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孤男寡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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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迎上去:“请问余利同志在吗?”
余利莫名其妙,左右看看,又看看我:“装什么蒜呢?看我太漂亮,吓傻了吧?”
“哈哈,你就是余利啊!我还以为你们节目改动物世界,从哪里请来了只猴子当佳宾呢!”
余利也笑了,大概想伸手打我一下,但身边全是从演播厅涌出来的观众和工作人员,就收住了笑,解释说:“这个妆平时看着是吓人了一点,但在演播厅灯光一打就平衡了。等我卸妆。”
我坐在余利的办公桌前,玻璃板下压着的是一张从画报上剪下来的婴儿照,撅着屁股爬到半路,回头茫然地张望,怪可爱的。办公室全是些靓男美女,粗俗地开着黄色玩笑,与屏幕上的端庄形象相去甚远。隔壁桌一小妞一边吃零食,一边把一本时尚画报翻得稀里哗啦。我不转眼地看着她。她大概觉出了我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翻画报的动作也没那么流畅了。当她第三次抬头看我,见我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愠怒了。
我不慌不忙地向她解释:“对不起,我是个画家,凝视美是我的职业习惯,实在是您的这张脸长得太艺术了。”
不出意料,那小妞笑了,并放下手中的画报,问我:“您主要画什么?”
“油画,主要是人物写生。”
“哦,就是人体艺术啊!”
“偏见了不是!人体艺术只是人物画中很小的一部分,我主要是搞人物肖像,当然,有合适的人体模特也搞裸体。”
“你们的画能卖多少钱啊?”
“庸俗庸俗,我们搞艺术的,不在乎那两钱!”
小妞脸红了一下,谦虚地问:“那你们靠什么过活啊?”
“我的画从来不卖,就是一些爱好艺术的国际友人经常收藏,为了表示对艺术的尊重,给个三万五万什么的。”我顿了顿,补充,“美金。”
小妞惊讶得合不拢嘴:“那您一年得挣多少钱啊!”
“那可没个准,有时候一年画不出一张画,就欧洲美洲到处飞着玩儿,找灵感。碰上真正美的东西,那灵感就跟自来水似的。就比如今天见着您。”
我操,不管是调侃还是恭维,只要你一夸对方漂亮,没一个女人不晕头转向,那小妞当即眉飞色舞,谦虚地和我讨论起艺术来。正侃得热闹,小妞几乎要从艺术的高尚角度出发,请求我无论如何给她来一幅人体写真的时候,余利卸完妆出来了。她重新描上细细的淡妆,换了一袭低胸的黑色长裙,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整个人散发出迷人的魅力,怪不得紫罗兰公司接受我们的广告方案后,会选中余利做西南地区的产品代言人,并邀请她出镜拍摄这辑广告。
“怎么样?还行吧?”余利转动了一下,问我。
“什么叫还行吧!简直是超级杀人武器。”
余利在办公室倒没有做出矜持的样子,很亲热地拍了一下我:“谁跟你开玩笑,说正经的。如果对方是男人还好办,但偏偏紫罗兰市场开发部的经理是个女性,女性对其他美女是天生有排斥心理的。”
“哪能呢,你这个美吧,可以说已经超凡脱俗,远远地超过了普通的境界,就是嫉妒心再强的女人,也会情不自禁地欣赏。”李夏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拍马,我冲她一笑:“您说是吧?”
那小妞一乐:“可不是!”
我对余利说:“听见了吧!”
余利忙说:“我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天外天广告公司的老板安生,这位是社教部的主持人李夏,那几位都是我的同事。”
远远的几位向这边点点头,李夏问:“刚才他还说自己是画家呢,怎么成老板了?”
