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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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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乙光跪倒在张学良、赵一荻面前,哭得无法起身:“张先生,四小姐,如果你们要给钱的话,就是在折磨我的心了!”他大哭不起,让所有人见了都痛断肝肠。    
      “汉卿,算了吧!”蒋经国在旁见了,急忙出面替刘乙光婉谢:“刘先生既然不想要钱,就不必免强了。好在他这些年在这里服务,保密局会给他一定补助的。”    
      张学良和赵四小姐这才作罢。    
      当时,刘乙光离开张学良、赵一荻的时候,已64岁。他从张学良身边回到“保密局”(后改为国民党安全局)后,并没有给他继续任职。1965年4月,刘乙光正式退休,退休后的刘乙光开始受到社会的鄙视。那时,他和全家都隐居在台北中华南路上一栋平房里。他的疯老婆不久即郁郁死去了。刘乙光就在那栋平房里打发着他凄凉的晚年时光。无边的寂寞伴随着这位曾经十分嚣张暴戾的看守长,他的余生惨淡又遭人白眼。由于他前半生所承担的特殊职业,所以在他退休后,刘家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上门。    
      当刘乙光在走向暮年晚景的时候,只要寂寞时,他就会想起两个人来:一位是他既恨又不得不尊敬的张学良,另一位就是赵四小姐。刘乙光记得张学良在他手下失去自由之初,正是人生的盛年,而从香港辗转去贵州的赵一荻,那时候恰是位如花似玉的丽人!而这两个人正是在他法西斯强权的管束之下,逐渐变得两鬓斑斑,苍老年迈的!刘乙光只要想起这些,他心里就悔疚不已。直到他真正远离了这两个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了印痕的特殊“囚犯”时,他才恍然大悟地感到,自己从前所扮演的,原来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最不光彩的角色!    
      刘乙光常在夜梦里惊醒。这是因为自从蒋经国接替他负责对张学良的管束后,刘乙光曾不止一次地听蒋经国对他前任的“管束”方式,提出种种不满和微词。特别是蒋经国升任“国防部长”要职以后,他不但允许张学良和赵四小姐公开举行结婚典礼,而且还特许这对苦难的夫妇去游阿里山,访问金门要塞,用望远镜眺望祖国大陆;让刘乙光无法接受的是,蒋经国对张氏伉俪的态度完全与他父亲蒋中正截然不同。当老蒋1945年殁去以后,张、赵两人的自由就变得更为宽松。有一年,当中秋节到来的时候,蒋经国竟然将他父亲从前的政敌张学良、赵四小姐双双请进了七海官邸,对酒当歌,赏月共渡良宵。当这些消息被媒体当作新闻见诸台湾报刊时,刘乙光就更加感到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实在荒唐透顶。本来,他以为奉蒋介石之命对张氏伉俪进行管束,他的行动越严厉,就越能体现出他对赐给自己少将军衔的蒋介石的忠诚。    
      可是,当他陪伴张学良、赵四小姐渡过漫长的25年已成历史之时,方才如梦方醒地认清了自己的形象。在刘乙光的晚年,随着张学良处境的日渐改善和蒋介石阴影的廓清,台湾和中国大陆报章杂志连篇累牍地发表各种怀念张学良、赵四小姐的文章,他看到这些文章里,几乎无人不提到刘乙光的名字。张学良和赵一荻在成为举世公认的英雄时,相形之下,刘乙光无疑成了国人眼里可憎的势利小人!    
      25年后,刘乙光收存的最大遗产,就是一卷又一卷写满蝇头小楷的《日记》。那是刘乙光自1937年1月11日在浙江省奉化县溪口镇担当“管束”张学良任务时起,他一笔一笔记下来的。    
      刘乙光的《日记》,是将在他监视下的张学良和赵四小姐两人,每天发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全部如实写进了他的《日记》中去。用刘乙光自己的话说:“我每天所下的,就像航海的《日记》一样,须臾也不敢疏忽。”    
      当初的刘乙光,也许是想以此作为他日后向蒋氏邀功的一种实录。然而,当刘乙光晚年时悄悄翻开这些《日记》时,心里不禁泛起一团悲哀。特别是岛内外对张学良和赵四小姐响起一片同情与赞美时,刘乙光就更加感到自己的悲哀。他在忏悔自己的同时,将那些本可成为中国近代史上最有价值的资料,都付之一炬了!    
