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寻芳录-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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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将嘤嘤而泣的依莲娜拥在怀中，程石安慰道：“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依莲娜扬起泪脸：“那你娶不娶我？”
程石的心中一软：“娶，当然娶！不过……你至少也先穿好衣服吧！”
“有什么大不了的！”依莲娜喜动颜色：“反正迟早都是你的，你想看，那就多看几眼吧！”
“我们胜利了！”
阿布少主率军停战求和的第二天，消息传到双鱼城邦的都城，上上下下一片沸腾。大街小巷里，到处是奔走相告，散布胜利消息的市民，刚得知不久的人纷纷拍额相庆，也随之加入了庆祝的人流中。万人空巷的壮观场面，第一次出现在民风纯朴的双鱼城邦，前不久还为亡国的阴霾笼罩的平民百姓，突然间得知自己的军队已全面告捷，这由大悲入大喜的落差，让无数人欢声雷动。
夜色刚刚笼罩不久，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火红的灯笼，有些家境殷实的人家还燃放起璀璨的烟火，将双鱼城邦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不夜城。
“光明神王保佑！”虔诚的善男信女用颤抖的双手上香祷告，感谢伟大的神所赐给他们的奇迹。
但在街道上游行的群众当中，所呼喊最多的名字并不是“光明神王”，而是“程石”、“依莲娜”和“第三军团”！
“没错，我们赢了。可你们知道，我们是怎么赢的么？”
拐角处的小酒馆中，挤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酒鬼，人人手持一个硕大的木头酒杯，一面举杯痛饮，一面唾沫横飞的与身边的酒友闲聊，话题自然也离不开这场战争的结果。正向众人大声发问的是一个红胡子老头，头发秃得稀稀疏疏，一个酒糟鼻子几乎占据了脸的三分之一，看样子已经喝到了酒酣耳热。
“当然是因为依莲娜元帅的自卫军和程石少将统领的第三军团了。自卫军拚命抵挡住阿布少主的攻势，第三军团则趁机绕到后面给射手军致命一击。”一个白净的青年笑着反问：“米龙老爹，你一向消息灵通，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嘿嘿！谁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考考你们而已。”米龙老爹捋了捋自己的红胡子，瓮声瓮气的道：“那你知道第三军团是怎么给敌人致命一击的么？”
旁边一个裁缝店老板模样的商人小心翼翼的应道：“听说，第三军团截断了射手军的补给，阿布少主是因为缺粮才认输的？”
“不对！”米龙老爹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却眯起眼睛不再继续开口。
众人知道他肯定有什么内幕消息，要卖一下关子，不由又气又急，齐刷刷的将眼睛集中在他还挂着酒沫的嘴巴上。有几个隔得比较远的顾客，也纷纷将椅子移到米龙老爹的身边，静候他的下文。
米龙老爹见状大为得意，感到吊足了听众胃口，正要揭开谜底，远处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插口：“我知道，第三军团攻下了射手城邦的都城‘波罗拉干’！”
插话的是一个精瘦的后生仔，尖嘴猴腮，颇像一只金丝猴。
不待米龙老爹开口，众人已经纷纷斥责：“小猴子，别胡说！有点常识行不行？射手城邦周围有沼泽海呢！”
“这次你们可错了。”米龙老爹走过去拍了拍小猴子的肩膀，大笑道：“他说的没错，第三军团的确攻下了波罗拉干！”
听众纷纷喘了一口粗气，继而摇头怀疑道：“不可能，沼泽海连鹅毛都浮不起，第三军团怎么能安然渡过？”
“我米龙老爹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还骗你们不成？”米龙老爹有些光火：“实话告诉你们，我有个外甥就在第三军团里当兵，这可是他信里面说的！”
“那他们……”
“他们是飞过去的！”米龙老爹瓮声道：“程少将发明了一种能飞的玩意，第三军团直接飞过了沼泽海，冲到了波罗拉干的城墙下！”
