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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尖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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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到了小区的门口,小区的保安在传达室看着报纸。    
       保安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张洪走到传达室门口,他觉得保安很奇怪,怎么一个人在笑,张洪很好奇,你一个人在笑什么?    
       保安一抬头,诧异了一下,发现是张洪,就说,张警官,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回去了的吗?    
       张洪笑笑,回去了就不能回来了吗?    
       保安说,当然可以。刚才我看到报纸上有个好笑的事情所以笑了。    
       张洪说,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呀?    
       保安说,报上有一则名叫《眼没瞎》的幽默,我读给你听,张警官。一辆出租汽车疯狂地在闹市区疾驰着,把一个行人撞倒在人行道上。那人一爬起来,一边挥着拳头对司机骂道,你怎么搞的?难道你眼睛瞎了。出租汽车司机回敬他说,瞎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正好撞倒你了吗?    
       张洪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保安嘿嘿了两声。    
       张洪就走进了小区,他还没有走出几步,保安就从传达室里伸出头,叫着,张警官,你回来。    
       张洪发现保安伸出头时,脖子显得特别长,他边往回走边说,什么事情呀?    
       保安站起来,把张洪拉进了传达室,保安的的手指指向了监视器的屏幕上,小区里的电梯和一些重要的部位都装了监视的探头。张洪看到了安蓉。他的眼睛睁大了,安蓉这副样子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安蓉在电梯里,一个人在电梯里,她的脸面对着探头,张洪看的清清楚楚。安蓉的脸色苍白,她的眼睛里好像蒙着一层水雾,显得很茫然。她的头发散乱着着,穿着兰芳的睡衣,脚上穿着一双塑料拖鞋。她整个人看上去很不正常,好像是在梦游。    
       保安说,她要干什么?    
       张洪的心里也有许多疑问,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张洪走出了传达室,保安跟在了他的后面。保安说,张警官,一会我们还是躲起来吧,如果她是在梦游,我们是不能惊扰她的,惊扰她,她有可能会死的。以前在我们村里有一个人梦游,没有想到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问了他一句,他收到惊吓后倒地气绝而亡。    
       张洪说,我知道。    
       保安听出来张洪的声音不是很稳定。    
       他们就躲在了一个角落里,看着电梯门。    
       不一会,安蓉出来了。她恍恍忽忽地走出来,经过他们躲藏的角落时,张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没有闻到像王子洋说的那种栀子花的香息,他有点怀疑王子洋的话。但是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考虑更多的问题,他考虑的是安蓉要到那里去,她要干什么?兰芳呢?她也许是睡着了,她平常睡的死,因为太累了,一倒床就要沉睡。    
       安蓉往小区的露天停车场走去。    
       张洪和保安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尽量的不让安蓉发现他们。安蓉好像在说着什么,他们听不清楚安蓉说话的内容。安蓉说话的声音十分飘渺,像这个夜里飘荡着的轻雾。    
       安蓉来到了一辆车的面前。    
       张洪的心提了起来,这不是兰芳的车吗?难道安蓉要开兰芳的车走?可是安蓉不会开车的呀,张洪问过安蓉,怎么不和兰芳一起去学习开车,当时安蓉显得很紧张,她说她永远也不学车,她不喜欢汽车。兰芳买车时,安蓉是竭力反对的。张洪实在弄不懂安蓉内心想的是什么。    
       安蓉在兰芳的汽车周围转了几圈。她还是喃喃地说着什么,好像在念着什么咒语。她的神态在昏暗的灯光下十分诡秘。她突然钻进了车的底下。。。。。。张洪实在搞不懂了。    
       他悄悄地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兰芳的电话。    
       他对兰芳说,你在干什么,安蓉呢?    
       兰芳说,你干什么呀,我都睡着了,你打什么电话,吵死了!    
       张洪低声说,你看看安蓉在不在。    
       兰芳突然说,完了,安蓉不见了!    
       张洪马上说,你快下来,安容现在在你的车底下,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兰芳心急火燎地说,好,我马上下来。    
       张洪对保安说,我看还是把安护士叫出来吧,她没有夜游症的。    
       保安说,还是小心一点吧,我看她像有夜游症。    
       兰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喊着,安蓉,你在干什么——    
       张洪和保安本来想制止兰芳不要大声叫安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兰芳跑的飞快,她很快地来到了自己的车旁边。    
       张洪和保安从角落里闪了出来,跟了过去。    
       张洪对兰芳说,她在车底下。    
       兰芳大声说,安蓉,你在车下干什么,快出来!    
