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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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我和母亲都能有机会找个升天逃出去,不去,就那种日子过下去,我和母亲都得被拖死。两相比较,便只能有前者可行。
说实话,珍珠说的我不是没有设想过,也只有随便想想而已,如果去实现,怕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两个宫女看来年纪都不小,见了我也算恭敬,眉目都不动一下,表情严肃,说话动作,举手投足都是规矩,看着就累。
南梁朝重文,相应的,喜欢玩词弄诗的朝代就喜欢在这些跪阿拜阿上面的做足功夫,之前菊姑有教我一些,所以,现下里学得不算吃力,但通常一个动作要重复N遍,身体没吃不消,耐心先受不住了。
问题在于我本是要嫁到北邑国去的人,为何还要反反复复的学习南梁国的礼仪?
这不多此一举嘛…
总算捱到当天的课程结束,我被原封不动的遣回落芳苑。陈公公临走时,颇为深意的对母亲说“娘娘养了个争气的女儿,以后就有福都享不尽了...”
母亲喜笑颜开,当真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开恩,拉着我说了半天.我本就又困又累,连地里的蔬菜都没有时间照料,想着白天里为爷爷级别的未婚人辛苦学礼仪,晚上还要继续农耕事宜,那心情非常的挫败.
从母亲的屋子里出来,就交待了珍珠帮我守着,我则又攀墙而上,此时再不是阳光灿烂而是月光朦胧,想来子瑛不会来了...
一记长长的叹息在夜里很突兀…
我才探出个头就听另一面有声音出来“等了你一整天,你才来...”
是子瑛,我一喜,忙伸手搭住他的胳膊跳了过去.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我脸上带笑。
今天的子瑛一身白衣,温文的气质显得有些冷,白色不是谁都适合,对于子瑛,白色却不够衬托他.
“嗯,今天有事耽误了...”
“箐丫头,你真的答应了父皇让你和亲的事?”子瑛的脸上无笑,而是淡淡的一层朦胧感.
我想了想,很干脆的回答“是的,我应了...”
“为什么?”子瑛追问.
“因为我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我够坦诚,所以和盘托出“子瑛,你不是不了解我的处境,上次御书房的一见我便懂得,以我现在的处境,要么在落芳苑拖死,要么赌一把未来.可问题在于,我能等,母亲的病等不了,我总不能看着母亲病死在我眼前吧...”
“你知道嫁到北邑国意味着什么吗?”子瑛看起来有些激动,月色下的脸好像罩了层寒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子瑛生气的样子。
“敌国,还有一个老年的燕文岱真…”
“那你还应…”
“不应又能如何?”我不答反问。
不出所料,意料之中的一片寂静,我知道这个答案子瑛很难给得出。
可回头想想,我这么反问似乎很像有意图的逼他说出一些盲目而感动的话来。其实,我没有这个打算,我的打算里不包括这个…
半晌,子瑛都没有任何一点的声音,尤其在夜里,这样的寂静让人觉得冷。
我只能笑笑对他说“其实,这是好事…”
“箐箐,如果我带你走,你跟不跟?”子瑛突如其来的发问。
我一愣,这句话到底还是被他说出口,内心里两个力在用力拉扯,心跳骤然加快,自己偷偷的想想只是困扰,而如果这话是他说出来的,就成了进退维艰。
他望着我,我看着他,骤然而至的力道拉我入怀,我听见子瑛的心跳,似乎也和我有着一样的挣扎…
“我想我们能在一起…”
我只记得子瑛的这句话,多少年后我依然记忆犹新,每想起一次都会纠缠了甜蜜和痛楚,在心的深处肆虐成灾…
出离
作者有话要说:祝新年愉快,看文好心情。。。
从服装礼仪到举止进退,那些老宫女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教我,南梁的服饰就跟深厚的文化底蕴一样,讲究的东西太多,从领子到裙摆,从袖口到腰带,就算是衣服上的绣纹都有特殊要求。
可偏又她们喜欢穿丝纱制的服装,也许是因为太过浪漫的性格尤为喜欢飘逸感,这可苦坏了那些绣工。。。
要知道,这种精致轻薄的丝纱的线距要有一定的规格,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稀。
太密了,就会看起来集结而不工整,而太稀则会非常容易拔丝,而本就很脆弱的丝纱布还要绣上复杂的图案,一不小心就会把图案和丝纱间的空隙拉大,这样看来既不美观也很容易因为拉扯的关系导致拔丝,丝纱线会顺着缺口开始脱扣,如同刮坏的丝袜一般,拉出长长的一道脱线的破口。
这样,一件衣服就算毁了,而那些用来裁衣的丝纱布和绣线以及之前作的工作就算彻底全部白费。
皇宫里算得上亲族的人,人人都穿这一掷千金得来的衣服,但我和母亲却在同一块土地上过着十年不变的朝夕不饱不暖的生活。
如果不是我答应能到北邑国和亲,也许这样的衣服我一辈子都不会碰得到 …
我感慨,谁说穿越来就一定能呼风唤雨穿金戴银???
