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村正-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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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掬熏在这种黑色环境中长大，又是由个老毒物一手培养长大————
　　只是，此时，童满根本所不知的是，真正的“后生可畏”其实另有其人，而且，绝对，“罪”不容恕！

　　121

　　老式的家具，沉重的窗帘，以及阴暗的壁画。在长而黝黑的大厅尽头有一个很别致的房间，房间的门上靠近地板有四个洞，房间里贴有红色的壁纸，还有一张桃花心木做的，铺着丝绒的龙椅。
　　龙椅上斜躺着一位老人，他身旁椅下，盘腿坐着一个女子正仰头望着他。
　　童满进去时，眼见着这幅画面，风尘仆仆一路从纽约赶来的心顿时安宁了下来。真的，眼前这一切，好象都镀上了一层优雅的梦幻光泽。谁能想，这将是老人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从法兰克福送童汶到了法罗岛，他就去了纽约哈莱姆街区，再回来时，就见到所有的人都站在宅子的大厅里，工作人员，护理人员，保镖，律师，医务人员，他的合伙人们，亲友，甚至西蒙的助理————
　　“满少，他快不行了，现在只让小姐一个人在里面，”
　　一直留在童汶身边的魑辕见他进来马上对他说，
　　童满轻蹙了下眉头，直接顺着长廊走了进去。没有人拦住他。现在，他们反而更象西蒙的亲人，确切的说，是童汶。尽管如此，童满并不想童汶卷进西蒙的身后事中。可此时这样临终最重要的时刻，竟然是让童汶呆在他的身边，童满不用去细细看，都知道那大厅里有多少贪婪叵测的眼睛在算计。
　　长廊口被侍卫把持着，所以，长长的厅廊寂静空旷，只有童满踏在松软地毯上摩挲出的“沙沙”声。尽头，是西蒙的房间，可在房门口，童满看见一个少年抱着双腿坐在地毯上，好象在发呆。
　　他是谁？
　　所有的人此时都站在远处的长廊外候着，他为什么能允许坐在这里？
　　对于少年的身份，童满有疑惑，可此时，他更担心的是房间里的童汶，老人要走了，可他不该用这种方式让童汶承担任何风险！
　　毫不迟疑推开房间门，他看到的就是刚才那幅祥和的画面。
　　“我知道你为什么挑中我，”她的声音很轻，就象往常和老人闲聊时一样，随意而温和，
　　“因为我只信任你，”老人的口气里有不经意的宠爱，
　　女孩儿却摇摇头，
　　“是因为童满对不对，你知道他会尽全力保护我，保全了我，就保全了你的一切。老奸巨滑。”
　　最后四个字绝不是娇嗔，那是真正的评价。她站起身，回头看了眼童满。又转过去走上前弯腰亲吻下老人的额角，就象每次童满来接她，她给老人的告别吻。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向童满。只是，身后————
　　“童汶——”好象是老人的叹息——
　　童汶胸口前的白玉钥匙，她一转身时童满已经看到了。
　　童满很冷漠地最后瞟了眼龙椅上的老人：他确实一生都不做赔本的买卖，临了临了，也要把童汶算计进去。他确实真心宠爱童汶又怎样，那把白玉钥匙再珍贵，对童汶而言绝对是祸不是福。这老狐狸，他知道童汶是个实心眼，他也知道自己绝不会让童汶有任何闪失————
　　童满在心中冷笑，他的如意算盘有时也打得太过精，可，也要看打在什么人头上！童汶是实心眼，自己也确实不会让童汶有任何闪失，如果明知道这东西是一切的祸端，难道他就不能将一切毁掉？西蒙还是太小看了他童满，比起童汶，再诱人的利益，即使是他西蒙的全部家财，他也不稀罕！
　　想到此，童满更加平静地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出去。
　　门口，童汶也看到了那位少年，她望着他，
　　“你就是荷澜？”
　　少年依然抱着腿，抬起眼望着她淡淡点了点头，
　　童汶蹲下在他面前，望着他，手里拿起胸前的那枚白玉钥匙，
　　“这是属于你的，在你成年前的这三年里，我替你守护它。可如果这三年里，我死了，你就去——…”
　　她靠近男孩儿的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只见————
　　男孩儿震惊地睁大了眼，女孩儿却淡淡地笑了。
　　童满只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122

