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八岁 作者:皮皮-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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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肥的母鸡!〃
〃换什么?〃普次问。
〃汽油。〃说着桑多从书包里老母鸡的身底下,掏出一个装葡萄酒的空瓶。
普欢笑着摇头,他说,过一会儿,这辆车就要原道返回。
〃为什么?〃桑多很疑惑。
〃因为等在这里会饿死。〃普次打趣地说。
〃为什么?〃桑多再一次表示不理解。
〃不为什么。往别处去吧。〃普次赶桑多走。
桑多索性把老母鸡放进车里,他一脸坚定的表情,老母鸡咯咯叫了几声,桑多说:
〃将你换了吧。就一瓶汽油,很公平的。我阿妈把汽油少少地浇到牛粪土,烧起炉子很旺。〃
〃不换。〃普次说。
〃我领你走吊桥过江,鸡你换不?〃
又经过一番七嘴八舌地议论,最后同意换鸡,让桑多坐在青的大腿上,老母鸡再坐到桑多的大腿上。吉普车在桑多的指引下,拐出排列等候的队伍,上了便道。
吉普车费力地走了近一小时,终于开到了吊桥前。吊桥在江的稍窄处,跨度不算太大,但桥面的宽度很小。虽然没有很大的风,吊桥还是有些轻晃,桥下是汹涌的江水,江水流淌的声音让从车上下来的人不免增加几分恐惧。
〃会不会掉下去?〃倩说。
〃不该这么说话。〃普次制止情。
〃不会的。〃桑多说,〃三天前我领过一辆你们这样的吉普过去了。〃
〃去年,〃普次说,'戏也走过这桥。〃
最后大家都倾向过桥,因为谁都知道这已经分配到人的调查任务迟早都得完成。
普次打开油箱盖儿,用管吸油,一瓶装满了,普次问桑多还有没有瓶子,桑多怔怔地看着普次,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后他说:
〃多可惜呀,叔叔,我要是带两个瓶子就好了。〃
〃下次吧。〃普次盖好油箱上了车。
泽问普次,车先过,还是人同车一同过?普次说:
〃上车,都上车坐稳,这桥要是承受不住载人的车,那空车它也承不住。〃
可这时发现倩不见了。
泽跑去找倩。他俩一同回来。旺为倩打开车门,可被倩猛地关上了。泽由另一侧车门上车坐到后排中间,随后倩也跟着上了车。看着这一幕的桑多会意地笑了。
大家谁也没忘了拉开车窗跟一直站在那儿的桑多挥手再见,他们已经问过桑多的名字,所以他们喊:
〃再见,桑多。〃
桑多只是朝他们挥挥手。他并没有走开,他依旧站在那里,他要像三天前那样,等车由吊桥开上桥墩,拐上便道以后,再使劲挥手,使劲对他们喊再见。桑多想,那时候他们准会把车停下一会儿,打开车门会再一次向我桑多挥手,三天前的那些人就是这样的。
桑多看着吉普车缓缓地小心地开上吊桥,吊桥立刻晃起来。桥下的水声似乎更大了。桑多看着像人站在绳索上一样晃动的吉普车,忍不住笑了,他在心里说:
〃等你们过了吊桥,就得感谢我桑多,多亏碰上了我桑多,不然你们能过江去?〃
当桑多这个美妙的念头刚刚从脑海消退的时候,桑多惊奇了一下,吉普车不见了。难道他们忘了该向我桑多再一次挥手再见吗?桑多揉揉眼睛,放远目光,向江的那边了望,这时他看见吊桥中间几条悬垂的枕木一根接一根地砸进江里。
桑多十一岁了,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很固执,他拼命向赶来救援的人说,三天前他亲眼看着也是这样绿颜色的吉普车开上了桥墩。大家忙得要死,没人告诉这孩子,现在是下了三夜大暴雨的三天后。
