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镇魂歌-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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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玛丽嘉抱着相同转职想法的人还有米伯特,一向以轻灵身法游走于夜间的他开始考虑成为一个正规骑士的可能,只要修伊的训练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
在最开头还持最激烈反对意见的倪剑在连续三天都肿着火辣辣的嘴唇度过之后也屈服了,连每天都被绑着翅膀参加拉练都没有任何抱怨的声音,不过真正考究起来,因为跑在最后一个而连续喝了三天的超浓缩辣椒水所导致的不舒适感应该是他屈服的主要原因(据修伊说绑翅膀是为了公平起见,防止他这个落后分子用翅膀飞来代步)。
由此产生的训练恐惧症也显而易见,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倒头就睡得象一个死人的玛丽嘉和米伯特还比较安静,最经常在半夜大叫着“饶了我吧”诸如此类梦话的倪剑则遭到了众人众志成城的一致憎恶,可怜的翼人经常发现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五花大绑加塞住嘴巴倒吊在树上的,而且更过分的是修伊的训练开始命令一出,立即神经紧张的大家有九成九的可能性会把他忘记在原地,只留下象蝙蝠般倒挂在树上的他无助地挣扎,直到某个故意装做记不起他的魔族笑眯眯地带着大家转回原地来找他为止。
“恶魔!鬼!骨子里除了恶毒之外只有无聊的男人!”这么评价修伊的倪剑现在对某个人是怕到极点了,亲身体会到修伊到底是如何恐怖的感觉只让他暗自庆幸一件事,那就是翼人族并非是前魔族三皇子最讨厌的人,否则在想法出格到极点的修伊面前,无论哪个种族都有被灭族的可能。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更有些不大明白了。
以这个男人本身的智慧和以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与权力,再加上魔界军的强大军力,为什么还没能使魔族一统三界呢?一直在魔界军的背后默默做着并不重要工作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是为了修正他所确信的错误历史,才让这个人选择了隐藏自己真实实力的道路吗?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倪剑对这件事情所持的好奇心,才是他没有在经历了如此严苛磨难的同时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不仅仅是对修伊所说属于“创世神虚幻遗产”的“地狱镇魂歌”感兴趣,更对修伊所说的“真实的世界和历史”感到无比的好奇。
至少在倪剑看来,除了有可能是报恩成分比较多的蕾娜斯之外,包括虚空和老酒鬼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更何况,这些说是训练其实象是变相体罚的经历也不是什么坏事,经过一周的磨练之后,众人都对修伊的“逃跑至上”理论有了深刻的体会。
他所说的逃跑为先,可能并不是象表面上的字眼那么简单,而是一种特殊的战术理论。
逃跑在一般意义上是示弱的表现,对于敌人来说更是如此,但对于刻意做出这种行为的己方却并非如此,逃跑可以是一种把以为己方弱小的敌人吸引进陷阱的手段之一,只要加以毒辣的计策相配合,就再不能用“懦弱”这个词语来形容它了,而改变这个词语定义的毒辣计策,也刚好是某个拥有怪异理论的人所拥有的专长。
虽然修伊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再重复“打不过就跑,跑死敌人没关系,跑死自己就是笑话”的歪理,但一周下来众人都猜修伊是在刻意训练大家在任何条件情况和地形下都能做到高速移动,心照不宣的大家在无形中对他的印象也随着训练目的的逐渐明朗化而改变,连对他依然恶感不减的倪剑都有点觉得,自己和修伊这个魔族的距离在无意中拉近了不少,尽管还是很讨厌害怕他,可排斥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少。
也因为这样,现在大家之间的说话才能如此毫无顾忌,比如米伯特对修伊的这句抱怨:“我说修伊老大,这样练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停止啊?恐怕还不等值得我们这么玩命逃跑的敌人出现,我们就要在你越加分量越重的训练中全部挂掉了啊!”
“学无止境才是求知的正确态度,总是想到什么地方才是头本身就错得离谱,”和众人满身大汗的狼狈情形相比实在是很具备绅士风度的修伊是这么回答他的,“等到值得我们玩命逃跑的敌人出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工夫不到家,连逃走都没办法,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你没听说过防患于未然吗?”
“如果这种敌人一直不出现呢?”这回是罕有发言的蕾娜斯主动问了起来,体力明显高过瘫倒在一旁的玛丽嘉的她问道,“我认为,在现阶段提高个人的作战实力是比提高逃跑的速度更实用的计划,对此你就没有考虑过吗?”
