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叙传-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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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各国驻华盛顿的外交使节夫妇也在被邀请之列，特别是使节本人。韩叙夫妇是在17日 收到官方举办的所有活动的请柬的，不仅如此，他们还从国务院领到了一袋物品，其中包括 巧克力、矿泉水、遮阳伞、一本列出各项活动具体安排的便于查阅的小册子以及介绍总统布 什和副总统奎尔的资料。引人注意的是，所有的请柬上都印着这样一行字：1789—1989。前 一个数字表明的是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宣誓就职的年代，这也就是说，布什将在美国实行 总统制200周年的时候接掌这一制度所赋予他的权力。人们有理由为这两件事好好庆贺一番 ，也许这就是总统就职委员会打算为18日举行的就职典礼花上两三千万美元的缘故。
人人都开始关心起天气预报来了，因为所有的露天活动能否按计划进行，这完全取决于天气 的情况。而那些已经接到邀请函的使节夫人们似乎比其他的人更为在意，因为四年前里根举 行就职典礼时，就是由于天气太冷而将所有的活动都改在了室内举行，结果过小的场地使夫 人们完全失去了被邀请的可能。然而令人大松一口气的是，18日的天气简直好极了，不仅天 空晴朗纯净，气温也升到了华氏55度相当于摄氏13度。，人们甚至有理由怀 疑这是否是华盛顿的1月。
总统就职典礼是在林肯纪念堂举行的。美国电视4台的著名天气报告员威尔洛德·斯考特担 任了典礼的司仪。当他宣布典礼开始后，四名伞兵从天而降，新任总统和副总统在人们的掌 声和欢呼声中接受了他们的致敬。21架喷气式战斗机轰鸣着掠过人们的头顶，这显然是另一 种致敬方式。接下去是一场混杂着摇滚乐、乡村音乐、美声演唱和各种舞蹈的热闹的表演。 夜幕降临时，布什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致辞。紧接着，他点燃了身后的一只巨大的火炬，所有 的来宾们也纷纷打开了自己手中的小手电筒，星星点点的光亮布满了整个会场，它们看上去 就像是无数只被点燃的小火炬。空中开始绽放起美丽的焰火，仿佛火炬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宇 宙。典礼在令人感动的气氛中结束了，不过那个晚上却根本无法平静，意犹未尽的人们匆匆 赶回住处换上了考究的晚礼服，因为还有数不清的招待会和舞会在等待着他们。
“向第一夫人致敬”，这是第二天举行的最重要的官方活动之一。由于国务院在有关通知中 说，大使们可以自己决定是否参加这项活动，所以它基本上成了一次夫人们的聚会。
芭芭拉身穿天蓝色套装出现在人们面前，在发表致辞前，她首先指着自己不断遭到记者们批 评的白头发以及不像里根夫人南希那样瘦削的身材对来宾们说：“我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个 星期你们可以尽情地看个够！”看来，成 为第一夫人并没有使芭芭拉产生设法使自己“看上去更年轻一点”的想法，对她来说，保持 自己的本色永远都要比其他的事情重要得多。
安排在20日上午举行的总统宣誓就职仪式无疑是持续四天的庆典活动的高潮。由于参加仪式 的人太多，华盛顿心脏地带的交通差不多已经瘫痪了。使节们在早上9点钟就乘上了国务院 的大轿车，但他们直到10点半以后才抵达国会。
宣誓就职仪式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当布什宣誓完毕后，里根夫妇走上前来拥抱了他和芭芭 拉。电视新闻报告员用他们一向形容此事的方式说：“权力已经和平转移。”里根夫妇是在 当天下午乘专机离开华盛顿的，当他们在机舱口向人们挥手告别时，南希的脸上毫无笑容， 而且她很快就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不过和两天前相比，她的心情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 因为在那天举行的白宫告别宴会上，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当然，所有的人都将接受 一个新的现实，它就像电视新闻报告员所说的那样：“布什时代开始了。”而对中国来说， 这显然是一个更加令人乐观的时代的开始。
1月11日中午，韩叙刚从纽约返回华盛顿，即将就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斯考克罗夫特 就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们讨论了一个任何一位美国总统在举行就职仪式前根本不可能讨论 的问题——出访中国。事实上，斯考克罗夫特告诉韩叙：布什已经做出了访华的决定。 陈永祥主编《布什与中国》，第97—98页。
