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螺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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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月不开空调吃火锅的事情,在安斯明和张伟的学生时代有过一次,当时宿舍里几个小子吃得浑身是汗,身上只剩下了小裤衩,而今天他们俩只是脱了背心,但是心情却是一样的。边吃边回忆以前的事情,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唏嘘不已,安斯明把话题渐渐地引到了罗心上来。
安斯明说:“你家罗心最近怎么样?”
张伟立刻特美地说:“好着呢,有我照顾她,能不好么?”
安斯明说:“几个月前你还跟我说在网上找了个女朋友呢。”
张伟嘿嘿笑道:“那都是瞎闹,我可是一个网友都没见过。”
安斯明说:“真不知道罗心怎么看上你了?”
张伟佯怒道:“这话我就不爱听,难道就许袁菲追你,就不能让罗心爱上我么?”
“那你准备娶她么?”
张伟笑着说:“这就是哥哥你的功劳了,唉,要说不是你帮我做的毕业设计,我别说最后得到了那套房子,就是工作都难找。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你促成了我和罗心在一起的可能。”
安斯明说:“话是如此,其实你的那个专利的价值,真不止一套房子的价格呢。”
“那还不是靠你的大胆设计才把它变成了现实,我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安斯明说:“得了,咱们就别相互吹捧了,我们不是好哥们么。”
张伟乐得合不拢嘴说:“不管怎么说,你给我弄了套房子,这就不是一点点恩情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很快黄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脸上落下来,不久他们只顾吃而忘记了说话。在沉默了一阵后,安斯明突然说:“张伟,你知道罗心母亲的事情么?”
张伟被安斯明的话问住了,他当然知道罗心的母亲已经是尿毒症的晚期患者,每周靠透析治疗,家庭负担到了极其困难的局面,如果换肾需要六十万,但是罗心的家里已经拿不出这笔钱。虽然张伟的家庭条件很好,但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父母去帮助自己女朋友的父母,而且以罗心的性格也绝不会接受这种帮助,她不想让别人说闲话,说自己是用爱情换金钱,尊严在罗心看来是第一位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她是不会轻易求别人的。
张伟说:“实在不行我们就把房子卖了呗。”
安斯明说:“这话你千万别让罗心听到,卖房子可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但是你不行,因为你是一个大老爷们,一个男人遇到困难还没有怎么着就想到要卖房子了,你这样会让人失去信心的。”
“那我也不知道应该从哪弄那么大的一笔钱。”
安斯明说:“我想你也知道我父母的事情,他们死后留下了一笔抚恤金,一直支持我的学业和生活。现在我工作了,这笔钱也没有更大的用处了,就是那么攒着,所以我想我拿出五十万借给罗心吧。这是借的,你大可以让她放心,我可是一定要你们还的。这样你背上一个没有压力的债务,将来还能和罗心快乐地在你的新房里生活,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么?”
张伟睁大了眼睛说:“安斯明,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为我们做得太多了,这让我说什么好。”
安斯明说:“什么也别说,我叫你来,就是想借你的身份去帮助罗心,看到你们能幸福地在一起,没有烦恼地生活,我就非常高兴了。”这确实是安斯明的心里话,但是他自己听起来这话语中带着一丝虚伪的感觉,于是他决定还是把自己的真实目的直截了当地告诉张伟。
张伟说:“安斯明,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安斯明说:“什么也不用,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很需要罗心的帮助。”
“什么?”张伟惊讶道。
安斯明说:“我在JS大厦工作,负责大厦的电子系统管理,而承租大厦底层银行的地下私人保险储藏室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但是我觉得有必要知道他们到底进行了哪些改造,毕竟这是在我们产业上进行的施工,我们不能毫不掌握。现在银行设计专利和图纸就在罗心所在的专利局审批,我需要这些材料,非常需要,这是我赢得领导信任的重要途径,对于已经孤身一人的我来说,在社会上快速立足是我生存的唯一出路。”安斯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这不是交易,我只是需要帮助。就算是彼此间的帮助吧。”
张伟说:“没错,我不觉得你是在交易,因为我知道其实在大三的时候,你就向罗心提出过要借她钱,帮助她的家里度过难关,但是被好强的她拒绝了。罗心对我说过,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帮助。而现在安斯明,我只能说谢谢你,希望她能接受。我也会让她帮助你的。我们大家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希望的,安斯明也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
两个人吃到了下午三点,张伟略带醉意地说:“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
安斯明说:“什么?”
