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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堂隔壁-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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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年过去了。

发生了很多事。

那个曾经是我的酒吧,现在已经转手他人。

当初皮子开公司,资金不足,只好用酒吧抵押贷款。他上次行贿败露,车子房子所有资产全被没收,加上前期经营不善,所有亏损累加起来,资不抵债,责任追究到酒吧,只好把酒吧转让变卖替他还债,因此我差点破产,一夜之间不可思议地变成了穷光蛋?产权移交前一天晚上,我跟罐头奶茶玫瑰几人,在酒吧喝的大醉。没有责骂,没有瞒怨,只有沉默,包括默默哭泣。唱了一晚上的歌,喝光了所有威士忌,弹断了所有吉他弦。

第二天罐头不辞而别。从此如同一块冰,融化消失在茫茫大海。再无音讯。与奶茶找遍整个城市,一无所获。

奶茶继续经营自己的小甜品店。

玫瑰呆在自己小碟店。我经常跑过去,喝酒听音乐玩吉他,偶尔两人一起跑到天桥唱歌。玫瑰把开店挣的钱,除了还我,全部投入到一张试验专辑,混合摇滚、布鲁斯、民谣、朋克等音乐元素,特别精彩。找不到发行单位,只好到只售文艺片的碟店私下售卖,评价很高,销量却奇差,欠了一屁股债。玫瑰心灰意冷。一次坐在小店喝酒,听到涅磐的《Rape Me》,玫瑰哭了,大喊“Rape Me!”,情绪激烈,操起小凳子把货架上哗众取宠的流行碟片砸个稀八烂。第二天小店关门,留给我一封信。说带女朋友去流浪,重新回到以前一无所有的日子,做流浪歌手,远离世俗,自由自在。

我又丢了玫瑰。

睫毛离开后,我不敢回小院子,害怕回忆,害怕碰所有跟回忆有关的东西。

懒得租房子,住进附近一家便宜小旅馆。后来东西越搬越多,干脆找老板谈个便宜价钱,包个房间。每天使用味道古怪的袋装浴液,容易划破牙齿的劣质牙刷,皱巴巴永远洗不干净的浴巾,睡在全是樟脑味道的床单上。习惯了,竟然喜欢上那种破败感。

小院子一直闲置,一闲就是一年。

好朋友一个个离开我,没了酒吧,更加无所事事。

干脆不出门。天天躺在小旅馆床上看电视。不再看文艺碟片,专看俗的不能再俗的电视频道,瞅着那些傻帽儿搞笑节目,乐呵呵地咧嘴傻笑。不洗澡,不理发,不洗头,不剪鼻毛,不削指甲,不洗袜子,一切顺其自然。

一天在超市买东西,遇到一个老情人。看到我憔悴的样子特别惊讶。她家住附近,经常过来照顾我。每天下班捎盒饭,陪我叽里呱啦大吃。吃完陪我看电视,看完电视她回家,我独自躺在皱巴巴充满樟脑味道的床单上安静睡觉。第二天她上班前,会给我送来牛奶面包,还专门带来一个小微波炉,可惜我一次没用过,我开始喜欢吃生冷东西,包括生菜叶。我的脏衣服,她总是及时拿回去清洗。我很感激,但不感动。世事变幻,我已经感动累了。不久老情人去国外探亲,我又变成一个人。

在小旅馆呆烦了,就在城市里到处走。穿一双大头皮鞋,宽松大毛衣,脏乎乎的大外套,所有衣服鞋子都比自己大一号,如此叽里咣当,飘飘乎乎,招摇过市。一次走过一家服装店,有一面大镜子,里面匆匆闪过一个忽然陌生起来的自己。驻足回来认真审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瘦了很多,过去曾经合身的衣服鞋子,突然不再合身。叹口气,继续走。走过街头,走过胡同,走过立交桥,走过城区,走到城郊,直到听到牛叫,看见饮烟,嗅到泥土里的春天气息,才止住脚步。抑制住让自己浑身发抖的感动,抑制住泪水,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哼着开心的歌,扭头再往回走。

一次走过一家小音像店,听到朴树的声音。

久违的声音。心头一热,驻足观察,原来推出了新碟。墙上贴着《生如夏花》大幅海报,贴的不紧,朴树忧郁犹豫的目光随风起落。正在播放着的新歌叫《Colorful Day》。

睫毛或许也在某个地方驻足聆听?

