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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为女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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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做,对有田也好。”妙子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但是,父亲也许一眼就能看出妙子已经变了。被禁锢在拘留所的父亲在唯一的女儿面前,目光变得愈加敏锐了。
  小菅车站地势较高,从车站走下来的一路上,可以见到铁道路基两侧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妙子每来一次,这里的花草就长高了许多。
  妙子下车之前,小雨就已经停了。夏日上午的阳光披撒在她的肩头和胳膊上。
  她要沿着拘留所的红砖墙走上一段才能到达位于南门的探视等候楼。
  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只有树影在脚下婆娑摇曳。
  走在这条寂寞、清冷的路上,往往会使人产生置身世外的感觉。这时的妙子,心灵出奇地安宁。
  她进入了一个只有他们父女二人的幻境。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即使有秘密被对方看破,心中也十分坦然。妙子觉得,今天自己仿佛忽然间长高了许多。
  “是谁呢?”
  不知何时,妙子的身后有人走来。她本能地产生了一种亲密感,不由得回头向来人望去。
  那个打着阳伞急步赶来的人竟然是市子。妙子愕然停住了脚步,紧张得几乎都要窒息了。
  “太好了,幸亏我来了!”
  妙子被市子拉进阳伞里,她又闻到了市子身上那熟悉、清爽的香气。
  妙子不敢抬头,她真想大叫一声扑进市子的怀里。
  “我们找个说话的地方。”
  路尽头的探视等候楼里,隐约可见几个晃来晃去的人影。
  前方路旁有一个挂着小红旗的饮食店,破旧的小旗上写着“浪尖之冰”。
  市子走过去伸头向内张望了一下,然后回来说:“那里不行。”于是,市子推着妙子向探视等候楼侧面的林阴小道走去。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你也别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
  “……”
  “我来的正是时候,实在太好了!”
  拘留所灰色水泥墙下一度干涸的水沟里又流出了混浊的黑水。
  二人踏着没踝的青草向前走去。
  妙子羞愧难当。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对市子说什么了。市子对自己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已了如指掌。
  “我估摸在这里准会见到你。不过,我来此的目的不光如此,你父亲的案子近日就要重新开庭审理了。因为前一段时间法院也放了暑假。我想,最好在开庭之前来看看你父亲。”
  “对不起,父亲的事……”妙子声音颤抖地说。
  “那是佐山的工作。我不过是来这里探望一下。”
  “即使你不在我们身边,佐山也会尽最大努力的。”
  妙子点了点头。
  “真的,你不知我对你有多担心呢!为你的事,我还跟佐山和阿荣吵了一架。”
  “同先生?”
  市子没有回答,反而单刀直入地问道:
  “他是个学生吗?你们怎么生活?看来,这些你都没有考虑过。”
  看到妙子穿的还是离家时的那身衣裳,市子不用问心里就明白了。
  “你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怎么能不让人挂念呢?我准备了一点儿钱,想见面时交给你……”
  “这我可不能要!”
  “他是一位有钱人吗?”市子亲切地开着玩笑。
  “不是。”
  “你这孩子涉世不深,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呀!”
  说罢,市子把装着钱的信封放进了妙子的手提包里。
  “你现在住哪儿?”
  “户冢一丁目。不过,我得换个地方住了。”
  “又想躲开我?”
  “不是的。”
  妙子本想告诉市子有田回乡下老家的事,可是,她错过了这个机会。
  “你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呢?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你。”市子试探着问道。市子的话自然而然地与她的过去联系在了一起。
  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妙子也会与别的男人私奔吗?市子最终毕竟没有跑到清野那里去。
  “是他要求你去的吗?”
  妙子痛苦地摇了摇头。
  “哦。”
  市子木然地点了点头。
  “是阿荣她欺负你了吗?”
  妙子没有回答。
  “阿荣的母亲在阿佐谷买了一栋小房子,昨天她一个人回大阪了。这次,她可能要和阿荣两个人一起生活了。”
  “阿荣的工作怎么办?”
  “这个……咦?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
  “一定是阿荣对你说了什么,使你无法再待下去了吧?”
  “她说了很多。”
  “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憎恨,想要杀了她……我吓得……”
  “那丫头就是不会说话。”市子笑起来,并准备说出另一件事。可是,她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件事是市子从佐山那里听到的。阿荣曾对佐山说:“男人娶一个恶心的妻子是出于对情人的礼貌。”阿荣是想说,市子作为一个妻子实在是过于美貌了。
  妻子漂亮,情人自然会退避三舍,这在男人看来太不划算。对于情人来说,对方的妻子不如自己的话,心理上往往会产生一种优越感。
  市子猜不透阿荣说这种傻话的目的是称赞自己还是为了试探佐山的心意。莫非她是把自己作为佐山的情人来同市子进行比较?
