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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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惺相惜”,但是“六亲不认”范朋,这种西方制度下的产物,穷凶极恶的匪徒,他怎
肯轻易放过手中的猎物?
他又缓缓地戴好了眼镜,侧了一侧头,道:“搜一搜他的身上!”立即有四个人,
踏前了一步,两个向我走来,两个向石菊走去。
这是我们两人,唯一的机会了,我立即以中国话向石菊叫道:“他们一靠近来,立
即动手,向海中跳去!”石菊答应道:“知道了!”
我们两人一问一答,范朋自然听不懂,他立即狠狠地道:“你们说甚么?”我道:
“我吩咐这位小姐,不要企图抵抗。”
范朋冷笑一声,道:“算你识趣!”这时候,我的身前,已然站定了两个大汉,我
略略偏头望去,只见石菊的神色,十分紧张,她身前两个人,此时嘻嘻哈哈地笑著,我
陡然间大叫一声,双臂一伸,已然将面前那两个大汉,一齐抓住!
也就在此际,“六亲不认”范朋发出一声短啸,枪声立即响起,我以最快的速度,
将抓在手中的那两个大汉,向外抛了出去,就著一抛之势,我足尖一点,一个倒跃,向
海中窜去,一直到我没入了海水中,我仍然听得密集的枪声!
我一到了海中,立即看到了石菊,也迅速地向海水中沉来,但是,在她游过的地方
,在碧绿的海水中,带起两股红线。
那情形,就像是喷气式飞机,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中掠过,带起白色的气尾一样。
我立即知道石菊已然受了伤,而且必定是被刚才那一排乱枪,射中了她的身体,而
且所受的枪伤,必定非常严重,否则,她的鲜血,不会流得如此急剧与凶猛,以致在海
中,形成两条红线。我向她游去,已然发现她的手足平伸,显然已经昏了过去,我连忙
将她挟住,尽可能向外游去。
所幸石菊虽然昏迷不醒人事,但她的身体异常纤瘦轻盈,挟著她还不至太困难。
这时候,我们虽然逃出了“六亲不认”范朋的掌握,但是情形却是更坏!
范朋可以派人下海去追击我们,海底射击的好手,在二十公尺之外,要以鱼枪射中
一个人那么大的目标,是绝无问题的事。
而且,石菊受了重伤--我只是略略地看了一看,已然看到她有两处受了伤,一处
是在右腿,正射在大股之上,那还不十分要紧,但是另一处伤口,却是在左肩之下,我
恐怕这一枪,已然伤及了她的内脏。
我们不能浮上海面去,而这一片海域,又是有著虎鲨出没的!
在海中看来,石菊的面色,简直已然和海水一样颜色,绝不似人类,我想了想,觉
得我们毫无逃脱的希望,我立即下了决定,双腿一蹬,首先将石菊托出了水面,我自己
也浮了上来!
我只不过游出了二十公尺,我一浮出水面,便可以听得范朋的大笑之声,我立即叫
道:“范朋,快抛救生圈下来!”
范朋仍然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笑声,我吸了一口气,道:“范朋,你若是不理我们
,那你是在拒绝财神!”范朋发出了一声尖啸,一只连著绳子来的救生圈掉下,我松了
一口气,一抓住了救生圈,不一会便已然重又上了甲板。
我立即将石菊放在甲板上,以人工呼吸的法子,令她吐出了腹中的海水,道:“有
医生么?快进行急救!”范朋倚著船舱,懒洋洋地道:“没有。”
我霍地站了起来道:“范朋你听我说--”我的话未曾讲完,范朋已然冷冷地道:
“在这里,是我说话,不是你。”
我定了定神,道:“很好,但是范朋,在三亿美金面前,你们也不能讲话!”
范朋望了我半晌,道:“船上没有医生!”我向石菊望去,只见她一声呻吟,已然
微微地睁开眼来,以一种极其幽怨的眼色望著我,我感到心中一阵绞痛,道:“范朋,
快驶回巴斯契亚去,只要她有救,我将所知的秘密,那地图以外的,全讲给你听!”
