听说有本书叫《寂静的春天》,把农药写得很可怕,你读过吗?”
马鲁摇摇头。
“如果有更赚钱的行当,我情愿不卖农药。老弟,你知道,我可不是因为喜欢农药才卖农药的。这茶怎么样?”
马鲁说好。
“听说这茶还是诸葛亮当年引进的,不亚于龙井吧?茶叶是不打农药的,你知道--”
他们品茶。
“老弟,别看你转身就走,我知道你需要我帮忙。不过,你知道,无利可图我是不会干的。”
说到“利”字,开始接触正题了。如果一件事双方都有利可图,他们是不难找到合作方式的。虽然谈判很复杂,但结果却很简单。一句话,谈成了。马鲁成功地将产品打入了四川市场,而周胜财则拿到了四川省的总经销权,双方都满意。
马鲁走在街上,感到既轻松又疲惫。前边已经说过,成都这天的天气和北京惊人地相似,都是热浪滚滚。但是成都的树比北京的多,而且多是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浓荫匝地,给人们提供了一些庇护。北京原来树也不少,扩街时都放了,重栽的树太小,根本没什么荫凉。马鲁走在树荫里,忽然想起了罗丽。罗丽就好像居住在他头脑里,他这几天只顾盯着工作,眼睛没有往内看,这时工作告一段落,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向内看,于是就看到了一直呆在那儿的罗丽。
“这个女人,”马鲁想,“她缠上我了。”
他不相信爱情。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只相信欲望。由此,他推断,自己想罗丽多半是欲念在作祟,一旦欲念得到满足,他就不会再想她了。他很高兴自己能想透这一层。
“我想女人啦。”他说。
第一部分 爱情如同白蝴蝶第12节 一个女人让他神魂颠倒(4)
问题如此简单,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他此时可不想深入剖析这个问题,他知道剖析起来会很复杂,而结论也会五花八门,虽然每种结论都不会排斥欲念,但未必就是欲念在支配一切。有不少女人比罗丽漂亮,也有不少女人比罗丽性感,想到这里,他替罗丽感到悲哀。而这恰好证明了他想罗丽并非全是出于欲念。
“多么可恶啊!”他自言自语道。
他自己也搞不清是自己可恶,还是罗丽可恶。总之,想到罗丽他感到烦恼。
“我不能爱她,决不能!”他说。
还是把一切都归于欲望吧,这样更符合他的利益。
他不知不觉来到河边一个小树林里,这儿的热闹程度和空气的热度成正比,树林里一疙瘩一疙瘩的人,就像臭水池上空麇集的一团团儿的蚊蚋。马鲁怀疑这儿是一个黑市。仔细一看,他心里笑了。原来一疙瘩一疙瘩的人不是在看下棋,就是在看打麻将,再不,就是在看打雀牌。成都人太可爱了,马鲁想,他们这样消暑。接着,他又发现了更有趣的现象。树林里有许多低矮的树,马鲁叫不上来名字,树叶有点像槐叶,长得很密,树冠像张开的伞一样,呈圆形垂下来,一直挨着地,在中间形成一个隐秘的空间,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情况。马鲁偶尔从绿叶的罅隙中看进去,看到一个穿水红上衣的小姐在为一个中年胖男子按摩大腿。其他这种“绿伞”下也是如此。每个“绿伞”下都有一个小姐,只是有的有生意,有的闲着罢了。毫无疑问,那些看下棋、看打牌的人都知道小姐的存在,他们已经熟视无睹了。他们共同享用这片树林,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马鲁钻进一个“绿伞”下,坐到刚才那个中年胖男人坐过的凳子上。凳子还是热的。他正是看中了这个小姐,才等着胖男人离去的。
小姐大概早就注意上他了,给他了一个既心照不宣又很暧昧的笑。他从“绿伞”里看出去,外边的情况一目了然。一则他在暗处,外边的人在明处;二则他离绿叶的罅隙较外边的人近了许多,他可以通过一个眼睛大小的缝隙看到外边的一切,而外边的人却不能通过眼睛大小的缝隙看到里边的一切。小姐与其说是在按摩,不如说是在挑逗。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感到小姐那十根灵活的手指像十只燕子在擦着他的皮肤飞翔。不,它们已经在他身体内飞翔了。至少感觉上是如此。小姐看上去比罗丽漂亮,也比罗丽性感。她的身段虽然不如罗丽,可是胸部很夸张,两个奶子将水红布衫顶起老高,有一股咄咄逼人之势。她的胸部不时地蹭着他的膝盖,幼稚地炫耀着那对宝物,同时对他的意志进行考验。马鲁从未涉足过色情场所,他认为强者应该能够抵御诱惑。在这个欲望时代,禁欲,惟有禁欲,才使他显得与众不同。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堕落是毁灭之路,而他不想很快毁灭。今天却不同,他愿意放任自己堕落一下。堕落只是掉进泥坑之中,而爱上一个女人则是掉进汪洋大海中。二者相较,显然掉进泥坑中能够爬出来,而掉进大海中则不容易出来。小姐问他是否还需要进一步的服务,他说如果有的话可以考虑。小姐说:
“我喊个人领你去。”
“不,”他说,“我想和你--”
“我很贵的哟。”小姐挑起眉毛逗他说。
“多少?”