泪水立即模糊双眼。

别过头去,双手插兜,吹起口哨,极力抑制住这讨厌的伤感情绪。

——Colorful Day!

朴树开始变得温暖,歌里充满让人不适应的盲目幸福。不像我遍体寒冷。恭喜他。

发了一次高烧。

一次深夜呆在车里睡觉,开着暖气。凌晨被冻醒,原来汽油耗光,车子熄火,暖气早停。吃了安眠药,继续睡去。中午醒过来开始咳嗽发烧。跑去医院吊水,正是上次睫毛陪我住的那个。窗户外面光秃秃的迎春花枝杈,淋满污水。这次我孤零零一个,再无人照顾。

捡到一只小狗。

一天下雪。开车到山顶发呆。下山时,雪地上慢慢走着一只小狗。停车。小狗发现背后的灯光,回头茫然冷漠望几眼,低头继续赶路。小狗“茫然冷漠”的眼神让我很感动。把车子慢慢凑过去。小狗又站住回头张望,犹豫一下,跑下公路,钻进大雪遍地的松树林。那是死神的领地。为小狗的命运深深难过。忽然很想把它找到。关上大灯,耐心等待。一根烟后,小狗终于出现,我小心凑近抓住它。第二天带到宠物医院。有点感冒,打针时小狗很安静,不停用目光找我,直到找着为止。这种变化让我挺感动。洗过澡的小狗可爱许多,只是表情仍然冷漠,或许对抛弃它的人类心灰意冷?买了小狗睡觉的窝,饮水器。有点中耳炎,滴了药水。抱回旅馆。把它放窝里晒太阳。小狗很听话,趴着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瞅我,瞅累了倒头就睡。应该给它起个名字。正好听涅磐,干脆叫“尼瓦拉”,同时兼顾另外一个英雄格瓦拉。

《天堂隔壁》 与秃头女孩相伴余生

奶茶最终决定移民荷兰阿姆斯特丹,与秃头女孩相伴余生。

小甜品店转让给了一个曾经爱过却没有缘分的善良女孩。

临走头天下午,跟奶茶去皮子墓地告别。

阳光很好。

四周宁静肃穆。

麻雀在秃树枝上驻足休息。几排松树警卫般默然伫立。

我掏出小口琴,吹了一会儿郑智化的老歌《你的生日》。那天恰好皮子生日。奶茶取出小蛋糕,认真插上蜡烛点着,可惜没人吹。火苗在冬天的冽风中脆弱飘摇。

“皮子真幸福,至少在天堂。不象我们。我们在哪儿?”

奶茶擦擦湿润眼角,若有所思。

“天堂隔壁。”

我微笑。

第二天送她到机场。

刚下过大雪。车子安静行驶在高速上,两人凝视着窗外雪景,沉默不语。

在候机室,奶茶给我一个长匣子,作为礼物。我是个粗心的人,忘了买礼物,为此懊恼不已。两人安静坐着,凝视眼前众多伤离别的人们。奶茶一直微笑,我则愁眉苦脸。这时,奶茶想了想,从容地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

奶茶可能得了爱滋病!

秃头女孩有一次经不住诱惑,在阿姆斯特丹乱搞,染上了这个病,更要命的是,与奶茶相处很久之后才发现。

“不用担心,只是可能。况且即使真得了,我也不怪她,没有多少人能经得住生活中的种种诱惑。况且即使我没病也会陪她照顾她一辈子。两个相爱的人,应该有同一个命运。这是一种幸福,不管这个命运是什么。”奶茶说。

我无言以对,热泪盈眶,模糊了双眼。一会儿泪水涌出来。奶茶也哭了。两人紧紧拥抱,默默流泪,情形凄残。旁边坐着两位老夫妇,瞅着感动,一起陪着我们老泪纵横。

“你爱睫毛吗?”奶茶问我。

我擦着泪水,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泪水更凶。

“年青时候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爱。年老时候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突然失去爱。人生最宝贵的是缘分。去找她,哪怕天涯海角,如果你真爱她。找到她,跟她拥有同一个命运。”

