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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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我一眼。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句关于狗屎的短信,恐怕此刻我在杜若的眼里,连十分之一的狗屎都不如。
杜若虽然不理我,但是我知道她的心底里其实是深爱着我的。“爱你,才恨你。”我不能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只好打开电脑,假装将那个纸牌游戏玩的津津有味,以消磨无聊时间。偷眼看杜若,那张美丽的脸毫无表情,睡衣下的曲线凹凸有致。回想到以往在这张床上的疯狂场面,我下面渐渐火起,不由得咬紧牙关,发出一声奇怪的叹息。夜阑珊,在这个夜里我无法入眠。
一周后出书的事正式启动,我坐镇公司俨然三军统帅,负责最后和那个朋友搞定图书的发行问题,老谋和公司另外一个女孩拿着8万去那家印刷厂交订金。
这一切都是在按照盗版图书的程序在操作,这让我心里一直不安。但在白纸黑纸上签上公司的大名后,我终于出了口气。暗自想,赚了这笔钱后,一定要给杜若买一个贵点的钻戒或者项链什么的作为赔罪,反正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杜若闹一闹,其他的纠纷交给四郎去解决,赚到钱才是最实在的。
晚上我们决定去腐败一下,那俩小姑娘早就嚷嚷着要王总带她们出去玩了。没有叫杜若、四郎他们。就我们公司四人打车去了京郊的一家度假村,反正也就吃饭、桑那、保龄、唱歌这些没劲的事情,不过看老谋和那俩小姑娘兴趣盎然,一下觉得我这个总还当的有点意思,以前给别人打工受够了资本家的剥削,现在我可不能亏待别人。那俩小姑娘直呼“王总英明”,就差点喊万岁了。
可是我在别人眼里无论怎么崇高,在杜若眼里都是十分之一的狗屎都不如,想到这个一下趣味索然。
夜里4点多回去的时候,出租车出了点故障,我一个人下车到外面去抽烟。郊区的空气清新而刺骨,星斗满天。忽然想起大四那年的冬天,我们几个人拿着被子去黄河边看号称上个世纪最后一场流星雨的情景。那晚流星没见着几颗,心愿倒许了不少,而我所有的心愿其实都只有一个:祈愿和我的大学女友薇子一生相守。那时的薇子紧靠在我怀里冻的鼻涕连连,我问她许什么愿,是不是给我们许愿将来生个大胖小子,她指着天边说,呀,又一颗流星,没有回答。为了那美的愿望,我们当晚相约下次再看流星雨。第二天所有的人都严重感冒,心却无悔。
在那个夜里,我们都渴望永远,而永远,又究竟是什么。在那之后过了几个月,我和薇子分手,才知道我的校园爱情,竟真如那流星划过天际,只有短短的一瞬,美的让人心痛。
此刻的薇子,也许正熟睡在那个小城的某个屋檐下,不知道身边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我很想告诉她此刻我想起了那个流星雨的夜晚,想到了她,想到了曾经许下的美的心愿。可是告诉了她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的爱情早已经死亡,曾经的理想遥不可及,激情变得云淡风轻之后,只有一些植根于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偶尔在岁月的风沙里若隐若现,让人怀念。
“我们年少时不经意许下的愿,再提起时已然很遥远,曾约定彼此间常见面,再见时已多年……”这首校园时代我所钟爱的《关于理想的课堂作文》,我想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拨响一根弦子,为薇子重新翻唱。那一刻,想起来或许很美丽,充满一种忧伤。
第五部分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39)
39
杜若的冷淡让我对丫头的思念无边无际,心痛如水。爱一个人就要爱到心痛,爱的痛,伤的也痛。有部香港电影的片名叫《爱你爱到杀死你》,可谓击中要害。这么多年了我没记住内容,却只记住了片名,导演想必一定是一个爱过也被伤过的人,才会想到如此经典的名称。
在催着印刷厂的同时,我的公司像放了大假似的,老谋外出不知道在忙什么,那两小姑娘泡在网上看FLASH,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笑声。这就是这种小公司的好处,忙完一个项目,赚一笔后就可以闲一阵子,而我的懒散也让这俩小姑娘在公司无所顾及,只要不影响工作,她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一次我听到一个女孩在打电话给她的朋友说:“我们老总特好,做什么都不管”,我走过去假装咳嗽一声,命令她去给我倒杯水来,那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端水进来,一副诚慌诚恐的样子,我心里想笑,假装一本正经地问:“给男朋友打电话啊”,末了笑着加一句:“什么时候办手续?”那女孩不回答笑着跑出去。一来二去我在她们眼里一点老总的威严都没有,开玩笑地时候,甚至敢叫我猪头,不过我喜欢公司的这种氛围,让我感觉像家。
