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6-离婚的条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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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确实是我经手的。”
“我倒有点儿线索,可能是哪个亲戚想起内人的生日,于是寄去了礼品。哦、生日已过,那就可能是因为错过了日期过意不去,所以隐瞒了名字。”弘治想解除女孩的戒心。
“哦。”果然真有些担心,听到这里,女孩才松了口气。“那位顾客不是女士,是位男士。”
“哦。”弘治现出果真如此的神情。然后,又抢先说出那人的特征,这样会使女孩完全解除戒心。描述长相不难,昨天刚在××俱乐部见过他。先是与某银行副行长和监理一起去了客厅,看到副教授是位很有魅力的男子。当然,这并非盐川弘治能够接受的面孔。既不帅气,也没有敏锐感,这种类型的人根本不可能出人头地。不过,他却是那种非常认真、孜孜不倦地读书的类型。面容有些忧郁,没准儿是因为近来正倾心于某位妙龄女郎。
听了一会儿副教授的讲演,从说话的方式来看,他心眼儿不太灵活。比起以前讲演者的游刃有余、幽默诙谐,这位副教授古板得就像对着学生在讲课。不过,这才是最符合信子兴趣的类型,符合她的学习欲望。
弘治说完之后,女店员确定买耳坠的就是那个人。
弘治走出银行。这一天他的工作效率最高,所以见人也很开心。不过,无论是工作还是会见客人,他都在不停地考虑着什么。一半在考虑工作,另一半在为别的事情牵挂。当晚,弘治又去了那女子的住所。
“哎哟!你这几天连着来啊!”枝理子迎进弘治。“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儿!”
“骗人!你从没有天天来过。”
“只要想见你,我就每天来。”
“净说好听的……”枝理子望着弘治的神色,像是要读出些什么来。
然后弘治去洗了澡,换上和服,与枝理子面对面喝起啤酒来。这女子在酒吧呆过,海量。
《离婚的条件》 夜灯夕阳倾斜(4)
“可是,枝理子,我有点儿事要你帮忙。”
“帮什么?”
“我说过要跟你结婚,对吧?”
“是呀!啊?怎么像在说别人的事?一点儿热情都没有。”
“我有热情,所以你也要协助我。”
“什么事儿?说吧!”枝理子顿时两眼发光。
“明天,我老婆不去学校。你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啊?给你夫人?”
“嗯,就用浅野这个名字。是L大学的老师。你就说是替浅野传话,明天下午三点钟……”略微思索一下。“在购物中心,有家‘桑恰高’茶厅。你打电话说‘有急事,赶快来一趟’。”
枝理子瞪大眼睛望着弘治。
“然后再给浅野打个电话。此人应该到学校去的,所以打到学校……就说是盐川信子的代理,转达夫人的口信。”
“我扮做什么人呢?”枝理子咽下口水问道。
“是啊,就说是亲戚。”
“可是,他们会不会过后打电话确认?那不就露馅儿了吗?”
“不会的。老师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不会给她打电话的。而且,我老婆也不是往学校打电话找老师的主儿。”
“恐怕有风险!”
“过后还有你的任务呢!”
信子的目光落在自己桌上的小包,很眼生,但写着“丸善”,更惹眼的是寄件人为本人。自己既没买过这东西,也没向家里托送过,甚至干脆连这家商厦都没去过。一看便知是礼品,小包上面的发票写着“耳饰”。
信子打开小包,垫料中央安放着裹了漂亮绒布的盒子,并没有预期中的名片。她打开盒子——是一对用大颗珍珠做的耳饰,黄金底座。信子盯着看了一会儿,思索不出什么眉目来。这个时节没有理由贸然送礼,自己也不曾为谁办过事。难道是哪个朋友?也想不起来。虽然送这种礼品的人十分有限,但她还是想不到。
突然,她心头一惊。难道会是他?起先她曾打消过这个闪念,但现在这种直感逐渐强烈起来——浅野副教授。当然,自己没有收下礼品的任何理由。但是,感觉之中却再无别人。此前,浅野忠夫的感情曾多少触动了信子,她最初并不相信会是这样,但自从访问了副教授的家以后,证实了自己并非自作多情。当然,浅野忠夫不可能在口头上表白,也不会流露在举动上。但是,她能够敏感地察觉这种异性的感情。
