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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春向北漂-第5章

小说: 青春向北漂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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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抱着这样一种思想,虽然在北京活着受罪但却骄傲而有信心地活着。    
      二手自行车坏了以后,我的二手呼机也坏了。    
      我觉得一个人如果长时间身陷生活的困境而不得脱身,在某种程度上就能影响一个人的世界观形成,也影响人对这个社会的态度,归结到我身上,那就是我要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的问题,我要以什么身份在北京生活的问题。    
      那天我跑着去追一辆公共汽车,那是晚班最后一辆,否则我也不会拼了命的追,如果不坐上,就要花10块钱坐夏利,太不值了,其实还是没有钱。    
      我追呀追,腰间的呼机就给颠掉了,水泥路面还磕摔了呼机上的液晶显示窗。可见我奔跑速度之快。    
      当时,我像一个被追的贼似的刚跑到车上,车就开了,心里为节省了10块钱而得意万分。在城市,钱有时候就是这样省下来的,知道哪个商店里的名牌正在打折,知道最后一班车什么时候走,光知道还不行,同时还要会奔跑,慢了赶不上,快了又有点丢人,比如车离进站还有老远,你就拼了命地奔跑,结果跑过去后,车还在红灯那儿堵着,正巧站台上还有一个你喜欢看的姑娘,心里就不是个味道,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钱。    
      花儿有一段时间就很痛恨我没有钱。    
      虽然那时候没有钱,但我还总想干一点浪漫的事,没事就叫上花儿去北图看小电影,现在改叫国图了。那时到北图看小电影时,没有几次不拼命追320路车的。并且还常常是慢悠悠地像散步般走着时,就发疯似的奔跑起来。    
      这样在北京的大街上正走着走着而突然奔跑的行为,有可能遭到了从乡下来的大爷大娘们的不理解和好奇,他们一定会好奇地观看突然奔跑起来的我,好像我突然得了疯病,或者后面有警察追。    
      你这个没有钱的家伙,就这个样子,还想跟我浪漫,你浪漫得起来吗。花儿在提醒我,也在打击我。    
      也就是为了减少突然在北京大街的奔跑,我就买了那辆如今坏了的二手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后,我突然找到了一点儿老北京人的感觉,跟花儿约会,路上的时间就由我决定了,保证红绿灯无阻。    
      为了有更好的感觉,或者说是为向花儿显示,我又开始想弄个呼机,那时,花儿已经有一个汉显的呼机,还是双排的,她原先的那台汉字的当二手的卖给了她的一个小姐妹,卖了300块钱。    
      她本来是决定送给我的,我也想要,但没有张开口,太丢人了。谁会向自己正追求的人张口要一个二手的呼机,送给她一个还差不多。当时花儿却有送给我的意思,但她也没有好意思,她心细着呢,知道怎么能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所以,她二话没说就当着我的面卖给了她一个小姐妹,还骗我说,她早就相中这个破呼机了,你是不会喜欢的,这个呼机有点小,你说是不是有点小。    
      我昧着良心对自己说,是有点小。    
      花儿说,就是嘛,这是专门给女孩子设计的,你说是不是。    
      我说,是。    
      花儿又说,男人如果用了,多丢人,你说是不是,快说是不是。    
      我说,花儿你别说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你快点把呼机给人家吧,给完陪我去店里看看,我想换一个手机。    
      花儿很给我面子地说,好,换下来的手机你淘汰给我行不行。    
      我说,我给你新的。    
      这就是人虚荣付出的代价。    
      花儿有呼机,我没有,我就有压抑感,尤其是她每次打电话找不到我时,就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连个呼机都不买。再不买,以后找不到你就算了。所以,我就发誓去弄一个呼机去。    
    


第二章梁山好汉(1)

