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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钟海诚]新西游记-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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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肉上,便声音抖抖地念经,等着那刺心的一疼,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唱道: 
  如剑断流水,似火浇酥油。 
  给你甜枣子,换回苦葫芦! 
  屋内一惊,便见孙行者呵呵大笑闯进来,把金钵丢给八戒,道:“师父,小刀飞快,要割肉了,还不觉醒!”那长老惊醒,似有所悟。红孩儿见到嘴的鸭子飞了,恼得七窍生烟,擦起小拳头,念动咒语,将丹田炼就的三昧神火运出,张口朝大圣喷去! 
  行者见一团烈焰扑来,忙腾空闪开。红孩儿趁机摄了唐三藏,也不管那老怪,纵金光走了。火团过去,行者落地,不见了师父、红孩儿!瞅见那老头欲溜,一棒打死,现出原形,原是一只老狼。恨道:“你们瞧瞧,师父要学佛祖故事,今日欲舍肉哺狼!”八戒、沙僧两个自觉脸上无光,劝道:“师兄,生气也无益。还是寻师父去吧!”行者赌气坐地下道:“谁爱去谁去,老孙累了!” 
  八戒道:“摊上这种菩萨心肠泥眼珠子师父你有甚法!”且去 拿妖,将师父搭救出来再臊他不迟!”沙僧搭讪道:“便是,便是!”行者道:“那时你们一个个装聋作哑,这又反过来说了!不去,不去!俺老孙这回是真恼了!”八戒咕嘟嘴无话可言。沙僧温语相劝:“大师兄,江湖上哪个不晓得你是横行天下无敌手的英雄,倘就此住手,家里人知道你是生气不干,外人却以为你是怕那小妖怪哩!”激得大圣火起,“我怕那毛孩子!”哧地笑道: 
  “你休使激将法,老孙不理!”八戒道:“好哥哩,你若不干,咱们正好就此散伙——老猪还回高老庄过庄户日子去!”行者寻思:“若这般回去,却无名堂也!”方起身道:“罢了,再救这糊涂师父一回!倘再这般,便是叫妖怪夹生吃了,也不管他!” 
  八戒、沙僧欢喜,皆道:“便是这话,夹生吃了,也不管他!”簇拥行者出了柴门,纵起云朵,四下观看:只见绵亘数百里大山,林海云壑,何处去寻师父!大圣急躁,按落云头,念咒拘出号山土地、山神。两个心中有鬼,见了大圣便腿儿哆嗦。大圣道:“站好,站好!抖什么?莫不是背着老孙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掣出铁棒要打,二神扑通跪下,“大圣饶过我们,才敢说实情!”行者道:“且寄打,从实招来!”土地、山神开口道:“这红孩儿乃是牛魔王之子,三年前来此占山为王。。” 
  行行道:“一停,一停,你们道那厢是牛魔王的孩儿?”两个道:“正是!莫非大圣认得?”行者道:“俺与牛魔王当年在花果山曾结拜为兄弟,天兵压境情势紧迫时,那厮脚底抹油溜之乎也!老孙便在莲花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不曾想老牛娶妻生子也!”八戒插话道:“说起牛魔王,江湖上谁个不晓!闻说他近年又纳个玉面狐女为妾。。”沙僧急道:“哥呀,有空再扯这些风流韵事,还不知师父死活哩!”山神、土地欢喜道:“如此说那红孩怪便是大圣的侄儿——唐长老死不了,亲戚里道的,就看他活络不活络,若及时攀上了,红孩儿还得敬他为爷爷来!” 
  大圣喝一声:“那老牛是个少情寡义之人,谁知红孩几是何等角色?” 
  山神道:“这厮倒也仗义——今日在庙台前原是我俩望风放哨,看大圣将至,便放我们走了,只剩下他独自应付!”行者闻言大怒,“你等竟敢为虎作伥!” 
  土地怨山神,“谁让你说的!你不言语,大圣如何知道!那日献兵书之事,休要再提!”叫行者听见,“好啊!还给妖怪献兵书,叫他设计赚老孙!褪出民股来,老孙先各打一百棒出出气!”二神哀求道:“爷爷呀,小人也是无奈!你那棒子,一下就砸断腿儿,两下便折了腰了,哪还要一百下!大圣适间说饶过小的,才敢吐露真言,莫非忘了?” 