桑多和妈妈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以前桑多上学总是妈妈在家。现在桑多不去上学了。他总是坐在家里走神儿,他很少讲话。妈妈偶尔出去把鸡蛋拿到渡口,跟有多余罐头的人交换,有一次一个司机提议用汽油跟桑多妈换鸡蛋,桑多的妈妈马上拒绝了。她说,她只换罐头,因为她的儿子桑多喜欢吃。
蜜月故事
在忧伤和死亡之间我选择忧伤——题记
一
他们曾在这儿住过,作为情人,当汽车接近目的地时,他心底升起这样的想法。
路上一直没有看到海,他知道海滨离眼下汽车驶进的镇子两公里左右。车在镇中心一家旅馆门口停下。车上的大部分人住进了这家旅馆。旅馆fJ口有个矮个儿男人不停地喊着相同的一句话:
〃有车去海滨。有车去海滨。〃
〃我们的那个旅馆离这儿还有一段路。〃夏季对他说。他没有告诉夏季他从前也来过这地方。
〃怎么去?〃他征求夏季的意见。
〃走,行吗?〃
〃行。〃他背上大部分行李。
〃等一下。〃夏季说,〃跟我并肩站好。〃他照着做了。
〃我们的蜜月现在正式开始。〃夏季小声地宣布。〃开步走!〃突然她又大声喊。
他们离开镇子拐上一条山边的小路,又拐另一个弯儿时,闻到了海的气息。
〃这样走,很浪漫。可你拿的东西比我的重。〃夏季说。
〃没关系。我是你丈夫,应该的。〃
还是这两幢乳白色的建筑,前后排列在这个小山坳中。他觉得房子比从前破旧些,但这里却不如从前那样安静。
他们住在一楼。夏季整理着东西,她说,她觉得房间比从前破;日,也比从前脏。
〃你们上次来也是住这间吗?〃他问她。
〃是楼上最里面那间,左边。〃夏季看着他,她的眼睛好像在问,为什么想起这个。
他没说什么,心里觉得很自然。如果妻子说从前和别的男人一起来过这里,而他作为现在的男人自然要想想。
〃你先去洗澡,怎么样?〃他对夏季说。
他锁上房门,绕过两座小山,便看见了黑色的海和海的尽头同样黑色的天空。有人在游泳。海水的声音有力量地传过来,非常夸张。有一只海鸥鸣叫一声,从他的近旁飞远了。
他捡起一些碎石,朝没有人的大海甩去。他觉得心中突然泛滥起一种温情,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让他慌乱。
二
路过房间窗户时,窗帘已经放下了。他用钥匙打开房门。夏季的声音马上传过来。
〃你别看。〃
他看着夏季只穿着短裤的身体。他头脑暂时出现了空白。他还不能马上把眼前的身体和昨天晚上黑暗中的妻子联系起来。
〃我很难看吗?〃她的声音胆怯。或许是他太久没有作出反应。
〃不。〃他走近她,脱去她身上的短裤。他用力把她的身体拥进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看见她的身体。她很好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说她不好看。当她的身体充满他的手掌时,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问自己,我是不是太快,就这样结婚了。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让你开灯,是,是我太紧张。〃
黑暗淹没了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开始狂乱地亲吻。他的唇从她的眼睛艰难地向下滑落。他的唇在她的双乳间久久地滞留,直到他觉到双唇有些疼。他的记忆开始苏醒,黑暗中这双乳也是明亮的。
她的身体缓缓地舒展,柔软地蠕动。这令人温暖的蠕动,在他心里画出起伏优美的线痕,宛如哼唱。
他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眉下有一片浓荫。她的一条腿好看地弯曲着。
他脱那些该死的衣服。他觉得他用了太长的时间对付那些小小的纽扣,当他再一次看她时,她已经睁开眼睛,正微笑着看着他。她的微笑平静甜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的这种微笑绝不该属于这一时刻。