      机会终于来了,被我一直盯着的冷平终于又买了一个汉显双排的摩托罗拉呼机,他曾答应过我,等换呼机时,就把他那台汉字的送给我。    
      可当我找他时,他好像忘了,说,有人要买我的汉字机,400块钱,你说我卖不卖。    
      我说,贵了点,花儿才把她的卖了,300元,还是摩托罗拉的。    
      他说,你懂不懂行啊你,她的才带两个月呼费,我这个,还有四个月才到期,你说400块钱贵不贵。    
      我说,你的不是摩托罗拉的,在地铁里面呼不到。    
      他说,哪有那么巧,偏偏在坐地铁时有人呼,就是呼也没什么,出了地铁可以查台啊。    
      我说,上了地铁就查台,一个电话也得三毛钱呢。    
      他说,你这样的穷人反正是买不起。    
      我说,我不是买不起,是不想交呼费,一年七八百块钱,干点什么不好。    
      他说,七八百还是少的,要是摩托罗拉,一年还得贵200块。    
      我说,按你说的,你这个杂牌汉字机还省钱了。    
      他说,对啊,一年少花多少钱。    
      我说,那不还得从地铁上来多交一个查台的电话费吗。    
      他说,照你说的,我卖350就行了。    
      就这样,我们俩最后成交了,谁也没有伤和气。交易过后,还像最亲密的朋友那样,他拿出50块钱去餐馆花了。    
      就是这样得来的一个呼机,那天却被我追车给掉了。    
      我一般在两种情况下摸自己的呼机,一是上完公厕,二是上了公共汽车。上了车,我一摸,呼机不见了,我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呼叫着让汽车停下来,出了丢呼机这么大的事,汽车不敢不停。据我的判断,呼机不是上车后没的,因为车上只有三个人,司机、卖票的、我。视线这么好,他们要摸走我的呼机,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况且出于对他们职业的尊重,我也相信与他们无关。    
      车子像摔倒了一样,叭地一下就停在原地不动了。    
      我下去后,车子犹豫了一下,觉得没有等我这个可怜的家伙的必要,走了。    
      我也不管它走不走了,沿途往回跑着去找。那一段路不太好,净是乱砖头瓦块什么的,而且路灯也灭了。我断定,我坐了有一站地,丢也是丢在这一站地。更能证明我这一判断的,还因为在我上车之前,我还收到一呼,是冷平呼的,因为忙着赶车,我没有时间找电话给他回。    
      我找了三遍也没有找到呼机,突然在绝望中想起来,如果拿着手机沿途呼我的呼机,找到的可能就会大得多。    
      因为我要用冷平的手机沿途呼我的呼机,他问了我许多废话,又说了许多推脱的话,才决定跟我出去找。    
      路上,他的嘴像个八婆一样说个不停,他说,手机呼一个就是五毛钱,别找啦。他一直不停地这样说,让我很受屈辱。好在后来我找到了。    
      从现场分析看,呼机是在地上摔了一下,又弹起来才飞到路沟里的,如果是直接摔到路沟里的,不可能把显示器摔破,因为沟里面有水。    
      二手呼机就这样光听见响声,看不见号码了。    
      冷平说,这是想让你买我的二手手机呢,怎么样,买不买。    
      我坚决而有骨气地说,不。    
      过几天,我也买了一个手机,是花儿淘汰下来的。这次我没有顾自己的虚荣心。    
      我用手机打电话时,冷平吃惊地看了我半天,说,你也有手机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借钱买的。    
      我语无伦次地说,滚蛋吧;你。    
      他说,二手,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我说,你以后少叫我二手。与读者朋友(她)讨论二手问题以上所讲,不知读者朋友是否明白,像我这种生活状态的人,难道还要死守生活的法则,去墨守成规吗。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实现美好梦想的小道,读书就是为了做官,经商就是为了发财,来到城市,就得变成个城市人。    
      我问朋友(她),城市真的很好吗,让我们为了它差点发疯。    
      她说,这不是我想关心的问题,我倒想与你讨论一下二手这个问题。    
      我问她对二手有什么感想。    
      我认为,她说,二手可以分成许多类。    
      她说,有物质上的,如二手家具市场上的那些东西,尤以红木家具最贵。还有字画,也是经的手越多,越值钱。    
      有感情上的二手,如反复恋爱还说自己是初恋的人。这种人在小说里的特点常常被写成——我所有的爱情已经献给了初恋,谁也不能再给我过去的一切。可是,当他或她遇见一个中意的家伙时,马上就说,现在我才发现,以前的根本不是爱情,你才是我的初恋。这话,听起来是不是真的有点不要脸。    
      有生理上的,如被人玩出了问题后又被抛弃的人。这样的二手人一般是经的手越多,越不值钱,跟文物正好相反。小说里,常常被描写成两种命运,一种是嫁人成了良家妇,二是投身二手人市场,当三陪。    
      有消费品一类的,比如破电脑,伤了多少人的心啊,从286、386、486、586,到奔腾1、2、3,从买到手里那一天,就开始后悔。    
      有运动着的,比如二手车之类,二手车据说现在也非常风行,但都是穷人来玩玩它,是穷人的虚荣和骄傲。    
      还有一种更重要的,就是二手思想和二手艺术。二手思想和二手艺术这些年比较活跃,又隐藏得深,最能骗人耳目,各行各业都有,经济思想圈子里常说的一个是市场经济。思想界和文学圈子里常说的是新写实、后现代、存在主义什么的。影视圈子里更多,这些年,一直都是跟着港台新加坡和欧美跑。    
      以上的种种二手思想和二手艺术之种种表现说他们是二手还是表扬他们,其实就是复制或拷贝,就像地下铁里面卖的光盘。如果说一部影视作品和一首歌曲唱得像盗版光盘一样,那就是在表扬他们。说明是真的不错,跟大师学得像。事实上,你看看你周围,有哪一个现代艺术家敢说他的东西弄得比从盗版里学的东西好。不过,纯粹的民间艺术家除外,如京剧和泥人张。所以,以上种种的思想家和艺术家,千万别说自己是什么流派,具有什么思想,一说,准被人当成二手思想的中国区专家,跟当二手女人和三陪小姐没什么区别,并且还是中国区的。    
      所以,她说,目前我们周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二手市场,你们就是这二手市场里的小贩,永远也不会有建设性的工作。    
      我说,就算你说的对吧。    
      她说,这个问题的讨论就此为止,我下面想听一听你们的酒吧关了门之后的事。    
      我说,你是想听我后来都干了些什么吧。    
      她说,对。我都干了些什么我们把倒霉的酒吧给卖了,赔了不少钱,这些账王二飞想自己都顶了。我也是个男人,硬要了一笔,不想欠人账。为了还账,我仍旧回到别人的酒吧里给人打工。我还是喜欢那里面的生活,每天坐地铁又换汽车,来到三里屯上班。    
    