  大圣果是个讲信用的,收了棒子,道:“前头领路,寻着那魔头,便放你们走!”两神敢不听从?引行者一行穿林攀岗,来至红孩儿老案。那侗府倚崖傍涧,涧中一汛清泉,碧映山色,崖上藤萝垂挂,柏竹常青。洞上楼着“火云洞”三字。洞前空地上一伙小妖正在舞枪弄棒玩耍。土地、山神作揖打拱道:“大圣,便是此处,小神告辞了!”行者鄙夷:“这两个东西怎的这般怕那厮!”偏不放他们走,道:“先去替老孙打门溺战再走!”两神央求:“大圣,你来了走了,如那山涧水似的;我等却是那崖头松,动弹不了! 
  万一圣婴大王——不不不,那红孩儿怪。。”行者冷笑:“倒想得长远!” 
  眼一瞪:“快去叫阵,不然兜腚打出屎来!” 
  二神吓得脸煞白,只好战战兢兢上前。众小妖见了他俩竟欢呼雀跃,一拥而上,揪胡子、扯衣裳、搂腰肢、拍肩膀,嘻嘻哈哈闹个不停。这厢大圣叹气道:“你瞧瞧,你瞧瞧!整个儿官匪一家了,还有救!”八戒道:“喷喷,真是!”见群妖和土地、山神闹得一塌糊涂,毫无戒备,心痒道:老猪正好立功!发一声喊,挥耙杀过去!众妖见冒出个长嘴大耳凶和尚,乱纷纷逃回洞府,恍当关上大门。二神趁机溜了。 
  且说红孩儿捉了唐僧,正盘算是蒸是煮或煎或烤,忽听小妖乱嚷着涌进洞府,关门闭户,如临大敌。起身去看,正撞上报信的,道:“来个猪头猪脸和尚,使个钉耙,在门外行凶。。”红孩儿道:“莫伯,取披挂来!”遂结束停当,绰条火红缨儿尖枪,大开洞间迎敌。见八戒站在那厢,笑道:“只一条野彘,那猴头呢!” 
  孙行者自崖岩上跳下:“侄儿,孙叔父在此,还不参礼!”红孩儿道: 
  “没羞!乱攀亲戚!谁是你侄儿!”行者道:”贤侄,那是五百年前之事,那时俺在花果山称王称圣,你父是俺的狗头军师,两人拜为兄弟,好得一个脑瓜似的,因老孙在天上惹了杀身之祸,二郎神破寨之前,你父恐殃及自身,不辞而别。自此五百年没有音讯。虽如此,老孙并不怪他,‘好汉做事好汉当’,走了正好,不然也得火烧雷击大山压,受无量之苦!”红孩儿道:“这故事家父却不曾提过。。”行者道:“富在深山宾客多,贫居闹市车马稀! 
  老孙自被如来压在山下,名分低了,你父自然耻于提起;老孙若位列上仙,令尊一准早晚念叨,引以为荣呢!” 
  红孩儿点头道:“说的也是,家父是有些嫌贫爱富。。”眼圈竟有些红了。悟空纳罕道:“贤侄倒不护短——我只不解,你为何远离严慈在此自谋生计?”八戒见红孩儿低头不语,道:“师兄真不知假不知:那牛魔王不仅嫌贫爱富,还喜新厌旧哩——几年前迷上了一个有百万家产的玉面狐狸,便抛了结发妻罗刹女,去做了上门女婿。罗刹不依,找上门去,两个女子先是言语冲撞,随即撕扭在一起,脸也抓破了。。后经真武大帝调解,罗刹仍为夫人,玉面美人为妾,牛魔王两头照看,才作罢。依老猪揣摩,家里乱得一团麻似的,红孩儿这小可怜儿还呆得住,少不得出外流浪,羁留荒山,当起妖精来了!” 
  红孩儿怒道:“你这夯货,面丑心浪,专爱打听这些绊闻艳事。吃我一枪!”八戒也不示弱,舞耙迎上。两个叮叮当当战了几个回合。红孩儿侧身让过钉耙,使枪拍了八戒脊背一下,八戒跌个嘴啃泥。小妖拥上便捆八戒。 
  行者欲上前抢救,却被红孩儿迎头喷了一团烈火,忙念避火咒,跳到半空,低头看,八戒已被小妖捆成粽子一般,吆吆喝喝抬起,压得杠子弯月似的,颤颤回洞府。 
  行者无心再战,回松林寻着沙僧,说八戒遭擒之事。沙僧道:“帅兄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怎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行者道:“老孙不怕水,却愁火!”沙僧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火来——”行者道:“火来水淹,准不晓得!我只恐这壁厢去请龙王,那红孩儿毛手毛脚把师父煮了蒸了!故此踌躇。”沙僧垂泪道:“只怕这一手,好歹救师父出来,不然前功尽弃也!” 