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老板只是我的副业。”
李夏崇拜地看着我,眨巴几下眼睛,对余利说:“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挺帅的,也挺逗。”
我马上纠正:“男性朋友。”并故意在“男”字上停顿一下,听起来就象“男,性朋友”。李夏再次笑了。
余利故意不屑地说:“也就算一熟人吧。”手却亲热地挽过来,“走吧,再晚就该误了。”
下楼。我的富康停在一大堆名牌车里,余利很快地钻进车。我笑了:“怕我这破车影响你的光辉形象啊?”
余利倒不掩饰:“可不是!别的姐妹都是名车接送,或者干脆开别人送的名车,我肯委屈坐你的富康,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我发动汽车,打开空调:“就这破富康还是老唐借我使的呢,知足吧你。”我看着倒车镜,慢慢地把车倒出停车位。这时,刚才那李夏正好走过来,我以为她要搭车,却见旁边一奔驰车里钻出一四十多岁秃顶的“人猿”,殷勤地为她拉开车门。
我对余利说:“瞧见了吧,跟我恰好相反,车倒是名牌,人比我这破富康还不如。”
余利笑了:“你以为你就是奔驰啊!开车吧你。”
滑上主车道,汇入车流。
我边开车边和余利说话:“刚才那李夏真有点白痴,我说我是画家她居然真信了。”
余利不屑:“你以为人家真白痴啊?老板换了好几个,她自己的房子越换越大。就我这种白痴,才上你这种人的当!”
我听出余利话中的柔情蜜意,不禁被吓一跳。原以为做主持人的,逢场作戏惯了,大家玩玩而已,没想到她竟然有几分当真,看来我他妈得悠着点了。
车到公司,妖妖已经等在门口,我把她接上,一起来到紫罗兰公司的重庆办事处。
走进电梯,余利下意识地又要伸手过来挽住我,我赶紧从妖妖手中拿过紫罗兰电视广告脚本:“这个脚本你先看一下吧。”
余利不情愿地接过脚本:“这么短时间能看什么啊?”但还是翻了翻大概。
走进紫罗兰公司重庆办事处,秘书把我们领进紫罗兰市场开发部经理刘骅的办公室。刘骅倒是典型的职业女性,短发,灰色西服套裙,一副玳瑁眼镜,跟电影角色一样的典型。她看到我们进来,迎上来首先和余利握手,看不出她古板的脸是不是笑了一下:“欢迎,请坐。”
互相介绍之后,刘骅仔细地看着余利,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既有成熟女人的魅力,也有点少女的清纯,就是胸小了一点,不过我们会做艺术处理。”
她说得这么直接,倒让余利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商谈一下合作的细节。”
刘骅示意妖妖,让她向余利介绍紫罗兰内衣电视广告的策划方案,妖妖向余利解说脚本的当儿,我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困倦,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在客户的办公室里失礼,但妖妖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远,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终于睡了过去。
还好,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任何空间变化,我还坐在原来的沙发上。余利已经和刘骅愉快地签了合约,根据合同,余利以税后二十万元的报酬接下了这辑广告,并将为紫罗兰内衣套拍一组宣传图片。我睁开眼,刚刚来得及向双方表示祝贺。
刘骅握着我的手,居然关切地说了句:“注意好好休息。”
我解嘲:“你这办公室的沙发太舒适了。”
刘骅一听这话,看了看沙发,想了一下,说:“谢谢你的意见。”我莫名其妙,却见她打电话叫来了秘书:“把这里的沙发都换了。靠背太高,垫子太软,这种家居型的沙发很容易分散客户的注意力,放慢思维节奏。”
秘书一一记下,出去。
我笑了:“刘经理以前学什么的,好象对人的心理很有研究啊。”
刘骅说:“我在美国念的MBA,不过,大部分经验来自在美国大公司的实习期和两年的工作经历。”
我打趣:“那么这身装束也是来自这些经验了?”