范朋“哈哈”地笑著,向我走了过来,我站著一动也不动。
范朋来到了我的面前,摸出了一盒烟来,递到了我的面前,道:“吸烟?”尚未等
我回答,他立即左右开弓,在我的面上,狠狠掴了两掌!
我双颊感到了一阵热辣辣,倒不是疼痛,而是我从未捱过人家这样地打过。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一定立即出手,我一出手,当然可以将范朋撕成碎片!
但是我却忍著不动,范朋冷笑了几声,后退了一步,道:“你明白了么?”我咽下了一
口唾沫,道:“明白了,范朋先生。”范朋道:“很好,我们回巴斯契亚去!”
马达声又响了起来,快艇回巴斯契亚去,我俯身下去,看视石菊,石菊挣扎著抬起
手来,在我的面颊上,轻轻地抚摸著,眼中渗出了泪珠。
我低声地道:“你不要怕!”
石菊的嘴角,略略地牵动了一下,道:“卫……大哥,我一点不怕,我问你,你对
随便什么人,都那么……好么?”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对你有甚么好?我忍著,是
为了我自己!”
石菊困难地摇了摇头道:“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我伸手在她中枪的附近,封住了她的穴道,略略地止住了流血,转头开去,道:“
你不要多说话,休息一下再说吧!”
石菊紧紧地握著我的手,指甲发白,果然一句话也不说。我看著范朋,道:“船一
靠岸,就将石小姐送到医院去,然后,你可以得到我的全部实话!”
范朋阴险地笑著,轻轻地点著脚尖,显得十分得意。没有多久,船已然傍岸了。
但这时候,石菊也已然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之中,她不断地叫著我的名字,我要用很
大的力气,才能将她的手指,扳了开来。
范朋吩咐手下,以担架将石菊抬到当地的医院中去,有了“死神”对付黎明玫的先
例,我坚持要随行,但是我所得到的回答,却只是腹上猛烈的三拳!
我在船上,望著被抬走的石菊,直到他们转过了街角,我才转过身来,范朋冷冷地
问我:“好了,你得到了一些甚么?”
我吸了一口气,心中在估计著时间。镇上唯一的一间医院,离开码头不算很远,大
约二十分钟的时间,便可以到达了。
而在这样的小镇上,医院一定会多问石菊何以受伤,而会将她立即抬进手术间。虽
然,黑手党的威名,会令得这小镇的警察当局,眼开眼闭,不敢动手,但石菊一到了手
术间,却是安全的。
我只要拖延半个小时,就可以设法脱出他们的掌握--如果能够逃脱的话。
我想了并没有多久,便道:“就在这儿告诉你?不上岸去?”
范朋冷冷地道:“不上岸去!”就在这时候,“石头心”尼里,也走上了甲板来。
他右手用纱布紧紧地包扎著,又有一条白布,将手臂挂在颈上,那是我鱼枪在他右掌掌
心穿过的结果。
他越是走近我,面部的肌肉,便越是歪曲,正当他要伸手入袋之际,范朋及时喝止
了他,道:“尼里,等他说出了话,再干他不迟!”
尼里转过身来,狠狠地道:“他不会说的,甚么也不会说的,中国人永远不向敌人
屈服的,难道你不知道么?”范朋一听,面色便是一沉。
尼里还待怪叫时,范朋已然不高兴地道:“够了,尼里,这儿是我说话!”
尼里整个人,僵住了不动,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一个小个子的人,会有那样令人心惊
的姿势和表情,连得范朋也震动了一下。
气氛的紧张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四周另有几个黑手党徒,提著手提机枪的话,这倒
是我逃走的一个极好机会!那情形,就像是一枚钉子,钉进他的面上一般。
“好吧,”他说,“好吧,等你问完了话,这个人是我的。”
范朋向前走动了两步,拍了拍他的肩头,但是他只拍中了一下,尼里便闪身避了开
去,并且,连范朋说些甚么他都不听,就向船舱中走去。
我注意在那一瞬间,范朋僵在半空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面上也闪过了一丝极
其愤怒的神情!