“考虑过,但不是现在要做的事情,至少对于几个身为人界第一佣兵团成员的人来说,在战斗中自己感觉不足和缺陷才是他们真正成长的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蕾娜斯的问话,修伊的回答总是特别认真,可能这与他想改变自己在蕾娜斯心中的花花公子形象有关,“老酒鬼和虚空不用提高实力,因为他们的力量底线和缺点在什么地方自己都很清楚,所以他们的能力强化训练根本不用我插手,你们也看到了吧,以他们目前的强大力量,魔武兼差的我没有涉及他们个人领域的资格。”
“那蕾娜斯小姐呢?”米伯特望了正在凝神思索修伊话意的蕾娜斯一眼,“她应该也不用练了吧,身为神族中属一属二等级战士的八翼炽天使,在战斗中应该是所向披靡才对。”
“你是白痴吗?一个人的力量能顶什么事?八翼炽天使又怎么样,她自己不是也说过,在魔界碰到一个百人的精锐巡逻队就被缠得动弹不得,如果不是有天界军的增援,身陷数万魔界军的包围只有死路一条,”再吐掉一口苦水,小七恨恨地瞪了修伊一眼,“你还是问问这个所谓的训练专家他是怎么打算吧,不然你猜错的可能性绝对是百分百。”
“我没有什么打算,蕾娜斯要提升力量必须依靠实际的战斗,而且是群体大规模的战斗。”修伊的回答非常干脆,“以她的个人实力,就算碰到魔界的十二龙骑将,只要是单打独斗就不至于会输得太多,所以她主要的问题还是应付群体战,这可是光说理论不顶用的事情。”
“魔界的十二龙骑将这么厉害吗?”玛丽嘉那对美丽的眼睛瞪得溜圆,“要知道,在整个神族之中除了神族之王雪亚妮-米菲尔拥有十二只羽翼之外,再下来一个级数的最强战士就是蕾娜斯小姐所属的八翼炽天使啊!”
“同一等级同一形态也有力量差距之分,身为八翼炽天使的蕾娜斯在力量上的控制和发挥上还差很多,至少和身经百战的十二魔界军龙骑将相比还存在很大的距离,所以我才说目前的蕾娜斯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交手也只能做到不惨败而已。”修伊带着歉意对蕾娜斯微微一笑,“象老酒鬼看到你所发出的乱射式深蓝色剑气,就是你对力量还无法加以完全控制的最显著证据,神格提升所带来的力量增幅你还不能完全掌握。”
“我不清楚当时的情形,我发出了深蓝色剑气吗?”蕾娜斯有些惊讶地望着老酒鬼问道,“我在那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记得在忽然陷入神志模糊状态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不能死’……”
“那我总算明白了,只有在求生愿望极其强烈之下所产生的无秩序力量爆发,才会产生那样激烈而狂乱的剑气风暴,”老酒鬼和虚空望着修伊侃侃而谈的神态,眼睛里面到处可以看到“你早就想到了,现在在说瞎话”这类语句的直接表示,不过一旁正全神贯注倾听修伊发言的几个人倒没有注意到,“但因此产生的后遗症也非常明显,根据老酒鬼当时的分析,那股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的深蓝色剑气风暴耗尽了你所有的体力和精力,如果没有随后赶来的天界军加以救援,失去一切抵抗能力的你只有任由宰割了。”
“你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蕾娜斯深深地凝注修伊的眼睛,眼神中所包含的奇怪神情让被盯着的某人有点心虚,“一切不是都在你的计算和策划之中吗?‘平衡者’?”
修伊吃惊的表情一闪即逝,随即那种玩世不恭的微笑再次挂满了面庞:“是谁告诉你的?雪亚妮-米菲尔吗?”
“你认识她?”原本想吓修伊一跳逼他说实话的蕾娜斯反而被吓住了,从修伊的口气中她似乎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对拥有神族之王头衔的女孩很熟悉一般。
“魔族的死敌,第十五代的神族之王,不认识她的魔族大概很难找,我只是估计你会碰到她,所以顺口猜猜。”修伊半开玩笑式的回答让除了蕾娜斯以外的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不过和其他人所发出的“原来如此”感叹相比,虚空和老酒鬼所露出的表情明显是捏了一把汗。
蕾娜斯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感到修伊和雪亚妮-米菲尔之间并非象表面那么简单,还因为她也刚好看见那两个人的神色有异。
可她还是忍住了继续问下去的冲动,因为从修伊的回答中她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即使再追问下去,一用玩笑话轻描淡写带过重要问题的修伊也不会跟她说实话的。
不管修伊是否知道,但经过一周的相处,蕾娜斯在惊异地发现修伊和自己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亲近感的同时,也察觉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开始了解他的心,她似乎感觉到,在这个男人表面所体现出的恶劣个性下,仿佛有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和落寞潜藏在心灵的最深处。
但这也仅仅是感觉而已,因为在掩藏内心真实情绪方面,修伊-华斯特显然是个大师级别的高手,最起码直到现在蕾娜斯还是无法确定他的真心到底在哪里,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嬉皮笑脸的浪子习性总是很好的充当了他自我个性的保护伞,再加上令别人烦恼不已的整人招数,基本上想探求他个性真实面的企图都会在这堵用几重外壳构成的墙壁前彻底粉碎。
修伊-华斯特,是一个在他不愿意告诉你之前,你绝对不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男人。
离开天界前,对安格雷天使长所问出问题得到的答案再一次浮现在蕾娜斯-法琪利的脑海中,一点都没有说错的评论只是让眼前的这个人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
