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猛犬-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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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告别了。屋外,明亮的阳光刺人眼目。
“刚才他们说了些什么?”香农问。
“海关官员问齐尔亚克,能否送他一点点礼物。”贝克解释道。“齐尔亚克说,
如果能在办理手续上给予方便以及保证及时地在明晨装好船,那么一定会重谢他的。”
香农已经把齐尔亚克的那1000英镑付了一半给贝克,算是酬劳他在这桩买卖上
出的力。贝克现在将这个南斯拉夫人拉到一边,塞给了他这笔钱。这汉子张开双臂
给他俩来了一次更为热烈的拥抱,然后三人一起来到旅馆,要了一点点烈酒来预祝
一下他们此番合作能一帆风顺。“一点点”是贝克刚才提到礼物时所用的字眼,可
能齐尔亚克当时也就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实际上并不是这个意思,南斯拉夫人遇
上了高兴事儿从来不是只喝上一点点。齐尔亚克腰间装着500 英镑,兴奋地要了一
瓶烈性葡萄酒,一碗一碗地就着杏仁和橄榄下酒。夕阳渐渐西下,亚得里亚海滨凉
爽的夜晚已不知不觉地溜上了大街,可齐尔亚克还是坐在那儿,不停地高谈阔论着
他在二次大战中度过的岁月。
他们没吃晚饭,午夜时分一起东倒西歪地逛回码头去看“托斯卡那号”进港。
这条船正缓缓地向岸边靠来,一小时后在那个独处一隅的码头上系了缆。塞姆勒站
在船头,俯视着在港口若明若暗的灯光照耀下的堤岸,和他们相互点了点头。沃尔
登伯格站在跳板的顶端,正和大副商量着什么。香农在信中吩咐过他,让他将一切
交涉事宜均交给塞姆勒去办。
当贝克和齐尔亚克一起返回旅馆后,香农溜上跳板,钻进了小小的船长室。码
头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塞姆勒把沃尔登伯格领进来,然后他们反锁上舱门。
香农慢慢地措词谨慎地告诉沃尔登伯格,他把“托斯卡那号”弄到普洛切来究
竟打算装什么。这个德国船长镇静地听着,脸上毫无表情,直到香农讲完为止。
“我从未运过军火。”他说。“你说这批货是合法的,怎么个合法?”
“完全合法。”香农答道。“这是买下的,用卡车运到了这儿。政府当局自然
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否则,他们是不会颁发出境执照的。执照并非伪造,
也不是来自贿赂,这是完全符合法律的一批物资。”
“也符合我们将要前往的那个国家的法律吗?”沃尔登伯格问。
“‘托斯卡那号’永远不会进人预定使用这批军火的那个国家领海。离开普洛
切后,船还要再去两个港口,都是装货去的。你明白,船在港口如果只装不卸,决
不会有人来搜查这条船上还装着些什么货,除非当地政府事先已听到风声。”
“但这种事毕竟还是有的。”沃尔登伯格反驳道。“如果我载上这批运货单上
没有提到的军火,一旦被当局前来搜查时发现了,船就会被扣下,我也要去坐牢。
我当时同意的不是军火。在如今这种‘黑九月’分子及爱尔兰共和军到处活动的年
头,各国政府都在搜寻着军火运输。”
“可那是在卸货的地方,而不是在装货的港口。”香农说。
“我当时同意的不是军火。”沃尔登伯格重复道。
“你同意的是向英国偷运非法移民。”香农一针见血地给他指了出来。
“那些人只要脚未踏上英国土地就不能算是非法的。”船长针锋相对地反击道。
“‘托斯卡那号’到时候只要停在英国海外就行了,那些人可以坐快艇上岸。军火
却是大相径庭,只要运货单上未提到,它们在这条船上就是非法的。为什么不把它
们登记在这货单上呢?就照直写上这些军火由普洛切合法运往多哥好了,谁也不能
证明我们以后并没有把军火运到那个国家。”
“这是因为,假如船上已经载有军火。西班牙政府就不会准许船停泊在巴伦西
亚或者任何一个西班牙港口,哪怕仅仅只是过境。更不用说再去装弹药了。所以,
运货单上必须对此只字不提。”
“那么我们应该说是从哪里驶往西班牙的呢?”
