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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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把海梅的仅存的游泳衣扒光,海梅用手死死地护住属于自己最神圣的那个地
方,她掷地有声,高山,你要动我,必须在新婚之夜。现在要是强迫我做这事儿,
我会恨你一辈子!高山适应不了海梅这种做事讲原则的女人,他之所以倾心安红,
除了安红工作在海关外,是安红做为女人很有风情,他怎么摆弄她都愿意,而且温
柔得如春风,骚得他周身暖洋洋的。和安红结婚没几天,高山去上海购买联动机,
回来已是深夜。他发现安红睡在自己的被窝里,安红拥抱住它,说这样能吮到他身
上留下的味儿,话音未落,高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下来。海梅是在高山结婚以
后的第三年才成的家,据同厂的邻居说,当晚听见海梅撕心裂肺的叫喊。后来有好
事者找到那个锅炉工打听,老实巴脚的人说了句老实巴脚的话,我真不相信,海梅
从没干男女之间的事儿,怎么比我还雏呢。
高山有些伤感,海梅,你这次动手打了黄经理,对你太不利了,三十多岁的人
怎么还那么冲动呢,弄得我也上不来下不去。他欲把海梅拉到自己身边,海梅挣了
挣,这时门猛丁儿被推开,张经理和李经理等人涌进来……
第三章
高山解决完排字女工闹事以后,又被张经理等人送回家。李经理把一盒子营养
补品搁在桌子上,打着哈哈,这东西可能是假的,但我们花得可是真的。我们让你
解决闹事是假的,让你和海梅叙叙旧是真的。高山啊,海梅调微机房的事想必已经
通知她了,她要是稳定了,就没人敢带头了。李经理就这么笑着说话,真话假的说,
假话真的讲,把复杂的人事关系通俗幽默地演绎出来。
张经理则一本正经,海梅闯祸了,不能进微机房,一定得给她重处分,记大过
一次,还起码扣她一年的奖金。要不,黄经理非得到局里闹个翻天不可。平常不惹
他,他都找事儿,这次他可找到茬口了。海梅打他,弄不好我都跟着粘包,市里都
不好让我到局里去。高山,没办法,我只能挥泪斩马谡了。另外,排字工的问题要
尽快解决,不行,到绿化队或者到锅炉房。现在上面就怕闹事儿,我宁肯赔点儿钱
也不想落个不稳定的结果。
李经理翻着白眼,您不是说装订车间还得精简人吗?
张经理摆着手,饶命吧,我只求调局里以前一切平安。现在我就够焦头烂额了,
一切以不出事儿为原则,你们都是我老部下,恕我这么实话实说。
李经理叹口气,有人说,我们跟解放以前的资本家差不多,其实对了。不这样,
公司就得黄。要说我们跟资本家不一样的,就是赚多少钱也塞不进个人的腰包。
这时,高山的父母因为谁上菜市场买菜斗起嘴来。母亲把菜篮子塞到父亲的怀
里,叨叨着,你腿脚比我利索,你去吧。父亲把菜篮子扔在地上,我不去,上次我
买西红柿才贵了一块钱,你瞧你没鼻子没脸的。母亲急了,你犯了错误还不许别人
说啊,人家赚你是大头。父亲的火也窜上脑门,我最讨厌干着活儿还得挨别人骂。
母亲戳着父亲脸,当初我怎么看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父亲看见张经理和李经理都
盯着他,额头的青筋一蹦一蹦的,他捡起篮子摔门而去,临走时冲着全屋大声说,
我们姓高的祖上是翰林,谁也别想捣鼓我们!