“能飞的玩意？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米龙老爹，你喝多了，该醒醒酒了！”
“骗你们干什么？”米龙老爹涨得满脸通红：“我外甥还画了张图给我呢！虽然我看不懂，不过肯定能飞！”
“哈哈，对，能飞！那我们依莲娜元帅的自卫军干嘛不一开始就飞到波罗拉干呢？”
“嘿嘿，米龙老爹，你把那张图借给我看看，我直接飞到光明神殿去见见光明王他老人家！”
“米龙老爹，你外甥现在干嘛不飞过来陪你一起喝酒呢？哈！”
米龙老爹和怀疑他的众人吵到面红耳赤的时候，酒馆一角的阴影中，却有两个诡秘的中年人冷冷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眸子中隐隐闪烁着寒光。
第二天，米龙老爹的尸体在一条冷清的小巷中被发现，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人用绳子生生勒死的。这种死法缓慢而痛苦，似乎有人在死前曾逼问他什么，他身上的财物却丝毫没少，显然凶手并非见财起意──事实上，米龙老爹全身上下也不过三块圣币外加十八个铜板而已，根本不足以吸引强盗的注意。
米龙老爹生前是一个风趣倔强的老头，整天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谁都想不起他有什么仇人，何况他死得实在不巧，赶上一个大家都在欢庆胜利的日子，因此迅速被人遗忘。毕竟，一个已近风烛残年的老头，又能在多大程度上唤起人们的注意力呢？
双鱼城邦总督府的议事厅中，官员们又衣冠楚楚的聚集到了一起，人人正襟危坐，准备讨论事关国家命运的重大决定。瞧他们一副副为民请命、为国操劳的样子，很难将他们同之前大祸临头时各自抱头鼠窜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会议由瑞查伯爵主持，议题是关于对有功之臣的封赏和如何处置射手城邦的求和。很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前线拚搏杀敌、殒命沙场的是军方的将士，但当他们的热血换来最终的胜利之后，决定他们命运的却是龟缩在大后方，毫发未损的大小文官。
“依莲娜元帅屡战屡败，丢尽了我们城邦的荣誉和士气，各位之前曾全体表决要将其革职查办。”瑞查伯爵环视了一下左右的官员：“现在这个决定，是不是应该取消了？”
脸皮较薄的下层官员闻言都有些脸红，大多回忆起战局不利时自己落井下石的可耻举动，但望向上首的高官重臣时却纷纷一呆，他们几乎清一色事不关己、不动声色的样子，平静的等待着瑞查伯爵的下文。各位下层官员震惊之余，也各自心底感叹：难怪人家的官职比自己高啊！但是这份涵养的功夫就远高自己之上，看来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
脸色阴沉的参谋玻尔涅夫躬身答道：“若没有依莲娜元帅以少数兵力拖住射手军的主力，第三军团的奇袭也无法轻易得手。功过相抵，下官认为不宜对依莲娜元帅再作处罚。”
“好小子！”
台下的人眼睛雪亮，就这么貌似公允的几句话，已将依莲娜的功劳尽数折掉，变成了对所犯错误的弥补了。而事实上，若没有屡败屡战的艰难事实，又如何能拖住敌军主力？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简直就是强盗逻辑啊！
在座的众位官员，十有八九都在战局不利时将责任归谬于依莲娜元帅，听到这个提议自然大为欢迎，甚至有几个已将自己的立场角色转换到了“宽恕罪人”的一方，更是颇为受用。
看见众人随声附和，瑞查伯爵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表情：“关于对第三军团指挥官程石、克拉克的封赏，需要由总督阁下亲自决定，可以等到总督病愈之后再议。但对射手城邦求和的要求，却已不能再拖，各位对这一点有什么看法？”
“我们不是已经占领了射手城邦了么，干嘛还要同他们附和？直截了当扩大一下我们的国土岂非更好？”提议的是一个衣饰华贵的贵族公子，说话声音慷慨激昂，再加上说出了不少人的心中所想，更增添了几分感染力。
望见很多人点头附和，他甩了甩头发，傲然坐下，仿佛整个圣界都在他的掌中。瑞查伯爵则皱了皱眉，暗自骂了一句“草包”。
玻尔涅夫冷冷介面：“在下想提醒大卫爵士一句：我们只占据了射手城邦二十七座城内的五座，并没有控制射手城邦的全部国土。而且，就算把我们所有的兵力都调往射手城邦，也不足以镇守所有的城池。”