      1982年,刘乙光以84岁高龄,病死在台北荣民总医院里。他死去以后,没有多少    
      人前往他的灵堂吊唁,追悼活动也十分冷清。张学良和赵四小姐闻讯以后,夫妇俩商量之后,决定还是要去吊唁一下。赵四小姐说:“刘乙光虽然从前对我们有那么多的过错,可是,可是他也算是有缘份的人了。有缘份的人不一定就是朋友,既然他死去了,还是要去看看。因为我们毕竟都是信上帝的人。”    
    


第三卷 秋第五章 基督难扳(1)

    张学良向刘乙光的子女们致哀,在灵堂上他们夫妇发现只有蒋经国送给刘乙光一副挽联,额上四个字是:“忠诚堪念。”这说明老蒋死去以后,在小蒋执政时期仍对刘乙光对张氏伉俪“管束”中所尽的忠诚记忆犹新。尽管有蒋经国送的挽联在灵堂上,可是由于刘乙光生前的诸多行迹,让人寒齿,所以,参加刘乙光告别追思会的人们仍然寥若晨星。    
      1991年3月10日,张学良偕赵一荻赴美探亲。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台北桃园国际机场候机      
    大厅里时,恭候在那里的数十名中外记者蜂捅而上。他们将真正获得了自由的张、赵两人团团围住。赵一荻仍然像以往那样回避记者,可是张学良却精神矍铄地面对黑压压记者群,从容不迫地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当台湾《中国时报》记者向他提问:“张先生,当您结束了50年幽居生活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当年管束您、限制您人身自由的刘乙光吧?”    
      赵四小姐一怔,她没想到在这时候,有人会问起一个从前给她们心灵上留下许多创伤的人!而这个众人痛恨的“牢头”,早已被她们淡忘了。她感到这个问题不宜让张学良作答,她很想上前岔开话题,可是,张学良却没有回避。    
      张学良听到“刘乙光”三字时,也略略一怔。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坦荡而豁达地说:“刘乙光前几年才去世,我很想念他。……当然,刘乙光也曾给我留下许多不愉快,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夫妻间相处都会有彼此争吵的时候,何况刘乙光是在做事。再说,他对我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见还有一些记者追着他问对刘乙光的印象,张学良却大手一挥:“记者先生,做人要厚道,我劝你们不要对人苛求!”    
      于凤至为什么会成为张、赵受洗的障碍?    