日子就这么流淌着,我期待着春天的时候,我和丫头终于能生活到一起。我甚至想好了她来了之后带她到昆明湖上去泛舟,去吃她向往已久的北京小吃。新东安地下一层汇聚了北京所有的小吃,虽然我不喜欢,但丫头上次去了一回,还想再去品尝。她说那里的小吃:“嗷嗷好吃。”
李辉让我去新感觉公司讨论一件大事。公司经过前段时间的宣传,一些行业客户表示了浓厚的兴趣,有一家南方硬件厂商了解到了我们的产品,甚至打算考虑合作,在他们的电脑上捆绑我们的流媒体播放软件。这是一件好事情。我们几个人讨论了半天决定派李辉和老安亲自去南方跑一趟,极力促成此事。那家厂商颇有实力,如果捆绑了我们的产品,再加上公司接触的一些大型行业客户,我们预计公司年销售额将一下将达到几百万。这样公司很快将会发展成一头“大猪”了,我为自己当初的决策暗自得意,前一阵的茫然早抛到了九宵云外。
但老谋从上次吵架之后似乎有点心灰意冷,我想闹点情绪也可以理解,他整天忙出忙进的,但不是在忙公司的事,我问他在忙什么,他说对北京还不熟,出去转转。老谋看来还是比较习惯校园生活。在学校的时候,老谋习惯在林阴道上一个人散步,做出一副哲人状。没想到工作了这个习惯依然没变,不像我已经懒得只要一出门就打车了。
为此有个典故,有一天我去外面办事,一时内急,在附近找了半天怎么都找不见厕所,一着急手一挥就叫了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那里,我说“去厕所”,司机一下愕然。老谋他们听我说起的时候笑的气都岔不过来了,老谋说这个厕所上得太昂贵,“够上学时一天的伙食了”。我哈哈大笑。
去四郎的公司看了看,一帮人在打扑克。四郎说等“水货”那件事摆平后,再大干一场,把损失捞回来。我说你小心把裤子都赔光了。四郎嬉笑着搂过小远说:“还有一个大美女呢,好歹能值条裤子钱。”小远说王哥你巴不得我们破产啊,我嘿嘿一笑道:“你们公司破产了,我给四郎赞助一条裤子,大美女就是我的了,做梦都想着这一天呢。”四郎把小远往我怀里一推:“KAO,你要现在就送给你。”我假装去亲小远。小远笑着贴到四郎的身上。
二月底的北京依然很冷,我穿着大衣走在街上,步履悠闲,一身轻松。失去了别人垂涎的副总职位,失去了去德国学习的机会,可是我却拥有了赚一大笔钱的可能,再也不用忍受资本家的剥削,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所向往的生活吗?
脑海中闪过白露,总觉得枉对她对我的好感,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白露到了德国后,给我发了封邮件,说一切都好,正在慢慢适应。她的生活重新开始,而我的生活一如既往。我们在两个国度互相说着祝福的话,仿佛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曾发生。其实真的也没发生过什么。
给印刷厂打了电话,小老板说就这几天送样稿过来。那两个小姑娘在一旁欢呼,嚷着王总发了,要给红包,我说当是你们结婚呀,要什么红包。最多一人发一套“梦特娇”。两人直呼王总英明,开始跟我讨论要什么颜色的问题。
万事俱备,现在只欠东风了。书一印刷完毕,立马全线铺开,有康猴子帮忙,销售的事已经打点好了。这孙子现在手眼通天,看来这几年没白在江湖上混。免不了又要答谢他一番,顺便也叫了高大全、任小霞和李辉等人列席,反正都是老同学。四郎有一次不无羡慕地说,这么多老同学,不好好利用一下多可惜。我骂他财迷心窍,他骂我浪费资源。
吃完饭后,高大全提议到“钱柜”去唱歌。高大全开着他刚买的“奥迪”拉我们浩浩荡荡的直奔目的地。任小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打听汽车行情,想等车价再便宜点了买。康猴子打诨说:“干脆我送你辆车,把你包下来算了。”任小霞呸一声,说行啊,你送我一套别墅,再加一辆凯迪拉克,我就给你包一年。我在一旁插话:“是不是贵了点,可不可以打折?”任小霞白我一眼,说去你的,还像当年一样没正经。
我哈哈大笑,说我要没正经的话,在学校里就把你包下来了。任小霞恼怒道:“好啊,现在给你个机会,你把我包下来吧。”李辉在旁边坏坏地插了一句,“是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任小霞哼哼说瞧你们那德行,没一个好东西。大家大笑,笑声传出窗外,飘荡在北京的夜色里,浮华如梦。几个人在KTV里一顿鬼哭狼嚎之后,尽兴而归。
一想到书摊上很快就是自己公司推出的书了,哪怕是盗版的,我就有点得意,不禁哼起了小曲,把杜若早忘到了脑后。甚至可能引起的法律纠纷,也无暇去考虑。四郎说盗版书比比皆是,你就当自己是一盗版书商,赚足钱后,“过把瘾就死”。
丫头听到我汇报工作进展后,也高兴万分,说猪头你真有本事。我得意洋洋地又吹嘘了一番,并将其和我们之间的爱情做了联想,说这都是为了你啊,等我赚一大笔钱后,然后我们在北京买房子、买车,你说好不好?