在他凝视自己的眼中,突然闪现出非同寻常的神情。特别是送她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特别强烈。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好暂时解释为浅野忠夫特有的氛围。但是以前却绝对不曾见过这种变化。尤其是在告别的时候,这种感觉最明显。副教授满脸失落地原路返回,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背影,心中为之震撼。之后再用新眼光看浅野忠夫时,信子便感到不能再去副教授家了。
而且,副教授的母亲似乎对她特别动情。当然并未溢于言表,这样反倒显得过分热情。然而信子清楚,自己并不受欢迎。理由也很清楚,只要对照自己感觉到的浅野忠夫的氛围,就不难得出清晰的结论。
信子放回礼品、盖上盖子,仔细地重新包好。思索片刻后,将它放回抽屉。必须返还给对方。可是怎样返还却又成了问题。有两个方法,一个方法是去浅野家,可自己已经说过不再去了,这真是莫名其妙的事情,那个家她确实是不想再去了。另一个方法,是在学校走廊或什么场所交还给他。可是,那里人多眼杂,不会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且,如果返还也不能偷偷摸摸,首先必须道谢,然后还要说明拒收礼品的理由,在学校这样做绝是对不合适的。信子这才感到,自己已经对丈夫隐瞒了私情。当然,丈夫做了些什么,自己早就知道,但那却是另一回事儿。这件小礼品,在返还赠送者之前,的确是她隐秘的负担。
毕业论文的方向也确定了,资料都搜集齐全了,她已经没有太的大必要去见浅野副教授。要是以后再出现疑难问题,就去找别的老师解决,要尽量离浅野忠夫远一些。
丈夫也迟迟不归,等到夜里一点,还听不到轿车的响动。信子收起课本和笔记。
早晨起来问过澄子,澄子说轿车存进车库了。既然澄子也不清楚,丈夫就一定是二、三点钟才回来的。
吃早饭时,弘治默默地坐在餐桌前,颜面虚肿。他板着脸往面包上抹牛油。“你,今天去学校吗?”真是太阳西出了,他本来从心底蔑视她去听课,从来没有这样问过。
“是的。”信子回答。
“这可麻烦了。”他嘟囔道。“今天上午,樱井君从大阪来,说要直接来家里。你要是去学校可就不太合适了,所以今天就别去了吧!”
难得这样柔和的口气。信子决定今天牺牲一次学习机会。
“不过,樱井这个人,也可能不来。如果来就在一点钟之前,过后你就不用等了。”
“是。不过,我反正今天不去听课了。”
“是吗?”丈夫又给另一片面包涂牛油。
《离婚的条件》 夜灯夕阳会面(1)
弘治十点钟去上班了。信子在家守到午后,等着大阪来的樱井。但时过正午,人却没来。在家等客是熬人的事,弘治说樱井要来就是在上午,过了一点钟就不会来了。过了一点钟,客人没来。信子为此而耽误了今天的课。
不过,信子每天也是按照自己方便的时间去学校的,所以,为等丈夫的客人而缺课是理所当然的义务。即使对丈夫丧失了所有的希望,这一点“义务”也还是必须考虑的,但这并非出于对丈夫的爱。
一点半了。电话铃响,小保姆澄子来接电话。信子以为是那位樱井打来的。澄子来起居室转达。“一位叫浅野的人打来的电话。”
信子起先并未意识到副教授。熟人中也有两个姓浅野的。
“她说是L大学的浅野的代理。”
信子心头一震,浅野副教授打来电话,这是头一次。猜不出会有什么事。或许是为从丸善送来的礼品?因为礼品中没有他的留言。不过,电话不是他亲自打来,却要别人代理,岂非咄咄怪事?抑或是浅野的母亲?
信子曾想到,浅野可能是因为母亲使她不愉快而要表示歉意送的礼品。然而如果是母亲代理打电话,送礼品就应该是母亲的意愿了。在那个家庭中,似乎也有此可能,浅野副教授是敬重母亲的孝子。去接电话之间,信子心中浮想联翩。
“我是盐川。”拿起电话,对方是位年轻女性,令信子非常意外。
“我是浅野忠夫的……L大学的浅野的代理。冒昧请问,是夫人吗?”
“正是。”信子开始以为这是对方的保姆。
“浅野忠夫委托我转达,如果夫人方便的话,请于今天下午三点钟,到西银座购物中心见面。”
“……”
“购物中心有一家叫做‘桑恰高’的茶厅,请一定前往面谈。购物中心,您知道吧?”
“啊……”信子虽然回答了,但心中惶惑不已。
“总之,据本人所讲有大事要谈,所以请一定赴约。可以吗?”这不是保姆的话语,似乎是与浅野更亲近的人,比如说亲属。
“冒昧请问,”信子反问道。“您说您是浅野老师的代理,那么您是哪位呢?”
