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乞丐到元首上-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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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也有了目的。他用不着再去怀疑了;在他的生命史中,他首次明确地知道了自己将往何
处去和为了什么,他穿上了军装;唯一惧怕的是,在参战前战争便结束了。
几天后,他被调往巴伐利亚第二步兵团,在伊丽莎白广场的一间大型公共学校里开始了
基本的训练。这次训练时间虽短,但课目紧凑,除队列操练外,还有拚刺刀训练。一天下来
,新兵们累得筋气力尽。一个星期后,希特勒被正式派往巴伐利亚第十六步兵团,他继续在
慕尼黑受训,课目训练比先前更加紧张。阿道夫的一个名叫汉斯·孟德的同伴发现,他首次
摆弄步枪时,“像女人观赏自己的首饰一样,兴奋地将它左看右看,使我暗自发笑。”
(2)
10月7日,希特勒告诉波普夫妇,他所在的部队要离开慕尼黑。他紧握着波起先生的
手说,如果他战死,请他写信通知他妹妹。她也许需要他廖廖无几的遗物,如果她不要,这
些遗物就送给波普夫妇。希特勒与两个孩子拥抱告别时,波普太太不禁失声痛哭。拥抱后,
希特勒便“转身跑了”。次日,第十六步兵团开进了国王近卫兵团,举行了隆重的开拔仪式。
在路德维希三世面前,士兵们宣誓效忠于他和德皇威廉。接着,希特勒与另外数名奥地
利籍士兵亦向他们自己的君主奥皇弗朗兹·约瑟夫宣誓效忠。关于希特勒对此次值得纪念的
仪式的反应,据唯一记载称,他曾对同志们说过,10月8日这天将永远留在他的记忆中,
因为在那一天,他们领到了双饷,还吃了一顿特别午餐,吃到了烤猪肉和士豆沙拉。
次日清晨,十六步兵团开出了慕尼黑,前往离慕尼黑约40英里的勒希菲尔德兵营。士
兵们背着背包,艰难地步行了11个钟头,一路上大都在滂沱大雨中行军。“我住在马房里
”,他在给波普太太的信中说,“全身湿透了,根本无法入眠”。次日,星期天,他们急行
军13小时,还在野外露营。由于天气寒冷,士兵们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待他们抵达目
的地时,已是星期一下午了。士兵们虽然“累得要死,随时有可能倒地”,但还是在一群法
国战俘面前,雄赳赳地开进了兵营。在兵营的头5天是他生活中最艰苦的时刻,因为训练的
时间冗长”,晚间还要行军,以配合旅部的训练。第十六步兵团将与另一兵团合并组成一个
旅。所有这些行动都是合并的组成部分。由于新兵们疲于奔命,直到10月20日希特勒才
得以偷空为波普太太写信。他告诉她,他们将于当晚开赴前线。他说,“我高兴死了。””
一旦抵达目的地,我会立即给您写信,将地址告诉您。我希望能开赴英国。”当晚,新兵们
被装上火车。阿道夫·希特勒这个奥地利来的大爱国主义者,也终于踏上了为德国而战的征
途。
当希特勒和他的同伙们被装上火车时,旅部的一名副官,一名叫弗里兹·魏德曼的职业
军人,见此情景,不禁百感交集。该团的团长已多年不在役,各连大都由后备役军官指挥,
而士兵们所受训练又很马虎。团里的机枪廖廖无几,所用的电话原系纽伦堡一家公司为英军
制造的,士兵们甚至连钢盔都没有。他们开赴前线作战,却只有油布帽,如同1812—1
813年解放战争时期的志愿兵一样。该旅士兵的热情弥补了装备与训练之短缺。每列火车
徐徐出站时,士兵们又唱又笑,就像去参加盛大的晚会一般。英勇而令人激动的战斗将进行