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很多,而更倒霉的则是本就倒霉的人连穿越之后都不曾幸运过,无限循环的倒霉下去,也不知道倒到哪天是个头…
“公主,这个挂兜要系系好,然后是腰带,是这么个穿法…”
我低下头去看,宫女们正在往我的胸口上罩东西,很像肚兜的样式,但却是连着下面裙子的,然后在肩膀后面系得劳实。
红色的罩纱是连在白色的缎面上的, 又滑又柔,感觉起来非常的舒服。
腰带很宽,上面绣了很多复杂而精美的图案,束在腰间,女性的身材算是突出的一览无余。
最后是外衣,先穿一层白缎面的里子,然后外面一层红色罩纱。
宽袖,瘦腰,长摆,要多飘逸就多飘逸。
“公主,穿法您都看会了吗?”一个宫女问…
“嗯,大致上我是懂了…”我点头。
“那公主再自己试一下吧…”我再点头,开始动手往下脱…
待我完完整整的重新穿戴一遍之后,门外响起了陈公公的声音。“十三公主可是在里面?”
两个老宫女赶紧把门打开,恭恭敬敬的跪下去;见我要跪,连忙出声阻止“十三公主莫跪了,老奴只是接了皇上的命带个口信过来的…
今天北邑国的使者来了,皇上设宴款待,所以让老奴带个信儿,让公主好生装扮一下,晚上掌灯时分,会让人过来接的…”
“只有我一人?”我问。
“回公主的话,皇上只这么吩咐奴才,奴才只是原话带到而已…”陈公公恭敬的答。
是啊,在他们看来,就算我去和亲也只是理所应当的分内事,但这里并不包括母亲该有殊荣,与她,能得到交易后的实惠已是很幸运的事了,我似乎不能企盼太多,这样很容易失落…
“我知道了。。”
陈公公笑脸退下,很快就消失在长廊深处。
我遣了一个宫女到落芳苑去唤珍珠过来,不多时,珍珠就跟着过来了,见我身上的衣服,皱了眉角。
两个宫女也是痛快的人,见珍珠来了,便转身退了出去,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我朝她微微笑“珍珠,你觉得这一身如何?据说是我的婚嫁衣”
她不语,望了望我,慢慢走近,素手一抬,拎起宽袖轻柔的摩挲,声音轻轻的问我“小姐,你真的就打算这么把自己赔进去了,不怕以后会后悔,不怕再没回头的路?”
“珍珠…我也想…”
话未说完,我们身后的门乍然被推开,夕阳西下漫着姹紫嫣红的余光溢进昏暗的房间,一个身影站在门口,手扶着门,台阶上的影子被拖的很长。
我和珍珠背光看不清来人的脸,只听见一声轻柔如丝般的声音传来“箐丫头…”
我一顿。珍珠抬眼看我“小姐,有些决定一旦作了就不能再改,你可要想想清楚的…”说完转身往门外走。
走到子瑛身边时停了停,微微俯身“奴婢在门口守着,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得清楚了才好…”说完出了门口,反手把门带上。
余光又刹然敛尽,像是突然给抽走了似的,一切又恢复如常。
“箐丫头,我听说今晚的宴上有北邑国的使者,你…”子瑛话说一半,另一半则是犹豫着藏在口中。
我点点头。
“那天的话还作数,箐丫头,你定了主意了没?”子瑛声音很轻。
“子瑛,你说的,珍珠说的我不是未曾思量过,只是,如果我们走了,身后的那一摊子要怎么收拾,又有谁能来收拾?你的母妃,我的母亲,还有身边的那些人,下场是显而易见的,我…。”
其实,人在选择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很多很多,想去做,却又不能去做,要死心却偏偏还带着些搅乱心绪的期待。
我不是不想跟子瑛走,然而我也不能全然的置身后的那些人不顾…
我说的那些都是事实,我明白,子瑛也明白。
“可我同样没有办法眼看着你就这么跟他们走了,这一去,何时才有归期?倘若两国再次交战,你的立足之地又能有何?”子瑛的脸色依旧温和,只是在我看来那些温和却像是淡淡的忧伤,他明明什么都有,却好像两手空空一般,让人看了心疼。
“我不争天下,不图荣华,我只想和我爱的人一起,过平凡的日子,箐箐,你能懂得我得意思,我只想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可以幸福的生活,其他,我别无所求…”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子瑛一字一句,虽轻虽缓却是重重的敲打在我的心上。
他在门口与我面对面地站着,那声声倾诉,清澈无尘的眼光,深深的刺进我心最深最软的角落。
是啊,我懂,我都懂,可我也一样懂得现实的残酷,如果我们之间的爱只能建立在一些人的牺牲和痛苦之中,你让我如何坦荡的与你幸福,与你快乐?
