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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合欢.刺花以夏 作者:若若的小猪(晋江2013.07.25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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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始至终宋羽柏都没有对合欢说起伍采薇在电话中谈到的内容,最后合欢站起来跟他说:“我要走了哦,你吃点水果,也早点休息。”
  他这才回过神,作势要起身:“我送你。”
  合欢急忙拦住他,“不用了今天,我出去拦车就好了啊。”她语气故作轻松,“而且你现在神游太虚的太起劲,我才不敢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你。”说着她轻轻弯下身去,仔细地盯着宋羽柏,因为角度够了,离得又近,她看清楚了他此刻的表情。
  有些寥落,有些挣扎,有些紧张,更多的是一种茫然无措的情绪。
  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却必须隐瞒,不能让她知道。
  就在宋羽柏的神经系统极力调控准备拿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面对合欢的时候,下一秒钟他就发现不用那么勉强自己了,合欢的头轻轻一偏,一个吻便落了下来。
  那么轻柔的唇犹待着些许的凉意,带着些许的措手不及,带着辗转起合的绵密心意轻轻地吻了过来,她像是这个黯淡世界中挤进来的一道光,将他在困顿无力的人生噩梦中,重新拉进春暖花开的现实人世来。
  离开的时候合欢在带上门之前和宋羽柏做最后的告别,她招了招手,衬衫袖口的黑曜石袖扣也随之晃了晃,“小木头,再见,晚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合欢,晚安。”
  合欢把门关上,在原地呆立了好久,只觉得眼睛莫名地泛着酸。像是诀别,她在心里说。
  而此时一门之隔的宋羽柏,脑子里不断悬荡的是伍采薇电话中的话,隔着电话线他仍能感觉出她在说出那些话时的惊怕与犹豫。
  她说:“我听医生说这个病是恶化很快的,病人保持开朗的心情很重要……宋羽柏,你就跟你妈妈低个头吧,不管过去怎么样,她到底是给你生命的母亲……何况,她已经不再那么锋利了,她变钝了。”
  


☆、一切都是虚妄

  四第二天合欢起的很早,因为要赶去W市的早班车,到了W市之后还要转一辆每天只有一班的中巴才能到达采访的目的地,那个有些敏感的村落。
  外婆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鲜榨的豆浆和热乎乎的小笼包,合欢一边吃一边对还在厨房热汤的外婆说:“外婆,你不用那么早起床给我去楼下买小笼包的,我自己下去吃就好了。又方便。”
  外婆把即使在家里,也一丝不苟地穿着黑底滚边的修身丝绸裙,是个气质很好的老太太,许妍之前说过,清园镇的邻里们公认许家的女孩子长的漂亮,追根溯源,还是你外婆美的缘故。
  合欢咬着包子呆了片刻,意识到时间紧迫之后立即加快速度,“外婆,汤我不喝了啊,快来不及了。”
  外婆已经把煲了很久的咸柠鸭汤给合欢端来了,老人家很执拗,“来不及就晚一点,总不能不吃饱了就去工作吧。”说着,把汤放在合欢面前,自己坐她对面监督她喝。
  老人家对待做饭这项事业耐心又细致,因为下了很多功夫,所以汤汁很清,不油不涩清爽可口,合欢刚尝了一下,就眯起了眼,夸赞道:“外婆,太好喝了。等我出差回来,要天天跟你讨手艺。”
  外婆突然问:“小宋会不会做饭?”
  “他会啊。”还做的相当不错。
  “那欢欢你就别学了。”外婆说,“厨房一个人呆着就够了,人多了反而要碍手碍脚。这个道理跟结婚过日子差不多,没多少余地的。”不等合欢接话外婆又问,“你从澳洲回来之后,和小宋是怎么联系上的?”
  合欢心里暗忖着为什么外婆你会突然那么八卦了,嘴上却老实回答说:“就是我回来之后,有一次很无意地在网上看到他在很久以前给我留的言,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找我,一直在等我。”
  外婆说:“我和你外公都很喜欢那个孩子,其实我们和你妈妈谈过,她也不是故意要反对你们在一起,其实你妈只是担心他的家庭不够接纳你,怕你委屈。”
  合欢心里明白,“等我这次回来,会跟妈妈好好沟通这件事情。外婆你不要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合欢没想到主编还给她这次暗访安排了个密保,她刚到汽车站就看到不远处蒋素在对她挥手,叫她的名字。
  “咦,老大,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是要为我践行么?”合欢注意到蒋素身边还有个很年轻很高大的男人,“这位是……”
  “哦,这个是你这次的搭档,王宁宇,”蒋素对男人说,“小王,这个就是我们报社的宝贝,海龟小妞姜合欢。”
  男人对合欢笑笑,一本正经道,“姜姐好。”
  话音刚落,合欢和蒋素一起笑喷了,合欢缓了一会儿,犹自道,“怎么顿时觉得自己成烈士了。”
  “呸呸呸,小丫头你别乱说。”蒋素转了个身对王宁宇说,“其实合欢比你小,这几天你们俩好好配合啊,有什么需要或者困难随时跟我们联络。千万铭记,安全第一。”
  他们从蒋素手中接过车票,“知道了,老大你就放心吧。”
  蒋素正准备离开,忽然把合欢拉过去耳语了两句:“合欢你家宋BOSS知道你出差的事情吗?”