  阿荣俏丽妩媚,美目含情,她所考虑的似乎就是如何搅乱人心。市子听了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尽管如此,市子仍无意在妙子面前说阿荣的坏话。
  二人又顺原路折回,向拘留所方向走去。
  市子在后面揪住妙子的发结说:“你的那位好像很粗心呀!”
  妙子的面颊蓦地腾起两片红云。
  “他现在不在。”
  “不在?”
  “为了我的事,他回乡下老家了。”
  “是吗?”
  “我知道他家的人将会怎样看我……我想找个工作。”
  “……”
  “像我这种人,哪儿都不会要的吧?”
  “很困难。”
  “那么,照顾重病人及孩子,或帮助犯人家属这类工作也不行吗?”
  “你若真想干的话,我去跟佐山说说看。”
  “我是真心的。我时常想,在这里也许有我能干的工作。”妙子仰头看着拘留所高高的混凝土围墙,喃喃地说道。
  方才走过的那段红砖墙连着拘留所工作人员的家属宿舍,墙边还晾着色彩鲜艳的裙子和婴儿的尿布。
  “不过,若是要在这种地方工作,你可要跟他商量好才行。因为你父亲目前还不是他的岳父。这是我的想法。你是从目前父亲的处境来考虑工作的,但他肯定是想忘掉你父亲。”
  “他了解我父亲的处境。”
  妙子嗫嚅着说道。
  市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姑娘变得这么快,她现在已把那个男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市子做梦也没想到妙子会偷偷地离家出走。市子心里明白,妙子并不是出于变心或对自己不信任才这样做的,妙子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但是,对于无儿无女的市子来说,妙子的出走对她不啻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为了挽回这一切,她甚至都不惜与佐山反目。
  市子并没有把妙子当做自己的女儿,可是,当她一旦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时,自己的心情与做母亲的难道就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按市子的性格来说,她绝不会破口大骂。但是,见到妙子以后,做母亲的必定会首先责备一番的吧?一个陌生男人仅与妙子相处数日,就照亮了她的心田,使她变得明艳照人。市子震惊之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代笔处办理送物品手续和填写探视申请,妙子早已是轻车熟路,市子也就任由她去办了。
         
川端康成》生为女人》男人的外表
 男人的外表
  这五六天来,佐山跑地方法院的时间比在事务所的时间还多。
  佐山另外还承担着其他客户的一些事情,阿荣除了收收发发以外,几乎无事可做。她整日面对着办公桌无聊至极。
  “你有工夫看看这些东西吧。”佐山把手边的一些书交给阿荣。那都是《法官》、《死刑》、《卖淫》等新版书。
  “这些书干巴巴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我看妙子就已经看够了。”
  阿荣索性找了一些报纸、杂志上的小说,笨拙地打起字来。
  她拿起杂志一看,见上面有一条报道,说是日本的女人比其他国家的女人都时髦。报道中认为,那是由于日本女人没有机会打扮自己,因此,只好在散步和上街时将自己刻意打扮一番。阿荣看了颇有同感。
  那本杂志上还登着一幅年轻人通宵跳舞的照片,阿荣想不出那是哪家舞厅。
  光一这人竟也那么死板,他再也没有邀请阿荣出去玩。
  阿荣想,“难道到了佐山那种年纪,大家都会变得那么没有情趣吗?”
  阿荣只接触过佐山和光一这两个男人表面的部分,即使伏在他们的怀里也无法了解男人究竟为何物。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都未遭到任何破坏。
  阿荣十分了解的,只是同为女人的市子的嫉妒之心。
  “还是伯母好!”阿荣这样对自己说道。男人是否都不愿认真对待自己呢?
  母亲卖掉大阪的祖屋是另有一番打算的。
  “在东京教人写字也许可以糊口。”她规划着母女二人将来的生活。
  阿荣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黑暗中化妆似的,心里很不踏实。
  “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当她在为自己的将来而忧心忡忡的时候,佐山打来了电话,他叫阿荣把一份文件送到地方法院来。
  那份文件就在阿荣的手边,她马上就找到了。她拿起文件去找来这里打工的夜间高中班的学生,他这时刚刚打开饭盒准备吃饭。
  “我的自行车很脏。”
  “不妨碍骑吧?”
  “如果我不去送,先生会说我的。”
  “我想去。”
  “行吗?很危险呀!”
  那个高中生从自行车棚里推出了一辆咔啦咔啦作响的破自行车。
  阿荣轻盈地跳上去,转眼间就消失在自行车车流里了。
  佐山正在律师会里忙着,他见来的是阿荣,便吃惊地问道:
  “你是骑车来的?太危险了!这里车这么多,万一被撞上的话,就什么都完了!”
  “我想骑车试试。”
  “傻瓜!”阿荣见佐山的眼里流露出关切的神情,便感到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
  “你不能有任何‘试一试’的念头。”
  “人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可试着干的事嘛!”阿荣撒娇地说。她心里确实感到有些后怕,涨红的脸蛋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自行车就放在这儿。等我完事以后,咱们一块儿回去吧。”
  阿荣乖乖地点了点头。
  “您不在事务所,把我都闷死了!”
