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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943-魔鬼的面料-第6章

小说: 943-魔鬼的面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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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上各时代有关颜色的西方伦理殊途同归,不管是十二三世纪的西都修道会或方济各会(圣贝尔纳和圣弗朗索瓦是染色和颜色的两大敌人),中世纪末的限制奢侈法、新教改革(对颜色的态度极为保守)、天主教反改革运动(可以说不得不采纳了宗教改革运动的一部分道德标准),还是在这一领域及其他许多领域继承了新教伦理的工业社会初期[71]。因此从11世纪到19世纪,一张床单或一件衬衫只能是白色的或无色的。[72]    
    最初的改变发生在1860年以后,首先是在美国和英国,随后在欧洲其他地方。冲破了新教道德、资本主义伦理和资产阶级的道德标准后,制造商和他们的顾客逐渐习惯于买卖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白色的或本色的而是“彩色的”内衣、盥洗用布制品、床单和睡衣,刚开始时交易是遮遮掩掩地,后来,在一次大战后不久就比较明目张胆了[73]。从白色过渡到彩色的缓慢进程持续了大约一个多世纪,纺织品和衣服的种类不同,演变也不同。穿天蓝色衬衣在1860年是不可思议的,但在1920年就成了一件时髦的事,到1980年又成了再平常不过的事(蓝色的男衬衫甚至比白衬衫更普通也更常用)。相反,睡在翠绿或鲜红的床单上在1860年是一个不可打破的禁忌,不但在1920年而且在1960年仍然如此,十年后不完全一样了。今天,可以碰到这种情况,但不普遍。就床单而言,与衬衫相反,没有逐渐的演变,而是在近二十年加速变化和突然变化的。    
    从白色到彩色的过渡并非是所有地方同步发生的。不过,在所有地方,一切载体上都采用了同样的过渡物:柔色和条纹。事实上,不论在哪里,人们都不是一下子从白色过渡到鲜艳而饱满的颜色的,总是有过渡期,不管是对床单、内衣、毛巾还是睡衣而言,过渡期总是使用淡而柔和的色彩以及条纹织物。在同一时代向彩色过渡中常常发生伴随现象,对于同一物体而言,或者是通过使用柔而淡的颜色或不饱满的颜色,或者是通过白色和另一种同样不怎么饱满的颜色的结合(采用条纹的形式)。在这两种情况下,在进程的一开始,即大约1920~1940年,担当此任务的主要是冷色[74]。    
    在这里人们饶有兴趣地注意到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末西方服装体系中条纹和柔色之间几乎符合规则的相等关系(在其他时代或其他文化中完全是另一回事)。柔色是一种不彻底的颜色,不完全的颜色,“不敢说出自己名字的颜色”[75]。条纹—在这一用途中—是一半的颜色,残缺的颜色,加入了白色的颜色。在这两种情况下,色彩是“破碎的”(几乎是指这个词的纹章学含义),尽管在技术上有很大差异,这两种破碎方式却起着同样的双重作用;给白色润色,使彩色变得纯净,使身体的卫生和社会道德得以保全,同时使得打破白色布或未染色布长久的禁锢成为可能。此外,在这一方面布和衣服所经历的过程,那些涉及卫生、健康和肉体的其他物品有时也会经历:厨房和浴室的墙、医院大厅、游泳池的方砖贴面、打扫用的器具、碗碟、盥洗用具、药品包装,从洁净的白色过渡到各种鲜艳的颜色总是以淡而柔和的色彩或条纹表面为驿站。    