第二章梁山好汉(2)

      作为一个杂工,我觉得我还是胜任的。    
      王二飞和花儿在我干活的酒吧里一个唱歌,一个调音。但王二飞只干了几天,不想干了,他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向我要欠他的钱,说正有一笔发财的生意等着他投资。    
      那时候,我比现在爱面子,为了还王二飞钱,我向酒吧的老板借了一笔钱。老板还不想给,我没有办法,给老板写了一张借条。为了不让老板担心,我把我的身份证也交到老板那儿保存,并且还答应他所借的钱每月付10%的利息,直到还清为止。    
      我算是把自己给卖了。    
      跟青楼女子没什么差别。    
      我把钱还给了王二飞,他拿上钱就发财去了。    
      我并没有因此就一定要恨透了那个酒吧。    
      我知道,这是生活,我得承认生活的严肃性。    
      我们所在的那个酒吧,绝对不是一个一流的酒吧,因为他们请的人都是二流的,从我、花儿和王二飞身上就可以看出来。虽然这样,酒吧里的客人还是很多,也许是北京的酒吧太少了,或者是三里屯的酒吧太少了。    
      大家也知道,三里屯这地方靠近使馆区,外国客人很多,是他们让三里屯变成了酒吧一条街。    
      我们的店主是从国外回来的,早些年,也就是演《北京人在纽约》那时候嫁给了外国人,可能是在国外没有过上如意的生活,又回来了,回来后也没人把她当华侨待见,为了生计,就开了个酒吧,也算是为文化交流做了一点儿贡献。    
      在三里屯,我们经常见到一些以前不怎么样,但突然就著名了的艺术人才,他们的夜晚不知为什么也像我一样寂寞。有一次,我还看见正当红的一个女歌星喝醉了,她破口大骂这里的服务不好,酒调得像尿一样。我心里难过得不行。    
      花儿劝我,你可别跟自己过不去,你要把在这里受的委屈化做生活的动力,来年像她一样出名就行了。    
      我听从了花儿的劝告。    
      以我这种生活状态,我没有理由不听别人的劝告。    
      真正改变我生活态度的是一个叫孙铁义的人。他偶尔来我服务的酒吧从事一种贴身肉搏的职业,就是自己脱光了上身,让人打,打一次100块钱。他以自取其辱的方式挣了许多钱,据说,通过他一个人的劳动,养活了他全家。后来,我与他接触了几次,得知他来自河南,小时候因为看《少林寺》而发誓以后成为李连杰。想成为李连杰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们家因为男人少,老是被村里人欺负。但由于家贫,他进不了少林寺当武僧。但由于仇恨心切,又由于想成为李连杰心切,他到河滩上弄了些沙子回来,做了一大一小两个沙袋,大的吊到树上练拳,小的绑到腿上练飞毛腿。他的母亲也很支持他,又亲自到河滩上弄了一些沙子回来倒到一口水缸里,让他练铁砂掌。    
      完全靠自学自练,孙铁义竟然也练就了一身功夫。可是,世事变化太快,原先与他结仇的人因为发了财,早把家搬到了城里。至于李连杰那样的明星,好像就出了这么一个。于是,孙铁义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人。    
      但孙铁义他母亲的思想跟不上形势变化,催他到城市里找仇人报仇。孙铁义是个孝子,背个小包就上路了,一口气到了省会郑州,那真是人海茫茫,高楼茫茫,孙铁义马上失去了方向。盘缠很快用完了,他没有办法,根据自己的特长,给人当了保安。当保安其实就是受气,管得严了,有人要指控他,管得不严,有人要扣他的工资。孙铁义想自己也是习武之人,《少林寺》里也说了,僧人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何况自己还不是僧人。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向一个辱骂他的小区业主脸上抽了一掌。这一掌,让他蹲了十几天拘留所,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了。    
      现实世界最能磨炼人的意志,孙铁义出来后也没有脸回家,重新找了一个小区当保安。前车之鉴,这次当保安他学会了忍气吞声,他给自己定了一个标准,不管是谁,如果打了左脸,他再把右脸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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