“开空调吧,热死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幸福的时刻都是短暂的,短到让安斯明来不及沉浸其中就要投入到另一个世界中,新的一个星期就要到来了,他已经做好准备。至少在这一周,他计划要进入到第九层,同时安斯明必须要去大厦的机房,感受一下大厦的命脉之处。再有安斯明要对十八层的租户有全面的了解,这一切都希望能顺利地完成。而且如果张伟能够说服罗心的话,在找出秘密的答案和救出叔叔安宏飞的路程上,安斯明就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这一夜,安斯明在梦里看到了父母,还有叔叔,在美丽的山间河畔,他们在一起欢笑着,幸福地生活着。突然闯入了一队警察,禁锢了的黑画面里是叔叔走向刑场的背影,然后安斯明看到父母越来越模糊,他们消失了,而安斯明自己被置身在一个庞大的迷宫中,他蜷缩着在里面爬来爬去,看不到方向,因为各个方向都是管道口,在迷茫的时候猛然间一切都粉碎了。安斯明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粗气,在他触动台灯的一刻,一个思绪涌向了心头:“三维的迷宫不能阻碍真相的揭开”,难道指的就是大厦的管道系统么?这句话应该不能仅仅作为鼓励的解释,它一定在告诉我一个重要的答案,真相一定也和大厦的管道系统有关,但是是什么真相呢?安斯明无法入睡,开始琢磨着大厦,琢磨着每一个暗语的意思。
(九)
早上,当一缕阳光洒向JS大厦的时候,无论是它周边繁华的街道,还是美丽的街心花园都开始热闹起来,每天安斯明穿过街心花园的时候,都会驻足一小会儿看看草地里那些无忧无虑、打滚嬉闹的小狗。安斯明非常喜欢小狗,也曾经决定在工作后就养一只来玩,不过现在只能想像着将来会有一只可爱的小狗陪伴他,他会给它起一个非常有趣的名字,就像卡通里的人物一样叫起来清脆的名字。
安斯明在六层的管道系统里,仔细地计算着每一步,熟悉着每一个交叉点。他惊叹着大厦设计得如此复杂而有序,此刻这里似乎不是一个工程系统,而更像是一件艺术品,每一拐角设计在安斯明眼里更像是画中那优美的曲线。这里的管道系统设计有一半都是在安宏飞的监督下施工完成的,安斯明在里面穿来走去既是在找寻藏在其中的秘密,又是在体会着安宏飞所付出心血。
在走过的极其重要的位置,安斯明都会留下一块拼图,将拼图的一面用双面胶黏在管道上,这样即使发生什么突然事件,他也能在这交错的管道系统里寻找到正确的方向和应急的方法。又前行了几分钟后,当通往七层的管道竖井呈现在他面前时,胜利的笑容浮现在他那布满汗水的脸上。仿佛清晨的阳光穿过了朵朵白云洒在新鲜的万物上,洋溢着新的希望。现在即使是最微小的成功都能够让安斯明体味到难得的满足感。
当安斯明刚要从管道系统里爬出来时,突然更衣室传来了一阵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开门声,这让安斯明的心一下就紧张地加速跳动。在几下的拧动后,更衣室的门就开了,原来是租赁部的史策,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嘿,不知道昨天晚上谁最后走的,也不关更衣室的灯,这不是明摆着浪费资源么,还是我的素质高哦。”
安斯明在史策进来前的最后一刻,才把天花吊顶又安好了,自己则先躲在了管道系统里没有出来,但是却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
“嘿!这又是谁啊,拿把椅子堵在了我更衣柜前,对我有意见就直接提啊,干什么要在背后搞我的小动作。我不会得罪谁了吧,那以后还真得防着别被人扎了针,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史策大声自言自语着。好像除了安斯明,真的还有人是在听他说话一样。
史策换衣服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因为销售部的人员都要十分注意自己的着装和礼仪,穿一件制服至少要用上三五分钟的时间,接着还要喷上香水和打上发胶。这样一来他把一首“孤枕难眠”唱了两遍,皮鞋还没有擦干净穿上呢。
安斯明等他换完衣服后,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从管道下来准备也换上工作服。这时突然感到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原来刚刚着急安装天花板,他的手臂被通风管口的铁棱划出了一条口子。他简单地用毛巾擦了擦,迅速把天花板恢复了原样,还没来得及再处理一下伤口,就在这时门又响了。
魏秋雨走了进来,安斯明不顾疼痛,迅速地穿上了衬衫和西服,挤出了一些微笑看着他。
魏秋雨说:“来得真早啊,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史策,心里还说我是第二个到的呢,没有想到你都换好衣服了。”
安斯明说:“是啊,现在金泰市的交通实在是可怕,我怕晚一分钟就会碰上堵车。”
魏秋雨说:“安斯明,这星期我要整理大厦所有的合同,不能再陪你到各部门了。不过程总说了,上周你在行政办公室和一些重要部门熟悉了环境,这星期你要到每个部门,把对你工作有帮助的内容进行实习和汇总。我可就算是正式传达了,还有就是你别忘了一个月后,咱们的BOSS可是要问你关于大厦管理流程电子系统化的事情,千万别忘了。”
魏秋雨是个善良、待人热情的年轻人,安斯明觉得他有时候就像张伟一样重情义,所以当他善意地提醒时,安斯明从心里觉得十分的温暖,甚至忘记了胳膊的疼痛。
魏秋雨突然说道:“呦,这是谁流的血啊。昨天这打架了?”
