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欧亚-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另一个脸上充满稚气,看上去还不够高中毕业年龄的士兵兴奋地补充道:“还应该掰开他的嘴,让他咽下去。”
美军扫雷舰开始扫雷,“追击”号扫雷舰顶着愈来愈大的海风,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艰难地向前,从贝蒂奥珊瑚礁的出口处,溜进了塔拉瓦咸水湖,接着又有一艘跟在后面,再往后就是百余艘登陆艇了。
远远望去,登陆阵势森严逼人,给人一种精神上的震骇、一种人和钢铁的压力。这群密密匝匝的登陆艇犹如一群黑色的小昆虫,在海面上留下一条又宽又短的航迹,使人想起在人类生活的另外一个半球——东欧的库尔斯克草原和北非的阿拉曼沙漠——不久前出现的庞大坦克军团。在它们面前,人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一切都那么顺利,但意外往往就发生在顺利之时。
美军登陆艇大摇大摆以磅礴之势涌进咸水湖,准备靠岸上陆。但是,由于美军战前忽略了一个重要情报而导致出现了极大混乱:
战前,美军曾了解到贝蒂奥环礁最低潮时的最高水位大约只有1—2 英尺深,这个深度使得登陆艇无法在预定的登陆地段贝蒂奥北面礁盘靠岸,而11月20 日正是低潮。
由于忽视了这一情报,美军很快就受到了惩罚!
大批的登陆艇和两栖装甲车还没到岸边就搁浅了,好在两栖装甲车还能
吼叫着越过浅滩向岸边驶去。但是,前面搁浅的登陆艇挡住了去路,装甲车进退不得,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吵骂声、哨子声、装备落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一向乐观的美军官兵谁都没有意识到,灾难即将临头了!
宁静,迷惑人的“死亡陷阱”
排山倒海般的炮击与空袭把塔拉瓦环礁抛入了地狱,只是岛上面的人还活着。朝鲜劳主用血汗浇铸的岛上工事发挥了作用,为日军提供了极好的隐蔽处,大部分人躲过了这场死亡突击。
柴崎从了望孔中看着顷刻间被炸得千疮百孔的贝蒂奥岛。炮击与空袭仍在继续。各种口径的炮弹、各种重量的炸弹在赤道的黎明时刻不停地轰响。工事内的日军官兵面色呆板,静静地听着这种仿佛由被扭曲的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大鼓和铜锣、长笛与双簧管、喇叭与响板、大号与长号演奏的不协调、却杀气腾腾的战争交响乐。每一名日军都像一尊蜡像馆中的蜡人,面无表情,似乎他们已远离了尘世。当战争打到使人不知道什么是恐惧的时候,战争的残酷性就到了极点。
柴崎命令各部:“炮火准备过后,敌人就要突击上陆了,全体将士必须抱着为皇军争光的信念,把敌人诱进岸上火力网之内,奋而歼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必须坚守阵地。贝蒂奥无纵深可言,我们没有退路,每一个阵地都要战至一兵一卒,胆敢撤退者,杀无赦!”
霍金斯率领突击排乘登陆艇沿着扫雷舰标定的航路,从水道进入咸水湖,士兵们望着近在眼前的寂静的贝蒂奥,心中兴奋,都认为岛上不会再有人了,只要小心一点别让潮水冲走,就不会有危险。有的士兵甚至摘下钢盔,哼着家乡小调,仿佛不是突击上陆,而是一群观光的游客,在欣赏大海中的小岛。
走近看,贝蒂奥又是一番景象:被炮弹、炸弹劈开的巨礁像远古时代的怪兽一样蹲伏着或匍匐着。礁石上面仍然披着被炮火熏黑的各种浓绿色的菌荤状的海藻,好似一条深褐色的毛毯;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海螺背着坚硬的壳,在石头上蠕动,或者,就像螺丝钉一枚枚地楔死在木头里一样,牢固地紧贴在岩礁上;五颜六色的水母在海上盲目地漂浮着,仿佛是全无生命的东西一佯。大海正掀起早潮,远处的浪潮镶着银白色的花边,你拥我挤,顶蹿相接,欢快地向岸边涌去,撞在岩礁上,泡沫飞溅,轰然而下后漂然散去。