奶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琢磨着这句话,走到停车场,打开那个长匣子。

一根精致无比的桌球杆。

上面贴有一个小标签,仔细观察,竟然是老戴维斯的亲笔签名。

我紧紧抱在怀里,宝贝一般。

从此,再没打过桌球。

机场高速上。

打开收音机。音乐台。在介绍DIDO的新专辑《White flag》。

音乐响起时,我的灵魂颤抖起来。

想起奶茶刚才说过的话,突然无比惭愧,惭愧得无地自容。

White flag。

——想像自己面对爱情,举起一面白旗。

可怜的是,根本没人接受我的投降。

生活痛恨投降的人,睫毛更痛恨。

自己如同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爬出龟缩已久的战壕,举着白旗走向敌营,却被一阵枪声吓住,犹犹豫豫进退两难。

难道真如睫毛所言,我将变成一个叛变投敌之人?

突然前所未有地思念睫毛。

驱车来到那个久未涉足的小院子。

只有这儿还留有睫毛的影子。

推开锈迹斑斑的小铁门。

一片萧瑟。

大梧桐树与葡萄藤光秃秃只剩枝杈,挂满积雪。样子可怜。

小石板桌也被大雪覆盖,上面摆着睫毛匆匆离开时没收拾的碗盆。

墙脚落叶长期堆积,没人打扫,压在积雪下慢慢腐烂,散发出从未有过的腐臭。

打开房门。

一只老鼠吱溜窜出,沿着我在雪地上的足迹跑出院子。

屋里一片霉味。坐在同样霉味浓重的床褥上,四周冰冷。爬着几只小蟑螂。墙角结起蛛网。所有家具披满灰尘。墙上挂着的吉他弦锈迹斑斑。书架上的书散发出难闻的潮气。

我丢了睫毛,房子丢了我们,彼此都很可怜。

默默坐着,凝视墙上《妈妈》被摘走后留下的空白。

打开积满灰尘的音响。

里面塞着睫毛临走听的最后一张CD。

朴树的《那些花儿》:潺潺的流水声,女孩子的笑声,流星飞去的声音,清脆的吉他声,如泣如述的歌声。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对面墙上挂着一张合影:睫毛双手抱着我的腰,小脑袋抵在我怀里,我揽着她的小肩膀,两人骄傲地依偎,眼睛里全是幸福。背后一片层林尽染的白桦林。地上洒遍枯黄树叶。一条小溪潺潺流过。一棵大白桦树上清楚刻着几个字:我的睫毛。

《天堂隔壁》 再也抑制不住

再也抑制不住。

为睫毛储存了一年的泪水,夺眶而出,最后演变为一场轰轰烈烈的痛哭。

对面墙上一面大镜子。

镜中人老气横秋,衣着凌乱,发如稻草,眼袋鼓起,泪流满面。

——被生活逼得狼狈不堪,走投无路。

我肆意痛哭,骄傲地鄙视镜中人:

这个叛变投敌的人,这个葬送几乎到了手的幸福的人,这个把睫毛重新逼上颠沛流离生活绝境的刽子手。

镜子里痛哭的人,一下把“自己”惊醒。

望着窗外的积雪,突然想起与睫毛的一个约定。

长白山压满积雪的小木屋,那个早被自己遗忘的干干净净的约定:

——“以后哪天我消失了,你就唱着‘my girl; my girl; tell me; 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哭着喊着,拄着拐棍到处找我,一直找到头发花白?”

突然鼓起勇气。

一个无比大的决心慢慢形成。

决定去找睫毛。

为了那个约定。

至少为“寻找”做些什么,而不是天天装模作样独自伤悲。

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更别说睫毛了。

我要找到她,然后如奶茶所说,跟睫毛拥有同一个命运,不管这个命运会是什么。

翻出地图,回忆睫毛曾经说过一定要去的地方。决定先去湖南凤凰,然后去云南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最后进藏,去八角街上的小咖啡馆。

直到找到睫毛。

哪怕头发花白。

第二天在酒吧贴出广告:“征集西藏自驾游伴两人,男性,吃苦耐劳,会开车,喜欢吃辣,不怕蚊虫。喜欢鲍勃玛利、披头士或者莫扎特。”

