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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第12章

小说: 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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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比喻有点欠妥,兵们都知道,只是不说。    
    所有的兵都习惯了沉默。在青藏的阳光下,他们沉默地面对青藏,面对头顶的蓝,面对左边的围墙,面对围墙之外的雪峰,面对雪峰之外的现实,面对仰望的异乡,面对背对的故乡,把一曲悲壮的兵歌唱给阳光,这是一种活着的态度。    
    在青藏,只要你活着都得为自己的品牌负责。    
    品牌是一种精神!风在左边,雪在右边,枪在中间,你的精神就在不断升腾。    
    背对青藏,我常常仰望:山倒了,人矮了,视野模糊了,心境又喧嚣起来了,抚摸影子重叠的阳光,那些把十八九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的兵成了一道绵长的风景,非常可爱,非常壮观。    
    其实,那些带着梦想上路的青藏兄弟并没有我在青藏之外的城市想象得那么悲观,那么不可挽回的一天天地改变着自己的容颜。    
    当我带着想象再一次闯入青藏腹地的时候,他们正在同风赛跑,把寂寞追赶到了高高的山坡上,把孤独追赶到了低低的云朵下,把思念追赶到了蓝蓝的天界边,可他们追来赶去,却什么也没发现,最后只好原路返回。    
    我问那个一脸坏笑的小战士今年有几岁。没想到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也想了好一阵子,继而把笑逐颜开的表情弄得一塌糊涂。他忽然侧过身,一本正经地问我:你先说你有好多岁嘛?    
    我问那个脸颊最红的“老青藏”在高原上住了几年?没想到他一脸沉沉地吐出几个烟雾圈,视线慢慢从远方拉回到我的脸上:小子,给你实说吧,偶(我)心里从来没有什么年龄概念。话完,他将烟屁股丢在地上,一只脚啪的一声踏灭了烟火。    
    我问那个默默无语的上等兵是否谈过恋爱。没想到他打了一个哈欠,低头望着微风中吹动的野花,不置可否。只是嘴唇很不自然地在阳光下不停地歪来歪去,我完全当作没看见。    
    我只好换个角度,看云在飞,看阳光在奔跑,在青藏,一切烦恼的事情都可以借纯洁的云朵和干净的阳光稀释。    
    尽管我看见过他们手指尖上那凹陷很深的指甲;尽管我看见过他们黑里透红,红得发紫的皮肤;尽管我看见过他们围在一炉火塘边等待春天,那装满思念的枯涩眼神……但是,这些都不足以感动我的眼泪。在无数个风寒的夜晚,不知他们靠什么取暖?    
    唯有多年以后,我在阳光之外的一个漆黑的夜晚写下:在青藏风寒的夜晚,冷酷的人靠说话来取暖。    
    我禁不住潸然泪下,但我找不到泪水的痕迹。    
    阳光的温度早已包裹了雪山的寒冷。    
    阳光的直线打在青藏脸上。    
    阳光的色彩早已涂改了河流的秘密。    
    而我阴凉的思考也已转蓝为朗。    
    一别二三年,一梦三二年。    
    突然发现,在平原上思考世界屋脊上的问题,我的海拔多么渺小,我的肤色多么苍白,我的灵魂多么腐朽。    
    谁会想到,当一个人失去青藏就失去了思考高原的资格,真正的思考者当是那些战斗在生命禁区里接受自然考验的人们——    
    他们的思想就像一米阳光,力度无限。    
    我想说,那就是青藏的阳光,你看见过吗?    
    追问十年青藏的阳光,你为谁发光?为谁落泪?远涉青藏的月光少年,一袭白衣剑在手,飞翔在蓝色屋脊,撩动一次万年的雪崩。醒来才知,这是一个冗长的梦,沉重的梦,揉揉眼不知不觉我就在青藏沉睡了整整十年。    
    但我始终坚信,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崭新的人类——    
    就在青藏的阳光下。    
    


第三部分:青春枕着西藏入眠回到拉萨

    回到拉萨    
    “没有任何泪水使我变成花朵,没有任何国王使我变成宝座。”    
    ——海子《西藏》    
    一个在内地温室似的污浊空气中尽情享受现代都市文明的人,真的能够向远在西藏的灵魂栖息者解释风雪的诞生和蓝星球上的沧海桑田吗?    