       安蓉从车底下爬了出来。    
       她看到了兰芳张洪他们,安蓉呆呆地看了他们一会,然后说,你们——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洪脑袋里一片空白,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保安小声地对张洪说,吓死我了,梦游的人醒了后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的,好在她没有事情,否则问题就严重了,快带她回去吧。    
       保安说完就回传达室去了。    
       兰芳抱住了安蓉,安蓉,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安蓉摇着头,说,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我怎么会在这里呢?兰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啦。    
       张洪说,兰芳,快把安蓉带回家吧,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不要让她着凉了。    
       兰芳就说,好安蓉,我们回家吧。    
       安蓉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流下了泪水,她的冰凉的手紧紧地抓住兰芳的手,她觉得兰芳的手十分的温暖。    
       兰芳拉着安蓉的手往回走,边走她边对安蓉说,好安蓉,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的,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好了。    
       张洪跟在她们的后面,他努力地闻着兰芳和安蓉身体上的味道,他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快走到门口时,兰芳回头对张洪说,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不要再碰到什么事情了,回家后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放心。    
       张洪说,好的。    
       张洪看她们进去才离开。    
       他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在车上,他感觉到安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安蓉看到了一只绿色的蚂蚱王子洋变得烦燥不安

      23    
      王子洋觉得家就是被抽去空气的玻璃瓶,他就是一只装在真空玻璃瓶里的苍蝇,或是一只蚊子,他在这个深夜回家后变得烦燥不安,他极少有如此烦燥不安的时候,他不可能对安蓉的离去和杨林丹的死无动于衷,表面的冷静并不能消解内心的狂澜。    
      他脱光上衣,站在客厅里,这时的他已经还原成一个原始的人类,他一直认为,人只要一脱光,什么文明都消失了,他像只困兽一样抓住自己的头发,低沉地吼了两声,那声音像旷野的狼嚎。这是他生命的另一面,平常那种绅士风度一扫而光。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一口喝光。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客厅正面墙上挂着的安蓉的大幅照片。    
      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过了好大一会,他才站起来。    
      他穿好了衣服,在白衬衫的领子上打上了一条红色的领带。他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他朝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他又恢复了绅士的模样。    
      他把一把椅子放到窗边。    
      他又把安蓉的照片放在了椅子上。    
      音响中放出了古筝的独奏。    
      然后,王子洋一本正经地站在椅子前,清了清嗓子,开始吟诵柳永的词:    
      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遗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逃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吟诵完这首词,王子洋站立在那里,顿觉凄凉。从前,安蓉就是喜欢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听他抑扬顿错地吟诵诗词,安蓉着迷的神情让他心动。    
      他不能失去安蓉!    
      安蓉从护校分到人民医院外一科的第一天,王子洋就对她一见钟情,多年来没有一个让他看一眼就怦然心动的女人,安蓉的出现无异于一颗闪亮的星划过了他心的夜空。当他决定追求安蓉时,显得极平静,他十分清楚,男女之间的许多事情像绒线一样细弱。    
      从安蓉的眼神里,王子洋发现了异样的东西,他准确地判断自己也吸引着她的芳心,他认为安蓉是上帝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他第一次约会安蓉是在一家西餐馆,那里的牛排是赤板市最好的,环境和服务也是一流,气氛相当不错。他们边吃边交谈着,王子洋充分显示了自己医学以外的学识,而且说话十分幽默,吃完饭,走出西餐厅,王子洋把车开了过来,他下车为安蓉开好车门,然后回到自己驾驶的位置送她回家。他相信那顿烛光晚餐在安蓉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在三天后王子洋约她去话剧院看话剧也顺理成章了。    
      他们的交往看上去十分顺利。    
      安蓉几乎是不顾她的密友兰芳的反对和他交往。兰芳善意劝告的话往往通过安蓉玩笑地传到王子洋的耳朵里。每次听完安蓉转达兰芳的话,王子洋就会微笑地对安蓉说,兰芳说的没错,你应该看清我才做决定,她是为你好。    
      王子洋的话让安蓉芳心大悦。他很清楚怎么样讨好女人,特别是安蓉这样涉世未深的女护士。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说她女友的坏话,要有男人的气量和胸怀,这样,就会让她感觉到可靠和安全。他看得出来,安蓉不是那种用金钱可以收买的女人,否则,他也不会决定追求她。    
      那一次浪漫的约会其实是一次成功的俘获。    
      那天傍晚快下班的时候,王子洋悄悄地塞给安蓉一张纸条。安蓉在卫生间里阅读了那张纸条,读完后就扔进马桶用水冲掉了,她脸上盛开着一朵幸福的花儿。    
      下班后,安蓉匆匆来到五月花咖啡屋。    
      她找了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坐下,等待王子洋。等待焦灼而幸福,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脸都十分的滚烫。服务生给她倒了杯矿泉水,矿泉水里放着一片柠檬。她对服务生说,等朋友来了再点东西,服务生微笑地走了。    
      她等了约摸一个小时,王子洋还没来。    
      她拨他的手机,也不通,理由是不在服务区。    
      她心想,王子洋,你怎么能这样呀!    
