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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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酒店去,在他进了门之后,我也立即跟进去,我看到他,踏进了电梯,我等电梯在“
四”字上停止的时候,立即由楼梯前飞也似地向四楼跃了上去,在我到达四楼之际,我
看到他正推开一间房的房门,向里面走进去,可能是我因为急促,而脚步声太响了些,
他已然要走进房去,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看。我和他打了一个照面,他面上立现怒容,
我不等他出声,一个起伏,已然掠了过去,他一手仍然握著门球,一手“呼”地一掌,
向我拍了过来。此际,正另有一对美国夫妇,从走廊的另一端,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
我不能被他们发现我和人打架,因为美国人是最好管闲事的,我立即运足了十成力道,
一掌迎了过去。“叭”地一声响,双掌相交,那大汉已被我的掌力,震退了三步,踉跄
跌入室内,我也立即走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我刚一将门关上,那大汉又狠狠地扑了上来,我身形一闪,在他身旁,掠了过去,
就势用手肘在他的“软穴”,重重一撞。大汉立即跌倒在地。
我也不再去理会他,叫道:“菊,你可在--”
可是,我下面一个“么”字,尚未出口,只听得背后,响起了“呼”地一下金刃劈
空之声,我连忙回过头来,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离我的胸前,已然只不过三四寸左右,
危险之极!
我连忙身形向后一仰,那大汉跟著踏前一步,匕首仍是指住了我的胸前的要害!
我不由张口叫了一声:“好快的手法!”身子陡地向旁一侧,伸手一勾,已然向他
的足胫勾去,那一招,乃是我师父所传的“疯子卖酒”,实在是百发百中的妙著!
我足才勾出,那大汉身形一个不稳,已然向前,疾扑而出,那柄匕首,刺穿了厚厚
的地毡,还“笃”地一声,刺入了地板之中!
我不等他有机会站起身来,便踏前一步,一足踏在他的背上,不令他动弹。
也就在这时,我听到卧室处有门球转动的声音,我喜道:“小淘气,你还不出来么
?”
我话刚一讲完,卧室的门,已然打了开来,我定晴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站
在卧室门口的,并不是石菊!而是一个身材甚高,面肉瘦削,少说也在五十左右,但是
双目神光炯炯的男子!那男子虽然穿著一身西装,但是却叫人一望而知,他绝不是经常
穿西装的人,样子显得十分怪异!
他一见到了我,便咧嘴“桀”地一笑,道:“小淘气?卫朋友,你是在叫我么?”
我竭力定了定神,道:“你是谁?”我虽然发话问,心中却感到那是多此一举,因
为他既然在这里出现,当然是石轩亭的人马。
可是我却立即知道,知已判断错误,那男子解开了西装上装的钮扣,向他的皮带扣
,拍了一拍,我一眼望去,心中不禁一凉!那男子的带扣,正是金光灿然的一个龙头!
他已然表明了身份,他就是原来的赤水帮的龙头之一,“死神”手下两大高手中的一个
!他又阴侧侧地笑了一下,道:“卫朋友,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也不用我再到处
去找你!”我后退了一步,在退出之际,足尖已然重重地踢中了那大汉的软穴,令他全
身发软,一个小时之内,爬不起来。道:“原来是赤水帮的龙头,失敬得很,不知阁下
找我,有何贵干?”
我一面说,一面又向后退了几步,已然倚壁而立,他却始终只是站在门口,面上的
神气,似笑非笑,我必须极端小心,因为赤水帮的龙头,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智勇双全
的人物!
他冷冷地道:“也没有甚么,只不过想请阁下到一处地方去。”
我立即再问他道:“到甚么地方?”他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道:“地狱!”我猛
地一怔,趁他笑声未毕之际,迅速地拔出了手枪,喝道:“别--”
但是我只讲出了一个字,只听得“拍”地一声,同时,又见金光一闪,紧接著,我
手腕上一阵剧痛,五指不由自主一松,那柄枪已然落了下来,而那柄枪尚未落到地毯上
,又是“拍”地一声,金光一闪,那柄枪被那两枚金莲子,打出了丈许开外!
我心中吃惊的程度,实是难以言喻,因为那两枚金莲子上,我已然认出了他的来历
!
他射出了两枚金莲子,身子仍然站在门口,连一动也未曾动过!