　　大人物并没有大葬礼。
　　斯科斯累格加登公墓。和众多平凡人一样，守着这一方小盒，尘归土，土归土。
　　“将来，大家都是这样个去处。如果，我走在你前面，骨灰也不要，让我散去吧。”
　　女孩儿扭头看着他说。童满只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胡说，你多大，想这些，”
　　童汶只是摇头淡淡笑着，“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都该想到的。”
　　童满的眼底阴郁下来：她太悲观了，四年下来一直如此。
　　他不会让她有事。童满在心底暗暗发誓。
　　西蒙遗愿不要风光的大葬，可童满不会让他这样打着如意的算盘闲庭信步地离开。他为他举办了一个极尽奢华的吊唁宴。
　　巨大的厅堂里盛满白色的风信子。几乎所有西蒙生前的亲人、挚友、生意上的合作人、政经界、贵族圈——全都到了。是的，全部。人们终于真正见识到了童家的势力与霸气。
　　童家，是高贵的，也是黑暗的。你再多的财富，再大的权势又怎样，它可以正大光明的整跨你，也可以卑戾无所不及地阴死你。谁敢不买它的面子？特别是，庞大的列维奇王朝现在也掌握在它的手里。众所周知，西蒙临死前将他所有的财产授权都冻结在了瑞士银行，开启密码就在那把特制的白玉钥匙里。而且，西蒙嘱托，所有列维奇产业重大决策文件上必须要有白玉钥匙匙头盖出的印章，才具有被法律承认的实效。人们都知道，如今，这把象征列维奇权杖的白玉钥匙正挂在童家三小姐的脖子上。
　　人们不解，虽说西蒙的独子早年飞机失事离世，不过，他不是还有个年方十五的私生子吗，尽管列维奇家族非常讲究血统，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子，传给自己人不好吗，为何要生生将如此巨产留给一个外姓人？
　　是的，听说童家三小姐童汶很得西蒙的宠爱，可，就算这段晚年的“忘年交”再让西蒙留恋，值得用全部身家去明情？西蒙死了，可以他为主枝的列维奇家族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年轻后生们，哪个不够资格去接管这把权杖？
　　事实是，钥匙确实挂在了童家人的脖子上，而且，人人也都知道，是西蒙自己挂上去的。
　　可，是自愿？还是，————胁迫？那扇门背后，谁也没看到。
　　有人在猜，有人在疑，有人在恨，有人在等，
　　盛大奢华的吊唁宴，华服彬礼下却是凶潮暗涌。
　　（更晚些还有更新，我先去吃饭。）