刘骅没有笑,依然保持严肃的表情:“和经验无关,纯粹是个人品味,但是实践证明有利于对方把注意力完全集〃奇〃书〃网…Q'i's'u'u'。'C'o'm〃中在工作。”
我操,跟这种有品位不苟言笑的女人打交道真是头大。我看着她成熟的身段,放肆地想,不知道她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正襟危坐。
这时,电话铃响,刘骅接听,面无表情地说:“请他进来。”我回头,看到秘书领进来的居然是我的竞争对手,大地广告公司的老总熊伟。在失忆后的这段时间,我们在几次广告竞争中交过手,我败多胜少,紫罗兰是我力保的一块阵地。熊伟含笑礼貌地和每个人握手,当和妖妖握手的时候,他特别停顿了一下,说:“很高兴有机会和你合作。”
我一头雾水,却听刘骅介绍:“这次天外天广告公司的广告策划我们很满意,但也知道你们仅是一家小公司,缺乏实力完美地完成这辑电视广告,我希望能由大地广告公司和你们共同合作。”
我说:“电视广告拍摄不一定要由广告公司自己来完成啊,我们可以请北京顶级的影视公司来完成拍摄。”
刘骅说:“其实当时我们考虑这辑电视广告的时候,综合各方实力,已经选定大地广告公司,但熊老板主动提出希望我们能听听你们公司的策划。当你们的策划交上来以后,确实令我们比较满意,所以决定由你们双方共同合作。这是一个三赢的方案,合约基本细则已经拟定,你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我接过合约,条款对天外天十分优惠,我们只是投入一个策划方案,并由妖妖协助拍摄,就可以获得利润的四成,好得简直让我以为其中有什么陷阱。我只是在其中一些无关痛痒的细则上提了些意见。合约经过修订,我们三方在上面签了字。
签过合约,我们到海逸酒店共进晚餐。席间无非是祝贺以后合作愉快的客套,刘骅的古板样让整个晚餐显得很沉闷。我借故走出雅间,看到一个和我鬼混过几次的妞装腔作势的和一穿着气派的男子在外面吃饭,斯文的样子就跟他妈现代林黛玉似的。我走过去跟她打招呼,她吓了一跳,随即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大概想装不认识,见我恶狠狠地望着她,只好勉强跟那男子介绍:“这位是我在英国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安生,现在回国开了间广告公司。这位是……”操,连人家干什么都不知道呢,装什么小样!男子赶紧摸出一张名片,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自我介绍:“我是香港汉宸科技公司重庆首席代表周禄富,请多指教。”这名字一听就他妈贫下中农出身,而且故做的香港普通话里有明显的重庆口音。我接过名片,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老家在江津还是永川呢?”周禄富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居然还能够坚韧不拔地坚持他那口香港普通话:“小时候在江津出生,念完大学去了香港定居,这次被公司派到重庆公干。”我操,大学毕业能到香港定居,除非认了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做干妈!我哈哈大笑:“欢迎回内地建设家乡。”然后不等邀请就坐下来,拿起酒杯和他们俩碰杯。等妖妖他们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那妞也在碰了几杯酒后真相毕露,满口粗话,把脚踩在凳子上,拉着我要我划拳。周禄富在一旁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在我叫侍应生再来一瓶XO的时候绝望地说:“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我高声叫他:“买单买单。”他掏出钱,付给侍应生,脸色苍白地匆匆而去。我和那妞一起哈哈大笑。
妖妖赶紧过来扶住我:“怎么倒在外面喝起来了?”
我笑着说:“碰见两个十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特逗。”
妖妖不好意思地向刘骅和熊伟解释:“十多年没见的老朋友,难免高兴喝多了。”
刘骅和熊伟倒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只是说:“要不要帮忙?”
妖妖扶着我,笑笑:“没事。”
余利站在一旁,有些微微的醋意,我索性借酒一头倒在妖妖怀里。余利不觉察地把眼睛转过一旁。
熊伟说:“我看他是真醉了,我送你们回家吧。”
上车,我倒在妖妖的怀里,继续装醉。妖妖着急地低声叫:“老板,老板。”想把我扶正,我却一偏,又倒在她腿上。她只好把我扶在她肩头,轻轻地抱着。余利坐在前座,不回头,却从后视镜不断地窥视。我的头不时滑下来,碰着妖妖的乳房,那话儿不知不觉地坚挺。
车到楼下,熊伟问:“要不要我送上去?”