      1963年春,台北多雨。    
      赵一荻的病已经基本好转,她可以到户外去看兰花了。    
      3月的一天,宋美龄通过戴费玛莉,转告张学良和赵一荻:她想和他们去一次士林的凯歌教堂。赵一荻对此暗暗吃惊,因为宋美龄从不和她们一起去教堂作礼拜。张学良也颇感惊愕,他知道宋美龄去凯歌教堂时,大多都有蒋介石在场。今天为何忽有些举?他们夫妇难免心中惴惴。    
      只有戴费玛莉知道宋美龄为何这样做。大约在旧历年过后不久,张学良和赵一荻共同提出了基督教受洗的事来。戴费玛莉理解张、赵两人多年对基督耶稣近于痴迷的感情,所以,她很快就将两人盼望受洗的心愿,转达给了宋美龄。当时,宋美龄只向戴费玛莉问了一些张、赵的近况,并没对此事作出明确的答复。正因为如此,就连接近宋美龄的戴费玛莉,对老夫人是否赞成两位古稀老人接受基督的洗礼,心里也没有底数。忽然有一天,宋美龄将戴费玛莉召进士林官邸,吩咐她说:“玛莉小姐,我想和汉卿、四小姐一起去见见周联华牧师。他们受洗的请求,要看看周牧师的意见再定。”    
      3月最后的一个星期天,雨后初霁。    
      傍晚时分,夕阳如火。几辆豪华型小轿车驶出戒备森严的士林官邸,沿着一条阒无人迹的小路,径直向凯歌教堂驶来。在这长长的车队里,就有宋美龄的防弹轿车和张学良、赵一荻自备的绿色轿车。戴费玛莉和新上任的特务队长段毓奇等人也随同前往。    
      “夫人,没想到您会和张先生、四小姐一起到来。”早早就迎候在教堂甬道旁的牧师周联华,发现随宋美龄同车到达的还有自己的教友张学良、赵一荻,心里有些愕然。    
      宋美龄也不多作解释,只对身边的张学良、赵一荻说:“你们希望受洗的要求,我非常理解,可是,任何教徒在受洗之前都是有规矩的。汉卿、四小姐,咱们还是按规矩办吧。就先让周牧师对你们夫妇几年来的学业,进行一番考证再说!”    
      赵一荻默然地望了望高深莫测的宋美龄,她忽然感到往日对她们十分温情的蒋夫人,今天不知为什么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宋美龄显得有些冷漠,眼神里的戒意非常明显,她不知道宋美龄对她们夫妇提出受洗一事为何如此刁难。在她皈教的几年里,见了许多受洗的教徒。其中有些到士林凯歌教堂受洗的人中,比她和张学良后来皈教的却又得到了提前受洗的待遇。可是她和张学良早在高雄时期就接受了基督教的教义,又申报了“美南浸信会神学院”的基督教神学函授生课程。多年间她们一直苦苦地痴迷着基督,即便她在病中也不肯放弃作函授生的功课。可是到了受洗的时候,本该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却没想到宋美龄会摆出让人吃惊的煞有介事来,亲自到士林教堂听她和张学良接受周牧师的询问。她在随周联华、宋美龄和戴费玛莉等人走进士林凯歌教堂的时候,悄悄瞟了许久不说话的张学良一眼。赵一荻发现他神色泰然,脸上没有半点苦恼或困惑。特别是在宋美龄对他们夫妇受洗表示出极大戒意的时候,张学良更是坦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晚霞从窗外投映进来,教堂里一派庄严。    
      宋美龄和赵一荻坐在神坛下的一处阴影里,戴费玛莉和段毓奇等人则远远坐在后面。张学良和周联华牧师则在神坛上相对而坐。周联华在宋美龄的盯视下,开始向张学良发问:“张先生,您真信奉基督和神学吗?”    
    


第三卷 秋第五章 基督难扳(2)

    “信奉。”    
      “那么《圣经》呢?它已经成为你和夫人真正的精神寄托和灵魂支柱吗?”    
      赵一荻悄悄瞟了宋美龄一眼,发现宋美龄的脸色很冷。以往她对自己和张学良那关切的神情倏然不见了,仿佛她像个审讯官一般,坐在阴影里定定地盯着张学良的脸色。    
         
      张学良仍很自若,他对周联华的提问应对自如:“是的,周牧师,也许您已经知道,早在我们研究神学和《圣经》之前,我们夫妇就曾经研究过许多学问。其中在贵州和井上温泉时期,我们对《明史》发生过兴趣。我们曾经认为《明史》是古今中外所有经史上,最杰出、最精湛的一部传世史书。可是,当我们听信了蒋夫人的建议,开始在高雄拜读神学《圣经》的时候,才知道《圣经》和神学,才是当今世界上一部最完美、最精深的经典!我们相信主,相信上帝的神明。我们知道了人间万物生灵,都是神明的上帝赐予的。所以,我和夫人一致认为,只有潜心学习《圣经》和神学,才是我们的最大追求。”    
      周联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说:“你和夫人所追求的,难道仅仅是神学和《圣经》的研究吗?你们的最后归宿是什么呢?”    