      安蓉想离开五月花咖啡屋,但她想到王子洋在纸条上说了不见不散的,也许王子洋突然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她只好耐心等待。    
      王子洋终于出现了,他的手上捧着一束红玫瑰,他一进五月花咖啡屋,许多人的目光投向了他,他把一束红攻魂献给安蓉时,安蓉觉得他是王子自己就是公主。王子洋轻声对她说,我们走吧,换个地方。安蓉来不及说一句抱怨的话就和他出门上了他的车,那时,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一句抱怨的话了,她的等待变得十分有价值。    
      王子洋的车一直往郊区开。    
      安蓉问,子洋,我们要去哪?    
      王子洋笑着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王子洋的车子开进了一个别墅区,在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面前停下了。安蓉十分的惊讶,这是什么地方?她从来没有来过,她真想给兰芳也打个电话,让她和张洪也一起来。    
      王子洋领她进了别墅。    
      她一踏进别墅的大厅,就呆了,大厅里点满了红烛。    
      音乐舒缓而流畅,鲜花的香气弥漫。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玻璃桌,上面摆放着生日蛋糕和几样精美的食物,还有一瓶高档的法国红酒。王子洋温柔地让她坐在了玻璃桌前,然后自己坐在了她对面。王子洋微笑地说,安蓉,今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只邀你一人为我庆贺,因为你是我生命的唯一。安蓉的泪水流了下来,她幸福地哭了。……    
      王子洋闭上了眼睛,和安蓉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历历在目,他咬着牙骂了声,该死的杨林丹!他的确恨她,如果不是她,安蓉就不会离他而去,会坐在窗前甜美地听他吟诵诗词。    
      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来。    
      是安蓉!    
      他扑过去,抓起电话,喂——    
      电话里一片寂静。    
      是安蓉么,说话呀,我想你,真的,现在杨林丹已经不存在了。她再也不会干扰我们的爱情了。安蓉,你说话。    
      约摸过了一分钟,电话里才传来了一个男人沙哑而沉重的呼吸。    
      你是谁?说话!王子洋的心提了起来。    
      对方的电话挂了。    
      王子洋手上还拿着电话。他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若有所思,他喃喃自语,小子,我知道你是谁。    
      阳台上有什么东西瑟瑟作响。    
      王子洋迟疑了一下,他从一个墙角拿起一把高尔夫球的球杆,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空空荡荡的,只有灯光在风中摇晃。    
      城市的夏夜沉闷而且迷离,风在这个夜里凝结起来,不具一丝穿透力。    
    


安蓉看到了一只绿色的蚂蚱七喜在零晨二点左右进入太平间

      24    
      七喜在零晨二点左右进入太平间时,他在门口的垃圾筒上又看到了那只窜出的野猫,野猫的眼睛发出绿莹莹的光,他朝野猫吹了一声口哨。太平间里的灯光像往常一样惨白,像上帝的脸色。七喜换上了白大褂照例喝了一大口烧酒,在嘴巴里含了一颗蒜头,提着那个木箱进入了停尸房。他用力地拉开了藏尸柜,从里面取出了杨林丹的尸体,点上了一根白蜡烛,开始了他的美容工作。他修长而秀气的手指灵巧而有力,缝针穿透尸体皮肤的声音吱吱作响。七喜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他边工作边轻轻地吹着口哨。    
          
      25    
      一朵栀子花。    
      栀子花的花瓣洁白大方而富有质感。美丽少妇的脸像朵花,苍白中透出慈爱。她用食指和拇指拈着那朵栀子花,插在了一个秀气可爱的小女孩辫子上。她口里轻轻地吟唱,小小姑娘,清晨起床,梳妆打扮上学堂……少妇的脸突然模糊起来了,整个人也虚幻起来,有一双手渐渐地把少妇拉出了画面。辫子上插着栀子花的小姑娘,伸出手企图抓回美丽少妇,她喊了一声,妈妈——妈——    
      安蓉从地上忽地坐起来。    
      刺目的灯光让她一下子很难适应,她睡前又没有关灯。    
      她的目光移到了墙上。    
      她微微地张开了嘴巴,啊——    
      墙上镜框上母亲的照片不见了,一个年轻姑娘出现在照片上,脸色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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