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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妖刀村正-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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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成为留在城堡里的人,还是因为她是个哑巴。
  城堡里平时很静,静地仿佛都能听到你的心跳,幸而这里光线充足,阳光经常能够洒进房间,所以不会觉得阴冷。因为,男人喜欢阳光,即使没有太阳的日子,窗外人工庭院的顶棚也会自动合拢,柔软的光线也会透进屋来。这是间永远明媚的房间。
  而这间明媚的房间里,真正生活着一个美丽的人,很美丽。
  是的,乞农总想,是如何的造物之手,雕琢出如此绝瘁的美丽,却又如此残忍,让他失去了双腿————每一处宽额秀颌的棱角,每一道唇峰眉弓的曲线,勾勒出冷傲与温柔并存,艳丽与高贵相融的轮廓,都是神赐般的精雕细琢,不容一丝懈怠。而那深邃如幽潭的眼,蕴含着捉摸不定的神秘,还有一丝莫可名状的忧郁孤傲,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乞农常常会仰望着他出神,长久注视这张清绝出尘的脸,会瞬间恍惚,失神,然后深深叹息————他是精灵?
  鬼魅?
  亦或,恶魔?
  是的,乞农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一幕的震惊,与心战!
  听说,那是他的孩子,一个只有两岁大的孩子,乞农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如珍宝的小天使,呼吸都快被她夺去,那双澄澈的眼睛————乞农想,这个世上再没有比它更能夺人心魂的事物了!
  小孩子很净,很静,仿佛置身尘世外的神灵,她的唇角淡淡含笑,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她被抱进父亲的怀里,两双美丽的眼睛相遇————那是一幅足以让人铭记一世的画面,男人虔诚地将额贴向了他的小女儿,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他什么人都不见,只除了他的小女儿。常常,你会看见他抱着那个小小的身体轻轻地喃喃,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仿佛那只是他和她的秘密———这时的画面绝对可以揉碎任何人的心魂。只是一种绝望,那种无声的绝望,一丝丝,一缕缕地,从他的皮肤,他的头发,他手指散发出来,渗透在空气里,消失在时间里。
  你为他心疼,可———转眼,他笑了,那种冷美的笑容,是如此刻骨铭心,他会点燃一支烟,深而轻地吸一口,随着呼吸而出的是丝丝续续的烟雾,直到烟头的星点和他眼中的魔魅一样邃亮————不可置信!!
  烟头上那是如何的炙烫!他————他深深地将它按在小女孩儿的手臂上,一点,两点————那时一种如何的疼痛啊,别说是个婴孩,就是个成年人————小女孩儿却只是一阵震颤,没有哭,没有闹,只有那嫩若无骨的小手抓呀抓的————他是个恶魔吧,彻彻底底的恶魔,那可是他的骨肉!可他————专注地一点又一点将滚烫的烟头按熄在稚嫩的肌肤上,那执著的眼神,象个固执的孩子,————烟头被他丢在地上,只剩下妖娆的烟雾和靡丽而溃不成泣的烟灰在氤氲的阳光下化成无处流放的寂寞,男人重新象个脆弱的孩子抱起他的宝贝,轻轻搂在怀里,轻喃,默默的流泪————不知为什么,乞农发现自己泪也跟着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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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在将炙烫的烟头点按在细嫩的手臂上。那么认真————乞农已无法让自己再去看,在一旁为他斟水,握着骨瓷水壶的手都在颤抖。不过,她听到了他的低喃,好象在说———“朱诺,这是妈妈的————我们去找妈妈——…”乞农还想再听清楚一些,却突然,“砰!”门被猛地推开,冲进来————乞农手中的茶险些被吓地打翻,她连忙稳住,人呆立住,她看见——…进来的身影并不陌生,每个月的月底他都会来到这座城堡看望他的弟弟,人们会恭敬地喊他“满少”,这又是个风神如仙的人物。乞农记忆中,他的清俊静逸比床上坐着的那位魔王要稳重淡漠地多,可现在————“文童在哪里,”那抹眼中的隐霾与沉痛———有如无望的罗刹,床上的恶魔却笑了,那低沉优雅的笑———他轻轻将怀中幼小的孩子放到自己身旁,抚摩了下孩子漂亮的眉心,唇边那温柔的笑痕———然后慢慢起身,悠然地端过乞农为他精心洗泡过许多遍的绿茶,“她在哪里——…”却是一声戏谑地轻叹,乞农看见站在门前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只是沉沉地望着他的弟弟,“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童夏,文童现在很危险,她不能——…”“哥,”床上的男人淡淡截住了他的话,手中的杯盏轻轻放在一旁,“你知道,我现在恨不得她死,”口吻轻的,象个喃喃自语的孩子,他反复抚摩着自己的食指,突然抬起它,“哥,我当然知道她在哪里,我说过,上穷碧落,下赴黄泉,我都知道她在哪里,可,”他将手指放到自己唇边,突然,狠狠地咬下去!
