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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死光-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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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酒,不抽烟,也不追女人。 
  等贝弗莉走进来,他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贝弗莉的整个喉咙好像都被堵塞了,她的心在胸口狂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呕吐了。镜子上的鲜血正顺着镜面往下流。洗脸盆上方的电灯上也溅上了几滴鲜血,她几乎能闻到鲜血的腥味。脸盆上,鲜血正顺着磁面往下流,不停地滴在地板上。 
  “爸爸……”她嘶哑着嗓子,低声叫着。 
  他转过身去,又流露出他一贯的厌恶的表情,在那个满是鲜血的脸盆里随意地洗着手。“上帝。女孩子。说吧。你都快把我吓死了。 
  你给我说清楚。“ 
  他在脸盆里面洗着手,贝弗莉清楚地看见他的裤子沾上了血污。 
  如果他在稍微靠前一些,他的前额就得沾上镜子上的鲜血了。贝弗莉的喉咙咯咯地响着。 
  他关了水龙头,抓起了毛巾,擦干了手。看着毛巾上的血擦在他的手掌和指节上,贝弗莉几乎就要昏厥了。 
  “好了吗?我等着呢。”他把鲜血淋漓的毛巾扔回架子上。 
  鲜血……到处都是鲜血……但是她的父亲却看不见。 
  “爸爸——”她不知道此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父亲打断了她。 
  “我很担心。”艾尔。马什说道,“我觉得你长不大,贝弗莉。你到处乱跑,一点家务活都不干。你不能做饭,也不能缝纫。你的一半时间都浪费在书本上,另一半的时间就用来惹是生非。我很担心。” 
  他的手突然举了起来,狠狠地打在她的屁股上。她叫了一声,但是眼睛仍然盯着父亲右眼眉毛上的一点血迹。 
  “我非常担心。”他又打了一下,这回打在了贝弗莉的胳膊上。只听“啪”的一声,她的整只胳膊都麻木了。 
  “极为担心。”他说完,在她的肚子上猛击一拳。贝弗莉感觉自己出不上气了。她大口吸着气,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的父亲毫不怜悯地看着她,把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插进了裤兜里。 
  “你得长大,贝弗莉。”他说着,声音变得和蔼了一些。“是不是?” 
  她点点头。她哭着,但是却毫无声息。如果她哭出声来,父亲就会再接她一顿。 
  “现在你说清楚,快点。” 
  “有——”她的喉咙里一点水分都没有了。“有一个蜘蛛。又大又肥的黑蜘蛛。它……它从下水口爬了出来……现在可能又爬回去了。” 
  “哦!”他笑了笑,好像被这个解释逗乐了。“是吗?妈的!如果你告诉我,我就不会打你了。所有的女孩都怕蜘蛛。你为什么不说呢?” 
  他弯下腰去,穿看着下水道。贝弗莉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一个邪恶的声音在她的心灵深处叫着,当然只能是恶魔的叫声:“抓住他,把他揪下去。他妈的。” 
  她害怕地把那个恐怖的声音摆脱了。让那样的想法在她的脑袋里停留哪怕是一小会儿,她都得下地狱去。 
  他双手压在脸盆边上的血泊里,瞅着下水口。贝弗莉的肚子疼得厉害。 
  “什么都没有。所有这些建筑都很老了。贝弗莉。当我在一所学校里打扫的时候,我们曾经从厕所里掏出淹死的老鼠,几乎把那些小姑娘吓疯了。”他笑着说。“大多数情况是肯塔斯基河涨水的时候。尽管生物逃到新的下水道去了,但是还有一些被淹死。” 
  然后他用胳膊搂住了贝弗莉。 
  “好了。睡觉去吧。别再想它了,好不好?” 