我之前付了这么多辛苦和艰难又究竟为了什么?连我自己的都分不清楚,眼前的两条路到底要选择哪条,我都想选,哪一个我都不想丢,可不可以?
“子瑛…”我呢喃,除了喊出他的名字,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箐箐,今天便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趁父皇设宴北邑使臣我们有机会逃脱,错了今天,我们再无机会了…”
见我犹豫,子瑛上前几步,拉起我的手“箐箐,再犹豫怕是来不及了,这里我早已待够了,我走,你可要跟?”那双温和的眸子此时透露着倔强和坚定,仿佛是压抑已久的某种情绪终于今日破茧而出。
他的手微温,却捏的我发疼。
“箐箐,就我们两个,不会再有那些恼人的事,找个没人知道我们身份的地方安静的生活好不好,远离这个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不好?箐箐,好不好?”
我感觉到他剧烈的晃动我的身体,而母亲,菊姑还有珍珠,如意,李德胜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萦绕在我的周围,再仔细看又是眼前子瑛焦急的脸。
我属实不适合这个地方,所以我想离开,只是,一旦牵扯了那些人,这种割舍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不那么容易了…
“箐箐,你想和我在一起吗?”子瑛突然这么问我.
“想...”我坦诚地回答他.
“那就跟我走吧,不要再犹豫了…”子瑛扯过我的手,直往门外冲…
门突地打开把外面的珍珠吓了一跳,她见子瑛拉着我的手,不由得安慰似的笑了一笑。那是一双很安静的眼睛,是鼓励,是安抚,也像是告别。
子瑛没说话,顿了一下,然后拉着我从她身边窜了过去,我扭头,看见珍珠在我身后朝我们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似乎已经了解了最终的结果。
我想开口与她说话,却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终是我将要弃他们于不顾,我无话可说…
天渐渐暗下来了,前殿的方向灯火通明,我和子瑛顺着廊子往皇宫的深处里去,一刻不敢停的奔跑,风划过脸,有些疼痛感,撩起丝纱裙感觉凉飕飕,景物慢慢掠后,前面的景致却更加不清楚。。。
我突然就想起从前看过一部很颓废的电影,女主角经历纷繁的世事之后就不停的奔跑在那样一条笔直的大路上,没有尽头,没有停留,只有前尘后世般的过往不停的掠过她的身边,像是倒放的电影一般,一段紧接一段,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非常突兀而绝望。
如同我此刻的感觉。。。
那里是没有人看管的宫墙,我们从那面转进去,其实我并不知道这段路是否通往出口,在子瑛牵着我奔跑的那些时间似乎更像是我们彼此压抑已久的捆绑和束缚感的一种宣泄,而并非是通向美好生活的一条光明之路。
那些宫墙如同迷宫,兜兜转转都是一样,红墙,金瓦,青石砖路,我们绕过无数转角,用尽力气的奔跑,仿佛这样能不断脱离纷杂的世事,仿佛我们可以依靠彼此逃脱出那桎梏,仿佛真的可以能到达美好的那一岸一般…
又是一个熟悉的交叉口,身侧的转弯处有人往这边走,脚步声轻缓,有节奏。
虽然奔跑的速度很快,天色很暗,我侧头的一瞬间却看清楚来人的脸,那张沉稳持重的脸,俊美依旧,一身雪白无尘,脸上却是半点笑意也没。。。
见到我和子瑛也是丝毫反应也无,继续缓缓的从交叉口的西侧往另东侧去,相遇的一瞬,我们看清了彼此的脸,视线相交,又在下一瞬,不见了彼此。
而易见的,前方已有了光亮,我的心一松,身边,子瑛的脚步渐渐放慢,眼睛不动的望着那方向。
我看不清他的眼,只能觉得到我手中他颤抖的手。。。
我们都是人,有着人该有的胆怯,软弱和自私,更何况是人性里不能割舍的那些情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其他感情所替代的。。。
我猜想他在牵着我奔跑的那些时间里,定是想通了什么,冷静了那颗不甘不愿的心,毕竟,在这世上完全的自由自在是不存在的,注定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要被桎梏被束缚的,而我和子瑛之间,也是注定要遗憾结尾的,那些感情很纯真,所以要以一种嘎然而止的状态了结才算美好,才值得去纪念。
“子瑛,就到这里吧,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你今天为我做的这些,这样对你我都好…”话刚出口,泪就不自觉落了下来。
我想从此以后我的心会如止水般平静,平静的看待自己看待别人,我们每个人都是带着一些责任和义务而生的,终此一生去完满它。
所谓的幸福决不是要牺牲和毁灭天平上的任何一方,如此,我们的所谓的美好也只是一场幻觉般的盛宴,转眼就破败不堪,遗恨一世。
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不要一享贪欢,要么就是天长地久,要么就是该断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