    西藏,与早逝的天才诗人海子之间仍然持有一种无以言说的沉默和谨慎。尽管这位创造出诗歌消解时代的最后一部诗歌神话的诗歌烈士曾长达数月地游历在西藏的雪山草地间,但通观他写下的大量抒情诗当中,不难发现与西藏有着直接关系的其实少之又少,事实证明,海子仍然像许多后来的闯入者一样,属于西藏灵魂的徘徊者,就连西藏自治区的首府拉萨他的笔尖也未能直指。但我坚信:海子曾经的确热爱过西藏,他漫游西藏大地捕捞到了“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他说:在这一千年里我只热爱我自己”。    
    距此不久,海子即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在他决定闭上眼睛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的一刻,我想勇敢的诗人是否有过回到拉萨的梦幻?拉萨究竟在共和国版图的哪一个角落?多少梦寐以求“回到者”真的去过拉萨吗?哪怕只是空中短暂几秒的掠过一回,哪怕只是从尘土飞扬的小街匆匆穿过一次。既然从没踏足拉萨,“回到”的欲望从何产生呢?外界的人们是不是习惯了让浪漫主义来拔高自己对一个地方的认知,有一阵子,他们跟着电视里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在大街上直抒胸臆:“你根本不用担心太多的问题,她会教你如何找到你自己。”实际上,这是一种无知的迷失。若是有一天真的回到拉萨,他们就真的能找回些什么吗?是历史还是自己?仅仅把一首歌贴上“拉萨”的标签并让拉萨的遥远者像霍乱那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骚动着年轻的心,渴望回到一种悠远,一种宁静之中。除去音乐,尤为突出的便是文字,有的虽然图文并茂,赠给你一本时尚手册,有的文字堆积如山,让人领略一座古城的神乎其神,但他们中真正的“回到者”有几人呢?不说他们盲目跟风曲解误导一个地方,单是起码的拉萨印象也不曾有过,可想而知这些流离失所的漂泊者是多么怀念行囊里丢失的家园呵!可拉萨并非像他们唱的那么好玩,这实在是自我发现的矫情意识,想象意淫自己的想象,这真是荒诞。    
    我知道有一个年轻人在1976年便憋足了劲想去拉萨。由于当年是计划经济时代,人不能够自由选择工作及地点,他所在的学校归属铁路系统,但西藏没有铁路,因此他没能如愿,失败让他心力交瘁。六年后,他终于抵达拉萨,历经七个春秋的西藏风云之后,他离开拉萨。此后每两年他都要回到拉萨,并且一住就是几个月,他说那是一种暖融融的回老家的感觉。直到1999年,他终于未能如愿回到拉萨,身体告诉他:我真的忍受不了头疼的厉害,你不能再让我回到拉萨了。    
    这个曾经的年轻人就是著名作家马原。如今他对西藏的亲历感受是“无论如何,西藏太过高过远了,心理距离已经太难逾越,空间距离同样无法缩短。曾经以为它是我的,或者我是它的,或者我们互相拥有。二十一年往矣,它与我仍然迢迢万里”。    
    我相信一个人一生当中能让他产生切肤之痛的地方并不多,但有一个地方他却要用一生的情感去堆积它,他对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单纯的爱,也不仅限于对温暖之家的感受眷恋,更不是去过之后就要怀念一场的风景区,这个地方不是家胜似家,在那里或者离开那里之后,你都愿意用尽一生为它歌唱,为它醉舞——    
    雪莲在静静地开放    
    鹰群掠过,格桑花香    
    故乡在星光下旋转    
    草地上奔跑着阳光    
    青稞粒粒,酥油飘香    
    牧羊姑娘叫醒雪山    
    我寻寻觅觅的故乡    
    你摇晃的阳光沐浴我的梦想    