“范朋,”我趁机说,“听说黑手党是一个必须严格服从和尊重领袖的组织!”
我的话才一说完,范朋已然旋风也似地转过身子来。“闭嘴!”他大叫道:“闭上
你的臭嘴!”
我只是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范朋向那四个黑手党徒扬了扬手,自己便向船舱之中
,走了进去,那四个人押著我,跟在他的后面。
范朋自从吃过我的一个亏后,已然学乖了许多,在他和我之间,不但保持著相当的
距离,而且还隔著另外的两个人。
如果我想重施放技的话,不等我扑到他的身旁,我的身子,可能已然成了黄蜂窝了
!
因此,我只得跟著他们,走进了船舱,和范朋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中间,有一个黑
手党徒,提著枪,对准了我,两旁也有。而在我的背后,一根硬得出奇的钢管,就抵在
我的颈后。
那是手提机枪的枪口,当你想到,另一个人手指轻微的动作,便能令得你带著那么
丑恶的样子,离开这个可爱的世界时,你总会觉得不很舒服的。但是,我却很高兴那人
以枪口抵住了我的后颈,因为这样,他就离得我极近,令我能在片刻之间,便可动手!
这是我要首先解决的一个--当冰冷的钢铁,触及我肌肤的时候,我已然决定了。
冬天的白昼是很短的,经过了一日的折腾,天色已然很黑了。
快艇停在码头上,从窗口望出去,码头上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游艇中有发电机
,船舱中十分光亮。
我们坐定之后,范朋道:“希望尼里的话,不是对所有的中国人而言!”我冷笑了
一下,道:“自然,就像意大利人之中有你一样,中国人中,也会有像我这种懦夫的!
因为无论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其人民的性格,都不会完全相同,这一点你懂吧!”
“六亲不认”范朋猛地伸直了腰,但是他立即又靠背坐下,道:“你说吧!”
我假作迷惑,道:“我弄不懂,为甚么你们有了地图,还要我供给情报?”我看到
那块木板!--贴著地图的那块,就在范朋的身旁,所以才如此说法。
范朋道:“地图--”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停口不言,改口道:“你说你的。”
“好,”咽了一口沫,道:“在你们的巧计安排下,或许只是‘死神’的设计,你
照计施行而已,我们并没有炸死!”
范朋一笑:“那算你们运气不错,可以活著,接受我的两下耳光!”
我又感到耳根发热,道:“但是我们却凑巧发现了一个礁洞,在那礁洞之中,看到
了佩特·福莱克的尸体,他是被鲨鱼咬死的!”
“佩特·福莱克是谁?”
“他是德国人,那幅地图,相信就是他所绘制的,因为他是纳粹近卫队的队员。”
范朋点了点头,道:“又发现了甚么?”我假装想了半晌,范朋厉声道:“快说,
照实说!”我这才无可奈何地道:“好,照实说,在那礁洞中,有著四双大铁箱!”
我看到,不但范朋的眼中,射出贪婪的光采,连所有的黑手党徒。眼中也充满了贪
婪和欢喜!我装出十分激动的语气,道:“我们开了其中的一只,范朋,我敢发誓,你
一辈子也未曾见过那么多的宝物,那完全是天方夜谭中的故事!”范朋究竟不愧是黑手
党的党魁,在其他的党徒,已然被我所虚构的故事,弄得眼中射出狂热的贪婪眼光之际
,他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是么?”他冷冷地道:“你的故事,有甚么证据呢?”
“有证据!”我在虚构故事的时候,早已想好了对策,我伸手进衬衫,贴肉取出一
件物事来,手向前一伸,道:“看这个!这是我顺手取来的。”
霎时之间,船舱之中的呼吸声,突然沉重起来,在我手中,是一团闪烁不定的蓝光
,那样美丽的蓝色,简直就像是蓝色的彩珠一样!