高山突然感觉自己要晕,他脑子一有了这个意识,心脏就蹦蹦跳,手脚也冰凉,
眼前一片模模糊糊,他强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暗自说,可别晕倒,没事儿,越这
么想,越觉得自己要晕倒。张经理和李经理感觉高山不对劲儿,见他脸色铁青,紧
闭着嘴唇,双手死攥着床栏杆儿。李经理上前忙喊着,高山,你怎么回事儿?!话
儿未落,高山已经跌在床上……
半夜,高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叫起,他拿过话筒,听出是安红的声音,心里有
些辛酸,话筒那头,安红兴奋得直颤抖,我在香港旅游呢,我住的房子好大好大,
洗完澡我就裸体在屋里跑来跑去,然后疯狂地跳舞,再然后大喊,我的女同事说我
神经了。快宣泄完了的时候才问,虎子怎么样?还乱动吗?我给他捎去的枪好玩儿
吗?高山见被自己绑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虎子,嗓子眼儿发酸,说,他挺听话的,不
怎么调皮了……安红猛丁儿哭起来:高山,委屈你了,我在这熬不住了。我天天想
你,想虎子,你千万别打虎子,晚上睡觉别捆他……没等高山再说什么,安红放下
了话筒。高山有好些话要说,可无法和安红再通话了。他感到孤独,看看浓深的夜
色已经漫上窗帘。他心里不太好受,有许多思绪堵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发泄出去。
与安红无数次的吵架,现在想起来,那种吵架应该当成夫妻间的快感。高山找出相
册翻,寻找安红的音容笑貌。头一张就是他和安红在锡盟大草原上蜜月时照的合影
像,他在草地上爬着,安红骑在他身上,挥舞着一根鞭子。远处是无垠的草原,天
湛蓝湛蓝的,如一面镜子。高山不想再翻下去了,因为下一张就是他骑在安红身上,
挥舞鞭子。两个人都说好,互相做牛马,互相折磨。想着,高山慢慢地把虎子身上
的绳子解开,把虎子揽在怀里。虎子习惯地在睡梦里挠着他的后背,高山又脆弱地
滚下眼泪。他是没有办法才绑的虎子,因为虎子把爷爷暖脚的热水袋给扎破了,烫
得老人满屋乱跑。再也睡不着了,点一颗烟,高山冥思苦想,自己怎么得了这样一
个怪病。张经理和李经理派车再次送他到医院,并且换了一个医院,从头到脚细查
了一遍,其结果和先前的一样,都是正常。医生开了两瓶安定药片儿,无非是让他
多睡觉。临走的时候,医生又给了他一盒罗拉,说这是镇定的,对调节植物神经很
有好处。回来的路上,张经理担心地说,高山,你得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病啊?治
不好,就会影响你扶正的,我可不是开玩笑呀。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险些让高山又
晕过去。
高山这几年为了公司呕心呖血,脑子总绷得紧紧的。他苦心筹办了微机房、数
码照相制版室、自动装订机等一系列先进装备,为印刷公司更新换代立了汗马功劳。
等到别的公司再想动的时候,印刷公司已经先行一步了。为此,高山在公司有了筹
码,为自己扶正奠定了辉煌前景。高山分析,张经理去局里任局长不会有什么闪失,
蒙经理曾经是他的强劲对手,可自从他得了腰椎管儿狭窄的病,地位一落千丈,眼
睁睁他的腰越猫越低,心眼儿越来越窄。张经理要送他到医院开刀,他死活不肯,
因为只要一开刀,腰椎管儿那点儿地方十个有九个得破坏神经,落个终生与床为伴。
早晨起来,高山想起昨天是画报排版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得付印了。他放心不
下,如果出了差错,这一大笔买卖就可能导致公司的滑坡。他迅速穿着衣服,弄醒
了虎子。虎子抱住他的大腿央求,爸爸,我不让你走,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就在
昨天晚上,高山捆虎子的时候,虎子抹着泪还说恨爸爸。高山感叹,对谁都可以虚