小姐伸出三个指头。
“三百?”他问。
小姐点点头。其实她平时开出的价码是二百,对方还价之后,一百五或一百就成交了。她看出他虽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却是个新手。她自信在对人的观察方面她一点儿也不亚于作家们。
“好吧。”他说。
随后他被小姐领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宾馆里,要了一间客房。宾馆虽小,倒还干净、整洁。要客房时并没办什么手续,小姐只是给二楼服务员打声招呼,服务员就为他们开了一个房间。看得出来小姐与这里的人很熟。
“这里非常安全。”进了房间后小姐说。
小姐用遥控器打开空调,拎着小坤包钻进了卫生间,然后又探头出来,交待他先脱衣服。
他坐在床上没动。此时他又看到了罗丽的那双大眼睛,那双既单纯又天真的眼睛仿佛穿越时空在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好吧,好吧,你就看着吧,”他恶狠狠地想,“不会让你失望的。”那双眼睛还是没有表情地注视着他。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罗丽,可是不行,他赶不走那双眼睛。
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随后是打开门的声音。听门锁转动声,马鲁知道门刚才没锁。
小姐出来看到马鲁没脱衣服,调皮地笑笑,扬手将小坤包扔到另一个床上,扭动着腰肢,挺着胸膛,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朝他走来。
“哥哥,你真是个懒虫啊。”她的声音甜腻妖冶,带着野气,特别是到后来,“我来帮你吧。”
她扑过去,骑坐到他腿上,她的鼻子几乎碰住他的嘴唇。她搂住他的腰,将他的T恤从裤腰里一点点拽出来,捏住两个衣角就像是捏着一张刚从定影液中捞出来的湿淋淋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把T恤翻过来从头顶脱下,慢得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她拎着T恤抖一抖,猛然挥手一扬,T恤划出一道小弧线,从她头顶飞过去,飘向另一张床,顺着床沿儿滑到了红地毯上。她笑笑,不去管那件T恤,开始解他的皮带。马鲁嗅到了她身上特有的气味。烂甜瓜的气味。带着腐败气息的芳香。这种气味让他既迷醉,又厌恶;让他既想把她吞下去,又想把她赶走。他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脱他的裤子。
“不!”他说,“你先脱。”
“我的小乖乖害羞啦--,害羞啦--”她抚摸着他的裤裆,说,“不怕小和尚在里边受委屈?”
他的下边的确感到有些难受,他坚持着。
他的双手按住小姐高耸的乳房,奇异的弹性像电流一样从手掌传遍全身,他所有的神经都被轻轻地弹拨了一下。他的手颤抖着滑向小姐的领口,摸索着为小姐解扣子。可能是嫌他笨拙,小姐说:“我来。”小姐三下五去二就脱掉了上衣,眨眼间又卸下了乳罩,整个上身赤裸裸的,一对硕大的乳房像机关枪的枪口正对着他。小姐挺挺上身,乳房在他脸上蹭来蹭去。他把脸埋在小姐的乳沟里,烂甜瓜的气味更浓了。如果说刚才小姐具有十分的诱惑,那么现在只剩五分了。上身完全赤裸出来之后,神秘感消失了,魅力也就大打折扣。再者,小姐自己脱衣服剥夺了他为女人脱衣服的乐趣,败坏了他的兴致。接着是更糟糕的事,小姐又变魔术般除掉了裙子和裤头。她一丝不挂了。她站在他面前,展示、炫耀着她的胴体。她不知道在马鲁眼里,她的身体对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诱惑了。这是一个比例失当的躯体,屁股过于肥大,乳房也壮硕得可笑,连私处的毛发也黑得怕人。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在悄悄地拿小姐的身体与想象中罗丽的身体相比。罗丽的身段无可挑剔,不用脱衣服也能看得出来。这样比较对小姐是不利的,也是有欠公允的。马鲁可没想这么多。马鲁本来打算付了钱之后,马上将小姐打发走的,他根本不想碰她,再说了,谁知道她有没有病呢。可当他头脑里又出现罗丽的影子时,他改变了主意。他让小姐双手按住床帮,将肥大的屁股高高撅起。小姐照着他的话做了,回过头娇嗔地说:“玩花样可是要加钱的。”马鲁不说话,解开皮带,掏出坚挺的生殖器,小姐变戏法般地塞给他一个避孕套,他看都没看,就扔到了一边。小姐往前一蹿,趴到床上,转过身来,双腿蜷曲,抗议他不戴避孕套。马鲁说他不进去,小姐表示怀疑。在马鲁的反复劝说下,小姐又回到了她刚才的姿势:手按着床帮,把屁股高高地撅给马鲁。马鲁站在小姐身后,怀着对自己和小姐双重的厌恶,手淫,手淫,手淫。小姐回过头来看着他,脸上是既提防又不解、既渴望又自卑的神情。尽管她见多识广,这样的嫖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好像是受到了气氛的感染,矫揉做作地呻吟起来。很快,马鲁就将黏乎乎的精液射到了小姐肥大的屁股上。。。。。。