我面色惨白,道:“大师伯……原来是你!”在那两枚金莲子之上,我已然知道他
就是我的大师伯!我一生所学极杂,但是正式拜师,却是扬州疯丐金二。我师父的先人
,本是盐商,可以称得上家资钜万,但是他为人玩世不恭,轻财仗义,在他十五岁那年
,便有不顾族人反对,将一半家产,化为现金,,救济那一年苏北大旱的灾民之举。在
他三十岁那年,富可敌国的财产,已然给他用完,他也索性蔽衣败履,在街头上行乞。
虽然有一些人,讥他为败家子,但因为扬州城内,受过他好处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老
人家虽然名为“行乞”,实则大街小巷都有人拖不到他作为上宾之苦,衣食住,绝对不
用耽心。他常和我说,与其有钜万家产,到处受人白眼,远不如蔽衣败履,到处受人招
待的好。他在四十岁那年,才遇到我的师祖,我师祖是何许人,连我也不知道,但我曾
听得师父讲过,师祖的武功之高,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一身本领,并不是师祖
亲授,而是他的师兄,我的大师伯代授的。当我拜在疯丐金二门下之际,金二已然六十
开外,他因为入师门晚,是以大师伯的年纪,比他还轻。当然,我也曾向师父打听大师
伯的为人,但是师父却也不甚了了,只是说大师伯姓阴,除了武功绝顶之外,一手金莲
子暗器功夫,更是独步天下!他并曾告诉我,大师伯为人古怪,以后若是见到了他,无
论我武功已到如何地步,绝不可能是他的敌手,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唯一求脱身的办
法,便是低声下气,向他认不是。我将师父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中,可是,在十多年的
江湖生涯中,我却并没有遇到大师伯其人。真是万料不到,如今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与之相遇!虽然,我如今在做的事,理直气壮,他却成了“死神”的护卫,我绝不应该
对他低声下气的。
但是,一则,他是我的师伯,二则,我此际的处境,实是险极!因此我在吃惊之余
,便叫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他面上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神色,因之使他的面色,看来没
有那样的阴沉,只听得他冷冷地问道:“你叫我作甚么?”我吸了一口气,道:“我…
…我以为你是我的大师伯。”他又打量了我一眼,道:“那么,你是金疯子的那个徒弟
了?”
我连忙点了点头,只当我们的关系,即已弄清,事情便有了转机。怎知他的面色,
又突然一沉,令人望而生畏,冷笑道:“你师父虽然出身富贵中人,但是人却可取,哪
知他竟收了你这样一个人作徒弟!哼!”
我一听这话。心中也不禁大是不服气,道:“师侄如何不对,尚祈大师伯指正。”
那人哈哈大笑,道:“学武之士,要枪何用?我生平最恨人用枪,难道你师父未曾
和你说过么?”他在讲那两句话的时候,当真是声色俱厉!我完全可以了解到他的心情
,因为事实上,我也是最恨用枪的人。如果不是G领事给了我那柄枪,我身上是从来也
不带火器的。自从洋人的势力入侵中国的近一百年来,中国武术大大地凋零了,这当然
是由于火器的犀利,一任你内外功已臻绝顶,也难以抵抗的缘故。像我大师伯那种武林
中的奇人,当然更对火器,有著切骨的痛恨。这可以说是近代武林中人落后于时代的一
种悲哀。而武功造诣越高的人,这种悲哀也越深。我呆了一呆,道:“大师伯,枪是朋
友给我的,我因为看出你武功在我之上,因此才想拔枪先发制人。”他“嘿”、“嘿”
地冷笑几声,向前走出了两步。我沉住了气,道:“大师伯,师父曾对我说,你老人家
武功绝顶,但是我却不明白,何以你老人家竟会和‘死神’这样的人在一起!”我的话
,听来十分客气,也十分委婉,但实则上,却极其尖锐。因为学武之士,讲究的的是行
侠仗义,而绝不是助纣为虐。我的话,等于是在指责他为甚么为虎作伥,助“死神”为
恶!只见他的面色,微微一变,身子也震了一震。我屏息静气,等著他回答。好一会,
他才冷冷地道:“你以我为耻么?”我苦笑了一下,道:“大师伯,我只是感到奇怪,
因为师父对你,实是钦佩得不得了,因此你在我的心目中的印象,一直是--”他不等
我讲完,便道:“不用说了。”
我立即住口不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挥手示意我坐下,才缓缓地道:“‘死
神”的父亲,于我有大恩,他临终之际,我曾发誓保护他后代,受恩莫忘,你大概也可
以谅解的?”
他的目光,虽然仍是那样地慑人,但是语气却已然缓和了许多。
我看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然使他对我不像刚才那样的严厉,等他讲完之后,我
立即异常恳切地道:“大师伯,我斗胆说一句,‘死神’的所作所为,迟早不会有好结
果的。如果你老人家要维护他,最好叫他及时收山,以免有难堪的下场!”
他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踱了几步,道:“这且不去说他了,你快离开这里吧。
”
我连忙道:“大师伯,石小姐呢?已落在你的手中了么?”
他望了我一眼,道:“她是你的甚么人?”我道:“她不是我的甚么人--”他不
等我讲完,便道:“那你就别管闲事了!”