〃你去洗澡吧,路上尘土太多。〃她依旧那样微笑着。
〃你真的要我去?〃
〃我等你回来。〃
他去淋浴,已经没有热水了。他站在淋浴下,心里有些沮丧。凉水让他慢慢地安静下来。他用双手接水,然后把掬在手心里的水摔到水磨石地面上,溅起的水又落到他的脚面上。
他回到房间,夏季穿着那件过膝长的背心,正坐在床上摆弄扑克。不知为什么,他不那么想现在马上走近她,他站在桌子前,用一条毛巾努力地擦干头发。
她从后面抱住了他。他伸手拍拍她的大腿。
〃真对不起。〃她小声说。
〃对不起什么?〃
〃我来月经了。〃他觉得身心一下子松弛许多。
〃挺好。〃他说,〃我们还有时间。〃
〃你真觉得这挺好?〃
〃真的。〃
〃这我没想到。〃
他不想接下去再说什么。他站在那儿认真地把落在毛巾上的头发找到,然后扔掉。
三
这里的海滩并不理想,到处是碎石,走不多远,海水便骤然加深许多。对于会游泳的人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可是许多不太会游或者干脆不会游泳的人都滞留在滩涂上抱怨着,也许下次他们要选择别的海滨。
夏季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下水,大多数时间她留在房间里等他回来。她不喜欢晒太阳。他每天上下午各游一次,并总是鼓动夏季去海边玩玩,夏季热情不高,他们只好偶尔吉镇上,作为两个人的消遣。
在镇上他们吃了很多海物,夏季更喜欢买一些贝壳做的工艺品回来摆弄。晚上,他看夏季一边听电视里播放的流行歌曲,一边摆弄那些小玩意儿,不留神就会想起一年前的那些日子:吵架分居闹离婚。然后是几个月以前的日子:加班加点约会,又一次结婚了。他看着自己的过去,好像在看着一个沿圆圈走路的人,只是走来走去。
接下来的电视节目是小品,夏季说她累了,便躺到他的腋下,脸贴着他裸露的身体,星息细微地滑过他的皮肤。
那个黑洞洞的酒吧总是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他看见夏季坐在远处的烛光中,可是脚前的走廊却是那么黑暗。黑暗能给人带来什么,为什么人总是在利用这黑暗。他还是在快接近夏季时跌倒了。
他不太喜欢夏季那么干,把他扶了起来。如果她只是坐在那儿微笑着看着他的丑态,他会自己爬起来,然后和她谈另外的话题。比如,她为什么叫夏季这样别扭的名字。如果夏季马上告诉他(就像他后来知道的那样),这是她父母的姓。他会直接说她父母很自私。
她把他扶起来了,他觉得她就这样走进了他的范围。
〃我老了,你还能考虑和我这样年纪的人结婚吗?〃他说。
〃你没有孩子吧?〃
〃没有。〃
〃我愿意和你结婚。〃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使他觉得这爽快的态度背后藏着一个阴谋。
〃你为什么愿意和我结婚?〃
〃因为我们合适吧。〃
夏季已经睡着了。他伸手抓过一个立在床头的竹竿,去捅电视机的开关。这时有人敲门。夏季马上醒了。
是隔壁的那个男人邀他打牌。他拒绝了。
〃你为什么不去打牌,我不会不高兴的。〃
〃我不想玩。〃
〃少见。
〃他玩牌吗?〃他没有具体说,但他觉得夏季应该听得懂。
〃不,他不玩牌。〃
〃是吗,那不错。我们睡吧。〃
〃他只是下棋。〃
〃好,下棋比打牌好得多。我们睡吧。〃
她用舌尖撩拨他的睫毛,她亲吻他的眼睛。他觉得她唇的湿润由他的眼睛进入了他的身体。他尽量不动。她跃上他的身体。他承受着她身体的重量。他想,人的重量非常美好。
他把妻子抱下来。
〃做个好孩子。〃他说。
〃我只是想让蜜月变成真的。〃
〃蜜月不是假的。〃
〃可等它走了,我们也该走了。〃
〃那我们多住几天,像篮球比赛那样把你月经这段时间刨出去。〃
〃你喜欢这儿?〃