我踉跄着向他挥手:“我没醉,谁他妈送我我跟谁急!”
余利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
妖妖扶着我来到我那窝,门一关上我就把她压到地上。妖妖猝不及防,想把我推开:“安生,你喝醉了。”我抱住她小巧的身子,卤莽地吻在她的颈项上,那话儿在她的私处摩擦。妖妖又急又怒,低低地呵斥,顽强地抵抗。我不做声,冷静而坚定地吻上她的嘴,双唇接触的一刹那,妖妖抖了一下,这让我增添了信心,一只手攀上她的小乳,轻轻地柔弄,手感十分柔滑,不禁心里一荡。妖妖拼命地挣扎,却徒劳地让我从她身体的扭动中感受到进一步的快感。我粗暴地扯开她的衣服,拉起自己的T恤,让两个肉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妖妖不由自主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呻吟,有片刻忘记了抵抗,我趁机熟练地解开她的胸罩,她的两只乳房应声弹出,我揽住她的腰,把她的乳房紧紧贴在我结实的胸膛,舌头顶进去,和她的香舌纠缠在一起。身下的肉体越来越柔软,就在我已经确信尽在掌握,伸手去拉妖妖裙子拉链的时候,不防舌头一痛,下意识地松手。妖妖象一只灵巧的小猫,迅速从我身下逃李,跑进卧室,“嘭”地关上房门,反锁。
我躺在地板上,不动,听着房门后面急促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黑暗中,我从地板上坐起来,嘴里有一丝咸咸的味道,悻悻地啐了一口,又一头倒在地板上,睡入无边的黑夜。
没有一点声响,好象世界被突然操纵为静音。此时的丛林就象无辜的婴儿,安详,没有一点心机的熟睡。我在丛林里奔跑,剧烈地呼吸,我看到我向天空发了一梭子弹,我好象喊了一句:“狗娘养的,出来!”可是,喊声连同枪声都被飘着淡淡薄雾的空气过滤。“大傻!扁脑壳!”我绝望地喊,知道他们就在丛林,或许就在身边,我却不能触及。周围象是无形的墙,无处着力。我一转身,大傻和扁脑壳表情温和地站着,好象刚刚从舒适的午睡中醒来。我蓦地松懈,顿时感觉风和日丽。我微笑着走向大傻和扁脑壳,知道世界并未曾改变。大傻和扁脑壳看着我张嘴做哈哈大笑状,我想问他们声音到哪里去了,却突然听到他们的哈哈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好象刚刚被解禁。丛林里被封锁的其他声音也一齐喷涌而出,野猪的嚎叫,剧烈的呼吸声,奔跑的脚步声,手臂划过树枝的声音,冲锋枪的“哒哒哒”,我的嘶吼“狗娘养的,出来!”……一切象是被蹩脚的剪辑师弄得错了位,声音越来越大,充斥耳膜,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倏忽间又突然消失,只剩下一个单调的声音:“昨日下午,以色列再度发生一起人肉爆炸事件,造成七人死亡,二十一人受伤,目前还没有任何组织宣称对此次事件负责……”
我睁开眼,幸运地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毛巾被。电视开着,新闻播音员正面无表情地播发着一起造成严重死伤的爆炸事件。我的眼睛有点模糊,顺手擦了一下,居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我站起来,发现头有点疼。妖妖从厨房端着面条出来,用新闻播音员同样的表情和口气说:“醒了?洗洗脸,吃面条吧,我再给你下去。”
我到卫生间洗脸,刷牙,出来的时候,妖妖已经给我下好了面条。
我扒拉了一口面条,说:“我昨天怎么睡到地板上了?现在头还晕沉沉的。”
妖妖说:“你昨天喝醉了。”
我吃着面条,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