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和我一样孤独 作者:郑非凡-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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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来。那种钝痛，来得不清不楚，好可怕。
所以，我不敢去。
直到第二天，我在我家的门口碰见正在下楼的徐成毅。
“那个……”我喊住他，踌躇着问，“黎好，现在怎么样了？”这句话在心里兜兜转转很久，才说出来。
徐成毅盯了我一眼，冷漠得仿佛我们根本不认识，我越来越难过。
从小到大，他何曾给我脸色看。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冷着脸。
但他终于还是回答了我，“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她在济慈医院。”接着，告诉了我病房号。
医院的空气里，终年漂浮着消毒药水的味道，让人闻着有些难受。长长的走廊上一点鲜艳的颜色也没有，不论是来来回回的人，还是墙壁
，或者是医生护士，都苍白得厉害。好在旁边是大的窗子，敞开着，才看得见生机。窗外的蓝天，飞鸟，郁郁葱葱的绿树，都吸引着站在住院
楼里的几乎就要窒息的我。
那片清澈的蓝天，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
从病房的门上透明的窗口，我看到黎好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单把头露在外面，面容惨白。她乌黑的头发贴在额头和脸颊上，显得整个人
十分憔悴。
我踟躇一下，轻轻推开门。
病床上的黎好，犹在睡眠中。
我在她的床前站了很久，病房一直都是安静的。除了隐隐约约从紧闭的窗子外传进的空调的轰响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黎好细细的
呼吸声，和我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在这片静谧里，分外清晰。
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行，我必须离开。
正当我准备转身走掉的时候，手刚碰上把手，就听见后面黎好小声的叫了我一下。
“林燃。”
我回过头，黎好睁着眼睛正注视着我。
“能够帮我把窗子开开吗？有点闷。”
“哦。”我轻应一声，将窗户拉开，立刻有一阵风灌进来，将窗帘吹得高高飘起。
她指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我依言坐下，很局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我很走运吧？撞上车也没死，只伤了腿。”
我来的时候，特地去问了医生，医生告诉我，黎好的左腿粉碎性骨折，可是对那样的车祸而言，这的确算是幸运。
这个举动，大概是让我吃个定心丸。
因为我没有勇气，去直接向她求证什么。
“哦。”
黎好笑了笑，“我爸爸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他们，我是不小心被车撞到的，而他们也相信了。”
我愣怔住，她这话，是暗指我应该对她的车祸有责任？可是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在和我说话说得好好的时候，突然跑出去。
心里朦胧着有点什么闪过，我却没有抓住。
我只能默默看着坐在床上的黎好，而她一直冲着我笑，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的欢愉。
“……现在成毅一心一意的对我好，你知道吗？”
我的身子猛的一僵，察觉出她这话里示威似的语气。
她的笑越来越冷，目光灼灼逼人，像张开的大网那样网住我，我挣都挣不开。
“林燃，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你总是这个样子，显得你好象真的很无辜一样。”
我身上发冷，心也慢慢冷了起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斩钉截铁地说：“我早就说过，我绝对不会把徐成毅让给你。”
我嗫嚅着说：“我又不想要他。”
黎好的脸瞬间变得更白，“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语气了！好象你不用付出什么，就什么都有了一样。那么优越，姿态那么
高。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刚才没抓住的东西，忽然间豁然开朗。
“你……是故意的？”
其实早该想到了，只是我内心里面，根本排斥去想。
果然是故意的。
她忽而又笑了：“林燃，你说对了，我是故意的。”
我想到了那个晚上她脸上诡异的表情，“为什么？你难道就不怕被车撞死吗？”在那么密集的车流里，人的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她竟然不
害怕么？
那种奇特的神情再次在她脸上浮现，“我不害怕啊，我为什么要怕呢？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不就会更痛苦么？不，不止是你，还有成毅，
你们都会更痛苦。可是我走运，老天不让我死，所以我没死，伤也不重。而且你真的因此痛苦着，成毅也不会再理你了，很值，不是吗？”
我喃喃着说：“你这是何必……”眼睛里泛起泪光。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牺牲了一段友情，一个朋友，来换去一个别人不要的爱情。
真的，值得么？