  乞农完全惊呆了!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食指,那么狠,那么绝情,血,已经从他的唇边浸浸流下,———突然,“咯!”指骨断裂的声音——乞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生生咬断了自己的食指!那是————那是怎样的恨意,怎样的恨意啊!————可那染血的唇边,却是始终带着笑意,————快意的,虐意的——望着他的哥哥,死死地望着他的哥哥————门前的童满沉痛地闭上了眼。
  早该想到吧,童夏,他会玉石俱焚————童满痛苦地滑坐在房间外的地面上,脸,深深埋藏在自己的双臂间,这里,很安静,很安静,没有人会看到他的脆弱,他的苦痛,他的无助,童夏咬断了自己的食指,他不心痛?
  文童至今下落不明,他不————想到文童,他的心就象被利刃狠狠锐刺了一下,整个布达佩斯都被他翻了个遍,那座别院,他疯狂地快要夷为平地,可,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一个交战的对手都没有,那里就象一座华丽的死宅———他找不到她!找不到她!!
  童汶怕冷,童汶睡觉的时候需要一束微弱的光,童汶喜欢泡在暖暖的温水里————童满的十指掐进双臂里,童汶————门轻轻推开,童满轻轻抬起头,他看见那个哑巴侍女手里抱着孩子出来,她看见坐在地上的自己,有些惊慌,“他还好吗,”侍女慌忙做了个“睡觉”的姿势,童满疲倦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迎身抱过朱诺,柔柔地抚摩着她柔软的发,她美丽的眼睛沉静地看着他,———突然,童满惊愣住了!她小小手臂上————如此不堪的烫痕!!
  “这是怎么回事?!”童满惊惧严厉地低吼,侍女早已吓地连连摆手,颤抖的,快速比攉着,“你说这是童夏弄的?”
  侍女连连点头,眼泪都飞了出来,童满抿紧了唇,阴沉着脸小心地翻看着小手臂的伤势,渐渐,渐渐————他的眉头突然纠结了起来,认真地看着这布满的烫痕————这好象是————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童满突然抱紧了朱诺,匆匆向书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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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不能主宰生命,我们至少能够主宰死亡。”
  童夏想起文童记载名人名言小本儿上的一句话,笑了,笑地如此纯真,男人象个美好的孩子俯趴在黑色的大床上,残缺的食指轻轻吮吸在唇边,凝望着窗外的阳光,“太阳只穿一件朴素的光衣,白云却披了灿烂的裙裾。”她会拉着朱诺的小手指着柔软的阳光说,“日光穿透污云浊气,自己却一尘不染。”她会把头轻轻枕在朱诺的小肚子上恬静地说,“呵,太阳,你拥有无与伦比的光明犹如上帝,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主宰,群星见了你,都一个个失色退避!”她会双手高举着朱诺在阳光下快乐地说,文童,文童,文童童夏呢喃着,呢喃着她的名,呢喃着他的她是的,“同一的太阳照着他的宫殿,也不曾避了我们的草屋。日光是一视同仁的。”
  文童,我们现在可在同一阳光下?