“从布林迪西。我们名义上是到那儿去装货的,可是由于货没能及时准备好,
于是船主命令你到巴伦西亚装载一批运往拉塔基亚的新货,你理所当然地服从了命
令。”
“假如西班牙警察上船搜查呢?”
“根本不会有任何一点引起他们前来搜查的原因。但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要把
这批武器藏在舱底。”
“假如他们在那儿发现了这些‘宝贝’,我们可就完蛋了。”沃尔登伯格点明
了要害所在。“他们将认为我们是在为巴斯克恐怖分子偷运军火,那我们就永远也
别想脱开身。”
双方讨价还价,一直争执到凌晨3 点。最后,香农同意拿出sop 英镑作为额外
酬劳,才告结束。这笔钱一半现在付,一半驶离巴伦西亚后给。至于将来路过那个
非洲港口时,则不再另给钱了,在那个港口不会有任何问题。
“船员的事都包在你身上?”香农问。
“由我负责。”沃尔登伯格用肯定的口吻说,香农知道他是会照办的。
回旅馆后,香农给了贝克3600美元——剩下未付的军火钱的一半。然后他想努
力睡上一会儿,可这并不容易。夜里,他热得大汗直流,脑海中总是不断出现停在
港口的“托斯卡那号”和放在海关货栈里的武器。他暗自祈求千万别出问题。现在
他离开成功已是那样地近——只要再跨小小的三步,他便可到达谁也对他无可奈何
的地方了。
装船是在早晨7 点开始的。太阳已爬上了半空,一个肩背步枪的海关人员在木
箱旁踱来踱去。这些木箱是用小推车送上码头的,再由“托斯卡那号”上的大型起
重吊杆吊上船。木箱都不太大,因此,弗拉明克和西帕内亚尼没等它们吊到舱底,
就轻而易举地在半空中将它们拉到位置上。到上午9 点,一切都已完毕,盖上了舱
口。
沃尔登伯格曾命令轮机师努力工作,后者没说二话。香农后来才获悉:当这位
轮机师在船离开布林迪西港三小时后,得知他们是在驶向他的祖国时,他突然分外
听话。显然,他是个南斯拉夫正在缉捕的逃犯。船停泊在普洛切港期间,他深深躲
藏在甲板下的轮机舱里,从不敢露面,谁也没来看望过他。
当香农看着“托斯卡那号”轰鸣着驶出港口时,他把剩下未付的那3600美元和
齐尔亚克的500 英镑塞给了贝克。这两人谁也不知道,在货上船后,他曾暗地里让
弗拉明克悄悄地从中随意挑选五只木箱,分别撬开箱盖看一看。弗拉明克在看清里
面的货毫无差错后,对站在他头顶甲板上的塞姆勒挥挥手,后者拧了把鼻涕;这正
是香农翘首以待的信号。他这样做,是防备箱子里万一装的是一堆废铁,这在军火
交易中是司空见惯的花样。
贝克收下钱后,给了齐尔亚克500 英镑,仿佛就像这笔钱是出自他自己的腰包
似的。齐尔亚克随后便拉着海关负责官员一起吃晚饭去了,贝克和他的“英国助手”
香农则悄悄地离开了普洛切。
在詹姆斯·曼森爵士替香农制订的那份准备发动政变的百天日历上,这是第67
天。
“托斯卡那号”刚一驶上大海,船长沃尔登伯格便开始整顿起他手下的人马来。
他把三个船员一个接一个地叫进他的住舱,分别进行了三次不事声张的谈话。其实
三个船员都不知道,如果他们之中有谁拒绝继续在这条船上工作,等待着他们的只
会是发生在甲板上的不幸事故;再没有什么地方比一条在夜海上航行的轮船更适于
安排一次天衣无缝的失踪事故了。在那间小小的船长室里,各站一侧的弗拉明克和
杜普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他们中任何一人走上甲板,扔进大海。也许正因
为有这两人在场,沃尔登伯格才得以顺利地说服了他的船员,总之,谁也没有对船
长的话提出异议。
沃尔登伯格从香农先付给他的2500英镑旅行支票中拿出1000来分成三份。那个
正在为重新离开祖国而暗自庆幸的南斯拉夫轮机师,拿了250 英镑塞进腰包,回机