    不过还是停留在织物领域吧,我们发现作为工业社会的产物因而与我们曾作过详细分析的中世纪条纹大相径庭的卫生的条纹在日常生活中被广泛应用。我们穿条纹衬衫[76]和内衣;我们使用条纹毛巾和擦手巾;我们睡在条纹床单上;我们的床垫也是条纹的。是否可以认为这些接触我们身体的柔色条纹不只是为了不弄脏我们的身体,而且还有保护我们的身体的作用?保护它不被弄脏或污染,不会受到外界袭击,而且还保护它抵御我们自己的欲望,抵御我们难以抗拒的不洁之念?在这里我们又看到了前面谈到囚犯和苦役犯时提过的栅栏条纹和过滤器条纹。    
    无论如何,显而易见的是几十年间,社会在卫生条纹上建立起详细规则的方式。在这方面典型例子的是衬衫和男式西服(指这个词的现代含义)。条纹的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文化符号学已经建立,可以根据所穿的条纹衣服来划分个人和团体:宽条纹或细条纹、将鲜艳的颜色与白色相结合的条纹或将柔和的颜色与白色相结合的条纹、竖条纹或横条纹、连续条纹或不连续条纹,某些条纹被看做是庸俗的,另一些则被看做是有品味的,一些条纹显瘦或使体形显得凹凸有致[77],另一些使人显得年轻或显老,有时髦的条纹和不时髦的条纹之分。时髦的会过时,会走向反面,这个社会阶层与那个社会阶层不同,这个国家与那个国家不同,常常这样,甚至总是这样。不过几个恒久不变的例子似乎自上次世界大战以来抗拒了时间的磨蚀并且能够为广泛的社会阶层所接受。对于所有与肉体接触的服装来说,甚至对于某些外衣来说,细条纹和浅条纹比宽条纹和颜色对比强烈的条纹更受青睐。因此,银行家和恶棍都穿条纹西服和衬衫,但绝不是同样的条纹:前者穿细道暗条纹,后者穿宽道亮条纹。    
    后者被看做是庸俗的。不过,显而易见,公开表白某种庸俗有时可能是“最前卫的”。同样,衣服上的条纹有较为男性化的含义,这似乎已逐渐成为一种固定的看法,尽管有众多妇女穿条纹衣服。有时人们将男性的条纹装饰与女性的小花纹装饰进行对比(这常常与长和圆的典型对比有关),但这并不是绝对的:如果说极少看到穿圆点或小花内衣的男人—这几乎是离经叛道之举—但反过来说就不对了,因为许多妇女穿的内裤或胸罩上都有精致、优雅和美丽的条纹图案。    
    在本世纪,衣服条纹的规则变得越来越丰富、微妙和细腻,但与卫生和身体有关的条纹显然不是单独发生变化的,它与另一种性质的条纹相结合,形成并丰富了这些规则。在这些其它条纹中,有一种最为重要:海军的条纹。    
    


四、现代条纹(19—20世纪)海军蓝与白色构成的世界

    很难断定水手和海员是在何时何地开始穿条纹服装的。也难以确定其原因[78]。有关这一习俗长期以来一直缺乏文字记载,在17世纪中叶以前画像也未提供任何证据。从17世纪中叶开始,在几张表现海战的英国画和荷兰画上可以看到穿横条纹制服上装的水手,条纹有时是红色和白色的,有时是蓝色和白色的。不过必须等到下一个世纪末才能看到这类例子大量出现。此后,条纹上装的使用更加普遍,甚至出现了类似的条纹长裤。从此,在大部分西方海军中,各种规章制度证实了水兵与条纹之间的密切联系,并使之系统化。    
    事实上,不是所有水手都穿条纹衬衫。它只属于水兵,也就是说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参与操作的普通船员。在18世纪的绘画中,条纹衬衫似乎已起着表示水兵身份的服装标志作用,并一直延续至今。因此这件衣服把穿衣服的人置于军阶的底层。有时,可能含有贬义的意思。比如,今天法国海军军官仍然毫不客气地给出身行伍而不是海军军校的军官们冠以“斑马”的称呼。因为他们以前穿蓝白条纹针织上衣[79]。    
    历史学家有权思索在中世纪社会使用的贬义条纹衣服与现代水兵最早的条纹制服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这种制服最初是否也有某种贬义标志的意思?或者它只不过是一种服装信号,因为在船上操作始终是危险的,因此水兵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容易被人发现?条纹较单色显眼,尤其是当红色条纹与白色条纹相结合时,在船上,就起这一作用,这两种颜色的结合似乎优于蓝色和白色的结合。    