生机盎然的大自然是永恒的,人类的强力无法改变它的规律,哪怕是战争。
但是,霍金斯却总有不祥之感。他以一个天文学者的填密思维解释着眼前的宁静:地球上的普通人眼里的天象,永远是日出日落、月光皎洁、繁星点点、云聚云散。宁静,在这里是永恒的。然而,在天文学者眼里,天象的变化能量却是人类所无法估量的。
排山倒海般的火力准备,外在的效果倒是不错,岛上地面建筑物已不复存在,但是地下呢?人类在大气层内施展本领;呼风唤雨已不是什么神话,但是对大气层外的空间却无能为力了。人,永远不能让太阳系多一个、或者少一个行星,天文变化永远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倘若日本人藏于地下躲过这场炮击,那么眼前的沉寂,将是大战爆发的前奏。
宁静,是变化的天文景观的假象,而假象是事物本质的一种歪曲的表现。自然界如此,社会亦然。眼前的宁静,可能就是一个迷惑人的“死亡陷阶”。
“3 号,3 号,请回答!”无线电送话器传来莱顿的呼叫。他在1 号艇上指挥突击上陆。“1 号。3 号等待你的指示!”霍金斯回答。“你的情况怎样?”“一切正常!”“最后检查一下武器装备,准备登陆!”莱顿命令道。“3 号明白,完毕!”霍金斯放下送话器,告诉大家准备上陆。“中士,你的钢盔怎么了,于嘛盛满海水?”霍金斯不满地对吉姆说。
他见吉姆的钢盔没戴在头上,却放在艇上的一个槽洞,平稳地卡在那儿。吉姆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扔到大海,从兜里掏出鱼钩笑道:“中尉,真他妈幸运,方才钓到一条鱼,养在那里玩玩。”霍金斯明白了方才在水道口等待扫雷舰标示航路时吉姆在舰侧做什么了。他十分恼火:“简直是胡闹,这是在打仗,不是在迈阿密海滩钓鱼场钓鱼!”
“可是,我们无事可做呀,活都让那阵该死的炮击干完了。”吉姆两手一摊,耸耸肩说道。“噢,难道你问过日本人,确实是无事可做了?”霍金斯阶道。吉姆笑了,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显得天真可爱:“我想这样做,但是却无人可问,岛上只有鬼声。”霍金斯道:“中士,如果我是日本人,第一个目标就是你,懂吗?”下士乔治·托姆才18 岁,虽然当兵两年了,但是胆子仍不大,霍金斯的情绪把他被同伴们乐观精神鼓起的勇气又打消了,他问:“中尉,敌人真的没死?”“日本人的枪炮会回答你的问题!”霍金斯全然没有了文质彬彬的学生腔,命令全体士兵做好登陆准备。7 时20 分,日军的枪炮终于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柴崎在隐蔽部内看到美军登陆船队在咸水湖内掉转方向,向礁盘北岸驶来,准备突击上陆,已进入了他的火力射程之内,立即命令开炮。
顷刻间,日本人的37 毫米和47 毫米炮的猛烈炮火揳入了船队完美的队形,船队大乱。登陆艇歪歪斜斜,指挥艇张惶失措,有几艘登陆艇当即被击沉,油污的海面漂浮着一片灰色的美军尸体。
美军官兵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炮火误击,纷纷咒骂舰炮的炮手笨手笨脚,瞎了眼睛,一定要把军舰上的指挥官送上军事法庭。可是,当他们明白是日本人的炮火,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实在不明白,日本人怎么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
霍金斯倒是很清醒,当日本人的第一排炮弹袭来,他心中一沉,应验了自己的预测,贝蒂奥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脆弱,今天会有一番苦战。