日本天皇裕仁的去世为布什提供了一个他一直在寻找的机会。不过把参加天皇的葬礼和实现 访华计划联系在一起，这的确是个绝妙的想法，它使得那些坚决反对总统在出访盟国之前首 先访华的议员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总统的中国之行。当然，布什还有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就是他必须比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更早出现在北京，因为后者打算在5月份访华已 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
白宫在布什宣誓就任总统一周后正式公布了他即将访华的消息。访华的日期被确定在了天皇 葬礼后的第二天——2月25日，这似乎是一种历史的巧合，因为17年前的这一天，尼克松和 他的工作班子正在北京和中方讨论对双边关系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中美上海公报》的条款。
不难想像，新任总统主动采取的这一外交行动在中国显然是受欢迎的。2月1日，当布什为各 国使节举行招待会时，韩叙直接向他转达了中方领导人的口信：“中方十分重视布什总统的 这次访华，我国领导人正期待着同您的会见和谈话。”
韩叙成了使团成员中一个令人羡慕的角色，这当然不难理解。即使在美国公众中，不少人也 把能够邀请到中国大使参加他们的活动视为某种荣耀，因为人们不能不注意到布什对发展中 美关系所抱有的非同寻常的积极态度。
把中国作为新任美国总统访问的第一个亚洲国家，这的确相当引人注目，以至于白宫在宣布 这一计划之后立即开始忙着为总统安排其他的访问，以便使布什的中国之行看上去不那么突 出，比如在参加天皇的葬礼之前首先访问加拿大，并且在访问中国之后顺便访问韩国等等， 但实际上这些努力并不能改变人们的印象。
布什的北京之行从一开始就不乏打动人的细节。在从首都机场前往钓鱼台国宾馆的途中，布 什特意让司机把车停在了天安门广场。“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们！”他和芭芭拉走下车来， 大声地同广场上的人们打招呼。人们纷纷走过去和他们握手并合影留念，这个情景看上去就 像是在重演15年前布什担任驻北京联络处主任时的一幕。同上，第99页。
“我们又回来了！”这是布什在钓鱼台国宾馆见到迎候他和芭芭拉的中国总理李鹏夫妇时说 的第一句话。宾主双方看来都很愿意回忆15年前的一些往事，事实上，就连东道主送给客人 的礼物也与那段历史有关——两辆飞鸽牌自行车，因为当年布什夫妇正是骑着这个牌子的自 行车穿行于北京的大街小巷的。当然，在美国总统的访问日程中不包括骑自行车的安排，芭 芭拉曾把这一点描述为本次访问的“最大的遗憾”，她在即将离开北京时就是这样对别人说 的。
尽管布什在北京只停留了40个小时，但中方却安排他与所有的高层领导人举行了会谈。双方 就国际局势的变化、中苏关系的前景以及如何进一步推动双边关系的发展等问题深入交换了 看法。突出布什与中国高层领导人的直接接触，这是本次访问在日程安排上给人们留下的深 刻印象。
当然，布什与邓小平之间的个人友谊也被反复提及。事实上，布什本人很希望有机会再次表 达他对邓小平的敬意。在访华结束前举行的答谢宴会上，他提到了1979年邓小平访美时的一 件往事，即他当时曾设法将自己的家乡休斯顿列入了后者的访问日程，此外他还促成得克萨 斯州授予这位老人该州荣誉公民的称号。布什在答谢宴会上充满感情地说：“这就是我们当 时为邓主席举行得克萨斯烤肉宴的部分原因，我今天要补充说明的是，他赢得了美国人民的 心。”布什在答谢宴会上的致辞。
“邓小平会见并宴请老朋友布什”，《人民日报》也罕见地使用了这样的标题来描述邓小平 和布什的会晤。陈永祥主编《布什与中国》，第100页。在人们的记忆中， 用“老朋友”一词来形容邓小平和一位西 方领导人之间的关系这还是第一次。这“不只是通常的客套，而是对我了解中美关系的重要 性以及维护这一关系的必要性的一种承认”。 布什和斯考克罗夫特所著《A World Transformed》，美国纽约Alfred A。 Knope公司1998年版，第94页。布什后来在回 忆录中这样解释了“老朋友”这个称谓的含义。
的确，向中方表明新一届政府对中美关系的高度重视以及维护和推动这一关系发展的决心， 这正是布什希望通过本次访问达到的主要目的。“有人说我是因为戈尔巴乔夫要访华才访华 的，这个看法完全错了。”布什在见到邓小平时这样说，“我来中国访问的原因是因为我完 全赞成您对两国关系的看法，即两国关系的发展还有很大的潜力。”采访王立 谈话录音。
作为第一位在中国国家电视台发表讲话的美国总统，布什还有机会直接向中国公众表明自 己对双边关系的看法：“我之所以在出任总统一个月后就访问中国，是想确认美国对美中关 系的重视。”布什在讲话中还做出了这样的承诺：“美国准备多做一些努力来促进美中双方 在经贸方面的交流，尽最大的力量向中国提供先进技术。”布什1989年2月26日在中 央电视台的讲话。
在离开北京之前，布什用这样一段话为自己的访问画上了句号：“有一句中国谚语说：前人 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包含了永恒的智慧。”“让我们继续协作，一起栽树，这样我们和 你们的后人就能够在一起乘凉了。”布什1989年2月27日在答谢宴会上的致辞。 事实上，这种表述本身就是访问取得了圆满成功的一个证明。
第六部分十 出使华盛顿（下）（2）
