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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阴花三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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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花三月 正文 第74…78章
    袁世凯知此事后,派何锋钰前来探望,送来许多礼物。当时一家人正在家里聚会,静宜在拜佛,虔诚的跪下,嘴里念着经文。
    徐赛寒在翻着前两天的报纸,大致内容是爆炸案件死了多少人员,伤了多少人员。张思倪嘱咐徐宝山日常饮食应该清淡些,最近查出他的血压颇高。
    何锋钰来的正是时候。
    徐宝山见到他后赶紧拱手,“小小事情何足挂齿,还麻烦何特使亲自来一趟,舟车劳顿,请坐吧。”
    吩咐手下倒茶,徐家的人何锋钰向来熟悉,除了张思倪。经介绍后才知道是徐老虎的准女婿,也拱拳表示敬意。
    寒暄一阵后,何锋钰与徐宝山进了书房。
    何锋钰环顾四周后坐下,“我奉密令而来,军长目前拥兵数万,扼守宁沪咽喉,那些北伐军运送武器的船只一次次被军长扣留,这次的袭击事件摆明了就是冲您来的。”
    徐宝山点点头。
    何锋钰从怀里掏出一封函件,“这里是我搜集的扬州革命党名单,您可一一捉捕后送至京城。您最近要小心,京城的密探已经得出消息,听说很多刺客已经埋伏扬州等着取您的命。”
    徐宝山感激,“代向大总统问候,我必将誓死效力。但不知道特使这份这名单……”
    “是可靠的您放心,是革命党内部人员提供。”何锋钰准备告辞。
    何锋钰走后扬州城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名单者数众,监牢里装满了等待死亡的革命党人,却都没有就地处决,袁世凯希望徐宝山给他更强力的支持。
    “爹要出远门吗?”徐赛璐穿着羊毛小棉袄烤火,一边拿着旁边的小点心,在他身边的是张思倪。
    “我要跟赛寒要进京押送那些犯人。”徐宝山叫静宜给他收拾行李,“不过我肯定会赶回来参加你的订婚典礼的。”
    徐赛璐笑了。
    沈淑娴插嘴道,“爹,不过我听说扬州到京城的一段路塌方了,并不好走,如果绕道从徐州,岂不是要晚些日子才到。”
    徐赛寒摆摆手,“我们这次走的是近路,从凌云山穿过去,那段路就过了。”
    “那边山路比较复杂,得选些有经验的司机。”沈淑娴道。
    徐赛寒不耐烦的看着她,“这个还要你提醒的,当然是要选老手的。”
    “什么时候启程,我好备些东西给你带上。”当着众人的面,沈淑娴不好发作,只是顺着话往下说。
    “明晚就走,在我们回来之前你们最好不要出去,还有张医生,出入也小心些,现在你也算是徐家的人了,很容易被乱党盯上。”徐赛寒还是不放心家人,现在的局势非常不好,说不定炸弹事件就要重演了。
    “谢谢。我会小心的。”张思倪点点头。
    第二日傍晚出发时天公竟然不作美,下起了雪,所幸不大,也不耽误原来的计划。徐宝山出门的时候没有忘记跟家里人告别,捏捏徐赛璐红扑扑的脸,“这么大的人了,身体又不好,不准出去玩雪,叫你们家张医生好好看着你这只调皮猴子。”
    张思倪笑了,“爹您尽管放心的。”
    凌云山的山路并不宽敞,平时很少有车通过。道路两旁的树枝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三辆军车徐徐朝前方进发,徐赛寒看见了前面的大石头,只能停车下来看路。
    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徐赛寒立即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只听见子弹穿梭的声音,因为是晚上,看不清除对方的模样,是土匪还是革命党。
    爹说的果然没错。
    徐宝山没有上车,多疑的他从家里出来之前就精心挑选了两百名贴身精兵提前埋伏在凌云山沿途主道各处,枪声一响,立即进行支援。
    徐赛寒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那车犯人一个都没少,击毙了几十个劫车的人,没有活捉的,对方的一辆车把剩下的袭击者救走了。这让在督军府等待好消息的他十分懊恼,见到儿子平安无事的回来,又觉得十分安慰。
    “有奸细!”徐宝山一拍桌子,碎了。
    可惜了一张好桌子。