她轻声回答：“对我来说，很有必要。”她望着我，脸孔又回复成我熟悉的那个样子，“林燃，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是施舍也好
，是什么也好，只要我得到他，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她的眼睛里，闪着那样决绝又疯狂的光芒。
我瑟缩了一下，朝后退了退。
这样的黎好，也很陌生啊。
“那，你喊我来有什么事？”我觉得自己快要待不下去了，这里的空气真的让我窒息，我想要快点出去。
她凝视着我，“林燃，我们再不可能是朋友了。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是吗？你选择了徐成毅这个结局，其他的分支剧情就一股脑删除掉，对吗？你会细心呵护这段感情，所以要把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排除在外
，对吗？
这样的结局，在那个时候，我就预料到了。
我咬咬牙，“我知道的，即使以后再见到你，我也会当做不认识你。”
所以我也会尽我所能，去配合你。
从医院出来，外面的阳光亮得晃眼。
我的朋友少了一个，黎好，她再不是我的朋友。
不过即使她想，我也不可能继续和她做朋友。
朋友间忍受不了的种种，我们之间几乎都发生了。
谁对谁错，根本下不了结论。
唯一的结论就是，同一时间，我失去了两个我在乎的人。
可是，无法后悔。
但以前的那些情景，总会在心里出现。
我们手挽着手去食堂吃饭，一边数落着食堂的饭菜如何如何不好，一边在人群里穿行；我们一块疯狂shopping讨论着哪种颜色的耳钉更漂
亮却因为彼此都怕疼不敢穿耳洞最后只能过过眼瘾，看到两个人都喜欢的东西就约定生日的时候互相送给对方；我们一起站在走廊上看着远方
的天空，蓝色和白色交际的地方。
还有她绯红着害羞的脸庞，她总是会红透的耳根，她被季寒一句话就吓到的模样，她眼睛里崇拜的光芒；还有，她曾经对我说，别让她担
心。
那是多么好的时候。
我们曾经是多么好的朋友啊！
现在的她让我觉得陌生，原来爱情的力量真是强大得无与伦比！那个会被一句话就吓坏的女孩子，也能为了爱人，而自己冲出马路；为了
爱人，做出怎么也联系不到她身上的种种。
那样疯狂，可是若是我呢？我不知道会不会做出比她更可怕的事来。
我无法怪她，我又不能不怪她。
如果不是她，我和徐成毅不会闹到这么僵。
可是，她却因为我，也尝到了痛苦的滋味。
我们都在同一个炉子里被煎熬着，却各自有各自的痛和伤。
心里被割开一条一条的口子，还在不断的扩大着。被伤害的又何尝不是伤害别人的？我们三个，谁都无法轻松。
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我在路上茫然的走着，没有方向，不知不觉竟然走回学校。OMG，天知道那家医院离我们学校的距离有多远，我真佩服自己，体力在不知不
觉的时候，也会这么好。
刚佩服完自己，就发现腿酸到不行。
唉，只是走麻木了啊。
我挪进校园，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将头埋在腿上。
正在我唉声叹气的时候，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淡淡的温柔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燃？你怎么坐在这里？”
咦？明朝的声音？哦，我猛然醒悟过来。他们高三的在上课，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出现。
“不小心就来了。”不过，他应该在上课吧，即使下课，也不会到操场这边来吧？“你又怎么会过来这里？”
明朝泛起一丝微笑，“我在窗户里看见你了。”
哦？我抬头朝教学楼的方向望过去，果然，依稀能够看到明朝的教室。不过……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看清楚是我？
“朝哥哥的眼睛真的好好。”我勉强地牵出笑。
他不置可否。
我垂下头，低落的情绪因为有明朝在一旁而逐渐开朗，“朝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问题？”
明朝的声音总是这么温柔，让人恨不得沉醉其中。
“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他的眼里闪过丝愕然，然后坚定的说：“是啊，我永远相信小燃。”
他说完的那一刻，我就像是在大海里浮浮沉沉的人，在临死的时候，终于抓到了旁边的浮木。一线生机就此出现。
我绽开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明朝？”
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饱含着惊奇。
我抬起头，看见后面走过来一个女生。修长的身材显得很婀娜，漂亮的脸孔上漾着甜美的笑，浓密的睫毛在白瓷般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眸子像水晶一般璀璨。
第一个念头，好漂亮，果然是美女姐姐啊。
在我的认知里向来温柔得无法无天的朝哥哥，却瞬间冷淡下来。
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的看向那个美女，声音也很生疏，生疏而冷淡，“什么事？”
美女姐姐抿抿嘴，“我刚好看见你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也不行吗？”
明朝朝我看了一眼，“没这个必要。”
哀怨，我敢肯定，那美女脸上的神情只能加上这样的注解。
我拉了拉明朝的衣服，“朝哥哥？”
他转过脸面对我，笑容和煦，“小燃？”
他的脸怎么变得那么快？我吃惊地简直要咬住自己的舌头了。我一直以为明朝不论对谁在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都是温柔可亲的。
现在我才发现，我的这个认知，有多么错误。