  她的心中涌起了对父亲的爱。一次他毫无理由地打了她一顿之后说:“如果不是你坏,我是不会打你的。”他有时会陪着贝弗莉,给她讲故事,带她出去走走。当他那么和蔼的时候,贝弗莉感觉自己快乐得就要死了。她爱父亲,有时尝试理解他的做法。他经常打她,说那是上帝赋予他的职责。“闺女,”艾尔说,“比儿子更得多加管教。”他没有儿子,贝弗莉有时觉得那部分上也是她的错。 
  “好的,爸爸,”她说,“我不想了。” 
  他们一起走到了她的小屋。她的右臂一阵阵地生疼。她回过头,又看见洗手间里沾满鲜血的脸盆、镜子、墙壁和地板。她不由自主地想:“我怎么再进那里洗脸呢?上帝!我再也不敢打那邪恶的主意了。 
  您惩罚我好了。您把我摔倒、弄伤,或者让我像去年冬天那样患上重感冒都行。求求您把那些血污弄走。求求您,上帝!“ 
  她父亲就像往常那样一把把她推了过去,在她前额上吻了一下,然后在她门前站了一会儿。“有时我很担心你,贝弗莉。”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愤怒了。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把贝弗莉前额掉下来的头发擦到了后面。 
  “洗手间里都是鲜血,爸爸!”贝弗莉几乎要叫出声来。“难道你看不见?到处都是!甚至连电灯上面都有!” 
  但是她还是没有叫出来。父亲走了出去,关上了门。小屋里一团黑暗。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11点半的时候母亲回家,关了电视。她听见父母到了他们的卧室里,然后传来了床垫吱吱咯咯的响声。床垫响了一阵子,停止了。她听到低低的说话声,然后是母亲走进洗手间的脚步声。贝弗莉屏住呼吸,等着什么事发生。 
  但是没有母亲的尖叫声——只有水流过脸盆里的声音,然后传来了低低的溅水声,还有水流进下水道那熟悉的泊泪的声音。等她妈妈返回之后,又传来了床垫吱吱咯咯的响声。大约5分钟之后,响起了父亲的打鼾声。 
  黑色的恐惧进入她的心里,卡住了她的喉咙。她不敢转向右侧睡觉——尽管那是她最喜欢的姿势——因为她怕有什么东西从窗户外面看着她。她于是就面朝天躺着,盯着天花板,身体僵硬得就像是一根根子。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睡着了。 

3

  贝弗莉总是等父母卧室里的铃声一响就赶快起床。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胸口——两个乳房还没有春天的苹果那么大——但是她知道,孩提时代就要结束了,她就要是一个女人了。 
  她拢着头发把手放在了脑后,挺起了胸膛,看着自己的样子,她咯咯地笑了……但是突然之间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笑声戛然而止。 
  她看见了胳膊上黑色的手印。 
  洗手间的马桶传来了冲水的声音。 
  贝弗莉连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父亲穿着睡衣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嘴里嘟嘟哝哝地骂着什么。 
  “好的,爸爸。”贝弗莉仍然回答着。 
  她在紧闭的洗手间门前站了一会,调整着自己的心情。“至少白天了。”这个想法给她带来少许安慰。她抓住门把手,转了一下,走了进去。 

4

  对贝弗莉来说,那是一个繁忙的早晨。她给父亲做好了早餐,还有午餐(他要带到医院去)。读着报纸,吃完了所有东西,艾尔。马什告诉贝弗莉:“你跟你妈说把家里收拾一下。他妈的像个猪窝!我整整一天都打扫医院里的垃圾,我可不愿意再回到一个猪窝里。记着点,贝弗莉。” 
  “好的,爸爸。我会的。” 
  他亲了一下贝弗莉的脸颊,楼了她一下,出去了。就像往常一样,贝弗莉跑到她自己小屋的窗前,看着他沿着大街走了下去。每当看见他转过拐角,贝弗莉总是感到一阵放松……她为此而憎恨自己。 
  她洗了盘子,然后拿了本书读起来。过了一会儿,母亲就喊她的名字了。 