马鲁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小宾馆。走在街上,他感到到处都是烂甜瓜的气息,仿佛整个城市就是一个烂甜瓜,而他则是在烂甜瓜中蠕动的一只虫子。他魂不守舍,像影子一般地游走着,连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干什么。肉体陌生而又沉重,流着汗,臭烘烘的。更为陌生的是灵魂--如果说有灵魂的话--他感到一些痛苦的东西像种子一样在他身体内发芽、生长,让他吃惊。他还没有摆脱罗丽。罗丽,哈哈,你可没有这个婊子漂亮,他恶意地想,你连婊子也不如,我为什么要想你呢?你这个婊子!他想把罗丽贬低到让他厌恶的程度,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她,不去想她,或者只是仅仅作为一个性的对象去想,而不附带任何情感。不,不要情感,什么情感也不要,情感是危险的。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这一天如同一场梦。
到晚上给经理朴润姬打电话时,他才回到现实中。他想尽量多地说说工作,因为他很为自己这几天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可朴润姬一拿起电话就连珠炮地问他身体如何?饭菜习惯吗?气候适应吗?住的如何?等等,不像是一个领导,倒像是一个亲人。她的汉语说得不是很熟溜,可语气急切,没有停顿,搞得马鲁心里热乎乎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这个资本家!”马鲁心中甜蜜地嘀咕着。
“工作进展得--”马鲁说。
“工作上的事,你全权处理。拟好合同,传真过来,我看一下,就行。”朴润姬说,“要多注意身体,钱,你不用担心--”
“钱还多着呢。”
“花完再回来,给你几天假,你可去看看三峡。”
这个资本家!
马鲁签了合同之后,就坐当天的364返回北京。他没到三峡去玩, 并非他对三峡不感兴趣,一则他不想过分利用朴润姬经理的好意,虽然他完全可以把朴经理的好意看作是对他工作成绩的奖励,但他感到朴经理对他的关心有点超出工作的范畴,目前他不打算接受。以后会不会接受,那是以后的事。二则他要回去上课,大概只剩最后一到两次课了,他不想再缺课。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什么呢?这就是他内心里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罗丽!再见不到罗丽,他就要发疯了。
“罗丽让我变成了一个疯子,”在火车上他的头脑里全是罗丽的影子,他对自己说,“其实,我真想变成一个疯子,疯子多好,没有过去,没有负担,没有责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忘掉自己。更重要的是疯子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别说过去的行为了。从这点来说,疯子就意味着自由。”他在卧铺上翻个身,不由得向往起疯子来了,“疯子真的就没有过去吗?当他胡言乱语的时候,难道不是过去在支配着他?”他又想,“疯子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需要机缘,”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会有这种机缘,那么,“疯子还是暂时别去想的好,最好想点别的。”这一念头刚一转动,罗丽的形象就马上出现在头脑里,“看来我得喝下这杯毒药,”马鲁把罗丽比喻为毒药,他认为这个比喻太恰当了,只有天才才会有这样的灵感,“带甜味的毒药,是的,带甜味的毒药!”
如果把他头脑中罗丽的影子拽出来,恐怕这一列火车都装不下。
在火车均匀的哐当哐当声中,他睡去又醒来,醒来又睡去,感觉这列火车上除了他,就是罗丽,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火车。
经过两个夜晚和一个白天的颠簸,周五早晨马鲁回到了北京。他真想背着行囊直接去敲罗丽的房门,看看罗丽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惊讶还是冷漠?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一想法。“真是着魔了不成?为一个并不漂亮的女人,为一个臭婊子,值得吗?”
第二部分 生命中的一次闪亮第13节 生命中的一次闪亮(1)
人是女娲抟土造的。爱情将男女两个泥人打碎,将泥混到一起,重新造出两个人来,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原来的“你”和“我”都不存在了,新的“你”和“我”其实是“我们”和“我们”。 这就是爱情的奇迹。
罗丽早早来到了教室,在她的座位上坐好。她的心跳得太厉害,好像胸腔里拴着一头野驴。她不知道该怎样对付这头野驴。
几天来,她被痛苦煎熬着,整天处于恍惚状态,像个游魂似的。她瘦了许多,看上去眼睛更大了,颧骨更高了,下巴更尖了,头发更长了。她不敢照镜子,害怕吓着自己。如果马鲁再不回来,她就要去找他,满世界地找,看他往哪儿躲。
陆陆续续有学生走进教室。她竭力不去看他们,她谁也不看,只盯着摊开的书本,像泥菩萨一样坐着。然而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每个人的脚步都好像踩在她心上,让她痛苦不堪。她努力回忆马鲁的脚步声,可是回忆不起来。但她相信只要马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