征集到两位同伴。紧张准备:制订路线计划图,购置户外用品,全面检修车子,借了一根电警棍以防万一。为了鼓励士气,翻出文德斯的公路电影《德州巴黎》看了一遍,还有描写格瓦拉年青时代南美之旅的《摩托日记》。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开车出发,开始了寻找睫毛的漫长旅途。

车子在城市拥挤车流里缓缓行驶。

旁边的熟悉景致,如同一出话剧演完拆卸布景,悄无声息逐一掠过。没人谢幕,没人鼓掌,有的只是冷漠,城市里浸淫着的深入人心的冷漠。驶出市区,驶上环城公路,驶过没了“凸”字的全新大广告牌,驶上高速公路。从此,过去的时光,与这个城市有关的一切,如同战争年代没搭上撤退飞机被扔下的黑压压的难民,永远抛在脑后。眼前是充满希望的神奇未来。

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两位旅伴一个做律师,一个自由职业复姓西门,都是酒吧熟客。

“这次出去旅行,你为着什么?”西门问我。

“出去转转,在家呆烦了。”我避繁就简,不想把私事当成大众话题。

“了解西部人们的生活,看看西部大开发的进度,关心人民疾苦。”律师慢吞吞地回答。我与西门张大嘴巴,呆呆对视,故意作出佩服的样子。

“我冲着艳遇。在城市里泡够了,全是俗里俗气的女孩。据说那些古镇全是有品味的美女,可能会有新感觉。”西门无比坦率地说。

南京合肥一晃而过。

下午驶过武汉。

“为什么广告上说,一定要喜欢鲍勃玛利、披头士、莫扎特?”

“道不同,不与之谋。”

《天堂隔壁》 车子拐进加油站

车子拐进加油站。

我跟律师去洗手间,留下西门加油。走回车子,意外发现坐着一个女孩?

“她跟我们同路,去韶山,正好搭我们车。”西门得意洋洋地解释。

瞅瞅女孩,还算漂亮,只是有股子妖气。有点假天真,其实人蛮精明。看人喜欢往上翻眼睛,一幅什么都讨厌的样子。唯独不讨厌西门。我与律师对视一下,耸耸肩膀,只好如此。车子驶出加油站,回到高速公路。我听着音乐认真驾驶,律师认真看书,西门不停跟女孩胡吹八捧。

“真的开车去西藏?去干什么?旅游?”女孩故作天真,一口湖南腔。

“我们有一个外景拍摄任务,去那儿取景。”

“拍电影?”女孩故作神秘状。

“有点类似。拍地理专辑,DISCOVER那种,知道?”

“当然,可喜欢看了。你真棒!”女孩亲下西门的脸。

“你做什么的?”

“大学刚毕业,不想上班,趁着年青,到处晃晃。”女孩挺无所谓地说。

“花钱怎么办?”

“给人要呗!喜欢我的人多着哪!不过谁跟我好,就得养我。轮流养活我!”

“怎么个养法儿?”

“给零花钱呗!平时买衣服,买化妆品,都得用钱呀。”

“你身边女伴都这样?”

“差不多吧。生活就是一场交易嘛,他们出钱,我们出青春,交换一下,皆大欢喜。靠自己努力,折腾的满头皱纹,或许还没现在过的舒服呢。”

“以后我也养你?”

“一言为订?”

“当然。”西门认真与女孩子拉勾。

我听了,不禁苦笑,连连摇头。感叹女孩子,也感叹西门。

西门挺象皮子,不过又有本质区别。皮子也喜欢勾搭女孩子,但从不撒谎,也不哄人,实实在在,最多为了把女孩灌醉使用一些偷换扑克牌之类的小花招。这个西门却有点不择手段。

驶出湖北进入湖南,律师开始打盹,西门不停亲女孩。驶过岳阳,律师睡着了,西门继续与女孩调情。驶过长沙,夜晚来临,打开车灯认真驾驶。律师睡得死死的。望下后视镜,惊讶发现两人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大毛毯,耸来晃去,竟然在做爱?我吃惊不小。现在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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