  你在这个世上任一个角落忍受的苦、痛、乐、悲、哀、伤、怨都结束了,结束了,我陪着你,永远陪在你身边,我的生命也在渐渐流失,它一丝丝会化作烟尘,踏上寻找你的路途,文童,你离开了我已经三百九十四天,这三百九十四个日日夜夜,你在世上任意角落留下的痕迹,我全烙印在了我们的朱诺身上,她会为我们找回,找回我们失去的日子!
  你在阳光下吗,文童,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美丽的眼睛渐渐合上,唇边,是朵欣纯的笑“满少!!”
  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魑蜒站在门口,眼里,泪光闪闪,那样一个强硬的汉子呐…童满顿时心一沉,“怎么…”“夏少,夏少他…”颤抖地伸出手,手中一个小瓶。
  小瓶里装的只是普通的清水,冰冷的,可是对夏少已经犹如巨毒。他现在的身体不能接触丝毫凉意,即使这样一小口冰冷的水,也犹已致命魑蜒是企盼了好久才得到赦令,能够来到维敏特堡看望夏少,可进屋的他,却发现,他的夏少他的饮食饮水都有医生随侍精心严格的配置,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小瓶水在他手中,难道他自己早就准备心乱间,他已经跟随童满跑向了房间,这是,那里已经忙乱成一团,医生、护士,各种仪器“谋叔,他”童满紧紧扶住陈谋的双臂,惊惶的眼这是他最信任的医生,童夏咬断食指后,他放心不下就一直把陈谋调过来亲自照顾童夏“别急,别急,救的过来,救的过来,拼了老命我也会把他救过来,”轻拍着安慰,可老泪也咳,这两位少爷都是他照料着长大的,如今怎么会这样有了陈谋的话,童满才稍加静缓了下来,颓然地滑下手,看向床上安详闭着眼的童夏心,一阵刺痛!
  他这样决绝地离开,是不是文童已经童满慢慢地转过身,内心空惶疼痛地仿佛已经无以承受,童夏咬断食指,他已经看到了他玉石俱焚的决心,童夏绝对是这样的人,他得不到,宁可共同毁灭,也决计不让任何人得到!
  他肯定知道文童现在在哪儿,而他,已经决定走上绝路,那就是说,文童童满狠狠握了握拳,不!不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她已经化成灰,化成烟,化成末,也要找到她!
  找到她!!

  无

  无

  111

  爱尔兰的拜伦岛。
  从爱尔兰西南海岸出发不久,便到了这个终年海风吹拂的美丽岛屿。大西洋暖流经过此处,令岛上终年气候温暖。
  这座面积约两公顷的小岛,属童家私人产业,维敏特堡即建在此。拜伦岛原是童家长辈每年越冬休假之所,可到童满童夏的母亲这一辈,童家人丁已经单薄,他们的母亲自嫁给囚牛抚家,也一直跟随他们的父亲在科西里或布拉格定居,所以,拜伦岛一直闲置封闭着这么多年。可如今,这个小岛骤然热闹起来。
  商潍也是随着老爷子才初次登上这座四季如春的人间小仙境。童夏出了事儿,童满心事重重,老爷子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亲自过来一趟瞧瞧这两个他说“没出息”的侄孙。
  此时的阳光从阴沉沉的云后面探出头来,很慈爱地给丛林、湖水、山峰抹上一层金色,空气在阳光里明朗得仿佛一碰就破。商潍好好呼吸了番,举目远眺,突然想起湖畔诗人沃兹华斯这样形容过他的故居:痛苦世界里安宁的中心。可不是,这一路来,直到走进恢弘的维敏特堡,人就这么感觉:安宁优雅地如期而至。
  他们去看过童夏,可人还在沉睡中,看上去气色还好,抚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出来了,直接去了书房。他们的满少据说在里面已经坐了三天。