“我忘说了。”年轻却不失沉着的语调。“我是浅野的堂妹。也姓浅野。”
“是这样啊……我总是承蒙老师的关照。”信子变换了措词。
“我也常听堂兄谈起盐川女士的事情。”打电话的女子亲热起来。
信子还从未听浅野说起过个人家庭情况,所以,提及堂妹,或许副教授真有个堂妹。代理人不是保姆,但也不是外人,信子强烈地意识到副教授很讲规矩。
“好吧!我去。”
“给您添麻烦了。那我转告浅野。”对方是一位很仔细的女子,又重复了一遍约见的时间和地点之后挂断了电话。
信子有点儿郁闷。浅野副教授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没曾预料到他竟会如此积极主动。信子熟悉他的形象,讲台上平心静气地讲课,走廊里形单影只地踱步。找代理人打电话约自己到茶厅见面,这种主动姿态真是出乎预料。
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是返还耳饰的绝好机会。她正苦于找不到合适的途径。而且,通过返还礼品,也可以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必须趁此机会,拒绝这位感情纯真的副教授。信子取出收在抽屉底层的耳饰盒,装进提包中。
成泽枝理子在差二十分三点时,进入茶厅“桑恰高”。她选择最里面能够观察全局的角落坐下,心中兴奋不已。给两边打的电话都很成功,盐川弘治的夫人信子和副教授浅野忠夫都已允诺。当然,双方的回话多少有些微妙的差异,信子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但浅野副教授却极其振奋地回应,知道了,我一定去。从回应的口气来看,副教授相当积极。当然,信子是有夫之妇,所以自然会注意避免轻率。
其实在弘治安排此事时,枝理子还半信半疑。那位男当事人暂且不说,盐川妻子的人品枝理子也是十分清楚的——在大阪与弘治交往时就开始了解了。
当时,枝理子与弘治疯狂恋爱。弘治渐渐回家少了,有时还向公司请假,两人外出旅游一个星期之久。即使在平常,弘治也常到枝理子的公寓达三天不归。这样的生活持续半年之后,弘治告诉她,妻子已经知道枝理子的存在。
“我害怕。夫人会来骂我的。”枝理子说。
“用不着担心。她不是那种人。”弘治回答。
“哦,她还挺体谅你的。”
“算不上体谅。反正,她生性温顺。”
“都是我不好。可是夫人温顺,你就荒唐吗?她一点儿都不嫉恨?”
“她跟你见惯的女人相比,性格有些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可以说聪明过头吧。做我的老婆太可惜了!”
“哈,你真会夸!”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男人你不懂。反正,跟那样的女人在一起,老公会憋得透不过气儿。老公在外面累死累活,家就是老公休息解乏的地方,需要舒展四肢、悠闲地躺一会儿。”
“你是说,像我这样傻乎乎的女人最好!?听你一讲,我也算明白一点儿了。”
“就说你吧,在酒吧也见过各种客人,对吧?大家在公司里都是好样儿的汉子。可是,你们见到的男客看上去却都像是窝囊废。这与其说是男人的阴暗面,倒不如说是男人舒展开放的姿态。在外面越是能干,回来就越需要这样。”
“夫人没有这样的见识吗?是不是因为没有爱情?”
“恐怕是因为太聪明了。总之,即使她知道了你的存在,也从来不说一句,言谈举止也毫无变化。我反倒焦躁不安起来。”
“那还是没有爱情。只用聪明贤惠是概括不了的。”枝理子说道。“这对你来说是一种不幸。不如趁早分手算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弘治伸手握住枝理子的手,将她拉近自己。“人生苦短。与其呆在索然无味的家庭,不如跟你快活过日子。”
《离婚的条件》 夜灯夕阳会面(2)
“换了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舒舒服服,我会尽力。娶了这种知道老公有外遇都不会吃醋的女人,你真不幸!比起贤惠的夫人,还不如有个傻傻爱你的老婆,对吗?”
“是啊!”
“你真会跟夫人分手,跟我在一起吗?”
从那以后,枝理子对信子的品性有了大体印象。这种印象后来通过弘治的话语逐渐变为现实。虽然不曾清楚观察信子的容貌,但在大阪与弘治交往两年之后,信子的品性已在心中成型,就像有过亲密交往一样。
差五分三点钟。枝理子频频注目茶厅入口。这时,一位高个男子走进来了。凭直感她知道,那是浅野副教授。他戴着眼镜,镜片反射着亮光,额头饱满,在察看客人的面孔。枝理子背过脸去,一手握住咖啡杯。独自落座的女客,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浅野在餐桌之间踱步。知道信子还没到,他又开始物色会面的场所。
枝理子在远处观察这位浅野副教授。他要了咖啡在喝,但神情不安,只要门口有人影,他立刻扫视一眼。观察男人等待恋人时的表现真是妙趣横生。而且,他们都与自己有直接关联。
浅野副教授看起来真是一位具有学者风度、一本正经的人物。虽然一本正经,但却不够风趣,闲得发慌的主妇才会对这种男人感兴趣。这样的男人,也会是弘治的妻子信子所喜欢的类型吗?
信子如今还要学习大学的函授教育,这在枝理子是无法想象的。学那些东西,能有什么利益可图?若是一边炒股一边研究还行,像大学生那样学习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恐怕是个怪女人,就像弘治所说,与普通女人不一样。若是学学茶道、清元小调、三弦曲等传统艺术倒是挺有人情味儿的,经济学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只有那种主妇,才会跟坐在那儿的没风趣的男人交往。
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