  她们母女俩换了床单,擦洗了地板,又给厨房的油毡打了蜡。母亲擦的是洗手间的地板,贝弗莉为此很感激。她的母亲——爱尔弗里达。马什是一个身体瘦小的女人,头发开始变白,脸上表情严肃。她那张线条明显的脸仿佛在告诉这个世界,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生活是多么不容易,但她不期望突然之间会发生什么变化。 
  “你把起居室的窗户擦一下好吗?贝弗莉?”她走进厨房问道。现在她又换上了自己的工作服。“我得去班戈看看珊瑞尔。坦伦特,昨晚她摔断了腿。” 
  “好的,妈妈。”贝弗莉说。“坦伦特夫人怎么了?”珊瑞尔。坦伦特和她母亲在同一个饭店上班。 
  “她和她家那个不成器的出了车祸,”爱尔弗里达说,“当时她丈夫喝了酒。每天晚上你都得感谢上帝,你爸爸不喝酒。贝弗莉。” 
  “我会的。”贝弗莉答道。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我想她得失业了,而她丈夫也找不到工作。”爱尔弗里达的声音严肃得有点可怕。“他们不得不到农村去。我想。” 
  那是爱尔弗里达所能想象的最糟糕的事情。丢失孩子或者身患癌症都不能与其相比。你可以受穷,你的一生都可以勤苦。但是到了农村就到了生活的最底层,你不得不仰人鼻息,做牛做马。那就是她所想象的珊瑞尔。坦伦特今后的生活。 
  “窗户擦干净,垃圾倒出去。干完了,想玩就出去玩一会儿。今晚你爸上夜班,你不用给他做晚饭,但是我要你在天黑以前回来。你知道为什么。” 
  “好的,妈妈。” 
  “上帝!你长得太快了。”爱尔弗里达说道。她看着女儿汗衫上突出的地方,有点伤感。“我不知道等你结婚有了自己的家,你还会不会来看我。” 
  “我还会跟以前一样的。”贝弗莉笑着说。 
  母亲拥抱了她一下,用干裂的嘴唇亲吻她的嘴角。“我很清楚。” 
  她说,“但我爱你,贝弗莉。” 
  “我也爱你,妈妈。” 
  “你得保证窗户上没有任何的污迹。”母亲说完,拿起她的皮包向门口走去。“要是有的话,你爸爸就不放过你。” 
  “我会小心的。”就在她母亲打开门要出去的时候,贝弗莉用尽量随意的口气问道:“你在洗手间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吗?妈妈?” 
  爱尔弗里达回过头来,皱起了眉头。“有趣?” 
  “嗯……昨晚我看见一只蜘蛛,它从下水道爬了出来。难道爸爸没告诉你?” 
  “你昨晚惹爸爸生气了吗?贝弗莉?” 
  “没!没有!我告诉他有个蜘蛛从下水道爬了出来,把我吓得够呛。他说有时在学校厕所的下水道里捞出死老鼠,都是因为下水道。 
  他没有告诉你蜘蛛的事儿吗?“ 
  “没有。” 
  “哦。没事儿。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也看见了。” 
  “我没有看见蜘蛛。我希望有钱的话,把洗手间的油毡换一换。” 
  她朝天上瞅了瞅。天很蓝,一丝云彩也没有。“他们说要是你杀死一只蜘蛛,天就会下雨。你没有杀死它吧?” 
  “没有,”贝弗莉回答,“我没杀死它。” 
  母亲又回过头,嘴巴抿成了一条线。“你肯定爸爸昨晚没有发火吗?” 
  “没有!” 
  “贝弗莉,他动你了吗?” 
  “什么?”贝弗莉满是困惑地看着母亲。上帝!他天天都打我。 
  “我没有——” 
  “没事了。”爱尔弗里达说。“别忘了倒垃圾。要是窗户上有污迹的话,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忘记的。”贝弗莉的耳边仍然回响着父亲的那句话:“我很担心。” 
  爱尔弗里达走了。贝弗莉又跑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她走过拐角,从视野里消失——就像她看父亲那样。然后她拿了水桶,洗涤液,又从水槽底下拿了几块破布,走到起居室开始擦玻璃。整个公寓里太寂静了。每次听到地板上的吱吱声或者关门声,她就会跳起来。当听到博顿家的马桶冲水的时候,她差点尖叫起来。 
  她不时地朝紧闭房门的洗手间看。 
  最后她走到那里,把门技开,向里面看去。母亲今天早上已经打扫过了。水盆上的大部分血迹已经不见了,但是仍有一些残留在上面。镜子上、墙上也有不少。 
  贝弗莉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在流血。她随即又想:“我该怎么办?我疯了吗?是我的幻觉吗?” 