    不过,也许海军条纹的起源既与意识形态无关也与符号无关,而只与织物有关。水兵的条纹衬衫其实是一种针织品,也就是说一种由针织品裁剪而成的保暖内衣,其制造与针织业的工艺有关。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技术等原因,欧洲针织业主要生产条纹衣服(长袜、紧身长裤、无边软帽、手套)[80]。那么是不是必须把冰冷海洋上水兵的条纹针织衫的出现与从17世纪中叶开始机织布的普及联系起来?象征史可以说在长长的期间遗失了,但轶事年表得以充实。    
    不管怎样,水兵的条纹从这时起开始跨越世纪和海洋,在表现和感觉方面,条纹衣服或条纹布与水手的关系逐渐密切甚至密不可分。因为在船上条纹不只是出现在水兵的衣服上,其他条纹布也可以在船上看到。首先是风帆—源于古代和中世纪的风帆,这些风帆几乎都是条纹的[81]—以及大多数国籍旗。自18世纪起,国籍旗受各种标志规则限制,其中的原则与纹章的原则十分近似[82]。    
    然而,对于历史学家来说,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不在于此,甚至不在于条纹衣服为渔夫、划船游玩者、淡水水域的水手或威尼斯轻舟的船夫所采用!最有趣的是追寻19和20世纪从公海条纹到海边条纹再到体育和休闲条纹的演变。这涉及一种大规模的社会现象,它让条纹的所有古老用法逐渐融为单一的系统,在我们今天的日常生活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值得探讨一番。    
    欧洲社会是在发现海水浴和海滩的乐趣中将与海洋有关的条纹从大海搬到岸边的。这种借鉴水手世界的条纹服装和条纹布的做法在18世纪还不曾出现,在19世纪前半叶极为罕见,但在第二帝国结束时在诺曼底的海滩上已十分流行,此后数十年仍不断发展。从1858~1860年开始,一位名叫欧也妮·布丹的画家给我们留下了大量证据:帐篷和椅子上的布、游泳衣、妇女的裙子、少女的阳伞、孩童的衣服,在海边所有一切或几乎所有一切都已经是带条纹的了[83]。这一现象还发生在法国西南部海岸,稍后蔓延到英国和比利时的海岸。在一战前夕,已经没有哪块气候温和的欧洲海岸不是条纹的真正舞台了[84]。    
    与海水有关的条纹之所以流行不只是因为这是一种时尚。必须从上流社会想要模仿社会地位较低的专业团体—水手的穿着之外找原因。的确,在海边,人们从某些限制中解脱出来。人们敢于做在城里不敢做的事,敢于打破某些惯例,有时甚至甘于“堕落”。但人们来海边不只是为了这些,人们到这里来还为了呼吸新鲜空气、游泳、运动、强身健体。经常光顾海水浴疗养地在美好时代是一种既健身又时髦的活动[85]。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海滨浴场又看到了上一段提到的有益健康和合乎道德的条纹。对于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资产阶级社会来说,接触到身体的东西始终还应该是白色的、浅色的或条纹的,因此海滨浴场使得与海洋有关的条纹和卫道士们的条纹融为了一体。    
    这方面典型的例子是泳衣。保健医生希望泳衣是白色的。但不论什么白色织物都有很大不便,因为它出水时几乎是透明的。保健医生们不主张黑色或深色的泳衣,因为将一种单一的深色直接穿在身上在这个时代仍然被看成是不卫生的。这就使得将浅色与深色,一般是白色与海军蓝结合在一起的条纹泳衣大为流行。社会道德与身体的纯洁因而得以维护,卫生条纹与水兵的条纹融合了。    