凶猛的炮弹不停地落在四周,冲天水柱不断升起,有些炮弹在空中爆炸,弹片横飞,打在钢板上,发出刺耳的哨音。又有一些登陆艇被炮火击中,浓烟烈火顿起,各种钢铁机件、人肉碎块、撕烂的海军服被崩上空中,然后雨点般纷纷落下,掉在海里、掉在艇上、掉在人身上,景况令人惨不忍睹。吉姆声嘶力竭地大骂:“为什么我们的军舰不压制岛上的炮火?让我们去送死吗?”胆小的托姆不满地骂吉姆:“你他妈的不是说岛上只有鬼,没有人吗?这些炮弹是你放的?蠢货!”吉姆一听托姆咒骂自己,火气更盛,冲着托姆挥着拳头,骂道:“婊子养的,我又不是日本人的祖宗,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问他们。”这时,又一发炮弹落在3 号艇舷侧,一块炮弹皮带着呼啸的哨声打在吉姆的头上,他没有戴他那盛满海水的钢盔,应声倒在甲板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霍金斯急忙奔来,蹲下身用手揽着吉姆的脑袋呼唤道:“怎么样,吉姆?能挺住吗?”吉姆吃力地睁开眼睛,苦笑着望着中尉,声音微弱他说道:“中尉,你的话是对的,这是战场。。不是迈阿密的钓鱼场,战争不是儿戏,哪怕。。是在最。。宁静的战场。。也与热闹的海滨浴场。。不同,充满了杀机。。”他吃力地抬起手,指着前面的贝蒂奥道:“。。 那是一个。。死亡的陷阱。。。吉姆掉进了这个死亡陷饼,再也没有爬出来。
冲上栈桥希尔在“马里兰”号战列舰上看见登陆舰编队的惨状,大骂波纳尔吹牛皮,下令撤回登陆舰队。于是,登陆舰队乱哄哄地缩了回来,像一群摸了一团烫火球的猫,退到战列舰和巡洋舰的阴影后面。美军的强大火力又开始发威了。各种舰炮、各型舰载轰炸机把成千吨的炸弹送到贝蒂奥。硝烟刚刚散去的贝蒂奥瞬间又被炸出了密密麻麻的新弹坑,鸟状的珊瑚岛又变成被咬得残缺不全的意大利比萨饼,暴露了的日军炮兵阵地几乎全部被摧毁。
希尔与史密斯师长共同商定:9 时登陆。
登陆部队分成“一队三波次”。“一队”是突击队,手持卡宾枪、炸药和火焰喷射器率先登陆,扫清海堤,并在海堤后面的敌军堡垒群中打开一个缺口。突击队队员不隶属于海军陆战队,而是直属于尼米兹的舰队司令部。他们是精兵中的精兵,好汉中的好汉。队员们具有运动员的体魄、间谍的头脑与技能,平日过着清苦的生活,接受斯巴达式的严格训练。与海军陆战队有许多不同,他们可以在任何地域进行突击作战,连伪装迷彩服都有多种:黑色迷彩是夜战用的、花斑迷彩是丛林战用的、土黄迷彩是泥滩战用的、灰褐色迷彩是珊瑚沙滩战用的。他们清高、自傲、神秘,但是他们干的活也最危险。
“三波次”是海军陆战队三个登陆梯次。第一梯次编有42 辆两栖装甲车、第二梯次编有24 辆两栖装甲车、第三梯次编有21 辆两栖装甲车,其任务是在突击队抢占登陆场后,巩固登陆场,有可能时,向纵深进攻。
8 时9 分,突击队登陆艇向贝蒂奥驶去,炮击仍在继续,突击队的士兵回过头来向他们的同伴们挥动手臂告别。刚才日本人的炮火惊醒了每一个美国官兵的“胜利梦”,此去生死未卜。随后,他们像平常去训练场一样,朝着又寂静无声的、被破坏了的贝蒂奥前进。目标,已不是胜利的伊甸园,而是一个潜伏在黑色烟雾下的死亡陷阱。
8 时24 分,载着第一梯次海军陆战队士兵的登陆艇出发,向6000 米外的登陆地点“红色滩头”驶去。“红1 滩头”指的是贝蒂奥岛的西北端一直到海岸栈桥大约65O 米的正面,包括贝蒂奥岛的“鸟嘴”以及“乌脖”地域;“红2 滩头”是更窄的登陆正面,仅为550 米宽,为贝蒂奥岛的“鸟前胸”;“红3 滩头”从栈桥东侧到机场东端,大约720 米宽,为贝蒂奥岛的“鸟腹”。
8 时25 分,在塔拉瓦以北70 海里海域锚泊的第50 快速航母特混编队的舰载机又飞临贝蒂奥岛上空,对登陆海滩展开猛烈的最后攻击。为避免误射己方舰载机,舰炮停止了射击,军舰上的官兵都跑到甲板上观看飞机投弹的景象。
但是,美军再也不敢确定攻击的真正效果了。一名飞行员甚至说:“即使飞来飞去,往返于海岸,对地面展开俯冲轰炸扫射,也是浪费弹药,因为日本人都钻到了地下,飞机刚一离去,他们又出来守护在陷饼旁,等着我们的步兵掉进去。”