    到底是谁,消息这么灵通。
    徐宝山父子回家时,家里的人一阵惊恐,进京的时间和路线是保密的,除了家里人,任何人都没可能提前知道。
    但谁又忍心怀疑自己的家人,徐宝山做不到,他不敢去猜想告密者是谁,怕伤了家人的心,也怕伤了自己的心。
    张思倪打电话给徐赛璐说这几天被医院外派到重庆红十字医院执行任务,暂时没有办法跟徐赛璐见面。
    (七十六)
    尽管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徐赛璐看见张思倪的样子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好好的未婚夫,现在竟然变成了父亲的阶下囚。
    一杯热水放在他的跟前,叫卫兵把手松绑了,其他人都出去。
    “为什么?”徐赛璐眼泪汪汪,“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我们曾经通过各种途径跟他商议北伐的事情,就算他不支持,也不应该扣留我们的船只军火,还把他们全部赶尽杀绝。”张思倪低头,贪婪的喝水。
    徐赛璐递过来一把锋利的叉子,“我给你做人质,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张思倪迟疑的拿起那把叉,站起来对准徐赛璐的喉咙,走到门口,徐宝山和徐赛寒慌了,徐赛璐的命在她手上。
    “爹,救我啊。”徐赛璐的脖子上已经有血滴下来,但只是扎破表皮。
    “给我一辆车,我会在城门口放下她。”张思倪感激的看着徐赛璐。
    双方僵持着,沈淑娴悄悄退了出去。
    车上插了钥匙,在上车的瞬间,沈淑娴交代的那个神枪手以最快的速度结果了张思倪,他的额头中弹,血咕咕的流下来,他手中的叉子落地了。
    徐宝山赶紧过来对着张思倪的胸口补了两枪,他抖了抖,完全没有了呼吸。
    徐赛璐蹲在旁边痛哭,“你这个傻瓜,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沈淑娴抱着浑身抽搐的徐赛璐,“没事了,好了,咱们回家去。”
    她并未回去,她觉得他的身体还是热的,地上已经积了一滩血,眼泪也无法冲淡那鲜艳的痕迹。
    徐宝山冷冷道,“我最恨身边的人背叛我。”
    张雨山在逃跑的路上被人跟踪,一枪打掉了脑袋,临死前说了一句北伐一定会胜利。
    胜利、和平、安稳的生活,简单奢侈的愿望,一次又一次被摧残,一个人倒下了,千千万万的的人前仆后继,为了心中的理想往前冲,枪林弹雨也从不畏惧。
    我们应该记住他们的名字,张思倪、张雨山以及跟他们一样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长眠于地下的英雄,为了今天的和平生活牺牲了生命的人们。
    (七十七)
    也许是过年不忍扫了沈淑贤的兴致,不想让她过年还哭丧脸,徐赛寒还是决定纳妾的事情挪到年后再办,算是给她作为正室的一个面子。
    徐宝山想抱孙子,无可厚非,沈淑贤的体质根本不适合怀孕,医生认真的说道。
    这样的诊断就像死缓判决书,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四肢冰冷的沈淑娴就这样盯着,盯了一个下午了,眼睛都痛了也不想挪开,要不,换家医院试试,算了,何必自欺欺人。
    徐赛寒起初也是对沈淑娴兴致颇浓,后来觉得沈淑贤也有她不好的地方,比如晚上睡觉总是不安,吃了药好了一阵又不行了,白天倒还正常,一到晚上就害怕,抱着自己的脖子不放,半夜经常醒来,自己一个人坐着,也不说话,痴痴看着窗外。
    婚姻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把陌生人变成亲人,以前看不到的缺点现在统统变大,天天面对,逐渐厌倦,但还是象个神秘城堡一样吸引男人女人往里钻,尤其是外表光鲜的城堡,住进去,吃穿不愁,不用上班,度日如年也是心甘情愿。
    徐赛璐总是劝着哥哥,嫂子会好的,要不你……
    姚金枝也从老家专程劝女儿,不要这么倔,哪个大户人家的男人不娶个三妻四妾的,你是大的,要宽容,以后才说得起话在这个家,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身体,都怪妈不好,怀你的时候没吃什么好东西。
    沈淑贤眼睛哭得象小笼包,“我没有说不允许,他要找就找,但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找个女人,多脏啊。我听说是那女的活脱脱就是个狐狸精。”