舱去了,他对此事一声没吭。大副诺比阿托,虽然一想起可能会在西班牙身陷囹圄
就心惊肉跳,但是当600 英镑装进了腰包,并且想到,如此下去有朝一日说不定能
买上一条自己的船时,便又喜滋滋的了。甲板水手西帕内亚尼似乎对于这么一条装
满非法物资的船上工作倒是兴高采烈,他一把抓起他那150 英镑,欣喜若狂地说了
~声“谢谢”便离去了。走开时,他口中嘀咕着“这才是生活啊”。此人对于西班
牙的牢狱根本一无所知,也几乎想像不出那是个什么模样。
谈话完毕后,大家一起拆开木箱,整个下午都在忙着检查武器弹药,把它们用
塑料布裹上后,藏在货舱地板下面船壳的弯曲部分里。接着,他们再把那些拆开的
地板重新拼放好,在上面堆上装那些衣服、橡皮艇和舷外发动机一类无关紧要的物
资的木箱。此事办完后,塞姆勒劝沃尔登伯格,最好还是把那五桶“卡斯特罗尔”
牌润滑油放进船舱后部的小贮藏室里。当他向他的这位同胞解释其中的奥秘时,沃
尔登伯格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大发雷霆,说他简直是悔之莫及。
塞姆勒设法使他冷静下来。他俩一起坐下对饮着啤酒,看着“托斯卡那号”船
首犁开白浪,朝南驶向奥特朗多海峡和爱奥尼亚海。沃尔登伯格终于大笑起来。
“施迈塞尔型自动枪,”他说,“该死的施迈塞尔,你已哑了多少年啦!”
“不错,可它们马上就要重新响起来了。”塞姆勒说。沃尔登伯格看上去若有
所思。
“你知道,”他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说,“我真希望能和你们一起登陆战斗。”
香农进来时,西蒙·恩丁正看一份那天早晨他飞赴罗马前在伦敦买的《泰晤士
报》。爱克赛西亚旅馆的客厅里几乎空空荡荡,绝大多数近晌午时才喝咖啡的旅客,
都到平台上欣赏近在飓尺的罗马混乱的交通,人们大声喊叫着,以使对方能在这一
片嘈杂声中听见自己的话音。
香农选择罗马作为与恩丁会晤的地点,完全是因为它东近杜布罗夫尼克,西临
马德里。他从未有幸光临于此,因而不禁对那本把罗马吹得天花乱坠的导游小册子
感到纳闷不已。眼下这座城市里至少有七起不同的罢工,其中之一是清洁工人组织
的,大街小巷满是果皮和其他垃圾,整个城市在骄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在恩丁身边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愉快地享受着在苦熬了一小时出租汽车的
闷热之后大厅里迎面扑来的冷气。恩丁在一旁翻着白眼看他。
“你失去联系的时间够长了,”他冷冷地说,“我的同事已在开始怀疑你是不
是溜之大吉了,那可不是聪明人的举动。”
“在我有事要汇报前,没有和你接头的必要。那条船肯定不可能在海上飞来飞
去,它得花上不少时间才能从土伦赶到南斯拉夫,在这段时间内毫无汇报的必要。
顺便问一下,你把那些海图带来了吗?”香农说。
“少不了你的。”
恩丁指指身边椅子上胀鼓鼓的手提箱。
接到香农从汉堡的来信后,他一连跑了几天伦敦利登霍尔大街上三家第一流的
海图公司,分批买下了从摩洛哥卡萨布兰卡到南非开普敦的非洲沿海全部海图。
“你到底为什么需要这么多海图?”他恼火地问,“其实只要一两张就足够了。”
“为了保险起见。”香农简单地答道。“如果你或我在过海关时遇上检查,或
者假使船停在港口时遇上了登船搜查,单独一张海图就可能把航行目的地给暴露出
来。有厂这么多海图,包括船长和船员们在内,谁也不可能发现我究竟对非洲海岸
上哪一部分感兴趣,我一直要到最后关头非说不可的时候才会告诉他们。到时,他
们再想要什么花招就已太晚了。你还带了幻灯片吗?”