而发出那么美丽的蓝色的光彩的,则是一块扁平六角形的蓝宝石,宝石只不过是一
个指甲那么大小!
我相信范朋对鉴别珠宝,一定有一手,我看到他一挥手,将太阳眼镜挥飞了开去,
眼珠几乎要脱离眼睛,跳跃而出!
这一颗蓝宝石,可以说,在世界上已然被发现的蓝宝石中,绝不会在三名之外。那
是我前两年在印度的时候,为一个巴哈瓦蒲耳的土王做了点事,那个土王送给我,我因
为喜欢客观存在那个近乎梦幻也似的色彩,所以镶上托子,佩在身边,此时取了出来,
作为故事的证明。
范朋和黑手党徒的头,不由自主,向前伸了过来,我知道这些匪徒,心中一定致力
于盘算,就是这一块蓝宝石,便可以供给他们多么豪华的享受,而那正是我所希望的!
事实上,我也早已知道,那块蓝宝石的那种美丽得几乎有催眠力量的光芒,一定会
令得这些贪婪之徒,暂时地忘记一切!
我将手向范朋伸过去些,范朋又将他的头,伸过来一点,然而,我猝然之间,五指
收拢,将蓝宝石紧紧地抓住,一拳向范朋的下颔击去。
那一切,是来得如此之突然,任何人都未及防备,而我那一拳,足运了八成功力,
范朋中了一拳之后,整个身子,都向上飞了起来,“砰”地一声响,他的身躯,正好撞
在灯上,片刻之间,船舱之中,一片漆黑!
我不等那些黑手党徒明白发生了甚么事,身形展动,已然掠出了几尺,在我早已认
定的方位之中,抓起了那块木板,便立即从船舱的另一端,逸了出去。
直到我出了船舱,才听得震耳欲聋的机枪声,和四条怪龙似的火舌。但是枪声却来
得那么短促,立即停止,那当然是四个黑手党徒,身子已然吃饱子子弹的缘故。紧接著
,我看到了尼里和几个黑手党徒,冲了上来,我连忙退回船舱之中,踢开了一条尸体,
夺过了一柄手提机枪来,不等尼里来到舱口,我的手提机枪,已然怒吼起来!
枪声本来是刺耳的,但是当子弹射向无恶不作的匪徒之际,枪声听来,简直动听过
纳京高的歌喉,而机枪的抖动,也好看过玛留芳婷的舞姿!一切只不过是五分钟之内的
事,我按了手提机枪,挟著木板,当然早已放好了那块引得他们进地狱的蓝宝石,靠上
了岸。
等我转过了街角的时候,才见到人群如湖水似地奔来,几个警察,反被夹在人群的
当中。跑在最前面的人见了我,大声问道:“甚么事?甚么事?”我也大声道:“不知
道,我刚写生回来!”一面说,一面扬了扬木板,人群立即弃我而去!我心中暗暗好笑
,立即隐没在黑暗之中,向医院走去。现场看来像是尼里和范朋火拼的结果,因为范朋
带著几个黑手党徒,死在舱内,而尼里和几个黑手党徒,又死在舱外!直到明早,我有
了报纸,才知道我的估计不对,“六亲不认”范朋,竟然奇迹也似地未曾死!
他中了我的一拳,身子飞起六尺高下,撞破了灯,又立即跌了下来,当那四个黑手
党徒,盲目扫射之际,他并未曾中弹!而我那一拳,反倒因为他的身子腾空而起,在无
形中卸了一部份力道,而未曾将他当场击毙,他却因此活了下来,但是他并未道出事情
如何发生的。
范朋只是一口咬定,是尼里起了杀害他的意思,他幸免于难,科西嘉的警务当局,
将他带到巴黎,但是巴黎最高警务当局,也对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