8 时55 分,空袭结束,舰炮又开始射击。5 分钟后,炮火向内陆延伸,美军准备涉水登陆了。
在扫雷舰的率领下,突击队冲进了咸水湖。参加过瓜达尔卡纳尔岛争夺战的队长艾伦·李海军上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珊瑚泻湖,如果不是打仗,他会想起家乡的穆尔特里湖。
LVT 两栖装甲车从坦克登陆舰上陆续吊下来,在水中发动引擎,顿时引得水花四溅,油烟味弥漫。
9 时零分,登陆信号升起,排好阵列的两栖装甲车吼叫着向岸边冲去。海水的颜色变浅了。两栖装甲车开上了浅水礁盘,车头对准岛上的人造栈桥。它像一条很长的腿,从鸟腹伸出,插到咸水湖中。
击退美军第一次登陆编队后,日军又钻进地下工事,躲避对方猛烈的炮火报复。柴崎听到炮火而后延伸的声音,意识到又要面临一场短兵相接。
“敌人要登陆了,各就各位,放进后,狠狠打!”他大声下令。
他看到冲入咸水湖的美军卸下两栖装甲车,向岸边冲杀过来,浑身冒生出一股狠劲,脱掉军上衣,紧紧盯着敌人的运动队形。他要把这台杀气腾腾的战争交响乐的指挥权夺回来。
“打!”柴崎下了命令。
如同一声霹雳,日本人开火了。中小口径的火炮纷纷从岛上的各个暗堡内露出炮口,炮弹脱膛而出,刮风般掠过海面,扑向美军突击上陆阵列。
登时,数辆两栖装甲车被击中,燃起大火,烈火引爆了车上的弹药,把一些美军士兵送到空中,然后又摔在海里。
突击队队长艾伦·李见情势突变,急令登陆艇停止前进,队员涉水上陆。海水漫到士兵的胸口,甚至脖子处,他们边在水中行走边把枪托出水面。跟进的“三波次”部队也从艇上下来了。平静的咸水湖水面被人群挤满了,好似海滨浴场,人头攒动,时隐时现。
当他们临近岸边时,日本人的机枪子弹犹如太平洋上的飓风扫了过来,许多队员中弹,摇摇晃晃在水中跑几步,然后倒在离海滩很近的浅水里。目标,距他们仅一步之遥。
艾沦·李坐在装甲车内,听得子弹打得车身上当当响,却毫无办法,装甲车上的机枪在这曲交响乐中的力度大弱。只有硬挺过去,登陆后再与日本杂种较量。
从心里讲,他根本没把五短身材的日本人放在眼里,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上,他曾独自杀死4 名日本兵。拳击,是他的特长,只要交上手,柔道不及拳击。
他们顶着枪雨,终于靠近了岸边,前面就是栈桥!粗大的椰子树干被锯成一截截的夯入礁盘中,再十字交叉,用骑马钉扒死,一节节伸出礁盘,向深水延伸,上面铺着厚实的木板。栈桥几处坍塌,那是美军炮火准备的杰作!
离栈桥还有30 米远,突出的礁盘托起两栖装甲车的车底,车辆无法前进了。艾伦·李下令弃车涉水,从翼侧向桥头进攻。
突击队员纷纷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弓着腰向岸上摸去。日本人在岸边浅水设置的障碍物使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很困难。
柴崎从了望孔中观察着这一切,命令机枪狠狠地打。机枪的吼叫响成一片,它们像一把把梭机,用子弹编织成一张张死亡之网,抛向美国人。不时有人倒下,发出痛苦的哀嚎。
艾伦·李高声大叫:“决点冲过去,还犹豫什么?!把桥上那个机枪阵地给我敲掉!”他终于发现桥面上日本人构造的极巧妙的火力堡,里面吐出的子弹,刚才差点要了他的命——一颗子弹穿透他的钢盔顶,把跟在他后面的文书打死了。
几名突击队员应声冲了过去,攀着栈桥十字叉向上爬去。桥高4 米,椰木非常滑,两名突击队员没等爬上去,就被日军侧射火力打落在水里。
上士罗怕特·德克塞尔号称“猴子”,机灵透顶。他躲过侧射火力,借助十字架圆木的掩护,窜上栈桥,回身将同伴拉上去,架好机枪,把设在栈桥桥面货栈后面的敌人机枪打哑,占领了桥头。
柴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