      张学良说:“我们的归宿在天国!当然任何人的研究都是为着最后的归宿,我和夫人研究神学也是如此。我们都知道,人生苦短而匆忙。任何对名利的追逐都是暂时的,功利如浮云,它是过眼的云烟啊。只有回到了天国,才是我们最后的归宿!因为我和夫人太疲倦了,就像一对经历过漫无边际长途的旅人一般,我们希望有一天回到天国!”    
      周联华忽然问他:“在张先生的一生中,走过如此漫长的路。你在学神学以前和攻读神学以后,真正的变化是什么?”    
      张学良真诚地说:“我最大的变化,就是从前我一事无成,现在我成了为主传播福音的人。在我的一生中,为了救国救民的目的,放弃了一切,牺牲了自己。但是一事无成,因为上帝为我有更好的计划,他奇妙的安排不是任何人所能想像得到的。他是要我为他去传福音救世人的。因为世人必须信上帝和耶稣基督,才能得救,才能有希望。无论什么事单凭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圣经》上说:‘在人这是不能的,在上帝凡事都能。’我自身的变化是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我在不知不觉中真成了一个基督教的信徒吧?”    
      两人坐在台上一问一答,一个出于基督牧师的使命,一个是出于对基督的信仰。他们的对话,并没有想到神坛下面还有人在注意倾听着。宋美龄和赵一荻坐在夕阳的阴影里,她们的神色都很紧张。特别是宋美龄,专注地凝视着张学良的表情,她似乎没有从他刚才的答辩中发现什么意外的反常。赵一荻不知为什么心绪却显得很紧张。厅里静悄悄的,无任何声息。宋美龄将眼神转向身边赵一荻,忽然问道:“四小姐,你能为我解开一个疑惑许久的谜吗?”    
      赵一荻脸色惨白。    
      宋美龄悄声说:“我始终也不明白,汉卿当年对《明史》有那么深的感情,为什么又改弦易辙,对《圣经》和神学忽然产生了那么浓烈的兴趣?”    
      “夫人,这……”赵一荻没想到宋美龄在她们即将受洗的时刻,突如其来地提出这一问题,让她着实难以作答。她知道宋美龄心中的疑问已有多年,在她们搬到台北后的多次接触中,她一直对她们夫妇过于认真倾心神学,毫无道理地抛弃了《明史》,心中猜测不已。前几次,宋美龄在士林官邸请她和张学良吃饭,也曾对此表示过疑虑。可是都被聪明的赵一荻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了。现在宋美龄那么认真地注视她,深知如果自己继续含糊是难以过关的,于是她想了片刻,说:“夫人,对我来说。多年的兴趣都是依汉卿的兴趣为转移的。当初他在贵州那么痴情地研究《明史》,我也就成了《明史》的爱好者。他在新竹和清泉时期,听信刘乙光的话,每天到附近大庙里听佛教经文,我也随他前去,那些日子,我几乎也变成了佛教的信奉者。可是到高雄的时候,也许他听了夫人的忠告,于是就迷上了《圣经》和神学。我也如此,对神学的兴趣似乎比从前的任何兴趣都大得多。至于汉卿为什么对《圣经》产生这么强烈的兴趣,除了夫人的开导之外,我想另一个关键,就是神和《圣经》的感召力。凭我而论,人的兴趣改变,有时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发生了变化。是一句话难以说得清的。夫人,您说是吗?”    
      宋美龄一惊。她没想到平时不轻易开口的赵一荻,居然在即将受洗的时候,忽然说了这一番让她吃惊的话。她感到赵四小姐决非等闲人物,她和张汉卿同样,虽然经历了几十年的囚禁生活,环境将她们变得有些表面上木然呆板了,然而她们的头脑依然清醒。宋美龄想一想,又说:“四小姐,到台北以后,你也和汉卿一样,都成了虔诚的基督徒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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