    你是我梦中打马仰望的天堂    
    这就是被我唱成《阳光天堂》的拉萨。第一次同一群山里娃,乘大棚车,唱着“我是一个兵”路过拉萨时,我只有十七岁。当时的内心世界对拉萨万分憧憬,但十七岁远征西藏的少年,注定与拉萨只可能是一次命运的投影和短暂的融合。可我还是看见了拉萨街头那些自由散漫的狗精神抖擞地穿过阳光照亮的尘埃……    
    几年后,我走进拉萨。那条曾经凝聚尘埃的小街已拓展为一条宽广的水泥路,我打路面轻轻走过,心情像天上的云朵一样舒展。从这条我抵达拉萨一年后才得知名叫“江苏”的路上出发,我踏响了拉萨所有的街巷和寺院。生命的概念成了我面对的拉萨河,青春的活力像是河中漂泊的一汪水,一次次从拉萨流回故乡,到了一定时刻,水,又将跨越无数座雪山,回到拉萨。    
    回到拉萨,我将重临一个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    
    回到拉萨,我会思念山外朴素的村庄和稻草人。    
    回到拉萨,我在寻觅星空与雪原之间的亮和光。    
    临行前,我在乡下的老屋里整整失眠了几夜,天上的拉萨远离天下的村庄,远离山坡上那一排排金黄的草房子,远离所有经常在电波里为我点歌祝福的人呐!不必说它立体交叉的紫外线,也不必说它陌生的嘴里像含着糖的异乡之音,单是强烈的高山反应,头昏、目眩、胸闷、气紧就足够你受了。我如实地对三番五次催我出发的母亲说。后来,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匆匆踏上了归途。    
    记得那天,在我又一次离开家门时,母亲给我煮了几个鸡蛋,接着便用手轻轻地拭了拭通红的眼角,嘴唇很不情愿地动了几下,但我始终未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这时,在我旁边不愿再看下去的哥哥提起我的行囊,不等我与母亲说上一句道别话,便生拉活扯地将我推上了车。    
    回到拉萨,回到了一层厚厚的陌生之中。阳光照在雪白的墙上,我感觉西藏的日子随时都是鲜艳夺目的,或是变化无穷的。蓝色的雪风扫过黄昏的脸,那些常在垃圾处理场专心致志做爱的狗此时跳过矮墙,钻进人群。许是天气慢慢冷了的缘故,狗们不再有我离开拉萨时看见它们像吃过兴奋剂的那种狂热劲了。    
    回到拉萨,夜色喧闹。子夜,半梦半醒之间总会听到遥远的山顶寺庙传来的种种声音,尤其是那些听起来让人有点神思不定的动物发出的声音。我知道我又回到了拉萨。我也知道,有一天我终将离开拉萨。我希望那一天到来时,我能够习惯在那群豪放的男人中间安顿自己的生活。我想,那时我也一定能够接受藏族姑娘们那没完没了的笑。    
    回到拉萨,我做了一个与拉萨无关的梦。我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只死羊,许多人都在跑,围着他跑,一声法号长鸣之后,所有的人消失在一片金色的尘土中了。在广阔而蔚蓝的天空中,太阳一直在微笑着……    
    回到拉萨,我听说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离家出走了,他的走改变了周围的空气,我站在阳光下,想象着一抹绛红色的背影,渐渐渐渐地消失在西边的地平线,他孤独吗?谁懂他的心?    
    回到拉萨,我看见朵森格路开了一家男人酒吧,他们说里面有很多像女人但终究不是女人的男人坐在吧台等待。他们唱世界已经改变,改变世界其实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要你愿意。    
    可海子,不灭的诗魂。如果你冥灵神英,就请乘上你诗中的宝座回到太阳和月亮共同旋转的故乡吧!所有的星星将共同为你铺就一条星光大道。    
    真正的离去者,必将回到拉萨!    