对于那个还站在附近的美女，他几乎理都不理会，神色冰冷，保持着距离。
我摇摇头，“没什么。”又望了眼那个美女，“她……？”
他给了我简短的注释，“班里同学。”
我想，那个美女的心肯定碎了一地。
我正同情地望着她，她却朝我看过来，眼睛里都是敌意……敌意？我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好象我没做什么会让她讨厌的事吧？
她的声音再度传来，“明朝，你就是因为她才不接受我吗？我哪里比不上一个小丫头了？”
我扁扁嘴，明朝是我哥哥好不好，难道……你就想做他妹妹？
明朝只弯起嘴角，拉起我的手，根本理都不理她，对我说：“小燃，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抱歉地看了眼那女孩，“你不用再上课了？”
他笑，“下节课自习，再说，难道在小燃眼里，我就这么差劲，一节课不上就会考不好？”
我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啦，因为我的原因翘课，这不太好吧。”
“这是最重要的原因啊。”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手被握得紧紧的。
原来，我还有他。
大概是看到我们俩都不理会，美女姐姐恼羞成怒，声音尖得吓人，“明朝，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朝的脚步停下，我也跟着停下，好奇地望住他们。
他的脸上堆积着满满的厌烦，“很明显，别来烦我。”
我眨了眨眼，越来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生居然会是那么温柔的明朝。
“呃，扔下她一个在那里，不要紧吗？”我走几步一回头，美女姐姐泫然欲泣的样子可还在我脑海里呢。
“和我无关。”
原来明朝也有这么冷漠的时候啊。
我盯着他看。
“怎么了？”可是一对上我，他就会还原成我的朝哥哥。
“很惊讶啊。”因为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和别人相处的样子，“那个美女喜欢你，不是么？”
“我不喜欢她。”明朝的语气很淡，却很坚定。
“哦？那么漂亮的女生哎。”
他停下来，敲敲我的额头，“傻丫头，不该操心的事情别操心。”
我揉揉又被他敲的头，鼓起脸，“都说了会敲笨的啦。”
明朝不吭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那个……”没走多远，我打破平静，“朝哥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别怪我八卦，我担心明朝也会和徐成毅一样，在我不知道
的时候就离开我了。所以，还是事先问清楚些比较好。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语气里带着兴味。
“因为那么漂亮的美女你都不喜欢啊。”
明朝失笑，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打哑语啊？
“我是有喜欢的人了。”他突然说。
“啊？谁？”
好奇怪，为什么这次，心里也很难受呢？堵堵的，闷闷的。一定，是我又自私了。我忽略掉听见明朝这句话那刹那的失落。
他又敲敲我，“说了别瞎操心。”
“好啦好啦。”我不问就是了么，做什么又敲我，“敲太多真的会笨的啦。”
斜前方，明朝的侧脸对着我。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似乎有句话传进我的耳朵里。
——笨也没什么，有我就够了。
好象是这句话吧……可是，这句话的意思，好象很暧昧啊。
我摇摇脑袋，一定是我又听错了。
我们真的是走走，不停地在街上走，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只知道向前、向前、再向前。
最后我累到怎么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我今天真的走了好多路哦，腿脚都酸死了。
明朝看着我的眼睛闪闪发光：“心情好点没有？”
“你如果帮我捶腿的话，我的心情会更好。”好累。
他居然真的坐下来，轻轻帮我揉着膝盖。
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我叫出声来，“你……？”
“怎么？”
算了，大概还是之前那句话的影响，让我无端多想了很多。其实很自然，明朝是像亲人一样的存在嘛。
“翘课翘得爽不爽？”享受着超级的服务，我问。
现在如果再给我多环绕几个帅哥，再来个大屏幕投影电视，手边有我想到的任何美味的食物，还有数不清的小说、漫画，大概就是女王的
待遇了啊。想想，都有流口水的冲动。
好在我的胡思乱想明朝没发觉，他只调皮地挤挤眼：“很好啊，其实我早就想尝尝翘课的滋味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行动而已。”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哈笑出来，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的大笑。
直到笑得眼角边有了泪，我才停下。
旁边明朝包含着担忧和怜惜的声音传来：“小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把脸埋在手里，摇头。
他的手抚上我的背，有些无奈：“小燃，把事情埋在心里，我是帮不了你的。”
我还是摇头。
最后，明朝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明朝，我是真的不想告诉你。
我害怕让你知道，原来你一直这么用心爱护的小燃，是个这么自私的女孩子。尤其，在刚才，在你的事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