  行者道:“老孙不在乎甚前功后功,只怕唐三藏叫那泼赖吃了,显得俺老孙忒无能!”急中生智,“悟净,你见过西海龙王敖闰没有?”沙僧道:“在天庭见过几回,莫不是让我变成他的模样?”行者道:“正是!”沙僧念动真言,挣了几挣,变化成龙上形相。行者看看道:“形似伸非也!——你想那西海龙王,居水晶宫,着储黄袍,臣仆如云,一呼百诺,因此踌躇满志,做视王侯。而师弟眼神空洞、举止猥琐,不似呼风唤雨之辈。” 
  沙僧讷讷道:“这几年名为和尚实为奴才,却也惯了,怎么也神气不起来。”行者道:“谁道咱们是奴才?你自个儿想当!虽常干些侍候人的活儿,心却不能低。更不能曲意逢迎、仗势欺人。倘这般下去,别说修成罗汉,便是成了菩萨,又有何意趣!像俺老孙,有话就说,有火便发,是法护持,是魔剪灭。不欺弱、不媚上,光明正大,但坦荡荡,无论在朝在野,都活得痛痛快快,轻松自在!” 
  沙僧满脸通红,只道:“师兄说的是!”分明有些不悦。行者叹口气道: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俺姑且说你姑且听罢了!——还是救人要紧,待俺助你一助!”遂扳住沙僧肩头,将火眼金睛神光运入沙僧目中。再看“敖闰” 
  神态,果然有了傲据之气、帝王之态。行者道:“好了,好了!能撑一两个时辰。咱们蒙那妖怪去!” 
  行者便打门,引出红孩几,那怪抬头看见云端中“敖国”,心惊道:“大圣好大面子,顷刻之间便请来了龙王相助!”行者笑道:“四海龙王是我仆役,一声召唤便赶来效力!”红孩儿暗忖:“我能使唤山神土地已觉不凡,这猴头却能差遣龙王,须索小心行事!”开笑口道:“这六百里号山不旱不涝,风调雨顺,不知叔父请龙王来做甚?”行者笑道:“止火云洞缺水也!” 
  红孩儿心里骂一声“天杀的泼猴!”,笑盈盈道:“叔父别忘了唐师爷、猪师叔还在我家做客哩!”行者也是临急了抱佛脚,叫沙僧变成敖闰吓唬红孩儿,见他这般说也随机应变:“侄儿是聪明人,你把师父、师弟还我,俺叫敖闰回家如何?” 
  红孩儿把个小脑瓜摇得货郎鼓似的,“唐三藏是小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擒来的,岂能轻易还你?”行者动怒:”既如此,敖闰听令!” 
  沙僧便在云头上应一声,装模装样要降雨似的,红孩儿见“敖闰”龙目圆瞪,神光逼人,先自胆怯了,急叫道:“孙叔父息怒!从长计议!”行者喝道:“男爷们家,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怎么扭扭捏捏大闺女一般!”红孩儿便躬身揖礼,“小侄久闻叔父大名,今日便求你帮忙保个媒,亲事成了,小侄立马放人,如何?”行者笑道:“这事容易!老孙也是过来人了,休言提亲,便是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徽,请期之类,也都知晓!不知侄儿相中是哪庄的姑娘?”毕竟不知红孩儿说出谁家女子,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化婵娟辩才赚圣婴 佩花环观音收善财    
  恃勇猛,韦驮被红孩儿烈火的面;幻佳人,辩才引“郎君”入潭浴身。。 
  龙女动心、赠花环频送秋波;观音仁慈,念神咒收伏妖魔。。 
  且说孙行者听红孩儿要他保媒,满口应承,问是哪家姑娘,红孩儿道: 
  “叔父可曾去过南海?”行者牛道:“什么‘可曾去过’,常来常往!与那观世音菩萨姐弟相称!有点好东西吃,便捎信叫老孙去尝新!上回批杷熟了,老孙不得闲去,便差龙女千里迢迢给老孙送来的!”红孩儿大喜道:“小侄正要说龙女,她生得果如庙堂中那般?”行者道:“什么话,比泥塑木雕的强百倍,用句唱词儿,便是‘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侄儿打听她干什么?” 