我料不到他的口气竟这么强硬,居然打断我的话头,断然要我别管这件事情。
我急道:“大师伯,我绝不能不管的!”他面色一沉,道:“怎么,你想和我作对
么?若不是你是我师侄,我也绝不能放过你,以后,你对于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些的好
!”我吸了一口气,还想和他争执,但是继而一想,我却忍住了气,不再出声,低声拾
起了枪,便走了出去,我才出门,便飞似地来到走廊的一边,将身子隐了起来。不一会
,我便看到门打了开来,大师伯和石菊两人,并肩走了出来。石菊的手,被我大师伯握
著,她面色苍白得十分可怕。他们两人走进电梯,我连忙由楼梯下去,躲在大门口。没
有多久,他们两人已然出来,上了一辆汽车。我决定用冒险的方法,去追踪他们两人,
在大师伯将石菊推进了车子,他自己坐上驾驶位之际,我身形一矮,已然贴著墙,来到
横街上。汽车在我身边掠过的时候,大师伯并没有发现我,我一跃身,便已然攀上了汽
车尾部的保险架,蹲了下来,街上有人在叫,也有警察在挥动警棍,但是汽车风驰电掣
而去,冲过了许多红灯,直驰到了郊外,我知道自己的办法已然得逞了。车子一直驰到
了海滩上,才停了下来。我立即身子一滚,滚到了车底下,无论如何精明的人,大约都
不会想到,在车子下面,会有人藏著的,我见到他们两人下了车,向海边走去。等他们
走得远一点,我已然不止可以看到他们的足部,而且也可以看到他们的全身,我看到他
们两人,上了一艘小舢舨,大师伯立时划动桨,向海中荡了出去!
我看到此际,心头不禁“怦怦”乱跳!
事情非常明显,大师伯是奉了“死神”之命,来结果我们两人性命的!
只不过因为我是他的师侄,所以他才叫我快些离开此处。而如果“死神”派出的人
不是我大师伯,而是另一个赤水帮的龙头的话,那么此际,在小舢舨上的,将不止是石
菊一个人,而是我们两人了!
我的思绪,乱到了极点,但是有一个概念,却是十分明白,那就是,一定要救出石
菊!不论她落在何人手中,都要将她救出!
我爬出了车底,向海滩奔去。冬日的海滩,冷清清地,并没有甚么人。
我知道,若是与大师伯正面为敌,我一定没有法子救出石菊的。我只能利用他尚未
发觉有人追踪这一点来对付他,我跳上了一艘小摩托艇,检查了一下,发现有足够的汽
油。
再检查一下发动机,觉得也一点没有毛病,一艘完好无缺的小型摩托艇。
我连忙脱去了原来的衣服,只穿了一件衬衫,又将西装上的衣袖,撕了下来,包住
了头脸,然后,发动了马达,摩托艇向前疾驰而出,没有多久,离得他们两人的小舢舨
已然很近了。
我低著头,向前看去,只见大师伯也已然回过头来,大声喝道:“甚么人?”
我一声不出。仍然驾著摩托艇,向小舢舨撞了过去,只听得“乒乓”一声,我面前
的挡风玻璃,已然被他的金莲子射得粉碎。
我身子一侧,避开了余势未衰的金莲子。就在刹那间,我听得像石菊一声大叫,我
连忙抬头看时,只见石菊已然被他抛至六七丈的海面之外!我不知道大师伯是不是识水
性,我想立即将摩托艇向石菊驰去,但是却已然来不及了,摩托艇“砰”地一声,撞中
了小舢板!
小舢舨立时断成了两截,大师伯身形,疾掠而起,拔高了两丈上下!我一看这等情
形,心中不禁大是骇然!
本来,我的计划是将他撞到了水中,立即抛出绳子,将石菊救了上来。可是,小舢
舨虽然被我撞成了两截,但是却并没有落下水,反倒向上拔了起来!看他的情形,分明
是想落在我的小艇之上!我手忙脚乱,驾著艇向前疾冲而出,他正落在摩托艇后面,丈
许远近之处。我连忙转了一个弯,抛出了绳子,石菊也已然知道有人前来救她,一伸手
就拉住了绳子。我此际,不敢停下艇来等她,仍然驾著艇在水面飞驰,由于前进的速度
太快,石菊被我从水面拉了起来!也就在石菊离开水面之际,两枚金莲子,向她激射而
至!
我回头一看,大师伯正浮在海面之上,我连忙一抖绳子,将石菊拉了过来,避开了
金莲子,她也落到小艇上,我立即将小艇向岸边驶去,小艇几乎直冲上沙滩,我一拉石
菊,道:“快走!”
石菊直到此际,才知道是我!
她道:“卫大哥,原来是你!”
我回头看去,只见大师伯正向岸上,疾游过来,我忙道:“别出声,咱们快逃,他
是我大师伯,我们绝不是他的敌手!”
我拉著她,一直上了汽车,向前飞驰而出,在汽车中,我才来得及将包在头上的衣
袖,撕了下来。
就在我撕下衣袖之际,陡地想起一件事来,不得大吃了一惊,车子也几乎向外撞去
!
我的行动,本来极其成功,大师伯也未必知道救了石菊的人是谁,但是,我却忘了
一点,我那件西装上衣,仍在小艇上,他只要查一下,便可以发现袋中有著我的名片,
而知道事情是我所为!
虽然这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稍为大意一点的人,未必能够注意到我的衣服,从而
再搜查到我的名片。但是,我大师伯是何等样人?那有放过这点线索之理?
可是我知道,这时候,再要回到海滩边上,一定已然来不及了!
我急得六神无主,在我一生之中,我从来也没有因为惶急而觉得这样心中混乱过。
我不怕得罪“死神”,更可以和黑手党的党魁面对面地作生死之斗。(卫按:这个“黑
手党”最近又在大肆活动,据法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