“带了,当然带了。”
恩丁的另一件工作是将香农在赞格罗时弄到的所有画片、克拉伦斯的地图和草
图、以及赞格罗沿海的其余部分都制成幻灯片。
在土伦时,香农已亲自把他在伦敦机场免税商店买的一架幻灯机送上了“托斯
卡那号”。
他向恩丁汇报了离开伦敦后的全部活动,其中包括他在布鲁塞尔的停留,在土
伦把自动枪和其他物资装上“托斯卡那号”的情况,在汉堡和施林克尔、贝克分别
商谈的结果,以及几天前在南斯拉夫的普洛切港把军火弄上船的经过。
恩丁静静地听着,不时对香农汇报的要点作下笔记,以供他自己以后向詹姆斯
·曼森爵士汇报之用。
“‘托斯卡那号’目前在哪里?”他终于发问道。
“现在应该在撒了岛南面略偏西一点的海面上,正在驶往巴伦西亚的途中。”
香农继续谈了他今后三天的计划:在巴伦西亚装上40万发9 毫米子弹后就驶向
目的地。不过他只字未提他手下的一个人已经在非洲了。
“现在该轮到我向你打听几件事了,”他对恩丁说,“进攻以后会发生什么情
况?黎明时分会怎么样?我们肯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某个新政权应该尽快接过大
权,在总统府建立起来,通过电台宣布政变成功和新政府成立的消息。”
“这些都已想到了,”恩丁轻描淡写地说,“实际上,新政府是整个行动的关
键。”
他从手提箱里取出三大张打满了字的纸。
“这些是给你的指示,从你攻下总统府、消灭或者击溃军队和卫兵时候起的行
动计划。读一遍,记住它,然后在我们分手离开罗马前烧掉这些纸。你得把全部东
西都装在脑袋里。”
香农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了第一页纸,上面毫无使他惊讶之处,他早已估计到曼
森想推上总统宝座的那个人一定是博比上校。显然,这上面提到新总统时只是简单
地用“X ”来代替,但他深信此人一定就是博比上校。计划的其余部分,据他看来
简单得不值一提。
他抬起头来瞥了恩丁一眼。
“你到时候在哪里?”他问。
“在你的北方100 英里处。”恩丁答道。
香农明白恩丁是指将在赞格罗北方邻国的首都等待,从那儿,有一条公路沿海
岸直达两国边境,再通向克拉伦斯。
“你保证能收到我的电讯吗?”他问。
“我将带上一台功率强大、收听范围极广的手提式半导体收音机,我打算买上
一台‘布朗牌’质量最好的收音机。假如发射波的频道和频率对头,它肯定能收到
那个范围内所有的广播。一部船用电台的功率非常强大,发射的信号即便在两倍于
此的距离上也能清楚地收到。”
香农点点头,继续读了下去。全部阅完后,他把纸放在桌上。
“看上去倒头头是道,”他说,“不过有件事得先讲清楚:我将在规定的时间
里,用指定的频率从‘托斯卡那号’上的电台进行播音,届时船将在距岸边的五六
英里的海面上漂泊,如果你听不见我的呼叫或者空间静电干扰太大,那可不是我的
责任,一切都得看你能否收到我的信号。”
“一切都得看你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