丫头乌拉一声,说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开着车,每天带猪头出去玩。
其时情人节的玫瑰还没凋谢,杜若把玫瑰扔了的当天晚上,又取出来插进花瓶里,说扔了太可惜,“人没良心,花却无罪”。杜若每天浇水,花已经蔫的不成样子,就像我跟她之间的感情,但她一直没扔,若有若无的香气漂浮在房间里,我想着什么时候给她换一捆新玫瑰插进去,一定香气宜人。
第五部分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40)
40
很多时候我觉得生活犹如汪洋中的一条船,刚刚从一个浪尖落下,后面马上又会有一个大浪接踵而至,让你无法喘息。或许生活的全部意义就在于你无数次的从浪尖跃起复又跌落的一个过程吧。一跃而起有种拔剑四顾的美丽,粉身碎骨的刹那,也自是另一种风情。
所有生活的美丽都来自于我的幻想,就如同无数次我在天空中看到的云朵,所有那些云朵的美丽,也许不过只是人为构想出来的,就像一个写满晶莹的自由外壳,当你的手轻轻触她,她就碎了,散了,碎成另外千朵万朵的云彩,散在四面的天空里,像雪花,像水珠,自由地凝结、分散或者飞落开去。
而你伸出手去,什么也不会抓住。
而你以为抓在手里的,在转瞬间便会消失。
离印刷厂的小老板答应的时间还有两天,我就急不可耐地催老谋去看看,下午的时候老谋急匆匆地回来,脸色发白说那家印刷厂关门,老板不见了。
我一下慌了。赶紧和老谋又打了辆车赶了过去,却已经是人去楼空,一周前还在运转的设备已经全部不见,只有地上堆着的乱七八糟的废物。我感觉到被人骗了,找到附近的居民打听,说是那家私人印刷厂早就经营不善,这几天厂子一直关门,设备全部已经转让,老板早就不见人影了。
我颓然倒地,老谋在旁边目瞪口呆,连说怎么会这样。近乎绝望地我们在这里守了两天,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我心里忽然清楚,这8万已经被人骗了,也许将血本无归。
报了案之后,我们在公司里只有茫然的等待。四郎叫嚣着,要是找到那孙子,一定花了他。我忽然感觉到这也许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受骗。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出书后的纠纷,我们没有找正规的印刷厂。那个小印刷厂本来可能关门,偏偏就撞上我这个冤大头,结果我终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欲哭无泪。
一连几天,公司里都死气沉沉。老谋在不断自责是他找的印刷厂。我没有怪他,我开始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杜若还不知道我是因为她的书稿才被骗了这8万的,我告诉她说是朋友的一个图书项目。因了这次事件,她对我的态度反而多云转晴,一个劲地安慰我说:“吃一堑,长一智”。晚上躺在杜若的怀里,我忽然间觉得很累。
给老谋和那两个小姑娘交代了一下,我说想好好休息一周,他们想干吗都随意。躲在杜若的家里,我几乎足不出户,躺在床上,两眼发直,思绪茫然。早上杜若出门的时候我在床上,晚上她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床上,不知道饥饿,不知道疼痛。冥冥中,我似乎又觉得也许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什么出书后的纠纷啊,如何应付杜若啊,都已不复存在,只留下损失8万的懊悔,挥之不去,犹如鬼魅。
这几天杜若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没有埋怨,没有责怪,没有嘲笑,以往的所有伤害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可是我总能感觉到她的心底里,其实在极力的压抑着一种东西,那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层膜,如果挑开了,将会鲜血淋漓、伤人心肺。惟有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让生活继续。
可是,我看得出她的心里,一直在隐隐作痛。我在想,如果万一她忍不住要跟我大吵一架,兵戎相见,最后落得两败俱伤,那是我们都想看到的结局吗?但杜若温柔如斯,一如既往。
躺在床上,我专注地取出钱夹子里丫头的照片看,如同看着一个自己心爱的玩物,嘴角微笑,如梦如幻。照片上的丫头巧笑倩兮,美目含情。我感觉到丫头的轮廓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中游移着,当她在我眼前晃动的时候,在光与影的边缘我有了一种焦灼的欲望,仿佛她是我绝望之中惟一的慰藉,我突然很想把丫头拥进怀里,想在灵与肉的统一中步入神圣而忘我的殿堂……
电话突然响起,就像弦断了一样,丫头的脸一下黯淡。老谋问我最近怎么样,都是他不好。我很不耐烦,我说你丫烦不烦,我并没有怪你,你干吗非要跟自个儿过不去,这事大家都有责任,过去了就过去了,都往前看吧。老谋半天不作声,一会问我什么时候去公司,我说不知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杜若上班去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换了一个姿势躺着,照片上的丫头依然巧笑倩兮,可是三年来的往事却再也无法汹涌而至。无数点点滴滴的碎片,来来回回,隐隐约约,无以成串。
一些记忆浮起来,一些记忆沉下去。在午后暖洋洋的阳光里,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在镜子里冲着自己微笑,然后载着我的幻觉上升,到达空气,到达空气之上的空气……我向下望去,什么也看不到。
上网我碰到了丫头,我说我赔了8万,丫头吃惊不小,说怎么这么不小心,问我怎么办。我劈里啪啦地敲着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