〃还行。〃
〃你不嫉妒吗?我告诉你了,我和他也来过这儿。〃
〃但是你和他住在楼上左边最里面一间。〃
〃我明白了,你并不嫉妒。〃
〃嫉妒是男人的缺陷。〃
'称并不爱我,所以你也不在乎。〃
〃你怎么了,我不爱你怎么会娶你。〃
'飞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结婚。我们只不过是登记的那天晚上才第一次在一起。〃
〃连这个你也怀疑,你到底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可以和那些我刚认识半个小时的女人上床,但不能是你。〃
〃你是说我很守旧。〃
他长嘘一口气,不接她的话。过一会儿,他扶着她的双肩,轻声问:
〃是不是这时候都心烦?我陪你干点什么,我们玩牌好吗?好姑娘,别跟我吵架,行吗?我害怕吵架。〃
夏季哭了。她哭着说,她希望他能真正地了解她。他把她搂进怀里。他说,会的。两个人只要有时间,就会彼此了解的。他恳切的声音止住了夏季的哭声。她像一只归巢的小鸟,栖息在他的怀里。
四
什么是真正的了解,他常想这样的一句话。第二天早上,夏季和一个刚认识的女游客去了镇上。夏季说这个女人住楼上205房间。他只好一个人去游泳。天气晴朗,海水碧蓝。
五
午饭时,夏季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吃过午饭,回到房间。他估计天黑之前夏季不会回来,阳光烤人。
他下午也不想去游泳了。他找出笔记本。他试图把最近经常出现的一些感觉用一些具体的句子固定下来,他无法清晰地表述它们,但他觉得有些句子能让他回忆这种感觉。
〃当海水在黑夜里沉着地涌动时,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她的好朋友还在这个旅馆工作,两天后她的好朋友就会出差归来。她从前和情人住在这儿的宿费,被这位好朋友免了,她不会再一次这样做。这是我的预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哭声总是由低处传到高处,哭声似乎不能由高处落下来。他们住在二楼左面最里面那间,还有另外一间,他们是分开住的,还有别的什么?〃
他写到这里的时候,一丝睡意爬过他的脑际。他扔下笔,睡了。当他重新醒来时,夕阳已经在屋子的一角留下暗红色的调子。他出于习惯看表,可表找不到了。在这儿,他只看太阳。他觉得饿,也因此知道该是晚上了。
夏季兴致高昂地进门来,然后马上动手给他从一个口袋里往外掏吃的东西,她说,她想他一定饿了,还说,今天她真高兴。
他抓起两片肉塞进嘴里,他说那他也高兴。
〃你看过《战地春梦》吗?〃
〃干吗问这个?〃他的职业习惯让他马上有些小心。
〃你不可能没看过。你不也是作家吗。作家怎么能没看过海明威的代表作呢?!〃
〃你怎么突然跟文学亲密起来了?〃
〃我不配?〃
〃胡说什么呀,《战地春梦》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永别了,武器》。〃他一边吃一边说。
〃《战地春梦》好听。〃
〃是吗?〃
〃《战地春梦》浪漫。〃
〃《永别了,武器》也浪漫。〃
〃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当你们公司的副总?〃
〃不,是在战场上当一个护土。〃她停一下又说,〃可惜我这辈子赶不上战争了,现在还一点迹象都没有。〃
〃那我这片肉为和平而吃。〃
夏季仿佛沉浸在战火硝烟的浪漫情调中。她顺手抓起他的笔记本抱在胸前,眼神飘忽。
〃你跟谁出去的?〃
〃她是个剧作家,叫任义。〃
〃她用做地春梦唬你,她不是同性恋吧?〃
〃你别报人。那个卡萨玲死得真惨,都是为了男人。〃
〃不是为了男人,是为了爱情。〃
〃有区别吗?〃
他打住了,想了