  突然间下水道发出一阵吃吃的笑声。 
  贝弗莉尖叫一声,甩上了房门。5分钟之后,她又开始擦窗户。 
  她的手仍然科动得那么厉害,险些把洗涤液的瓶子掉到地上。 

5

  就在那天下午,贝弗莉锁上房门,把钥匙塞进裤子口袋里,走了出去。她刚拐进连接梅恩大街和中心大街的理查德小巷,就遇见了班恩、艾迪,还有一个叫布雷德利的男孩正蹲在地上玩掷硬币的游戏。 
  “你好,贝弗莉!”艾迪叫着,“看完电影做噩梦了吗?” 
  “没有。”贝弗莉蹲下身来看他们玩。“你是怎么知道的?” 
  “‘干草堆’告我的。”艾迪说着,朝班恩翘起大拇指。班思的脸刷地一下变红了。 
  “什么电影?”布雷德利问。现在贝弗莉认出了他。一周以前他曾经和比尔邻邦一块去过班伦。他们还一起在班戈上过演讲课。在她的心目中,贝弗莉总觉得布雷德利没有班恩和艾迪那么重要。 
  “和人一样的动物。”说着,贝弗莉挪到了班恩和艾迪中间。“你们玩的是掷硬币吗?” 
  “没错。”班恩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躲到了别处。 
  “谁赢了?” 
  “艾迪,”班恩说道,“艾迪玩得真棒。” 
  她看着艾迪。他表情神圣地在衬衣上摩擦着自己的指甲,然后咯咯地笑了。 
  “我能玩吗?” 
  “好的,”艾迪说,“有几分钱?” 
  贝弗莉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3分钱。 
  “我的天,你怎么敢从家里拿出这么大的一笔巨款疗艾迪开玩笑道,”简直把我吓坏了。“ 
  班思和布雷德利都笑起来。 
  “女孩子也能勇敢起来。”贝弗莉表情庄重地说。过了一会儿,大伙都笑了起来。 
  贝弗莉很有天才。5分钟之后,她就赢了2角4分。她只输了一轮。 
  “女孩子骗人!”布雷德利叫了起来。他的脸上流露出厌恶的表情,站起身要走,一边愤怒地看着贝弗莉。“女孩子不能——” 
  班恩一下子跳了起来。“收回去广布雷德利张着嘴看着班思。”什么?“ 
  “收回你说的话!她没骗人!” 
  布雷德利挨个看着他们,从班思到艾迪又到贝弗莉。她还在地上跪着。然后他又看着班恩说:“你是不是要给这个臭丫头出气,傻小子?” 
  “当然。”班思的脸上流露出可怕的笑容。布雷德利吃了一惊,慢慢地向后退着。 
  “好,你们串通好了捉弄我。”布雷德利又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统统都是骗子!” 
  “你收回对贝弗莉所说的话。”班恩又说。 
  “别管了,班恩。”贝弗莉把那只满是硬币的手伸到布雷德利面前。“把你的拿走。我不愿意跟小气鬼玩。” 
  充满屈辱的泪水从布雷德利的眼睛湿了出来。他一把打掉了贝弗莉手上的硬币,顺着理查德小巷朝中。已大街跑去。其余的人都张开嘴看着他。等跑到一个他觉得比较完全的地方,布雷德利回头叫了起来:“你是个小坏蛋!骗子!骗子!你妈是个妓女厂贝弗莉惊呆了。班恩冲出来,向布雷德利追了过去。但是就要追上的时候,他被一个空箱子绊倒了。布雷德利跑得无影无踪。班恩回过头来,看着贝弗莉。那个字眼把他都震惊了,更别说是贝弗莉了。 
  贝弗莉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艾迪不安地看着她,从裤兜里掏出他的哮喘喷雾剂,喷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去,开始捡那些散落的硬币。 
  班恩朝贝弗莉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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