听到玻尔涅夫称呼他为大卫“爵士”，听到的人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大卫的脸色也开始有些潮红。双鱼城邦对封爵的控制十分严格，爵位只有伯爵、子爵、男爵三种，不设公爵与侯爵，无军功者不能封爵，而且不允许爵位世袭。算起来百余年来被封伯爵的仅有瑞查一人，大卫的父亲曾因功受封男爵，已是莫大的荣耀，但因为不能世袭，大卫实际上并无封号。玻尔涅夫故意这么称呼他，显然是有意讥讽他毫无军功，只会纸上谈兵。
大卫冷哼一声：“如果不趁射手城邦一蹶不振时将其彻底击溃，等它恢复元气后很可能成为我们未来的心腹大患。而且，在下也不同意参谋所说的兵力不足的说法，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屠杀射手城邦的军民、迁入我们的人口的方法解决。”
舔了舔舌头，大卫似乎意犹未尽：“我们已控制了射手的都城，只要能趁阿布少主议和的时机将其扣为人质，嘿嘿，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连玻尔涅夫都为大卫残忍、毒辣的计划耸然动容，大卫却仿佛说了几句微不足道的话一般，用洁白的丝巾擦了擦嘴角，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死寂般的沉默维持了片刻，终于有人跳出来反对：“若按照这个计划，至少会有几十万无辜的平民丧命，更让我们蒙上背信弃义的名声，与卑劣的魔军毫无两样！”
“打仗当然要死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卫将双手岔开高举向空中，滔滔不绝的反驳：“射手军队在我们的国土上肆虐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的百姓安危？名声，名声算什么？只要能让我们的城邦发扬光大、威震圣界，难道我们连一点名声都牺牲不起么？”
“啪、啪……”瑞查伯爵鼓了几下手掌：“很宏伟的计划，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就由大卫出马向程石宣布我们的决议吧！如果事情成功，我可以向总督举荐你为男爵！”
第二章美人如玉
大卫傲然起立：“时间紧迫，在下这就回去准备行装，立刻上路。希望伯爵能记得您的承诺！”
“蠢材！”大卫离开议事厅之后，瑞查伯爵终于忍不住勃然变色：“他的狗屁计划就算成功，也只能激起圣界各城邦的联手讨伐，更何况一次屠杀几十万的平民，不引起民变才是怪事！”
听到瑞查伯爵毫不掩饰的恶评，众人各自卸下了胸口的一口闷气，大感痛快，但立刻就提出了新的疑问：“既然伯爵大人知道他成事不足，为何还要派他前去向程石下令？”
玻尔涅夫冷笑道：“我们说他不过，让他去碰碰程石的霉头也好。程石身在前线，对双方的局势颇为了解，自然清楚他的计划是否可行。”
闻者恍然，程石连瑞查伯爵的面子都敢不卖，自然不会对大卫客气。文武双方一向各司其职，就算大卫受辱归来，也只会去记恨军方的程石，绝对不会牵连上在座的自己。
瑞查伯爵沉声道：“大卫至少说对了一点，这的确是个削弱射手城邦的好机会，我们应该好好利用。大家请各抒己见，我们该向阿布提出什么议和条件？”
“一定要狠狠宰他一刀！”大伙的心中抱着同样的念头，各自唾沫横飞的提出各种建议。
玻尔涅夫则将所有的意见汇总、筛选、修正，直到最后列为一张清单，交由瑞查伯爵审核。
“就这么定了，立刻将我们决议的结果送给程石！”瑞查伯爵一拍桌子：“依照这上面的条款，射手城邦至少十年内难以恢复元气跟我们抗衡！”
夜色如水，程石仰躺在帐中，双手枕在头颈下，细细的思索着来到异界后发生的一切，也怀念着自己原来世界中的点点滴滴。虽然已是战功赫赫的少将，程石总是觉得难以适从──确切的说，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身不由己的卷入了各种漩涡，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停的挣扎舞动。想起了自己魔神王的身份，程石总感觉难以释怀，难道自己的一生只不过去印证“命运之卜”的那一个预言，自己的人生其实早已注定？
程石想起了那个总是一面告诫自己不要偷懒，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在导师面前掩饰过错的美丽师姐，想起了她小心翼翼啃鸡腿的可爱模样，想起了得知自己即将远去时她倾吐的爱意……师姐沈虹的模样慢慢在程石的眼前呈现，又逐渐淡化消散，最终叠加出一张更明晰的容颜：是秋之霞。