    


第三部分:青春枕着西藏入眠塔克逊的春天 1

    塔克逊的春天    
    在人类机器工业高度发达的今天,人类越来越倡导要与自然和谐共处,建立美好的生态家园,于是曾经被肆意破坏的绿色又重新成为了生命舞台的主角。    
    小草就是绿色家族的重要成员之一。    
    可你每天匆匆行走在绿色大地上却根本不曾注意到一棵小草的存在,甚至小草常常对着你微笑,你也视而不见。其实只要你想看,把眼光随处一抛都能望见草儿们在阳光下健康快乐地成长。    
    然而,在西藏岗巴县境内一个名叫塔克逊的军营里,一年四季却丝毫看不到一点绿意,地上满眼都是黄沙,没遮没拦的黄沙。战士们若是能在黄中刻意搜寻到一个绿色的小生命,那简直称得上奇迹。    
    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官兵们正在整队会操。班长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地跑到操场中间向带操的排长作报告。完毕,排长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他默算着参加会操的实有人数,整了整自己的军容风纪,清了清嗓门儿,准备跑过去向连长汇报,突然,一个列兵的声音拉住了他的步伐:    
    “报——告!”    
    这一声报告绝不亚于一颗手榴弹的爆炸效应,官兵们像是听到了来自雪外天的特大喜讯,一个个在队列里东张西望。    
    排长也跟着队列里的官兵张望着,可天上并没有掉下飞机,就连鸟毛也没飘过一片,就连雪花也没飞过一朵。    
    瞬间,队列里齐刷刷的目光一起定格在了列兵的脸上。    
    这个平时爱说谎造谣的列兵,曾多次引发班内事故引起班长对他的不满。    
    又想搞什么笑了?站在列兵前面的班长扭过头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列兵的脸顿时像扎上了千万根银针,先是红红的两团,然后那些红色斑点一点一点地漫游到了他的耳际,继而是蚂蚁般的汗珠子啃骨头似的紧紧咬住他的脸。    
    排长缓缓地走到列兵跟前,列兵紧紧张张地低下头:排长,我脚下有一棵正在冒芽的小草。列兵的右脚悬在半空中。    
    操场上的呼吸忽然停止了一秒钟,继而队列里有蜜蜂般的声音在嗡嗡地盘旋。    
    官兵们都朝排长蹲下的地方聚拢过来,一星点绿色冷不防地擦过他们蒙尘的双眼,好像暗夜里落下来的一颗星辰。    
    果真如此,春天来了!排长趴在地上,发出激动的声音。    
    快来呀,快看啊,春天真的来了,塔克逊长草了。列兵听到排长认可那是一株发芽的小草后,双手做喇叭状,扯开嗓门向着远处的干城璋嘉峰雪山一阵狂喊,沁馥的绿色音符从吹满风的山谷里旋回到了军营的旮旮旯旯。那个白发飘舞的老军医站在卫生所门口,朝着队列,沉默的脸上有波浪在起伏。炊事班的两个战士听到长草的消息,赶紧丢下锅铲火速奔了过来,他俩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米粒般大小的嫩芽。排长立马虎着脸,一把拉住他们:放下你高贵的手!紧接着,人群里又有声音挤出队列:碰坏了小草,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株小草就像天上突然掉下的“林妹妹”一样,让官兵们目不转睛。那破土而出的新芽,嫩得像刚出生的婴儿,细如爷爷左下颌的那一根胡须。那天,就是因为这株小草的出现,塔克逊的军营有史以来第一次延长了会操时间。    
    收操的时候,连长宣布了一条不成文的纪律:大家听着,我们塔克逊的官兵盼望小草的心情就像盼望女人一样重要急切,如今她来到了我们身边,我们就再也不能让她消失掉。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我们一定要像呵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样去呵护这株小草,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官兵们哄然大笑道。    
    记住,谁碰坏了小草,就罚谁休假带十盆花回来。连长又补充了一句。    
    队列里顿时静止了一刻。列兵连忙把那棵小草移栽到了一个罐头盒里。官兵们把罐头盒一起抬进了连长的房间。    
    从此,列兵拥有了一个最光荣的职务——护草卫士。    
    阳春四月,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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