  “知道出差,但是具体内容我保密了。怎么了?”
  “昨天上午我看到他去跟我们头儿会晤了,在头儿的办公室密会了一个小时啊,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了。”蒋素说,“不过他是去商量下半年的广告投入也说不定,总之宋羽柏不知情就好,我就担心他干预的话,这次采访得黄。”
  “你就放心吧,宋羽柏不会的。”
  “合欢,”蒋素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正经很严肃,“到了那边随时有可能出现突发状况,据说那儿的民风相当剽悍,记住,千万不要硬碰硬,要小心再小心。”
  上车之后合欢给宋羽柏打了个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沉,还带着些许的鼻音,她猜他昨晚一定很晚睡。
  “小木头先生,我出发了哦,你在家好好保重。”
  “恩,路上小心。”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合欢。”
  一旁的搭档小王侧过耳朵认真偷听,一边偷听一边还不忘记八卦,“姜姐你在跟男朋友打电话咩?”
  合欢挂掉电话,非常不满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推了他一把,“你才江姐你才烈士!”
  小王抱着肩笑得很是谄媚,“好吧,那么海归少女,你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么?”
  合欢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
  他立即来了精神,“姐姐,你的男友真的是宋羽柏?”
  “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啊,我跟他算来还是高中校友吧,”虽然宋羽柏比自己低了一届,但是丝毫不影响在学长学姐中的知名度啊,“咳咳,我也是一中毕业的,当年在一中,宋羽柏的名字谁人不晓啊,我怀疑他比我们校长出名多了。”
  “那我们明明也是校友好吧,怎么不见你对我有兴趣?”合欢并不想多说关于宋羽柏的事情,毕竟那个家伙在梅安市,也算是青年才俊一只,财经周刊偶尔也会用他清越周正的硬照做封面……她不想将他推到更加闹腾的风口浪尖去。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又打得太低,合欢从包里掏出一件衬衫,然后注意到王宁宇惊异的目光,淡淡解释了一句,“不用再猜了,这是男款的,而且还是你刚刚说的那个红人的衣服。怎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因为衬衫是深色的,她突然想到这颜色和针孔摄像机的颜色很像,所以顺手就把针孔摄像机也装了上去,大功告成之后拍了拍手,“没问题了么,那我睡觉咯。”然后头一歪,把眼睛闭了起来。
  王宁宇的兴致被打压下来,不觉有些悻悻地,小声地嘀咕,“小丫头口风真紧啊。”
  合欢听见了,仍旧闭着眼睛回过去一句,“做新闻的口风不严怎么行?如果什么都忍不住想要说出来,迟早要憋出内伤。”
  他没想到外表看来那么“社会新鲜人”的她,竟能用如此戏谑自嘲的口气说出这般透彻明晰的话,一语中的道出这一行的内质,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真相都可以被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世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在黑与白之间,还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地带。
  王宁宇这才开始认真地打量合欢,虽然她正阖着眼睛休息,脸上却仍带着一副好奇懵懂、与尘世疏远的少年神色,与刚刚那个一针见血的智者形象完全背离。
  简单而又复杂的女子。
  怪不得蒋素这次笃定要她去参加这次调查,王宁宇沉思着,她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需要以沉默对待。
  事实上合欢今天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到W市车站之后,王宁宇负责去买中巴车车票,她站在候车室等着,觉得头很晕,便去洗手间扑了点水,出来后顺手在车站的超市买了两瓶绿茶。
  王宁宇买好车票回来发现合欢的脸色有些不对,很苍白,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合欢把饮料递给他,腾出手来捏了捏额角,“貌似有点晕车,一会儿上车之后我再睡会儿。”
  “我去给你买晕车药吧。”刚说完就听到开始检票的声音。
  “算了,我没事,先上车吧。”
  因为是通往乡村的中巴车,所以车内环境并不很清洁,人声嘈杂,还有人刚上车就点了烟吞云吐雾,孩子的哭声混在烟味中异常的呛人。
  合欢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却也没有任何意见,上车之后被烟味熏了之后轻微地咳嗽两声,坐下后不久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很累很倦,却还是堕入梦中。
  她梦到在厦门见到苏花朝的那次,葬身于钱泽晔车轮之下的猫咪凄厉的尖叫声,苏花朝冰冷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与压抑的轮椅岁月,冻彻骨髓的游泳池池水……她梦见丹尼尔照片中那个冷艳而又疏离的苏花朝,她令人心悸的面孔上却是那样疲倦而又尖锐的神情,像是在冷冷地宣告,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
  美是虚妄,爱是虚妄,幸福是虚妄。万事万物,皆为谎言。
  合欢恍惚地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注意到车已经行驶到一片非常偏僻的地段,周围都是绵延的庄稼,因为少有人烟,所以还是让人感觉荒凉。
  她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怔忪了好一会儿,思维似乎还沉溺在刚刚梦境的悲伤气氛中出不来,头一偏看到王宁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他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悲悯。
  几秒钟后,王宁宇目光一收看向前面,却随手扔了包纸巾给她,没再给她以烈士冠名,而是说:“小丫头你是不是感冒了?眼睛有点红……”
  合欢接过纸巾,没弄明白他话中的感冒和眼睛红有什么关系,拿了纸巾擦眼睛,一摸,才知觉过来眼泪流了一脸。
  


☆、直到最后一刻

  中巴车走的这条路又窄又偏,王宁宇百无聊赖地看了好久农田之后,终于兴奋地发现原来这条偏远小路上除了他们这一车人外,竟然还有几辆轿车跟在他们后面。
  亲,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心里的小兽物欢快地雀跃着,跟合欢说道:“真没想到,除了我们这一车活物之外,方圆十里之内竟然还有同一物种啊!”