  红孩儿羞羞答答道:“叔父呀,小侄相中的便是龙女,只是没办法沟通。就烦你老去观音那儿讨个人情,让她恩准,把龙女许给小侄!” 
  行者笑道:“好个红孩儿,果然精明!若硬吃唐僧,定惹得天怨人尤,‘羊肉没吃成,还沾一身膻’!哪儿跟配合龙女,成了神佛亲眷;不仅捞了寿纪,还赚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受用!”红孩儿叫道:“叔父冤枉小侄了!其实未想这么多,只求能与龙女亲近,即使春宵一度,死了也心甘了!盼叔父玉成好事!” 
  行者摇头道:“难,难!你不知那观音婆子是何等惺吝!岂 肯轻易将贴身人儿远嫁?况且尚不明龙女有无婆家;便是没有,人家能否相中侄儿,也未可知。。委实是桩难事!”红孩儿恼道:“我只道你神通广大,观音也会买你账,原是牛皮哄哄!罢了,你不去南海,我也不放唐三藏,回去就煮他下酒也!”行者赔笑脸道:“你这孩子,不禁逗,一说便急!俺老孙还没有办不成的事哩!——即去南海给你保媒,你却不许碰俺师父一根汗毛!” 
  红孩儿转嗔为喜,“我道叔父不会不帮忙,就劳你的大驾了。我自回府,好生款待唐师爷、猪师叔,恭候叔父带回佳音也!”行者日上应着:“侄儿,你就睛好吧!”心里却犯嘀咕,可师父小命在他手里攥着,只好去南海走一趟碰碰运气。看红孩儿喜气洋洋回府,招手叫沙僧降下云头,交待几句,纵筋斗云往南海而去。 
  却道南海观世音胁侍弟子龙女,正值妙龄,生得体态婀娜,妍丽风流,人见人爱。观音见诸神围着她,一如群蜂争芳,私下告诫:“只可属意一人,告与贫僧,叫他明媒正娶!不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不然休怪师父家法无情!”龙女遵从师训,挑挑捡捡后,余下两个,一是韦驮将军,一是辩才元帅,一文一武,各有千秋,一时拿不定主意取谁舍谁。韦驮魁武有力,不善言语,却想得出做得到:一个月夜,逾墙越窗,进了龙女寝室。龙女才沐浴了,正辗转反侧想事儿,忽见韦驮闯进,有点惊又有些喜。韦驮不言语就捉她,龙女问:“你要做甚?”韦驮道:“你白日朝我飞媚眼干什么?”就解龙女的亵衣,龙女半推半就,让韦驮成了好事。自此两个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却恼了辩才元帅。辩才元帅善歌诵,别号“妙音天”,引吭一歌,感天动地,石头也落泪儿。他便趁观音打发韦驮巡海之际,歌吟思慕之情,唱得龙女缠绵徘侧,柔情万千,遂又投入辩才怀抱。自此龙女便瞒着师父,设法与两个幽会,怕顶了牛,遂岔开日子:韦驮将军逢单,辩才元帅逢 双。各得其乐,都以为龙女是自己的。龙女虽觉不妥,却欲罢不能。遂拖下去,着实快乐了一阵。 
  焉知好景不长!一宵韦驮吃多了酒,记错了佳期,醉醺醺去龙女处,正撞上辩才元帅在那儿厮混,大怒,两个便打了起来。平时辩才打不过韦驮,只因韦驮醉了,两个战了个平手。诸天闻声赶来,将两个劝开,皆带了伤。 
  拉拉扯扯去观音面前评理。观音劝道:“好了,好了!一个针尖,一个麦芒,谁也没吃亏,谁也没赚便宜。且回去各自养伤,不许再闹!”把龙女叫来责道:“我嘱你只执一心,你却脚踏两只船,如何罚你才好!”龙女跪下道: 
  “师父垂恩,饶过女儿,我只选一个便是。”观音道:“选哪个,当众说出,师父为你办嫁奁!”龙女思忖,这两个小冤家,一个是“暴风骤雨”,一个是“漏瀑流水”,丢哪个都不舍得。观音又逼着说,无奈何跺着脚哭道:“真真难为死小女子也!”观音笑道:“罢,罢!给你三日空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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