    自己身体不好,气了以后更不好。沈淑贤一日渐一日的消瘦下去,眼睛往外凸,看起来十分奇怪的外表。所以,结婚以后的女人还是要找个班上一上,免得一门心思想着只对付一个男人,白天晚上都想着他在干什么他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其实徐赛寒遇见樱桃纯属偶然,那天说好了回家吃饭。郑华说不如一起去一个地方吃饭,有家新开张的柳州楼。
    第一眼看见樱桃就喜欢上了,她的眉眼和骨骼十分饱满,白皙的皮肤嫩滑的象丝绸,徐赛寒总是喜欢一见钟情,得到了一个,还想得到更多,他有体力,但没什么耐心。
    樱桃敬了自己一杯酒,长睫毛下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世故,没有埋怨。
    这是她的艺名,她的原名叫陈英桃。被人贩子拐进来后打了好几顿才入了行,改名叫樱桃,樱桃小嘴,泛着湿漉漉的樱桃色,连着下面那张嘴,丰姿卓越,顾盼生辉。
    老鸨笑吟吟的下来,她也知道徐赛寒的身份,而且也知道他的阔绰,附在耳边道,“这是她的第一次,特意为徐少爷准备的。”
    “哦?”徐赛寒再次仔细看了看她,不仅皮肤白里透红,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嘴角总是往上扬,显得很开心,即时在这烟花之地,却丝毫不沾染俗气。
    身上淡淡的散发着幽香,像是从皮肤底子冒出来的。
    郑华说道,“哪个结婚的不出来玩的,只是要玩的劲兴些罢。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樱桃说话的声音也是妩媚,但又清脆,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年轻的活泼显得丝毫不做作。这一次,徐赛寒又动了心。
    安排好的房子,柳州楼最好的房子,被子是真丝,床单是雪白,那浸透的红色血迹,还有樱桃的轻轻的哭泣。
    “我该回去了。”徐赛寒忽然觉得内疚,丢了一张银票在桌上,已经超出了老鸨理想的价格。
    (七十八)
    下意识的往床单上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来,问道,“你的血怎的颜色这么鲜艳?跟平常每个月经血的有什么不同的?”
    樱桃收起眼泪,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当然是不同,颜色都会不一样,一个是冗血,一个是鲜血。”
    老鸨喜滋滋的送郑华和徐赛寒到门口,徐赛寒道,“你先不要让她接客,三天后等我消息。”
    郑华疑惑道,“少爷你准备怎样?”
    “给她赎身。”
    “那少奶奶!”
    “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徐赛寒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冷漠得象结了冰。
    回到家,沈淑贤大概睡着了,也不说话,呼吸轻微的,从后面抱着她,没有什么反应。后来半夜知道她去院子里散步,她仿佛永远睡不够,越睡越疲惫越憔悴,饭也吃的少,走起路来好像风要吹倒一样。其实徐赛寒很想知道她的第一个男人究竟是谁,其实当时自己那么爱她,她应该坦白,这样欺骗自己,实在是损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就如女人伪装高潮一样,没有就没有,不必勉强自己讨好。
    樱桃赎身的钱是徐宝山给的,他尊重儿子的意思,只是嘱咐道,不要太偏袒小的了,毕竟沈淑贤是个好女人。
    徐赛寒道,“爹怎么知道她是什么好人,好不好,她自己心里最明白。”
    徐宝山也不多话,夫妻之间的事情自己插那么多手干什么,也算是答应了这事,只是让他别太着急,年后立春再说。樱桃住了进来,只是临时搬了间小房子,有空的时候徐赛寒经常去看她,越看越喜欢,她不仅烧得一手好菜,而且评弹也唱的非常优美,每次一听,竟然舍不得走。樱桃也不催自己什么时候才娶她,说做小妾也没有什么抱怨,话不多,只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
    尽管如此,年后纳妾的事情徐赛寒还是光明正大的跟沈淑贤商量,刚一开口,沈淑贤就哭了,“是的,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但没有想到会这样的快。”
    徐赛寒看着她,“我也觉得你在家太冷清,有个姐妹陪着你不是很好吗,她为人比较谦和,而且还会评弹,我又没有说不要你,你哭什么呢?”