  禅意也许就是一种宁静的韵味这是你走进这间书房之后的感想。颜色纯净,图案简约,书桌,茶几,屏风,书墙,一向充满神秘感的中国元素都被幻化成了深具禅意的宁静符号。即使,里面现在摆着一张精致的婴儿床,可上面坐着的小人儿人都说这位小小姐如此小就有仙人般的气质,淡定致远,商潍想,这也不全是因为她不能听言,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真的是这么回事,就象现在,一行人走了进去,她坐在婴儿床里,睁着清如冷月的眼睛看着,小脸庞的恬静感抚桀走过去抱起了她,“可怜的小朱诺,”小女儿却仿佛还笑了,“人说,当局者迷,真不假,两个这样精怪的孩子怎么就都傻了…”抱着朱诺,老爷子直感叹,童满已经起身,亲自默默地给他看茶,也不做声,“还要怎样闹下去,不就是个女人,”童满脸色顿时紧了些,抚桀只得摇头,“你们处理其它事情,那个利落干脆,我老头儿狠劲儿都不及你们呐,可怎么真到这种事儿,就各个成了软芭柿子,咳,兄弟两争一个女人,这传出去童满,算了,让文童回童夏身边吧,这不还有朱诺嘛…”童满只是沉下眼,手里抚摩着青花杯盏,淡淡地说,“爷爷,就是找着文童我也不会让她回去,且不说童夏现在身体弱的,就是文童本身,她一条命都悬着,谁来照顾她,童夏怎么照顾她,一辈子不见着好,一辈子忘了更好,…”“那童夏寻死了的心都有了,你防得了他一次,防得了两次?”
  “文童找着就好了,她没事儿,童夏也会没事儿,”“造孽呐,那要是文童死了呢,”老人只叹息,“死了”童满倾身抱过朱诺,“那就都没了…”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抚桀真真正正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重重叹了口气,“朱诺,手被烫伤了,”老爷子突然说,童满抬起头,有些惊疑地看着他,老人却重新抱回小女孩儿,手轻柔地抚摩着她的小手臂,“那是一副路线图,你们这一年来文童呆过的地方全在上面,”“我也觉得象,可怎么看…”童满已经顾不上去思量怎么他会知道朱诺的臂伤,甚至还这么肯定那就是副路线,有些急切甚至懊恼地,朱诺手臂上的伤确实很诡异,他也想过也许是路线之类,可怎么看都看不清晰结果,“你看不懂的。童夏十四岁在英国选修过地理学,他自己自创过一套恩,怎么说,地图绘制法吧,呵,这方面,这小子确实怪招多。商潍是陪着童夏读过来的,他了解些,”童满疑惑地看向商潍,商潍礼貌地朝他点点头,“那文童现在在哪儿?”
  童满显然很激动,“还在布达佩斯。”老人抱着朱诺起了身,小丫头可能有些困了,眼睛半眯起来,童满已经愣住了,布达佩斯?!“你去接她吧。以后,朱诺就跟着我吧,你们兄弟俩的事儿…咳,看着办吧,…”无可奈何地。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老人叹着气抱着小女孩儿慢慢走了出去。
  童满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走出去,人不是滋味也不知怎么个想法,可有一点,自己却还是非常明白的:抚桀就是抚桀,什么都瞒不住他!

  112

  童满整个人就愣在那里。
  宽大的厨房里,女孩儿正站在板凳上翻看上排橱柜里的什么东西,电炉上,一只小汤锅“咕噜噜”煮着水。
  “童汶,”童满甚至不敢大声喊出,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害怕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眼前的一切女孩儿转过头,还是那样淡淡地看了眼门前的童满,然后,微皱起眉头,居高临下,看着他,“面不在里面吗,上次你下面时不是放这上面的吗,”又转身过去找,童满慢慢走过去,仰着头,“你想吃面,”“煮给你吃,今天是你生日,”女孩儿还在找,翻了翻,没找着,走下板凳,移旁边一下,还准备上去继续翻另外一个橱柜,这时,童满拉住了她的手,“我来,”踩上板凳打开第二格橱柜,拿出一袋面递给她,“原来在这儿啊,”女孩儿微笑着接过面,走到电炉前,揭开小汤锅,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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