美国商业部在布什离开北京后的第三天就宣布了新的对华技术出口标准，与以往相比，有关 的限制被大幅度放宽了。根据这一新的规定，中国将比较容易购买到包括电信、电子、精密 仪器、石油化工产品在内的13大类高技术产品。陈永祥主编《布什与中国》，第105 页。看来，在满足中国对先进技术的渴求方面，布什的态度显然要比他的前任积极 得多。
中美关系在其他方面的进展也是显而易见的。4月份，中美两国有关部门达成了中国接受 美国派遣“中美友好志愿者”来华的协议，根据这一协议，美国将在8月份向四川省派出第 一批实施教育援助的志愿者。同样是在4月份，一艘名叫“郑和”号的中国海军训练舰访问 了美国太平洋舰队总部珍珠港，这揭开了中美海军舰队互访的序幕。
持续了两三年的“中国文化热”还在继续升温。ABC电视台的高级副总裁理查德·C沃尔德 从3月份起就忙着筹拍一部新的以中国为主题的电视系列片了。根据有关计划，该片将在当 年的10月份，也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40周年的时候向观众播放。纽约的一位名叫苏·威 廉姆斯的独立制片人也对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拍摄了一部以介 绍中国近现代史为主要内容的影片《革命中华》，该片在美国公共电视网播放后赢得了不少 好评。更有意思的是，一些上层人士甚至喜欢把他们的晚间聚会同某个与中国有关的主题联 系在一起，比如华盛顿艺术俱乐部就曾经以庆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40周年为由，组织过一 场名为“中国之夜”的活动。活动的组织者特地邀请韩叙向来宾们介绍了中国的经济发展状 况，此外，人们还品尝了中国饭菜，并且观看了中国影片。至于在大学或一些研究机构的讲 坛上，谈论某个有关中国的话题更是成了一种时尚，其结果是韩叙比以前更频繁地在美国各 个城市间飞来飞去。从1月份到4月份，他先后访问了圣路易斯、罗利、波士顿、洛杉矶、阿 尔伯克基、波特兰、辛辛那提等八个城市。
作为中国大使和布什总统的朋友，韩叙在越来越多的公开场合开始被人们视为更加重要的客 人，当然，它事实上意味着人们更加重视中美关系了。美国新闻界一年一度的“烧烤俱乐部 ”晚会上的座次安排就能说明不少问题，因为除了2月份举行的全国祈祷早餐以外，这是总 统、副总统和内阁成员们都会参加的另一项公开活动，尽管他们在这个晚上会成为记者们调 侃的对象。主办者们通常只安排两三位大使和政府要员们一起坐在主席台上，而在1989年的 “烧烤”晚会上，韩叙就成了这两三位大使中的一位。毫无疑问，这是当时良好的中美关系 状况的一种反映，因为主办者是不会随便就把哪位大使请上主席台的。
中国大使官邸看上去也比以前更加热闹。不少刚刚在布什政府中担任要职的官员们很快就成 了这里的客人，比如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斯考克罗夫特、商业部长罗伯特·A默斯伯契 、总统贸易代表卡拉·A希尔斯女士以及新任驻华大使李洁明等。此外，官邸的客人 中至少还包括近20位新当选的议员。
所有这些变化和进展都在加深着人们的这样一种印象，即中美关系的发展正呈现出比以往更 好的前景——在6月份到来之前，人们做出这种判断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开始于4月份的国内政治风波不仅分散了人们对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的中国之行 的注意力，而且也改变了一个月后全国人大委员长万里的访美计划。人们本来为他安排了几 天的日程，但他本人最后决定将访问时间缩短为一天半。原定于一周后到访的中国外长钱其 琛也取消了他的访问计划。当韩叙奉命就上述事项与美方进行协商时，人们普遍表示了理解 。但在当时几乎没有人料到，让中美双方都寄予更大期望的双边关系正在滑向它的另一个极 端。
美国警方在6月3日晚上不得不对中国大使官邸实行了24小时保护，目的是防止门外的抗议者 危及大使夫妇以及官邸中其他人员的安全。
在距官邸不远处的中国大使馆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当韩叙在第二天早 上走进使馆时，人人都期待着能从他那里得知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尽管每位驻外大使都必须具备在没有得到国内指示，或者是根本不可能得到国内指示的情况 下独立应付局面的能力，但这一次的情况却相当罕见，因为除了公开发表在《人民日报》上 的文章以外，韩叙所掌握的情况并不比使馆中的任何人多。不过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 大使必须首先保证使馆内部的稳定。当天中午，韩叙紧急召开了全馆人员大会，他这样要求 人们：“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必须坚决执行中央的决定。”在讲这番话时，他的表情 和语气都严肃得一反常态。他提醒人们不要忘记了外交官的职责，即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把 维护国家的利益和尊严放在第一位。他要求人们做好充分准备，以应对各种紧急情况，其中 也包括最坏情况的发生。
中国大使馆外的街心花园和环行车道很快就成了华盛顿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