数周,在元旦前以胜利告终。
拂晓,希特勒所乘的火车正沿莱茵河奔驰。大多数巴伐利亚兵都从未见过莱茵河。随着
朝阳透过晨雾缓缓升起,耸立在尼德瓦尔德象征着日耳曼帝国的巨大的雕像突然出现在人们
眼前。整列火车的士兵自发地唱起了《莱茵河卫士》。
“我只觉得,我的心快跳出胸膛”,希特勒回忆说。
8天后,希特勒所在连队在伊普列斯附近参战。当士兵们冒着晨雾前去解救受困部队时
,英军和比利时军的炮弹不断在前方树林中开花。“此时,一阵阵炮弹在我们头顶呼啸而过
,在林子的边缘开花,树木被削倒,好像它们是稻草似的。”在给慕尼黑的一位熟人,恩斯
特·赫*?助理法官的信中,希特勒这样写道:“我们好奇地观看着。此时,我们尚不知有何
危险。我们谁也不害怕。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冲锋’的命令……我们匍匐至林子的边沿
。头上是呼啸而过的炮弹;四周是被打倒的树木和枝叶。炮弹又在林子边沿爆炸了,顿时打
得硝烟弥漫,泥土石块满天飞,连大树也被整根拔起。我们不能老趴在这里,如果要战死沙
场,不如死在外边。”德国人终于反攻了。“我们冲锋四次,都被压了回来:我们这群士兵
,除我之外,还有一人生还,而他,最终也倒了下去。一颗子弹打穿了我的右袖,但,如同
奇迹一般,我却安然无恙。后来,我们第五次出击。这次,我们占领了林子的边沿和农庄。”
战斗持续了3天。团长战死,中校副团长负了重伤。希特勒此时已是团部的通讯员。他
冒着猛烈的炮火,找到了一名军医。两人协力将副团长拖到急救站。据希特勒说,到11月
中旬,第十六步兵团仅存军官30名,士兵总数不到七百,幸存的士兵只有五分之一,但进
攻的命令却仍不断下来。新团长恩格尔哈特中校,在希特勒和另外一名士兵陪同下,来到前
沿视察敌阵地,被敌人发现,机枪子弹如雨点般打来,两人跃至团长跟前,将他推进沟内。
恩格尔哈特一声不响地与两人热烈握手。团长表示要授两人以铁十字勋章,但到了次日下午
,正当他与众人讨论授勋一事时,一颗英军炮弹打中了团部的帐篷,有3人被当场击毙,团
长和其他人受了重伤。
就在几分钟前,因为有4个连长没有来开会,希特勒和另外3名士兵被迫离开这个帐篷
去找他们。这是希特勒一系列九死一生、近乎奇迹的遭遇的开始。“那是我生命中最可怕的
时刻”,他在给赫普法官的信中写道,“我们全都像信神一样信奉恩格尔哈特中校。”
德军成功地夺取了伊普列斯,攻势也告结束,战斗转变为阵地战。这样,在团部工作的
人也就相对地静寂下来。到此时,团部设在梅辛纳斯村附近一起静地区,希特勒也就有时间
作画。希特勒身边带有画具,画了几幅水彩画,其中有梅辛纳斯村附近的断瓦颓垣一幅、维
斯切特村附近的战壕一幅。新团长的副官魏德曼要希特勒画另一种画——为一军官餐室(系
一小屋,设在一征用的别墅内)上色。该餐厅内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垂死的士兵浪漫地横
卧在铁丝网上,显得与餐室极不协调。魏德曼叫梅克斯·阿曼中士在团部工作人员中找个善
于油漆的人来。结果,阿曼带回来的是希特勒。
关于房子的颜色,是蓝还是粉红为好,魏德曼拿不定主意。希特勒观察到由于阳光照来
,房子呈淡红,他于是便建议涂成蓝色。他搬来一个梯子,还找来一把刷子和一些涂料。他
边涂边与魏德曼交谈。“我首先注意到的是”,魏德曼回忆道,“他神态不像军人,说话带
一点奥地利口音。最主要的是,他很严肃。很明显,他的生活经历很丰富。”
魏德曼上尉和阿曼中士将应获勋章的人员列了个清单。
他们建议授希特勒一枚一等铁十字勋章。由于他是团部人员,名字也就列在最后。为此