　　123

　　“满少，”认识他的，尊敬地喊他一声，心中感叹，这样的男子————不认识他的，惊艳莫名地看着他，眼中就是感叹，天呀，世间真有这样清华绝代的男子！
　　这会是那个传说中心思深沉，琢磨不透，行为手段又极其残戾绝情的童家少主？生的如此，气质如此，到底是上天悉心的杰作，还是它给世人留下的一个邪恶的梦境？
　　熟悉他的，不会也不敢再对他心存任何幻想。
　　不熟悉他的————也许，今晚就会给你们一个终生难忘的答案。
　　美丽的唇边漾着淡淡的笑。童满优雅地游走在宾客间，他的话并不多，可一开口，谈吐间尽是灵慧雅致与高贵。天生的王者气质在清俊温雅中潺潺渗出，渗进你的骨，你的髓，吸引你，也迷惑你———“首先，感谢大家前来鄙舍参加西蒙老先生的吊唁宴。人死归西，我们中国人都信奉一个‘孝’字，‘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我代表我们家童汶在这里致远去的西蒙老先生，一路走好，”说完，手里的一杯清酒酹地。然后，手中的酒杯往旁一侧，身旁的黑衣侍卫恭敬上前又斟满一杯，他却始终轻笑地看着众人，“今天，大家喝的酒都是我们家乡专为送故人而制的清酒。这第二杯，大家一起进饮，凭吊老先生仙逝。”
　　话音落，众人举杯同饮。酒入口，一股清凉入心，说不出的醇滑甘甜，许多人喝过，都有陶醉之意，就在众人彼此评价此酒时，突然，华丽厅堂的右侧一声惊惶的尖叫！
　　“啊！！”
　　人们的目光全集中过去。一看，各个脸色巨变，只见，一个身型中等的男子掖倒在地，口里直吐鲜血，人，仿佛极度痛苦的睁圆双眼。再待看清楚是谁，众人更是倒吸口气，那不是西蒙的堂侄柯尔。列维奇吗？！
　　“啊！！”尖利的尖叫是从他身旁的女伴口中发出的，柯尔倒在她脚边，一口鲜血都喷在了她华美的裙摆上，尖叫声在极不自抑下喊出了几声，消失了，女人终于晕倒在地上。这时，宽大的厅堂里却真正的寂寥无声，空气中仿佛死一般让人都不敢大口呼吸，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那杯酒！——压抑，惊惧，不可置信！
　　只有那位美丽的男子———童满一直淡笑着，注视着这一切，“凶手！！你是凶手！！你竟敢————竟敢堂而皇之在大庭广众下下毒！你谋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有人站起疯狂地指着童满痛斥！人群中也有人开始骚动，赤裸裸的谋杀就在眼前发生，它震惊了这些地位高贵的人们，他们所谓的“良心”绝不能容忍这一幕就这样在眼前————突然，全场的灯光熄灭，人群中更是恐慌，可，————只见，大厅左面壁墙缓缓落下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开始闪现影象，渐渐，人声转小，既而，只听见，整个大厅都回响着的是————“————是的，都布置好了，炸弹的威力足以将整个古堡夷为平地，放心吧，钥匙没了，列维奇家族只能是你的，————”人们惊呆了！
　　影象里，是柯尔。列维奇和另一个男子全身赤裸在床上纠缠着的模样，他们猥琐邪恶的对话全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里，荧屏上，两个男子还在床上疯狂纠合着，————大厅里的灯光却渐渐转亮，震惊的人们再次惊恐地睁大眼，因为，他们看见，倒在地上垂死的柯尔。列维奇正极力在荷包里摸索着，———他想同归于尽！
　　却！
　　“砰，”一只微型遥控器丢在了他面前。
　　“你是在找这个吗，”声音轻柔，那张美丽的容颜上尽是温和。居高临下，眉轻挑，优美的唇微微弯起，“也许，我才是正当防卫，”这时，突然一只猎犬从人群中钻出，见着血，本还是温顺的模样，却突然兽性大发似的，上去就疯狂地撕咬倒在地上的男人，本已是奄奄一息的柯尔。列维奇在尖利的牙齿下，拼却了最后一口气惨烈的嘶叫，却也是他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声。
　　眼睁睁！
　　这原始的，最野蛮的，最疯狂的，最残忍的，一个人活活被猎犬生吃入腹！
　　血腥弥漫，在场，已没有人能再正常呼吸。有如地狱，妖孽横生！那方，风华绝代，男子，依然淡然微笑。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清醒的人会知道，这一幕是生生做给人看的。
　　至此，还有多少人会惦记着童家三小姐脖子上那支白玉钥匙呢？
　　男子清淡的笑容里告诉你，这就是下场！