魏秋雨指着更衣室地毯上的几滴血,走过去仔细地看。
安斯明立刻紧张起来,但只持续了几秒钟后,他知道没有人会怀疑什么,便耸了一下肩膀,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见安斯明没有说话,魏秋雨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嘟囔了一句:“奇怪了,还是鲜血。”
安斯明走到卫生间锁住门,用卫生纸擦拭自己的伤口,弄干净后把纸揣在了衣服兜里,他心里想:“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小心了,今天差点就被揭穿了。但是早上我撑死了只有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的时间,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每天早于七点半就进更衣室,然后折腾那么长时间才出来。这样矛盾的时间,等到上班记录被陈静发现了,肯定是无法说清楚的。”
安斯明又想:“即使将来完全熟悉了路线,半个小时我最多可以爬五层,到达十一层,那就再也没时间返回来。可以利用的时间太紧张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他这样想着,然后不住地摇了摇头。
这一天本来是在租赁部实习,但是一个国际大客户的到来,让整个租赁部的销售人员都忙得不可开交,于昆和史策在彭丽的领导下正在会客室里与客户激烈地谈判着。安斯明就被他们安排接听电话,其实他也不能真的回答什么问题,也就是说说报价,记录来电人的姓名、公司等简单的工作而已。
等到那边谈判已经步入正题的时候,安斯明最大胆的行动开始了,因为他现在可以轻易地打开租赁部电脑的材料,找到整个JS大厦的客户资料。这些都是他要拷走的,尤其是十八层的客户材料。他首先小心地观察着租赁会客室的情况,看到双方都憋红了脸,寸土必争地讨论着,原来JS大厦把租金抬到了每个月每平方米四十五美金,实际底线是四十二美金,三美元的差价足以让他们谈判个把钟头了。其实安斯明为了进入JS大厦,除了学习了一定的物业管理知识,他对JS大厦的租赁工作也进行了一定的了解,因此他知道三个美金不是个小数目。何况租金还有可能体现在免租期或者提供免费车位等优惠上,而这样的租金最后还是会以四十五美金成交,所以这里面是有很多内容可谈、可交换的。因此以现在情势来说,安斯明有足够的时间去找他需要的材料。
租赁部的电脑全部是经过加密的,加密软件是操控者A型系统中自带的,唯一的用户就是JS大厦,所以外人根本没有机会使用,也就没有可能破解的机会。但是唯一的例外就是安斯明了,他熟悉操控者系统的编码程序,自然就能够熟练地破解密码,这一过程仅仅持续了一分钟。安斯明找到了相应文件夹的客户材料后,兴奋不已的他却发现电脑上连接外设的USB接口全部都被铁片牢牢地封死了,根本不能拷下来,更为要命的是这台电脑还不能上网。这就意味着这些刚刚到手的材料根本就没有机会被他带走,失落中安斯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牢记十八层租户的详细情况。
在绝大多数中国的写字楼没有十三层和带“四”的层,对于这些层他们都会顺延号码,所以一般来讲,这样的大厦经营管理的楼层号要比实际楼层数多,对于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虽然很多人都不屑一顾,但是它确实影响着大厦的出租率。因为很多大客户,尤其是私人企业是很讲风水的,比如JS大厦东边面向林荫河畔的单元租金要远远高于别的单元,因为大厦正好处于河流下首,有财源滚滚的讲究。诸如此类的说法,多得不胜枚举。
也有的大厦,它们对十三层和十四层的解决办法,是把这两层标称为“十二A”和“十二B”层,同样在其他带有“四”的楼层也是这样做的,这种做法保证了楼层建筑实际楼层号与经营管理楼层号的统一,但是同一个层号的多次使用,在管理上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外来人员会分不清楼层而感到大厦的管理存在问题,这就是在间接影响大厦的声誉了。
而JS大厦却有自己独特的解释方法,他们把所有数字不吉利的楼层都标称是“空位层”,它们都将整体对外租给一家租户,然后用这家租户公司的名字来命名这个楼层。这样一来,大厦的这些数字不吉利的楼层非但没有成为经营的负担,反而增加了卖点。而安斯明也就不必为实际楼层号会不会产生歧义而担心了。
在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十八层客户的记录,那是一家外资医疗器械机构——格尔美德公司租赁了整层的面积,已经提前付清了一年半的租金,这在租赁市场是不多见的。安斯明仔细计算了一下近二千平方米的面积,每月每平方米四十三美元的价格,一年的租金就是七百六十万人民币。
算到这的时候,安斯明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因为大多数承租人,无论他们多么财大气粗,也不会把大量的流动资金作为租金压在大厦出租人手中,至少他们不会让出租人获得相对丰厚的利息。而且已经签约将近八个月了,这家公司根本没有入驻。这就是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