    沈淑贤哭了许久,看了看四周,也知道家人都支持徐赛寒的意思,哭久了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于是擦了眼泪道,“可以,不能太热闹,她也不能用我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不能碰,除了你。”
    “我是东西,我不是东西?”徐赛寒笑了笑,也不介意东西的说法。
    樱桃进门的时候,行的也是旧式婚礼,她是孤儿,没有什么亲戚,自己孤零零的嫁到徐家,没有请什么客人,只是自己徐宝山家中的几个内亲,郑华也过来了,送了一盒子首饰,沈淑贤看了他一眼,郑华躲开了他的眼光,这事大概因他而起。
    樱桃的礼服很漂亮,是定做的。她慢慢到沈淑贤面前下跪,沈淑贤不领情,脸别向旁边,鼻子里哼哼着,起来吧。听她说话的声音是蛮乖巧的,不知道模样如何,模样如何明天早晨不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沈淑贤是一个人睡。想到徐赛寒,身体就如在冰窟里一般,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似乎听见徐赛寒在樱桃身边的絮语,刀扎一样难受,自己爱的男人,现在竟然搂住另外一个女子亲着、抱着,做那些快活事,怎么不去死,这样的滋味太难过。
    起来,也不想开灯,怕别人以为自己睡不着说自己气量小。
    穿上睡衣,习惯到院子走走,他和她屋子里的灯仍然亮着,但很微弱,又似乎是蜡烛。懒得去想,让他们去快乐吧。人生下来就有命,得学会认命。
    秋天的时候院子蝈蝈、蛐蛐、纺织娘象在进行一场秋夜演唱会,交响乐一般有阴谋的响着,萤火虫只是夏天的产物,现在都死了,硬邦邦的直挺挺的尸体也都化为肥料,他们手里的灯笼要明年夏天才能亮起来,可人一旦认命了,生活也没什么多大意思。
    徐宝山一个人坐在荷塘边抽烟。
    “爹还没睡吗?”沈淑贤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干什么。
    “淑贤?”徐宝山回头看了看她,“爹心里烦,出来走走,你妈睡了。”
    “你烦什么呢?”沈淑贤好奇问道。
    “我以前是个贩私盐的,后来归顺大清,然后又跟着总统,有时候爹在想,我杀了那么多人,下辈子会不会变猪狗,任人宰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背叛,心里也不是滋味。”
    沈淑贤沉默很久,劝慰道,“您想的太多,您是英雄。”
    徐宝山见她坐在石凳上,问道,“你回去睡吧,有些事情,你无法改变,就慢慢适应吧,你放心,有我在这天,便不会让你受委屈。男人嘛,总是需要个小老婆,你懂事点,想开点就是。”
    说得沈淑贤心头一暖,毕竟徐宝山才是家里的老大,至少现在是的,那个樱桃别想得寸进尺,也是一阵宽慰。
    吃早点的时候,徐赛寒和樱桃还未见下楼。静宜埋怨道,“大家都要等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
    派了佣人叫了三次,这才下楼。
    沈淑贤抬头一看,樱桃。
    嘴唇初初有些发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怎么跟康渺渺长的如此相似,笑起来甚至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身高。康渺渺高些罢了。
    樱桃穿着秀气的白色鼠袄裙,弯了弯膝盖笑着道个万福,“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又对沈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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