　　124

　　第三十一章童汶进去时，尽管人们的笑容依然得体，宾客间融洽细语，可敏感的她还是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一丝紧绷。人们看着她的眼光都带着不经意地小心翼翼。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喝点热茶，怎么没戴手套，看手这么冷，”接过仆人递过来的热茶给她，她却摇摇头，“不想喝，”却还是习惯地偎向他，紧紧握着他的手。童汶很少出门，参加这种大型宴会更是少之又少，她现在是有些认生的，特别是敏感的她一定也感觉的出现在吊唁宴上气氛的微妙。惨不忍睹的尸体已经被拖了出去，现场也被快速清理干净，吊唁宴还在如常进行，所有这些在场目睹过刚才那一幕的人们也都精明着，这时候，面上是要撑过去的，再恐惧，再恶心，再震惊，都要撑过去，这是童家的宴会，面子一定要给足！
　　人们当然想好好看看这童家的宝贝。童满特意放在她来之前上演这一幕，既不让她看到，又起到杀一儆百的绝对威慑力，拳拳护犊之心昭然若是。
　　女孩儿给人的感觉就是无与伦比的净。怎么来形容人们心中的复杂感呢，如此罪恶妄为的家族，含在心窝里的竟然是这样一块无暇的碧玉————人们看着她，有感叹，有嫉妒，有畏惧，可不管是怎样的感情，都被隐藏地极其好。只除了一双眼睛。
　　极夜看着远处的文童，嗓眼里竟然是一股腥甜。他看着她，眼睛早已模糊————多少个日夜，多少个梦回，哪怕就是她一个模糊的身影，极夜念在心里都是极痛，他看着她，象个脆弱的孩童，这个主宰着他全部生命的身影，现在就清清楚楚在他面前，文童————文童！————极夜知道今天能看到她。
　　已经有多少个夜里，想到能见到她，自己不争气地流下多少泪。
　　告诉过自己的，见到了，绝不能哭！再难受也不能哭！可是————文童，这是他的一个执念呐，一个一辈子都放不下的执念呐，极夜本就是个单纯倔强的孩子，情感方面，他几乎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文童，何况在那样绝望的境地里。能不执著吗，这是扎根在他血肉里的感情呐，寻了六年，心念了六年，痴疼了六年————再坚强的心理建设，也挡不住这真正见到的一刹，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磨折，所有的回忆，所有的哀绝，所有的惶恐，所有的——————委屈，极夜紧紧地咬着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这是个坚强的男人，这是个即使在屈辱、危险、生死一线都不会出一声的男人，现在，象个脆弱的孩子，哭了。
　　“文童，”“文童，”轻念着她的名，向她走去，“文童！！”
　　六年啊，六年刻在骨髓里的名字！
　　声音不大，却如此哀绝，童汶心中只莫名地一震，她缓缓回过了头，————那双绝美眼睛里盛满着的哀伤与痴恋让童汶心口一窒！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她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却，仿若身感同受，他炙烈执绝的一切情感，她仿佛都感受的到，在同他一同经历，一同冲击———“文童，”男子向她一步步走近，一只手向她轻轻抬起，痴痴地看着她，痴痴地流着泪，“我找了你————我找你——…”泪，倔强地流着，他抬起的手，象个脆弱的孩子，手指无依地动着，———他想握住她，就象握住一个梦———却，隐匿的侍卫已经冲了出来，紧紧圈住他的手臂只往后拖，他却无动于衷，只望着她，手还抬着向着她，“过来，文童，过来，我们回去，”侍卫的力气更大了，甚至抱住了他的身体，“过来啊！文童！陈文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极夜！极夜啊！”男人哭出了声，身体剧烈抗拒着，仿佛拼了命地抗拒着，手，依然向着她，侍卫冲出的越来越多，拖着，冷酷地将他向后拖着，拼命地挣扎，拼却了性命地挣扎，只看着她，手，向着她，向着她，却，越离越远，越离越远————童汶竟已是泪流满面。
　　莫名地，她并不认识他，可————这是第二个喊她“文童”的人了，文童，文童————“童汶，”童满沉着脸牵着她转身。女孩儿身形突然一顿，因为———“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树死藤生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树死藤生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