  说着,指了指后面,“后面一辆雷克萨斯带着几个尾巴一直跟着我们,偏偏这条路太坑爹,又直又窄的让它一直超车未遂,好车又怎么样,哈哈,还不照样老老实实慢慢跟在后面。”
  合欢无意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惊的她立刻坐直了身子,手中的绿茶跌落到地上,顺势滚出了好远。
  王宁宇诧异于她的过度反应,“你怎么了?”
  “我可能要先下车,”合欢说,“你先去可以吗,在村口等我一起进村,我会很快赶过去的。”
  “发生了什么事么?”王宁宇又看了眼离他们不远的雷克萨斯,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他看了很久,如果有维和的地方即是,雷克萨斯后面那几辆车,因为距离的关系他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可以猜测的是,从他们对雷克萨斯一直不远不近的距离和角度来看,要么是在保护他,要么就是在跟踪他。
  如果是后一种的话,这种跟踪就太过明显了。
  合欢显然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立即压低了声音在王宁宇耳边小声说道:“我下车之后,请你立刻报警,告诉警察那辆雷克萨斯车的车牌号是……”她低头在手机上迅速按下几个符号,给王宁宇看了之后又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做完这件事,她又小声跟他耳语,“请你对警察说,雷克萨斯的车主是宋羽柏,他可能遭到了……绑架。”
  最后两个字的声音很小很小,王宁宇却听到了,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合欢,合欢没再多解释,只是沉默地对他点了点头,轻轻地说:“谢谢你,拜托了。”
  没给王宁宇更多反应的时间,她已经站了起来:“司机先生麻烦你在这里停一下,我要下车。”
  王宁宇没有想到在合欢这么瘦小的身躯中竟然蕴藏着那么巨大而又孤勇的力量,她明明知道下车后面临的是未知的磨难,是可怕的生死未卜,却没有任何一丝犹豫,那样果决地选择了下车,选择了跟他站在一起。
  火海刀山又怎么样,劈荆斩棘那又如何,哪怕是世界末日来临,我也要固执地,固执地跟你在一起。
  让我们紧紧拥抱,直到最后一刻。
  在车刚开到这条偏僻小路的时候,宋羽柏就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他不动声色地打算超车把后面的车引开,却没想到前面这辆中巴车开的太过温吞谨慎,加上路窄,一直没能超过去。
  后面的车明白他被前后夹击进退不得,于是很是轻松地紧紧跟着,任宋羽柏怎么努力都甩不掉。
  出乎宋羽柏预料的是,开在前面的中巴车竟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合欢从车上慢慢地走了下来,然后那辆中巴合上车门开走了。
  宋羽柏及时刹住了车,后面跟着的车也停了下来,他的双手仍握着方向盘,没有做任何动作,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合欢,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他说,合欢,快离开,不要过来。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云层绵密,涌着晴光,天空格外蔚蓝深远,合欢完全看懂了宋羽柏目光中的内容,她偏过脸去看了看远处浮荡的云堡,又低下头看到路边草丛里竟然星星点点散落着蓝色鸢尾和金盏花……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坚定地对他摇了头。
  就这样,他们一语不发,却完成了全部的沟通。
  而就在这时,宋羽柏注意到已经远去的中巴车方向,又迎面开来一前一后两辆黑色的轿车,他重新处于被前后夹击的状态,逃无可逃。
  他知道难逃一劫,只是不忍让合欢跟着他一起受难,下车之前他小声对后座说了一句:“乖,一会儿不要出声。”说完,他便打开了车门。
  宋羽柏下车之后,前后几辆车中的人也立刻迅速地下来,其中有几个粗壮男子手中明亮的刀锋晃人眼睛,他们的动作很粗鲁,“你就是宋羽柏吧?我们头儿有事跟你协商一下,跟我们走吧?”
  宋羽柏镇定地扫视他们一圈,没有任何表情地说:“我会跟你们走,但是这位小姐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们必须让她离开……”他的语气坚决,不容置喙地说,“否则,你们头儿想要达到的目的,我可能不会那么轻易配合。”
  对方几个人目光交会了一下,显然在思考宋羽柏话里的意味,他们有些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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