伪,孩子最童心无邪。高山走进公司,在大门口看见醒目的告示,字儿好大,给海
梅记大过一次,扣全年的奖金和一个月的工资,向黄经理当面赔礼道歉。在告示旁
边还贴着一张通知书,对排字工人安排,唯独没有海梅。高山心里难受,倒不全为
了海梅,主要是为自己悲哀。张经理这帮人没给他一点儿面子,完全屈服了黄经理。
在公司,谁看见高山都问他的病怎么样了,混乱中他发现排字女工们都仇恨地掺杂
在人群里,突然有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他一下,差点儿跌倒。有的拉着他的手泪水涟
涟,说该吃些好的,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千万别吝啬钱,弄得他哭笑不得。
看来,高山的病在公司越传越邪乎,甚至说他得了脑瘤,已经扩散到全身了。高山
知道无风不起浪。背后的事不少。高山推开微机房的门,觉得屋里挺冷,这些姑娘
们裹着厚厚的护腿,手套被剪去五个手指,这样即保暖又能保证指头的灵活。大家
聚精会神地在键子上敲敲打打。高山瞥了瞥坐在排版机跟前的许春,全屋所有的女
孩子就属她惹眼,她穿着件咖啡色的毛外套太显眼。这是一个十分秀美而且洋溢着
现代气息的女人,多么一般的服装穿在她身上也显得与众不同。那双眼睛很妩媚,
眼睫毛长得像是洋娃娃,再加上浓墨般的长发遮住半个脸,使得她更有了女人韵味。
她是蒙经理的小姨子,进微机房却是张经理头一个点的名,为此,蒙经理很感激张
经理。因为许春原是轮转车间的工人,而轮转车间大都是男工人居多,体力性强,
成天搬着沉沉的重纸,爬上爬下。更为重要的是,许春使全车间的男人们云吞雾罩
五迷三道的,几个男人为她动过手,撕坏过两件三千多块钱的皮茄克,削掉过一个
人的半拉耳朵。中午吃饭,许春的饭盒里常常莫名其妙地塞满了鸡鸭鱼肉,晚班下
班时,厂门口男人排着队送她回家。有些男人得不到她,就大造舆论。
高经理,这屋里太冷了。许春搓着手,妩媚地一笑。
等等吧,再坚持坚持,起码安个电暖气。
许春用鼻子哼了哼,那是心疼机器,也不是为了我们。
你说话比这屋里都冷。高山打着哈哈。
高山确实和李经理说过安电暖气的事,因为这间屋以前是一间仓库,没有暖气。
可李经理一拖再拖,其实是舍不得掏钱。后来弄来一个炉子,搅得屋里烟熏火燎的。
高山火了,找到李经理闹一通,说微机就怕卫生不好,你看看谁家的微机房不跟总
统套房一样。话虽说了,微机房里照样像冰窖似的。高山找张经理,张经理说,李
经理送来一个预算单子,钱花得太多,公司如今的帐上仅够开半年工资的。还说,
你一个微机房已经花了十几万了。高山闷口了。
你把画报的版调出来,我看看。高山俯下身,许春的秀发近在咫尺,浓浓的,
黑得有光泽,有一种清香,是自然形成的,没有任何化学作用。高山有些冲动,他
从骨子里喜欢许春,尽管他知道许春的名声,所以他伪装的完美无缺。高山拿许春
和海梅比较,海梅太固执,爱讲原则,另外高山不愿意承认的就是海梅少女时期的
水灵儿已荡然无存,岁月的辛劳使她憔悴得如一张老树皮。安红倒不难看,白皙的
脸也柔和,缺少的是许春那种敲男人骨髓的风情。高山和许春在一起,总觉得亢奋。
许春把版一一调出来,给高山娴熟地演示着,他们来校对一次了,挺满意。你
要不来,我就出胶片了。高山皱了皱眉头,排得太规矩了,特别是第一版,小里小
气的,你调出来。许春调出第一版,高山让许春让开,自己坐那,手指像弹钢琴一
样,娴熟自如地演奏着,如是巴赫的小夜曲。版式在他手中变化着,标题、眉题、
副题的字号和底下的花纹儿都魔术般的漂亮起来。一群姑娘围着赞不绝口,许春挨
着高山附近,坐在他的后面,使高山能感觉到许春丰硕的前胸。高山这套本事,是
在安装微机房以前去海关,找安红的朋友学成的。他回来教会了这帮姑娘。他目的
很简单,就是在公司树立自己现代的形象,那就是自立和自强。当高山从赞美中得
到满足时,蒙经理走进微机房,由于他猫着腰,再加上高山精彩的表演,别人没发
现他,蒙经理冷落了好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发起火来,都不好好工作,凑在那起什
么哄呢!