  “去听听审判怎么样?”
  “是您辩护吗?”
  “不是。我辩护的时候,你不能旁听。”佐山摆了摆手,“那一片楼里全是审判庭,你从旁听入口进去,坐在后面的位子上静静地听着吧。”
  “有意思吗?”
  “什么叫有意思?你不是也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吗?这是审判!”阿荣又被数落了一通。
  从佐山的身上,阿荣感受到了从父亲那里所得到的温暖。
  “你在听我说吗?为什么发呆?”佐山催促道。
  “右边的木结构建筑和左边的新楼里各有三四个审判庭,你就去那座新楼吧。外面的告示板上写着审理的案子,你拣有意思的去听吧。”
  说到这里,佐山也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我所说的有意思跟你的可不一样呀!”
  佐山走后,阿荣暗想,就在这些大楼里妙子的父亲将要被判死刑了。
  今天早上,阿荣见佐山阻止市子去小菅,便插口说道:
  “伯母,您就别去了。”
  “你别插嘴!”市子厉声说。
  一见市子这态度,佐山也不吭声了。阿荣不明白佐山为何要阻止市子,但市子看上去态度十分坚决。
  “一谈到别人的事情你总是受不了!”市子对阿荣冷冷地说道。
  东京地方法院的院子很大,里面有好几栋大楼。其中有一座雄伟的古式红砖建筑,那是高等法院。
  院内设有理发店和各类商店,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食堂里有许多人在排队买饭。
  阿荣按佐山的指示,穿过游廊来到了后院。她走进一栋新建的钢筋混凝土大楼,这里像是一个大医院。
  正当阿荣看告示板时,一群戴着手铐、被一根绳子串成一列的年轻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向二楼走去。
  阿荣赶紧从后面跟了过去。
  这群双手被缚的被告,不时有人往后撩撩头发,或擦擦汗。望着他们的背影,阿荣也跟着上了楼梯。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阿荣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单纯地认为,对于罪犯等不值得同情的人,就没必要同情他们。但是,当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被缚住双手押往法庭的人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黑衣法官在前面高高的审判席上就座,法警除去了被告们手上的手铐。
  阿荣感到异样地不安和紧张。
  窗户被风吹得呜呜作响,坐在最后一排的阿荣几乎听不见法官那低沉的声音。
  第一被告和第二被告相继被判。第一被告被判处三年徒刑,缓期两年执行。其家人一听立刻欢呼起来,拥着已获得自由之身的亲人,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第二个人被判一年徒刑,三万元罚款,他又被戴上手铐押走了。
  “咦?判三年的人可以回去,而判一年的人却……”阿荣感到迷惑不解。
  第三个人因辩护律师缺席而宣判延期审理。
  其后,一个年轻的被告被叫到了前面。
  据说,他是一家糕点公司的职员。他谎称一客户来电话要货,将公司的二十五箱饼干拿出去私自卖了。为此,他被送上了法庭。
  一个与被告年龄相仿的证人被带到证人席宣誓。他显得惊慌失措,对于法官的问话答非所问,支支吾吾,使证词问讯进展得很不顺利。
  这时,辩护律师请求让被告进行答辩,法官允许了。
  被告站起来说,一开始,证人也参与策划了盗窃饼干,而且二人共同在街头将饼干卖掉了。
  “所得的钱也是我们两人平分的。”
  证人语无伦次地否认道:
  “胡说,胡说,全是胡说!哪、哪有这事?你这个混蛋!”
  法庭上,被告和证人激烈地争论起来。不知证人是不善言词,还是参与了盗窃,他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狼狈不堪地与对方争辩着,结果,连法官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那位上了年纪的记录员竟打起了瞌睡。
  “一对大傻瓜!”见二人争得面红耳赤,阿荣觉得很恶心,于是便悄悄地溜了出来。
  下楼以后,她又看起告示板来。
  “怎么啦?”
  佐山站到了她的身后。
  “你没去旁听吗?”
  “没劲!”
  佐山揉着酸痛的脖颈说:“咱们走吧。”然后抬腿向外走去。
  “忙完了吗?”
  “嗯。”
  “回事务所吗?”
  “嗯。”
  阿荣摇着佐山的胳膊说:“我最讨厌男人‘嗯、嗯’地回答人家啦!”
  “哦,是吗?”
  “我爸爸总是‘嗯、嗯’的,我都听烦了……”
  “要是事务所里没有事的话,我可以早点儿回去吗?”
  “可以。那儿没什么事,今天我也早点儿回去。”
  “我不回家。”
  “你要去哪儿?”
  “我想一个人溜达溜达。”
  “一个人……那才没意思呢!”
  “我想重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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