    没有必要对疯狂年代之后“海边”条纹的迅速流行大书特书。我们的时代越前进,条纹就越侵入海滨浴场:泳衣和休闲装、浴衣、毛巾、帐篷、太阳伞、风衣、折叠式帆布躺椅、商店前的大帘子、儿童玩具、气球、运动袋、各种物品的配件。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甚至80年代这一现象才停止发展,随后开始消退。条纹装饰并未消失—并不罕见—而是逐渐将位置和海滨浴场让给了其他类型的装饰,首先是异国情调的装饰(试图让人想起热带地区的海滨浴场和南方的海洋),其次是“加利福尼亚的”装饰(像在其他地方一样青少年的品味和时尚起主导作用)。    
    以前,在20世纪30年代和60年代之间,条纹在海滨浴场的流行伴随着某种非贵族化的现象。海边不再只是富裕阶层经常光顾的地方,其他社会群体逐渐接受了最早的度假者的习惯、风俗、规则、织物和衣服。在流行的过程中,新潮的东西变得不再新潮。不过,与其他类型的装饰不同,条纹一直不曾平民化。尽管广为流行,特别是在二战后,但条纹一直保持着优雅和有品位的名声。似乎在大约1900~1920年达到其巅峰的条纹时尚确已过去,但规则并未因此而改变。一般说来,在海滨浴场穿条纹衣服多少有点儿“酷”,尽管我们已经看到,有这样或那样的条纹,并且只要稍稍偏离有关条纹的宽度、颜色或结构的时代标准就可能从高雅沦为粗俗[86]。    
    总是很“酷”的条纹主要是白色与另一种颜色相结合的条纹。白色的存在似乎赋予了条纹一种始终不变的干净清爽的特质。有时在远离海滨浴场的地方,在卖易腐烂产品的商店里能看到这种清爽的条纹。在卖乳制品、鱼、肉、水果、蔬菜的地方,条纹大帘子或门面常常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似乎是对店内所售商品的新鲜和优质所做的担保。其他不卖新鲜产品的商店也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条纹大帘子或装饰来显示优雅、年青、幽默和热情。    
    因为,几十年来,海边的条纹变成了度假和夏天的条纹,不再只与水手的衣服和游泳者的卫生有关。它还进入了休闲领域、娱乐和体育天地、青年的世界。条纹从海洋的、卫生的和上流社会的条纹变成了游戏的、体育的和快乐的条纹。    
    


四、现代条纹(19—20世纪)可笑的斑马

    孩童与条纹之间的联系由来已久。在中世纪的某些画像上已经能够看到包在襁褓中的新生儿,襁褓外的细带子成条状结构,用于固定襁褓[87]。后来,在旧制度时期的贵族阶层,大人流行穿条纹衣服,儿童也不例外。在大革命时期也一样:好些版画描绘了穿着条纹短裤、背心、裙子或罩衫的小爱国者。不过这些证据还只是些轶事,要等到19世纪下半叶,条纹与儿童之间的特殊关系才真正建立起来,从这以后,这一关系不断得以巩固。    
    不管是婴儿还是少年,儿童大概是现代社会中最经常穿条纹衣服的人。为小普鲁斯特和青年萨特所珍爱的水手装早已不见踪影,但有另一种条纹来接班。今天的原型不再是水兵而是运动员。他们是两类不同的“斑马”,但同样难以融入社会秩序。    
    首先必须从社会标志方面思索条纹与儿童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对于历史学家来说,此时仍然忍不住要穿越数个世纪,在今天儿童穿的条纹服装中寻找中世纪起贬低或排斥作用的条纹最后的影子。像麻风病人、江湖艺人、妓女一样,在许多方面,儿童也是被排斥的一类人,而长期以来,条纹一直是排斥的特殊标志。这样的联想也许有点儿牵强?因为小孩子身上的条纹与浅色之间有相等关系,还有卫生条纹的概念。当穿上白色、粉色、蓝色或条纹衣服时,小女孩和小男孩就穿上了不会把他们弄脏的衣服,而这与中世纪的条纹正好相反!    
    19世纪的儿童条纹不只是一种排斥的标志—但任何标志都是排斥的符号,因为它们强调属于某一类别,因此不属于对立类别—而且还是卫生的标志、干净和有益健康的保障[88]。此外,长久以来,条纹衣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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