“要知道他的心就象要在浓雾之中寻找走出迷宫的道路一般,看来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啊!”在此刻的蕾娜斯心中,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念头。
“那你自己又怎么说?自称魔法和武功都完全不行的你就没想过,该怎么样才能增强自己的力量吗?难道你就甘心做一个连自身安全都保护不了的吟游诗人吗?”倪剑对目前所有的话题都处于某人主导之下显得很不满,不失时机地用一个切入核心的问题打断了修伊的自说自话。
“我是和平主义者,一向实行博爱主义的我完全不想去伤害别人,所以这些会危及他人的东西我不想学,”修伊的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看起来非常纯洁而天真,不过在看到这种神情的众人眼里看来,除了佩服他个人的伪装演技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相信的意思,所以某个发现没人被他表情欺骗的魔族下一刻的发言才道出了真实的情况,“不过,我个人体质的原因也是一方面的因素,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一直想对我教育成功的两个失败者,对这方面的事情他们更清楚。”
“体质因素?失败者?”大家的目光随着修伊的暧昧眼神转向在一旁苦笑的老酒鬼和虚空,被众人的目光望得有些发虚的二人不由得齐声长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就开始认命地对大家说出了一切的原委。
首先开口的是曾经想把修伊练成一位剑士却被某个不肖弟子彻底粉碎这一梦想的虚空:“殿下的体质天生就不是当剑士的材料,从九年前我和他相遇开始我就试图教他剑士,可是让我大为吃惊的是,可能是魔族和人族本身寿命不同的原因,身体素质和肌肉纹理都存在巨大差异的两个种族所产生的混血儿,也就是修伊殿下这样的人在体质上都完全不适合成为战士,这类人全身各个关节处的骨骼和肌肉只有一种特点,就是非常脆弱,一般情况下的劳动和工作还没关系,但是一涉及到对肌肉延展性要求较大的高强度体育运动和武功学习,他们的身体就很容易在这些活动中受到完全不可弥补的损伤,所以修伊殿下是不能用一般的锻炼方法来增加力量的,有可能需要一些增强肌肉和骨骼强度的药物才可以。”
所有的人一起恍然大悟,也在同时对修伊背着各种装着药物和粉末的一身奇怪装备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某人喜欢调配各种可怕药剂的恶习在某种程度上也许正是对自身弱点的认识和探索的副产品,至少提出问题的倪剑以求知者和受害者的双重身份来说,都不得不同意修伊是在努力寻求增强力量的途径,但当事人却一口否认了这种想法。
“为什么你们的眼神这么奇怪?难道你们以为我是为了改善这样的体质才当一个业余药剂师的吗?”随即推翻众人想法的修伊只看了蕾娜斯的眼神,就立刻明白了她和其他人在想些什么,“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让自己学会舞刀弄剑,单纯是为了增进我自己的学识罢了,其实在我来说,这种体质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可能是发现大家的眼光开始变得奇怪和迷惑,所以修伊只好继续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我并不因为自己的脆弱体质而憎恨我的父母,相反我还感谢他们,首先是这副脆弱但健康的身体并非他们刻意要这么做才产生的,而是他们超越种族之间爱情的结晶,所以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也很珍惜,更要感谢这副身体给了我一种全新看世界的角度和方法。”
“由于总是爆发战争的原因,在三界之中出生的人只要是有条件就会设法成为一个战士、魔法师或者是神官,能魔武双修更是所有想成为最强者的人一生追逐的梦想,但我完全不同,在一开始就必须放弃这些道路的我反而因此找到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修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对于在战士和魔法师的教育中成长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来说,战争和杀戮仿佛就象呼吸一般自然而现实,但对只能致力于研究各种稀奇古怪事物和现象的我而言,陶冶情操、增见博闻才是我所追求的梦想,就象现在做吟游诗人一样,花了一百年时间遍游整个魔界的我所体会的东西,可能是沉溺于战火之间的人所不能理解的浪漫和闲暇,可那却是绝对值得的。”
略微顿了一顿,接着描绘着自己梦想蓝图的修伊说道:“不管是长河落日之间那份只属于自然的凄美和壮丽,还是夜空之下观望神秘星辰而产生的感叹,都是我人生之中一份难得的体验,即使我的灵魂和肉体都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刻消灭也好,只要我在生一日,这种对生命抱着求知和探索的心情永远都不会改变,特别是在我无意间发现‘地狱镇魂歌’本身所蕴涵的真实意义、并准备用它来求证自己存在与否的那份真实的那一刻,我更是感到了无比的喜悦,为自身没有被世俗的一切所左右、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而走自己所确信的道路感到骄傲和自豪,也许我这么说你们并不明白,但是蕾娜斯,按照自己心愿和想法放弃神族身份而离开天界的你,应该能理解我这种感觉吧。”
“听你这么一说,再回头想想,我不得不承认你所说的有道理。”蕾娜斯美目深深地望着修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并不是必须离开,更不用因为害怕法恩神族对我的仇恨而离开,而是我对那五十万无辜民众的真实心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