原因,希特勒被拉了下来,得了一枚二级勋章。即使如此,希特勒仍高兴万分,于两天后给
波普夫妇写信道:“这是我生活中最幸福的时刻。不幸的是,获勋章的同志大都牺牲了。”
他让波普将描述此次战斗的报纸保存下来。“我要将它们留作纪念——假如亲爱的上帝饶命
的话。”他被晋升为班长,不再被蔑称为“系靴带的同志”(系巴伐利亚人惯用的浑名),
赢得了官兵们的尊敬。
自在慕尼黑入伍以来,列兵汉斯·孟德就未见过希特勒。
在慕尼黑时,他似乎身体太弱小,连背包都难以背动;现在呢,他手持步枪,头上歪戴
着钢盔,八字胡子下垂,眼中“放射出生气勃勃的光茫”到处走来走去,俨然是前线的战士。
其他通讯兵对他之无畏深表尊敬,却不明白一个奥地利人为何要如此冒险。“他真是个
怪人”,有人对孟德说,“自取其乐。在别的方面他倒是不错。”
尽管他滔滔不绝地告诫同志们抽烟、喝酒是恶习,“阿迪”还是博得众人的喜欢,原因
是,每逢危险时他很可靠。若遇到有人受伤,他从不将伤兵丢下不管;遇有危险的任务,他
也从不装病。另外,在漫长而乏味的战斗间隙中,他又是个好伙伴。由于他是个画家,这使
他与士兵们的关系更加亲近。
生活中若有笑料,他便将它画成漫画。例如,有一次,有个士兵打了个兔子,准备休假
时带回家,但他带走的却是一块砖——人家把兔子偷换了。希特勒给这个玩笑的受害者寄了
一张明信片——上面有两幅漫画,一幅是那士兵在家打开包砖头的包袱,另一幅是他的朋友
们在前线吃兔子。
希特勒与众不同,他未从家中带来罐头之类东西。为了满足他那永远满足不了的食欲,
他只好向厨子或厨房帮工额外购买食品。这样他便赢得了全团最大的“老饕”的美称。与此
同时,他又不好意思分享别人的罐头食品,常拒绝别人的好意,理由是,他无从报答。魏德
曼中尉提出,他将在圣诞节从伙食费中抽出10马克给希特勒,这也当场被希特勒谢绝。
休假一结束,全团又重新开赴前线,但仗却不够希特勒打。“现在,我们仍在老阵地上
,只能袭击法军和英军。”在1915年1月22日给波普的信中他这样写道:“天气很坏
,常常在敌人的重炮火力下在齐膝深的水中一躲就是几天。我们盼望能有几天的喘息机会,
并希望在数天内全线展开总攻。事情总不能永远这样下去。”
就是在这种僵持的时刻,一条小白狗(很明显,是英军送上门来的吉祥之物)跳进希特
勒的战壕,追逐兔子。希特勒将狗抓住。开始时,那条白狗老想逃跑。“我以巨大的耐心对
它(它听不懂德语),慢慢令它习惯与我相处。”希特勒给它取名叫“小狐狸”,并教它诸
如爬梯子之类的把戏。白天,“小狐狸”与他从不分离;晚间,它就睡在他身旁。
一月底,希特勒又给波普写了一封信,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对峙,然而是恶战的情景:
……由于雨水不断(没有冬季),又近海,地势又低,此地的草地和田野活像是无底的
沼泽;街道上到处是粘粘糊糊的泥浆。步兵的战壕、掩体、大炮阵地、交通沟以及铁丝网、
“狼窝”、地雷阵等等,都设在这样的泥潭里。这真是个奇形怪状的阵地。
二月,他写信给赫普法官,描述了他的战斗经历。奇怪的是在信的末尾,他却谈到了政
治:
我常常想起慕尼黑。我们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我们能把账与这伙强盗算清楚,不管
代价如何,能尽快与他们交手。待我们中有幸返回家园的人们回家时,能看到家园更加纯洁
,并荡涤尽了外国影响。这样,成千上万人每天在这里忍受的牺牲和痛苦,以及为了反对国
际敌人,这里日日流成河的鲜血,不但使德国的外侮得以消灭,且能使国内的国际主义得以
打破。
每当被问其他是哪里人时,希特勒总是回答说,他的家是十六团——不是奥地利——战