大家散去了,只露出高山和许春,蒙经理才看见,双方都陷入尴尬。许春不快
地说,高经理正帮我调版呢,您嚷嚷什么!
眨眼的时间,天就黑了。
高山从微机房出来时,许春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
第四章
高山看到许春的纸条才知道,明天是礼拜天。
在家呆的这几天,高山感觉到度日如年。他习惯了每天跑跑颠颠,忙忙碌碌,
猛地闲下来,就觉得自己像是小时候玩的尜尜儿,让人抽得越快,越有意思,一旦
没有抽了,就跟废物没什么两样。
恶梦醒来是早晨,他在夜里被人推进深渊,身子往下坠,一直碰不到底。他起
来,极力挣扎着从梦境里回到现实。平息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正常的感觉。走到
镜子前,破例刻意打扮一下,起码把头梳理梳理,他的头始终乱蓬蓬的,倘若他站
着不动,准有麻雀飞上来。高山系了一条腥红色的领带,怎么摆弄都不好看,那感
觉像是小时候系红领巾。皮鞋擦了半天才看出本色儿。在照镜子时,虎子抱住他的
大腿,爸爸,我求求你带我去吧。
我哪也不去。
你骗我,你打扮那么漂亮,准是出去玩儿。
高山费了半天的劲儿,最后许愿到玩具店给他买一只能打连发的手枪,才勉强
把虎子塞给母亲。虎子哭闹着,说,你不买回来,我就离开这个家。高山离开屋时,
虎子突然发疯般地往床栏杆上撞头。没办法,高山又把虎子绑起来。高山告诉母亲,
等虎子安静下来再解绑。母亲说,你怎么跟你爸爸一样狠毒。一句话没落音,高山
的父亲又蹦起来。高山赶快走了,他怕晕倒,在关门时犹豫了一下,听见虎子喊着,
高山,妈妈回来我告你状,告你出去搞女人!高山砰地关上了门。
走到情岛咖啡厅的门口,高山有些后悔,情岛咖啡店是全市熟知的情人约会地,
若是让人看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进到里边,光线很暗,装修的挺豪华。高山和
安红谈恋爱时曾来过一回,花了一百多块钱,喝了两杯中药汤味道的咖啡。高山环
视四周,陡然紧张起来,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又觉得自已这事儿办得有些荒唐。
许春让自己来,自己就傻乎乎赴约,如果这事让蒙经理晓得,会对自己怎么处置,
等于主动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再者,若传到公司里,等于是飞蛾扑火,高山的名
声会让人饭后茶余在嘴里嚼来嚼去,直到嚼烂了为止,对自己今后在公司的扶正会
极为不利。可是另一种诱惑使他又身不由己地奔赴此地,因为许春在纸条上说了一
句话:我能治好你的病。
许春坐在紧靠玻璃窗的沙发上,穿了件庄重而又雅致的服装,黑色的毛外套,
胸前绣着一朵硕大的白花,黑白相间,太阳与月亮同辉,装饰得许春如一本精装的
世界名著。高经理,你要点儿什么?许春递过一个单子。高山确实不懂单子上那些
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他看了看旁边一对情侣,桌子上摆着两个冰点,上面插着精
致的小伞,一个红色的,一个绿色的,很有情趣,就随手指了指说,我也要那个带
小伞的。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默默看着服务小姐把要的东西上齐,情岛咖啡厅的浪
漫氛围弥漫着四周,几乎是一男一女充实了所有座位。座位是别致的,实际上是并
排的椅子,椅面相反,这样两人虽相对而坐,却脸对着脸,距离近了,情感就能执
手相看泪眼,高山甚至能辨析许春脸上浮在白皙皮肤内一根一根蓝脉。在椅子的中
间放着个小桌子,圆圆的,有个花瓶,插着玫瑰和月季,五颜六色,清香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