明明还是同样的容貌，但程石却惊觉，她已彻底演化为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完全一样的相貌的两个女子出现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呢？难道，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补偿？
程石叹出一口气，思绪慢慢发散出去：“自从上次为自己送出信笺之后，秋之霞就下落不明，她又去了哪里呢？”
“将军，帐外有人求见！”
勤务兵的通报声打断了程石的思索，程石这才发现夜色已深，自己的营帐内竟漆黑一团、并未燃灯。
苦笑一声，程石点亮烛火，应道：“这么晚了，是谁要见我？”
“是我！”灯光的映衬下，来人帽沿压得很低，身上一袭宽松的风衣直垂到地，颇有几分神秘的味道。听声音柔和甜美，竟是一位女子。
程石皱了皱眉：“依莲娜？我不是说不用你陪我就寝么？我喜欢一个人睡。”
“少将错了，我不是依莲娜元帅。”来人除下佩花的软帽，一头飘若柔云的乌发散落至胸前，显出一张如玉般无瑕的容颜。
程石的心头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是阿黛！
阿黛的脸色在烛光下看来有些苍白，让程石怜意大生：“阿黛姑娘，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是阿布少主派你来的么？”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阿黛解开束在风衣腰际的丝带，露出衣下完全赤裸的娇躯：“你说过，只要我肯嫁给你，你就会放过射手城邦的所有子民。我这次来，就是希望履行这一约定。”
“其实你无需这样做的。”程石努力的将自己的眼睛从完美的胴体上移开，辩解道：“你应该清楚，我那么说，只是希望借此阻止你兄长自杀的举动！”
风衣散落，阿黛不沾一缕的站立在程石的身前，静静的凝视着程石的目光：“我不管，我只知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肯这么做，你就会放过我们的子民。如果我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挽救我的城邦，我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程石将自己的衣服披在阿黛的身上，叹道：“阿黛姑娘，你知道我根本无意侵占你们的家园，我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为了拯救我们自己的城邦。”
“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我才会来。”阿黛喃喃的道：“但你并不是双鱼城邦的总督，很多事情不是你所能决定的。只要你肯同意我的请求，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阿黛姑娘，你的确可以令男人为你付出任何代价。”程石微笑道：“但如果在这样的情形下占有你，我与禽兽又有什么分别？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而不用你付出任何代价，你可以回去了。”
阿黛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轻轻的道：“我也知道，你是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但你答应我们的要求，却非常可能将你自己置于很不利的境地。”
程石挠了挠头发：“我明白我在做什么，而且我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人。”
“谢谢你。”阿黛踮起脚尖，送上感激的一吻：“我欠你的债，又多了几分。如果哪天你对小女子感兴趣，只要招呼一声，我自会任汝取舍。”
裹紧了风衣，戴回毡帽，阿黛深施一礼就此告辞。
在她掀开营帐的一刹那，程石忍不住开口追问：“我上当了，对不对？”
阿黛甜甜一笑：“从某种意义上，是的。不过少将无需自责，因为你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