争结束后他将在慕尼黑生活。然而,他们首先得赢得战争!在这点上,他是疯狂的:如果有
人开玩笑说战争永远也不会打赢时,他便变得疯狂,在室内来回踱步,说英国必将失败,如
同“祷告时必说阿门”一样。
同志们在谈论食物或女人时,他则专心致志地读书或作画,但是,一旦话题转入严肃的
主题上,他便会停下来大发议论。他的同志们大都头脑简单,听到他滔滔不绝的议论,个个
都如痴似呆。他们都喜欢听他“口若悬河”地议论艺术、建筑等等。由于“他眼前常常摊开
一本书”,他是个知识分子的印象也随之得到加强。他背包中常常有几本书,其中一本系叔
本华所著(《我从其中学到许多东西》)。这位哲学家一再强调的盲目意志的力量,以及这
种力量必然取得的胜利,肯定在他脑中引起反响。
到1915年夏末,希特勒已成了团部不可缺少的人物,由于与各营各连指挥所相通的
电话线常被敌炮火打断,通讯只好靠通讯员联系。“我们很快便发现”,魏德曼中尉回忆道
,“最可靠的通讯员是哪一个。”(*1935年,弗里兹·魏德曼成了希特勒的副官,4
年后,因反对元首的外交政策,遭解职。在他所著的书中,他说,希特勒对其战争经历的记
忆好极了。“在讲述他的经历时,我从未发现他在撒谎或言过其实。”)其他通讯员对他之
机智和不平凡的勇气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能像他童年时书上读到的印第安人一样爬往前线
。然而,在希特勒身上也有些东西使某些士兵不安。他太与众不同,责任感太重。“把信送
到目的地”,一次他教训另一名通讯员说,“比个人的雄心壮志,或为了满足好奇心,更加
重要。”他常急于上阵,常常不请自来,替其他通讯员送信。
六七月间,战斗的速度加快了,送信的任务十分频繁,开始在希特勒身上产生影响。他
的脸变得蜡黄而消瘦。每当天不亮英军开始炮击时,他便从床上一跃而起,拿起步枪,在室
内急剧地来回踱步,“像出发前的赛马一样,”直到把所有人都吵醒。对别人的笨拙,他变
得更加不耐烦。若有人抱怨食品太少,他便厉声驳斥说,1870年时法军吃老鼠!
9月25日,英军加紧进攻。至黄昏,十六团全线吃紧。与前线的电话通讯突然中断。
希特勒与另外一名通讯员前往看个究竟。他们“侥幸”回来报告说,电线已被打断。由于敌
强攻在即,希特勒被派往前沿广播,以警告各部队。他再次九死一生,未被猛烈的炮火击毙。
在过去数月中,他多次差点儿送命,却化险为夷。他的命好像有护身符似的。“一次,
我在战壕里与几位同志一起吃晚饭”,多年后他对英国记者华德·普赖斯说,“突然,有个
声音好像在对我说,‘快起来到那边去’。声音清晰,且不绝于耳,我只好机械地服从,好
像它是一道军事命令似的。我手里捧着饭盒,立刻起身,沿着战壕行走了约20码。我坐下
来继续进食时,心也安定多了。但我还没吃两口,只见火光一闪,接着便从我原来的地方传
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颗流弹在我坐的位置上爆炸了,留在原地的人全被炸死。”
也许,那是常有先知先觉的季节吧。那年秋,一天晚上,正当秋霜使大地变得灰白时,
他写了一首怪诗。此时此刻,他或许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
每当寒夜来临,
我便独往宁静的沼泽之橡树旁。
用黑暗势力使众志成城——
月色以其魔力铸成北欧之古文, 日间轻率无比者,
晚间必被魔法变为渺小!
闪光的钢铁由他们炼造——非用于战争,
却硬成了石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